孝武皇帝親自接見並探視他的傷情,看到全身二十多處傷口,孝武皇帝命待從們拿來御酒,待從們每數一個傷口,就賜趙充國一杯酒,趙充國也不囉嗦,皇帝賞酒就一口乾掉,這麼急的喝法,就算平時趙充國的酒量非常大,也招架不住,於是他向皇帝請罪道:微臣已不勝酒力了。
皇帝見趙充國如此慷慨雄壯,也不禁感嘆稱讚,於是授官爲中郎,提升他任車騎將軍長史,後來趙充國慢慢地累積功勳,升做了軍方的高官,但世人都知道他這輩子最愛呆的地方是就是邊關,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領軍與匈奴人作戰。
常惠最初還作爲孝武皇帝親騎校尉,守衛宮廷的那幾年裡,他一直在關心解憂公主的消息,解憂作爲漢朝和親公主初嫁到烏孫的時候,被當時的烏孫昆莫軍須靡封爲右夫人,與左夫人匈奴公主同事烏孫王。
處在烏孫國內親漢派和親匈派激烈的矛盾衝突,以及宮廷王位爭奪戰這種無比險惡的逆境之中的解憂公主,面臨着非常不利的局面,具體說有以下幾點:1.因多年沒有懷孕備遭到烏孫王的冷落;2.漢朝與匈奴的戰事也屢遭失利,使得她這位和親公主臉上也無光;3.匈奴公主一直位居左夫人(烏孫以左爲尊),解憂只是右夫人,地位比不上匈奴公主,所以經常受到欺壓。
在這樣的不利地位與形勢下,解憂在其中的“掙扎求存”,艱難困苦可想而知,然而她始終“忍辱負重”,極力維護漢朝和烏孫的聯盟,致力於烏孫的興國之路。
直到烏孫王軍須靡因病去世,解憂公主和匈奴公主都依照烏孫國的習俗改嫁給了號稱肥王的翁歸靡。
他得到的情報裡還提到有一次,解憂公主偶患腹瀉,吃完隨行帶來的藥物仍不見好轉,隨行御醫只好從當地找來一些藥物,因不瞭解其藥性又恐左夫人匈奴公主方面下毒加害,便臨時應變採用“濯足”的方式進行治療,公主之疾終於得以痊癒。
烏孫國王覺得這種治療方法非常奇特,避免了藥材本身毒性對身體的損害,便命御醫將其與西域的一些獨特藥材加以結合,後來這種濯足的治病方式便在烏孫國流傳開來,經百姓遷徙傳入各地。
孝武皇帝天漢年間,蘇武眼看着常惠每天爲情所困而消沉,自己也感到難受,於是在他出使匈奴之際向孝武皇帝推薦常惠,任命他爲中郎將、副使,和自己一起遠赴匈奴,蘇武本是一片好心,想讓常惠換個環境,也許能放鬆些,誰知“天意弄人”,兩人竟被困匈奴十九年。
這十九年裡,解憂又過着怎樣擔驚受怕的生活,而常惠竟什麼也沒能夠爲她分擔。即使二十多年後的現在,也只能遠遠地在這朔方之地,兀自守望着她。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在朔方郡等待的年月裡,常惠一遍一遍的默寫着這篇高祖時期流傳下來的樂府詩。曾有屬下問過他,爲什麼這麼喜歡這首詩。他只是笑而不語。
然而這首詩,就是在那些歡樂的時光裡,解憂向他吟詠,以示表白心意的定情之句。他永遠記得那一天,在飛花漫天的長安街市之中,她大聲地對自己說:“常惠,我喜歡你!”
