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八的心防徹底崩潰了,於是老實交代:“其實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就只知道他能耐很大,到處都有朋友……那天我正在天橋底下等工作,那人就來找上了我,讓我搬了點東西,就給了400塊錢酬勞,還請我吃飯喝酒。喝酒的時候閒聊起來,他說自己是山南省的人,最近發生了一個很悲劇的事,我就隨口問什麼事,他就把何青天的事情告訴了我。我聽了大吃一驚,何青天可是我的大恩人啊。不過當時我也沒說什麼,那人喝完酒以後和我互相留了電話,說還有活的話繼續找我。我急急忙忙去網吧,找人幫我搜了何林然的新聞出來,一看那人說的沒錯,何青天果然被人下了大獄。”
矮子八說着嘆了一口氣,“當時我只覺得心裡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怎麼辦。第二天那人又打了電話過來,又找我幹活,幹完活了以後還是喝酒吃飯,他就和我說他以前曾經蒙受冤屈,全靠何青天幫他洗脫了罪名,現在何青天遭遇到了這樣的冤屈,他到處伸冤,可是別人一看是中紀委辦的案子,全都不敢接。我和他遭遇相同,大起知己之感,就把自己的事情和他說了,我們兩個越談越投契,最後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給何青天伸冤。”
“他不停的去信訪局,去最高法院,去最高檢,都沒有用,有一次他還給我看了幾張照片,何青天躺在病牀上,渾身都是管子,看起來就要病死了。我再也忍受不住,決定要自己給何青天報仇,把李穆殺掉。那人聽了之後給我敬了三大杯酒,和我說他早就想這麼幹了,可惜上有父母下有妻兒,沒法子大幹一場。那天我喝的很醉,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家,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就發現牀頭有一袋子錢。我連忙打電話過去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說自己已經回山南省了,那些錢就送給我做經費,要是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給何青天報仇。”
“我忍了幾天,不知他有父母妻兒啊,我也有老母親在世呢。可是每天都夢見那人來問我,有沒有給何青天報仇,我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後來偶爾碰到了獄友古大力,他說他好不容易做完了牢,出來了也沒得享受,也沒有女人喜歡,街邊最便宜的都要50塊錢一次,可是辛辛苦苦做一天下來,吃喝都不夠,哪裡有錢去找女人,不如回去坐牢還比較好。我就和他說我有一筆錢,如果他願意幫我忙,我就把錢給他。他答應了,我就把錢給了他,花天酒地過了幾個星期,然後今天就來殺李穆了。”
“給錢你那個人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身份,你完全不知道嗎?”李德仁問了好幾遍,就搖搖頭出來找李穆,“李老闆,看來他的確是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倒是有一個電話,不過已經是空號了。我們可以去移動調查一下,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很有可能是沒有名字的預付費卡。”
不過李
穆還是覺得不對,如果譚日貴不是幕後黑手,他發什麼瘋啊。總不成真的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不把李穆看在眼裡?就算他真的是省委書記的私生兒子,這也太離譜了。李穆自己不要臉,宋書記馬千竹他們還要臉呢,也不過是比省部低了半級而已,譚日貴這良好的自我感覺究竟是怎麼來的?“你沒有拿譚日貴的照片給他辨認嗎?”李穆問。
“李老闆,我們還是先不要有思維定勢。”李德仁勸他說,“那個譚日貴再可惡,總比不上李老闆自身的安全,要是主使的不止找了矮子八,那可怎麼辦呢。我們還是破案爲先,解除了那個隱患再說。”打死李德仁也不會信,一個前途無量的駐京辦主任會買兇殺人,就算要殺,也不會去殺李穆啊,殺了李穆能有什麼好處?
警察這邊要不帶偏見的調查,李穆卻沒有那麼客觀,很想要查一下那個譚日貴接到通知書以後會有什麼行動,可是駐京辦裡面沒熟人,沒法子探聽消息,打了幾個電話給山南省的領導們,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合適的渠道。週一冉就說了:“李老闆,要是你覺得沒問題的話,我可以潛入山南省駐京辦給你安裝一些竊聽器什麼的,也可以去跟蹤譚日貴。不過這都需要時間,萬一我在外面的時候,又有殺手來行刺怎麼辦?”
