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撮合 頭七祭奠 都市言情 大衆 網
樓向晚安慰了女孩子好一會兒,那女孩子才擦着紅紅的眼睛低頭走了出去。然後兩人隨意地買了兩套衣服就回去了。回去的時候,樓向晚叫了一輛的士。
兩人在車上都沒有說話,莫迪不去問樓向晚,樓向晚也不跟莫迪解釋什麼,兩人就這樣保持沉默。直到回到公司宿舍樓下,樓向晚才說道:“莫迪,我今晚就搬過來。”
“哦,需要幫忙嗎?”一直思考着問題的莫迪隨口問道。
“不用了,行李不多,我一個人可以搞定。你先上去吧。”樓向晚笑了笑,轉身走向另外一棟宿舍。
先回到宿舍的莫迪閒來無事做,乾脆拿出LINA給他的光盤,放進DVD裡面。不一會兒,沈翔躍那把好聽的聲音就在不算闊落的房子裡迴盪。說實話,沈翔躍唱起歌來還真不錯。莫迪拉過一個抱枕,坐在地板上看着屏幕,跟着那些字幕輕輕地哼唱起來。
現在他的身份是莫迪,一個普通的藝人,所以就應該做些藝人該做的事情。至於其他——他也會去做的。
當晚,樓向晚帶着簡單的行李入住了莫迪那套小套間。
兩人隨便聊了幾句就各自回房安歇,而噩夢,竟然再度纏住了莫迪。夢中,依舊是熊熊燃燒的烈火,一點一點地向他逼近。先是腳被烤得生痛,接着便是大腿、腰、胸口、下巴、頭髮,很快整個人都被火焰包圍,皮膚髮出了一陣怪異的味道,夾雜着衣服纖維的焦臭味,讓他的鼻子難以忍受。莫迪想要掙扎逃出,可是雙腿被壓着,他難以一動寸步,只能承受噬心裂肺的痛楚……
腦際忽然一片空明,莫迪猛地睜開眼睛,喘着粗氣,胸膛起伏不定。他伸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卻摸到了溼漉漉的汗。他又神經質地伸手摸了摸身側,觸及到柔軟的牀墊,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這個該死的夢,居然把他帶回到臨死之前的那一刻。
曾經聽說過一句話,那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亦善。崔子秋自問並不是一個聖人,可是向來做事問心無愧,爲何竟然要遭受火刑?心一下子變得很難受,彷彿憑空出現一枚針一下一下地刺着他的心房。眼睛酸澀難忍,不一會兒竟然溢滿了**。在寂靜的夜晚,無人相伴的寂寞時刻,莫迪,不,應該說是崔子秋,流下了他的男兒淚。
自小就是一個人過的。崔子秋記得當他還是讀小學四年級的時候,父母就開始鬧離婚,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週打一架。小小的自己,只能蹲在角落裡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吵鬧,懂事的不去打擾他們。如果不是那個時候的班主任老師母性大發,照顧了他兩年,恐怕今日的崔子秋已經是街頭一個小混混而已。
讀六年級的時,父母終於離婚成功,法官把他判給母親撫養,因爲相較父親,母親的經濟能力更勝一籌。可惜,母親將他視爲累贅,把他扔給了外婆。
年邁的外婆是退休工人,靠一份微弱的退休金過日子。子秋的外婆很開朗,她很疼子秋,有什麼好吃的都會讓給子秋,可以說子秋後來的性格很大程度都來自外婆她老人家的潛移默化,只可惜老人家也不長壽……
遇到顏聖傑以後,子秋以爲自己終於能夠找個人好好靠一靠,到後來依舊是黃粱一夢,化作虛無。愛情,其實是很不靠譜的吧。
藉着夜色的掩護,崔子秋不再想着要做莫迪,完全地釋放了自己——
第二天鬧鐘響後,莫迪打着哈欠來到了主臥房的浴室,看到鏡子中那雙紅腫的眼睛,嚇得幾乎驚叫起來!不得已,他只好翻箱倒櫃找到以前莫迪留下的墨鏡戴上遮掩。
打開房門走到外面,就聞到了一股香味,讓他食指大動。
“早啊,莫迪,早餐已經做好了,快過來吃吧。咦?一大早的帶着墨鏡幹什麼?今天的陽光不算刺眼啊。”樓向晚一手拿着盛滿雞蛋、香腸、蔥花炒麪一手拿着鍋鏟走出廚房,看到莫迪鼻樑上架着的墨鏡,好生詫異。