她那張紅通通的俏臉,是那麼的可愛。那一瞬間她臉上的嬌羞與喜悅,那個令他終生難忘的表情,支撐着他度過囚禁在匈奴爲奴的每個日日夜夜,堅定他活下去的決心。
時間一年又一年的過去,站在朔方城頭的常惠“沒日沒夜”地遙望着天盡頭的那個地方。在這邊疆之城,即使有春風吹過,那風裡面都好像帶着一般濃烈的血腥之氣。耳邊聽到都是來自塞外四方的蠻夷之聲,連每年春去秋來的大雁的鳴叫聲都帶着淒涼。
常惠想起那個人,那些遠去的歲月。如花美眷,盡皆辜負。然而敵不過的不是什麼似水流年,只是“沉甸甸”的江山社稷。這冥冥中的宿命,早已爲你我定下離別的基調。
孝昭皇帝末年。漢朝國力相較於武帝時期有所衰弱,於是遠在大漠的匈奴又開始張狂起來。多年來積壓的怨眼終於找到了發泄的時機,匈奴壺衍鞮單于調遣舉國之兵,以車師國爲跳板,長驅直入烏孫腹地,先後吞併烏孫東部惡師、車延等大片烏孫國土,大肆擄掠民衆和畜產。並且派出特使到烏孫國,威逼烏孫王背叛漢朝,交出解憂公主方能罷兵。
烏孫前方戰事吃緊,面臨亡國之危,王廷內部的親匈一派趁機煽風點火,蠱惑人心。他們向烏孫王提出應該滿足匈奴人的要求,將解憂公主交出去。否則,烏孫就有“亡國滅種”之禍。烏孫內部一時人心惶惶,烏孫王左右爲難。解憂公主一介弱女子,臨危不懼,憑着堅定的信念和膽氣,力陳事實,說服翁歸靡,由解憂公主上書漢朝皇帝,奏明烏孫國情勢危急,請求支援。
常惠一直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而他一直等待的召喚已經來了。她需要他。可是,就是這一年,孝昭皇帝病危,不久即告駕崩。漢朝內部亦陷入誰來繼承皇帝寶位的政治漩渦之中,哪裡還顧得上萬裡之外的烏孫國難,救援烏孫之事一拖再拖。
等在朔方前線的常惠憂心如焚,恨不能插翅飛到烏孫王廷,保護自己心愛之人。可是沒有帝王准許,大將軍令,即使他作爲朔方郡的軍事長官,他也無權調動手中兵馬。
就在他焦急萬分而又無計可施之時,解憂身旁的侍女馮嫽出現了。她是解憂派來向漢廷求助的。當常惠走到一別多年的馮嫽面前時,馮嫽大吃一驚道:“常校尉,你怎麼在這裡?你還活着。我和公主都以爲你已經爲國捐軀了……”
原來解憂自從聽到從漢朝傳來的消息,說出使匈奴的特使中郎將蘇武大人及副使常惠一行人被扣匈奴生死不明,多年毫無音訊,解憂與馮嫽都以爲他們已經死在了匈奴。
而當馮嫽從常惠屬下兵士那裡,聽說常惠從匈奴平安歸來被封光祿大夫,卻自降官職調來朔方邊城之後,立刻明白了常惠對解憂的情意,目光中滿是尊敬與感動。
當常惠告之馮嫽孝昭皇帝駕崩,朝廷陷於帝位爭鬥之中無暇顧及烏孫之時,他看見馮嫽臉上的失望表情,心裡面非常痛苦。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在心愛之人需要自己的時候,他卻什麼也不能做。
好在馮嫽也明白常惠的苦衷。這一夜,馮嫽向常惠講起了她和解憂公主到烏孫之後發生的一些事情。講到解憂公主已爲烏孫王“生兒育女”的時候,馮嫽注意到常惠眼裡“一閃而逝”的失落。她能明白常惠心裡的思念和苦處,也知道解憂心裡其實也沒有忘記常惠,對於常惠與解憂兩人的情感,她是最能“感同身受“的人了。
而天明之後,帶着常惠在聽完烏孫國內戰況形勢,爲解憂制定的應對戰策與謀略部署,馮嫽啓程返回烏孫。在那烏孫國內憂外患最爲危急的兩三年中,常惠持續不斷的向遠在烏孫的解憂送去支持與建議,幫助解憂團結烏孫貴族,制定戰略,調動烏孫國內一切可以調動的積極力量,抗擊匈奴侵略,使得匈奴大軍兵馬雖多、氣勢雖盛,卻始終不能進入烏孫伊犁河谷一步。
見到馮嫽的那一夜,常惠整夜無眠,替在烏孫處境艱難的解憂暗自心傷。他不用想象,就已經能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悲哀。
常惠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大漢皇朝自劉病已繼位後,中興的跡象越發明顯,當再次見到解憂要求轉交給皇帝的書信,他飛一般來到長安,“想方設法”地把書信親自送到皇帝手中,並請親貴大臣們在皇帝陛下面前幫忙進言。
昨日聽說皇帝陛下已經在朝議上決定發兵,常惠興奮得一晚沒有睡覺,今天一大早就來找蘇武,自請出使烏孫,督導烏孫出兵聯合夾擊。
蘇武請求接見時,劉病已正在和鄭吉、張彭祖、雷霸等人討論西域形勢,聽到蘇武、常惠求見的消息,馬上宣他們進殿。
蘇武“開門見山”的道:“皇帝陛下,臣武推薦常惠任使節出使烏孫,督導烏孫出兵聯合夾擊事項。”
劉病已聞言,沒有馬上表態,只是用“炯炯有神”的雙目注視着常惠。
常惠見皇帝陛下在看自己,便“自告奮勇”的道:“臣惠自認對西域情況比較瞭解,烏孫國日夜‘翹首以盼’大漢援軍。”
常惠頓了一下,看皇帝陛下仍沒有表態,又續道:“臣惠聽聞皇帝陛下昨日已決定救援烏孫,我願帶一旅精兵,督導烏孫出兵聯合夾擊。”
劉病已道:“你準備帶多少人馬去?”
常惠道:“兵不在多,而在於精,臣惠只要讓甘延壽、鄭吉跟着我,另帶五百名驍勇將士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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