“這個好辦!”李穆立即就有了主意,“我去天安門廣場看升旗,你就去安裝竊聽器,裝完了去跟蹤譚日貴。”廣場可是世界上監視最嚴密的地方之一,所有出入口都有安檢,廣場上更加到處都是便衣密探,別說拿出刀子來,就是開一瓶雪碧,都會立即被幾個大漢按倒。再帶上幾個保安自己人,擋着別讓人靠近,簡直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通過安檢到了廣場,天安門當然沒有閃閃發光,不過到處都是遊客,也不知道里面混着多少便衣。在廣場上四處閒逛,不一會兒電話就響了,一看是週一冉打過來的,接通了那邊就說:“李老闆,我已經到了駐京辦外圍,你看得見嗎?”屏幕裡面就出現了十分模糊的畫面。說起這一點李穆就十分的怨念,2009年的無線網絡實在是不給力啊,要是給力的話,直接用視頻通話多好,現在還得用專門的設備才能做實時的視頻轉播。
山南省駐京辦租了一個四合院辦公,和其他的駐京辦事處一樣,外面是一個餐廳,售賣正宗的山南菜——其實李穆覺得山南省就沒什麼正宗菜式可言的。看到這個餐廳,李穆忽然間想了起來,以前似乎好像駐京辦來找過李穆,讓他免費提供一些雪花豬肉,以展現正宗山南菜的風采。李穆當然拒絕了,當時拿出去賣都不夠呢,哪裡有多餘的送出去,而且她們張口就是每天兩頭的量,還要李穆屠宰好洗乾淨切割整齊再恭恭敬敬的送上門。難道就是因爲這樣所以被譚日貴記恨上了?這種小事不會有這麼大
仇吧?
週一冉進了餐廳,穿過廚房,就到了駐京辦的內部。其他的工作人員忙忙碌碌的也沒有人來阻止,保安真是不行。李穆都沒看清楚怎麼回事,攝像頭經過一輪快速的晃動之後,週一冉就進了屋子。然後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潛伏,走幾步,再潛伏,走幾步,又潛伏……不得不說這一段很無聊,李穆看得都快打哈欠了。本來李穆還覺得以後可以用週一冉做原型做一個完全真實的秘密潛入遊戲什麼的,現在看來完全真實的話肯定沒人買賬。
躲過了幾撥人以後,週一冉終於進到了駐京辦主任的辦公室。在不同的地方安裝了十幾個竊聽器,又挑了一個最隱秘的角落裝了攝像頭。本來裝這麼多竊聽器很容易被發現,可是李穆又不怕被發現,譚日貴找到了竊聽器還更加好呢,他不知道竊聽器是什麼時候裝的,也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秘密泄露了出去。到時候進退失據更加容易對付。裝完攝像頭以後,週一冉忽然閃到了一邊,然後門就開了,兩個人走了進來。
李穆把鏡頭切換到剛剛裝上去的攝像頭那兒,鏡頭頓時清晰了許多,可是就開始卡了,傳輸速率跟不上。畫面裡面出現的正是譚日貴,另外一人李穆不認識,可能是譚日貴的收下吧,正在和譚日貴說話,“主任,這個派出所送來的協助調查通知書怎麼辦?真的不管嗎?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可就丟臉了。”
“管他做鳥,不過是一個派出所來的通知,科級的,我們可是處級呢,等他們公安局處級以上幹部簽發的通知來了再說。”譚日貴大模大樣的說,“這幾天你們不要緊張,該幹什麼幹什麼,特別是截訪,千萬不能放鬆,不要給人家看出破綻來。他媽的李穆,居然這麼厲害,一下子把我們的人都給抓住了。那些臨時工什麼都不知道,被抓了也不怕。希望那個矮子八不要胡說八道。”
“這個不怕,矮子八那傢伙很講義氣的,在監獄裡麪人所共知。有一次他號子裡別的犯人抽菸亂扔菸屁股,被監獄長髮現了要處罰,他硬是擔下來什麼都沒說,結果矮子八當月的小紅旗被取消了,減刑也沒指望了。不過啊,”那人勸譚日貴,“譚主任,不是我說,何書記固然是您的恩主,可是也沒必要這麼拼命吧?現在何書記在醫院裡面生死不知,絕對是沒有起復的可能了,您何必把自己也搭上呢?”
“你懂什麼啊!”譚日貴說,“何書記對我恩重如山,當年出得簍子那麼大,全靠何書記幫我蓋着,還給我弄到京城來做駐京辦主任。我要是不給他報仇,那還能算人嗎?再說了,我在山南省那麼多仇家,現在何書記不在位,我的仇家肯定要把我的事情翻出來,到時候貪污受賄什麼的都劃拉到我頭上,反正都是倒黴定了,還不如趁着那幫人沒動手,先給何書記報了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