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青年走後,李陵勝暗自一嘆,臉有憂色。
他剛纔雙手按住黃毛青年,在那青年發力掙脫之時,已經探得此人習有武功,雖然粗淺,但也是有師承的人。自己剛纔制止他,恐怕會招惹來麻煩。
他打定主意,今天務必早早收攤,避開這人就是,免得橫生枝節,發生無謂的爭鬥。
李飛陽眼見黃毛青年離去,問李東生道:“東生,你經常回家,家裡人都在市內生活,對最近市內的東西應該有所瞭解,這唐城什麼時候開始流行染黃毛了?”
李東生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下子就在咱們市內流行開來了。”
劉小璐道:“東生也不一定清楚,還是問老虎哥比較好。”
李東生道:“老虎哥又不在這裡,咱們回去再問吧。”
李飛陽忽有所感,扭頭遠望,笑道:“誰說老虎不在這裡,看看對面走過來的是誰?”
劉小璐道:“老虎哥來啦?在哪裡?在哪裡?我怎麼沒有看見?”
李飛陽道:“在人羣之外,你現在看不到的,一會就過來。”
他身材高大,遠超衆人,在圍觀衆人當中,猶如鶴立雞羣,顧盼之下,人羣之外的景象也在他的視線之內。
眼看老虎到了近前,李飛陽揮手示意,老虎看到後,擠開人羣,來到了李飛陽面前:“飛陽,你們也在這裡啊?”
謝夫之道:“老虎哥,這部是有街頭賣藝的嘛,我們也來看看新鮮。你怎麼也來了?”
老虎道:“飛陽被人行刺之後,就要求我們多加註意來唐城的陌生臉孔,今天聽說有陌生人來這裡沿街賣藝,閒來無事,我就來看一下是什麼人。”
李飛陽道:“這是一個走江湖賣藝的武林人士,決計不是殺手,不用擔心。”
老虎道:“那就好,還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
李飛陽道:“什麼事情?這裡太亂,咱們出去說。”
兩人走出人羣,來到一個安靜處站定,老虎道:“最近在市裡面,新開了一家武館,館主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姓田,叫田政通。此人原在京城做禁軍教頭,身手了得,被稱爲京城十虎之一,如今退下來了,因爲老家就在唐城,回來後,就開了一家武館,前天剛開張,還給黃錦戶投了拜帖,就是帖子上面寫的內容有點不太客氣,很有點拿大架子,看不起人的意思。”
李飛陽問道:“人你見了沒有?此人功夫如何?”
老虎笑道:“我還以爲京城的禁軍教頭有何了不起,見到他之後,才發現所謂的大內高手,不過如此。估計也就跟老驢的本事差不多。”
李飛陽道:“禁軍教頭不止一人,他或許是其中最差的,一個國家,能被稱得上大內高手的人,手下總會有點真本事的。再說,老驢如今修習了內家真力,放在江湖上,也不大不小的算一個高手,你不能拿咱們幾個人的戰鬥力,來衡量外面的人物。”
老虎道:“田政通功夫如何,我們管不着,但是他最近鬧出的動靜卻是不小,讓黃錦戶不知道怎麼處理,他想讓我請示一下你。”
李飛陽眉頭一挑:“哦?他鬧出了什麼動靜?”
老虎道:“此人狂妄自大,不知天地廣闊,聽說你被人稱爲‘唐城少保’,他極爲看不起,曾發出狂言,說道:‘什麼少保?都是無知之徒吹噓的,在老夫面前,狗屁不是!’”
李飛陽道:“後來呢?
老虎道:“後來,他自命爲‘唐城老太爺’,說少保是年幼之人,他是年長之輩,要比你大上兩輩,纔算是合適,因此自稱‘老太爺。’”
李飛陽笑道:“他開武館,現在有多少徒弟?”
老虎道:“剛剛開館,還沒有新徒弟,如今館子裡面的徒弟,都是他從京城帶過來的。”
李飛陽納悶道:“按道理,從京城打混過的人,更應該會知道,天地之大,能人輩出,走到哪裡,都應該謹慎處事纔是,此人已過了花甲之年,怎麼做事還如此的狂妄?難道他還真以爲地方上的人,都是泥捏紙紮的不成?”
老虎問道:“要不要教訓他一頓,讓他收斂收斂。”
李飛陽道:“無妨!如今風聲正緊,嚴打尚未結束,不宜多生事端,再說此人畢竟是京城來人,人脈還是有一點的,先觀察一陣再說。”
老虎道:“那。。那就讓他這麼一直張狂下去?”
李飛陽笑道:“怎麼可能?先讓人斷了他的水電,退了他的房租,讓他頭疼一會兒再說!”
老虎道:“那我明天就這麼辦!”
正說着話,老虎轉頭髮現一行人走了過來,奇道:“咦?正說着他,他還就來了!飛陽,這走過來的一羣人就是田政通的徒弟們,爲首的老頭就是田政通!”