“遮醜。”莫迪對他也不隱瞞,脫下墨鏡讓他看到兩隻紅腫的眼睛。
樓向晚微微皺眉,轉身到冰箱裡拿出了兩隻雞蛋放到鍋裡煮。“你等一會兒,等雞蛋煮熟了用來燙一燙。”
“熱敷嗎?”莫迪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準備吃早餐。看來有樓向晚當舍友還不錯,起碼三餐無憂,不必天天吃泡麪。
“天氣這麼冷,難道你還想冷敷啊?”樓向晚又端出了一鍋排骨土豆湯:“先吃炒麪,然後喝口湯,那樣不至於太乾。”
“向晚,你真有當家庭煮夫的資格。”莫迪吞了一口炒麪,嗯!真是太美味了!比街邊那些豆漿、油炸鬼、饅頭之類好吃多了。
經過樓向晚的一番處理,莫迪的眼睛好多了,不過依舊留下蛛絲馬跡,爲了安全起見,莫迪決定還是戴着墨鏡上班。
剛剛踏進一樓大堂,前臺的接待小姐就把莫迪攔下了:“莫迪,顏總裁說讓你在這兒等他。”
“啊?”聽到接待小姐的話,莫迪心裡很奇怪,顏聖傑又找上門幹什麼?他早下定決心這一次絕對不會再跟他扯到一塊的了。
樓向晚對着莫迪點點頭,然後到劇組那邊報到了。
“請問你知道總裁找我有什麼事嗎?”莫迪問道。
“咦?你都戴上墨鏡了,不是明知故問嗎?今天是總裁那位朋友崔警官的頭七,總裁等一會兒要到片場那邊祭奠他。”接待小姐帶着豔麗的笑容說道。
崔子秋的頭七……原來崔子秋已經死了七天了,而他成爲莫迪也七天了。片場,就是崔子秋臨死前所待的地方,顏聖傑還真會找地方。也好,他也想到片場去看看,那場大火似乎不簡單……
思及至此,莫迪按下了心中的不安和不耐煩,在大堂裡找個地方坐下等着顏大總裁的到來。
二十分鐘後,顏聖傑自總裁的專用電梯走了出來,身上穿着黑色的西服,打着黑色的領帶,鼻樑上也戴着一副墨鏡。見到莫迪,他向他招了招手,就徑直走向外面。莫迪只好立刻跟了上去。
顏聖傑的車是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莫迪原本還以爲他會叫司機開車,沒想到居然是他自己親自來開。
上車後,顏聖傑都沒有說話,莫迪並沒有坐到副駕駛座上,而是坐到後座。這個時候,他萬分感激自己戴着墨鏡,這樣能夠很好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車子在一家花店前停了下來,顏聖傑低聲說道:“跟我去拿些東西。”說完不等莫迪同意,直接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最後兩人各自捧着一大束的上好的蟹爪白菊回到車上。車子重新啓動,莫迪卻望着身側那束白菊出神。難怪昨晚會做那樣的夢,原來今天是崔子秋的頭七……或者也是莫迪的頭七——
自己去祭奠自己有些可笑,那麼他就當去祭奠莫迪好了。
“子秋喜歡白色的花。”在開車的顏聖傑突然說道:“白玫瑰、白百合、白菊花、白馬蹄蓮、白色梔子花、白色的山茶花……很多很多。你說一個大男人,還是刑警,怎麼會喜歡白色的花呢?就像那些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似的。知道嗎?我就曾經給他送過一百朵怒放的白色百合花,他竟然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當時我就承諾有機會的話包下一個花場,專門給他種白百合。”
“昨天我已經把一個百合花場包下來了,爲了找到最美的百合花,我跑了好幾個花場,最後才決定下來的。那裡的百合開得很美,尤其是在夕陽的映照下,朵朵潔白如雪的花瓣灑上了一層金色,陣陣花香寧繞身側,就等他去看……”
莫迪很慶幸自己有墨鏡當掩護,他儘量用平淡的聲音說道:“崔警官人都不在了,顏總裁何必還如此執着?當初崔警官還再生的時候就該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後悔於事無補。”
顏聖傑苦笑:“是啊,失去才懂得後悔……我以爲子秋會一直呆在我身邊的,無論什麼事只要我一回頭他就在。可是這一次,他卻毅然地走開了,連讓我後悔的機會也沒有。”
“過去就是過去,不可能回頭。”莫迪的手指輕輕地觸摸着嬌嫩的白菊花瓣,無意識地用指甲掐了掐,在一條花瓣上留下了幾個透明的印子。
“說得對——”顏聖傑長嘆,然後沒有說話。
到了影視城後,顏聖傑直接將車開到了上次燒燬的片場。這個近千平方的仿古建築被一場大火燒得一乾二淨,只剩下焦黑的長形木柱。莫迪以爲這裡會變得很冷清,可是他想錯了,這裡很熱鬧——
黃色、白色的菊花四處可見,在某一處甚至用白色的百合花堆成了一個巨大的花圈。花圈側,擺着一張用白布鋪着的桌子,上面整齊地放着各色的時令水果,當中還有一個巨大的香爐,插滿了香燭。香爐前,擺放着崔子秋的的相片。在供桌的四周,撒滿了白色的紙錢。
桌子前方還放着一個火盆,一團火焰正燒得旺,火盆側跪着一個人,正一把又一把地往火盆裡放金銀元寶紙錢。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不過按照他的背影推斷,那應該是沈翔躍。崔子秋的頭七,他來湊什麼熱鬧?
莫迪偷偷看了顏聖傑一眼,發現他的臉上隱隱可見一絲憤怒。車子停下後,他連白色的菊花都不拿就直接走了過去。
莫迪連忙捧起車裡的白菊花跟着走了下來。雖然,他一點兒也不想靠近那兩個人。可他現在是莫迪,跟他們沒有什麼關係的莫迪。
顏聖傑在那人身後停住了腳步,冷哼一聲說道:“你來幹什麼?”
“阿杰,子秋哥的追悼會你不讓我去。今天是子秋哥的頭七,我只是想表達自己的心意。”跪着的人果然是沈翔躍,他轉頭回答,眼裡帶着濃重的哀傷。
顏聖傑盯着他看了一陣子,聲音依然是沒有溫度的:“這裡不是片場,用不着在我面前做戲!如果你真的關心子秋,就不會說在火場中沒有見到他,不會說他成了烈士是他的光榮,不會打電話通知子秋的父母過來大鬧靈堂!”
聽到顏聖傑的話,沈翔躍一雙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裡流露出了驚詫:“阿杰,你說什麼?我知道那天不該亂說話,可是我怎麼會做落井下石的事?子秋哥爲了救我而受傷,後來甚至爲了救我而死——雖然說我並沒有見到子秋哥,可是他爲我而死是不容辯駁的事實。我怎麼可能會在他死後詆譭他的聲譽?”
“滾。”對於他的辯解,顏聖傑沒有耐心聽下去,回頭對莫迪說道:“你跟我過來。”
莫迪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和憤怒,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向顏聖傑走去。很快,懷中一大把的白菊被他捧去了一大半。
“阿杰,你去哪兒?爲什麼就是不肯聽我的解釋?”沈翔躍看着顏聖傑帶着莫迪越過警戒線,筆直地向已成廢墟的火場裡面走去。
顏聖傑抱着一大捧的菊花,聲音很沉重:“我去子秋去世前躺倒的那個地方。”
有意義嗎?莫迪覺得自己頭大如鬥。他不知道顏聖傑想做什麼,腦子裡面亂糟糟的,找不到絲毫的頭緒。見到顏聖傑跟沈翔躍之間的關係有了裂紋,他竟然可恥地覺得喜悅!真是欠揍了……
不一會兒,顏聖傑停了下來,目光放到了一個窄小的地方。
莫迪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覺得一陣目眩——那個地方,確實就是他臨死前被橫樑壓住的地方。那根倒塌下來的橫樑已經燒成了一條黑炭,被挪到了一側,地下是一片焦黑。
不受控制地,那種被烈火肆虐的痛楚竟然毫不留情地蔓延上全身每一寸的肌膚,爲了不讓顏聖傑看出端倪,莫迪咬着牙,將痛苦的呻吟逼在嘴裡,額頭卻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子。
顏聖傑默默地將手中的白菊放下,然後直接地躺了下去!