李飛陽聞言看向走過來的一幫人,發現都是些青年人,其中一個黃毛青年,就是剛纔揮棒擊打少年的傢伙,看來他是找人來找場子來了。
這羣人,爲首的是一個矮胖老頭,一副紅彤彤臉蛋,光滑無須,滿頭白髮,手裡轉着一副鐵膽,慈眉善目,一副富家善翁的形象,看來此人就是田政通了。
走到圍觀人羣之外,田政通歪了歪頭,一羣小青年四下散開,混進了人羣中。
人羣中,還有人拿着木棒在擊打光脊背的男孩,只是現在的男孩已經不是剛纔的那個,而是換成了初始敲鑼的那個孩子。
這個孩子也就十一二歲,頂天了,也就十三歲。此時被人拿着木棒擊打後背,緊抿着嘴脣,漲紅了臉蛋,一聲不吭。
其實一開始擊打第一個孩子的人,還有幾個成年人,換成這個年齡小的孩子後,成年人就不上去胡鬧了,如今拿着木棒的都是年幼的孩童,最大的也就是十二三歲,和這個捱打的孩子差不多。
田政通走到人羣中,問中年漢子李陵勝道:“隨便打?打死不怨?”
李陵勝見田政通說話,發現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沒有多想,笑道:“老人家,我們是走江湖賣藝的,憑的是本事吃飯,既然說了要大家隨便擊打,自然說話算話,當然,孩子年幼,還請諸位手下留情,我們風餐露宿,滿天下行走,也不容易。”
田政通道:“給我木棒,我也打幾下!”
李陵勝將木棒遞給田政通:“老人家,您年紀大了,小心閃了腰!”
圍觀衆人,鬨然大笑。
田政通哼了一聲,扔出手中鐵膽,奪過木棒,向扎着弓步的孩子背上打去,只聽“砰”的一聲,孩子的身子晃了幾晃,開口吐了口氣,站起身來,跳了兩下,又從新站成弓步。
田政通道:“好!再接我一棒試試!”
他手拿木棒,深吸一口氣,全身骨節噼裡啪啦一陣爆響,“哈”的一聲,揮棒向前掃去!
李陵勝大驚:“手下留情!”
他此時救援不及,只好飛身上前,揮拳擊打田政通的右肋,迫使他轉身回防,好讓孩子得以逃脫。
李陵勝心急之下,全力出手,右拳如炮轟出,田政通猛然錯步轉身,掃向孩子的木棒此時橫擊李陵勝右拳。
李陵勝對木棒視而不見,邁步向前,收右拳出左拳,又是一拳轟出。
田政通木棒揮出,正中李陵勝的左拳,“喀嚓”一聲,木棒竟然被李陵勝左拳擊斷,李陵勝拳勢不停繼續衝向田政通的面門。
田政通大驚,雙腳用力,猛然彈出幾米遠,背後圍觀之人,有兩個躲閃不及,被他撞飛出去,跌到一旁。好在被旁邊的謝夫之和李東生飛身接住,沒有受傷。
場中,李陵勝與田政通拉開距離,朗聲道:“前輩,不知晚輩那點不慎,得罪了您,使得您老人家下此殺手?”
田政通昂然道:“江湖規矩,來本地賣武,爲何不拜會本地武館?你不來武館,就是看不起老夫!我自然要給你一個教訓!”
李陵勝怒道:“自古江湖賣藝,哪有拜訪武館的規矩?賣武之人上門,那是踢館纔有的事情!我們街頭之人,最多給當地大哥一點抽頭,當地若嫌影響市面清淨,我們自會收拾東西離開此地。再說,我也是唐城本地人,在外十幾年,初次回家,難道這規矩都變了麼?”
田政通道:“因爲我來了,所以唐城規矩就得變!”說着話,疾走幾步,劈掌打向李陵勝:“你要想改規矩,勝過我再說罷!”
李陵勝火氣上撞,大怒道:“老匹夫,欺人太甚!”側身避過田政通的手掌,飛腳疾踹田政通的襠部,兩人翻翻滾滾打了起來!
衆人見他們兩人相鬥,姿勢難看之極,和電影上一板一眼的打鬥大爲不同,偏又出招極快。
圍觀衆人,一時都看不清兩人一剎那到底交手了幾次,衆人都是譁然失色,知道這是遇到了真正江湖高人的爭鬥,有膽小的不敢再看,轉身快步離去。
兩人出手奇快,十多秒後,李陵勝一聲暴喝,合掌插向田政通的胸口,田政通雙手下壓,竟然沒有擋住,眼看李陵勝的雙掌順勢就要插向他的小腹,不由得大驚失色,側身翻出,一個癩驢打滾,滾到了一旁,弄得一身黃土。起身之後,手中已經多了兩枚鐵膽。
便在此時,李陵勝冷冷道:“承讓了!既然大爺有意爲難,我們離開就是!”他轉身走到馬車前,對中年婦女道:“收拾傢伙,咱們離開這兒!”
中年婦女眼圈發紅,道:“咱們老家就是這裡,不回唐城老家,還能上哪裡去?”
李陵勝嘿道:“咱們得罪了地頭蛇,難道還能在這裡安住下去?走吧,哪裡不能有口飯吃?哪裡黃土不埋人!”
便在這時,田政通道:“想走?再接我兩枚鐵膽!”他說話之時,雙手連發,兩枚鐵膽急速打向李陵勝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