莫迪嚇了好大一跳,身上的痛苦也一時忘卻,連忙說道:“顏總裁你這是幹什麼?這下面——”
“那個時候,子秋一定很痛。”躺在焦黑廢墟上的顏聖傑脫下墨鏡,露出了一雙佈滿了血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莫迪:“知道嗎?我不止一次有過那樣的念頭,爲什麼被燒死的人不是我。如果我能替子秋受過,那該多好。”
“你何必……”莫迪強忍住眼中幾乎奪眶而出的**,蹲下身子,也把手中的菊花放到一旁,伸手想要把他扶起來:“快起來,地上又髒又涼的,萬一着涼生病的話很麻煩。”
“子秋會原諒我嗎?”顏聖傑搖搖頭拒絕起來,看着莫迪的目光竟然帶着懇求。
莫迪呆愣,他是在問我嗎?
“子秋會原諒我嗎?”見莫迪不說話,他又追問了一句。
莫迪頭痛欲裂,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他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想敷衍說原諒,可是心底卻叫囂着不甘。不說,又覺得讓顏聖傑這樣躺着實在不妙。先不說現在的天氣冷,光是那髒兮兮的地面就足夠讓有些須潔癖的顏聖傑難受異常。
“其實子秋不原諒我也很正常。”顏聖傑突然苦笑,側過頭,把臉貼近了地面:“只有躺在這裡,才能體會到那個時候的子秋會有多麼的寂寞孤單,有多麼的害怕無助。我把他傷害得那麼深,怎麼能奢求他的原諒?此刻,我只希望他能過得更好——”
宛如一道驚雷,炸得莫迪幾乎站不穩。顏聖傑他知道了什麼?不,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知道此刻在莫迪體內的是崔子秋呢?
就在莫迪慌亂之際,沈翔躍已經來到了兩人身邊,他見到躺在地上的顏聖傑,臉上的神色一下子變得難看極了,不由分說地上前捉住了顏聖傑的手:“阿杰!你想幹什麼?殉情嗎?快起來,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做可笑之極!”
沈翔躍的力氣挺大的,一下就將顏聖傑拉坐了起來。而莫迪,卻在一剎那鬆了一口氣。此時此刻,他非常感激沈翔躍。
顏聖傑坐在地上,目光卻依舊放到了莫迪的臉上。
莫迪連忙轉開身子,彎腰把白菊花撿了起來,默然地一支一支地放下。
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一片吵雜的聲音,卻是《刺客》劇組的人聞訊趕了過來,連樓向晚也在其中。
沈翔躍瞪着顏聖傑一會兒,顏聖傑苦笑了一下,然後自己站了起來。
《刺客》這部電影的製片、導演都是過來給子秋上香的。見到廢墟上的三人後,他們都客氣地打着招呼。
莫迪藉着衆人上香、燒紙錢的空隙走到了一側,藉此平息自己激動的情緒。剛纔顏聖傑幾乎就讓他方寸大亂了。他怎麼能這樣呢?怎麼能……
就在他頭腦恢復清醒之際,兩個人的談話傳入他的耳中:“你剛纔檢查過那些蠟燭了嗎?別又出事了。”
“我當然仔細檢查過,每一根蠟燭都離窗簾什麼的遠遠的。上次也真是奇怪,我在放道具的時候,那根蠟燭按道理怎麼摔也不會碰到簾子的——”
“總之小心使得萬年船,我們兩個負責一些小道具,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岔子了,上次燒死了一個警察,再有下次都不知道誰死了。”
“噓!你小聲一點!讓翔哥聽到了,你還能在劇組混嗎?還有今天可是那個警察的頭七,也不怕鬼上身!”
……
蠟燭怎麼摔都不會碰到簾子?那也就是說,上次的火災真的有人蓄意而爲,並非一場意外。那麼,策劃這場火災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果是沈翔躍,他不怕把自己也燒死嗎?按道理說他不會那麼笨吧?
如果不是沈翔躍,那爲何他硬是說在火場裡沒有見到子秋?是了,可能他怕顏聖傑一輩子的責怪——
可現在他們的關係也不見得有多好啊。
看樣子,得好好查查這次火災的真實起因了。想到這裡,莫迪的目光不着痕跡地掃過那兩人掛胸前的證件,默默記下了他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