嚮導的聲音,從一開始的低聲到後面的高聲,從一開始的顫抖到後來聲嘶力竭的恐懼。
那一聲聲狼來了,真是喊的帶出了哭腔。
然而!
事實和他想象的差距太大了,他這一聲聲嘶力竭的叫喊,沒有換來任何一人的迴應。
不說魏明州等人了,就是那位縣教育局的工作人員,也是睡的無比深沉,對他的恐懼絲毫沒有感受。
木門是沒有門栓的,嚮導根本不敢輕易的離開,他擔心狼羣會從木門這裡衝進來。
好在屋內並不黑,徐梓依的帳篷口,有一盞野外用的小燈亮着,雖然不能照的燈火通明,但起碼是有光源。
藉助着這一點點的亮光,嚮導撿起一旁的一根木棍,砸向了同樣沒有睡帳篷的縣教育局工作人員。
“啊誒呀!”背上遭受了木棍的重擊,工作人員終於痛醒了過來,摸着後背喊道:“誰打我?”
“快起來,快把他們全部叫起來,狼羣來了。”
嚮導轉頭看了一眼寬大的門縫,那幾十個藍色的光點,已經開始向木屋走來了。
“狼,你開什麼玩笑,我們這裡怎麼可能還有狼,早滅絕多少年了。這狼從哪裡冒出來的。”
工作人員瞪着嚮導,極度懷疑對方是不是在夢遊。
這大山裡,很早以前確實是有狼出沒的,但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經失去了狼的蹤跡。
別說他們這一代了,就是老一輩都很少有人看到狼的影子。
“我怎麼知道他們從哪裡冒出來的,我就知道外面圍了十幾只狼,應該很快就要上來了。”嚮導顫抖着聲音,努力讓自己鎮定一些:“你要是不相信,自己過來看看不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工作人員一聽覺得嚮導說的不錯,而且看他也不是夢遊的樣子,於是起身走到了門旁。
木屋的空間本就不大,工作人員兩步就到了木門邊,門縫夠大,不用貼着就能看清楚外面。
當他看到外面幾十盞如同鵪鶉蛋一般大小的藍色燈籠時,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退。
接着雙腿打擺子,嘴巴顫抖的說道:“真的是狼,怎麼會有這麼多狼?”
他是沒見過真狼,但是狼生活在他從小聽到大的故事裡,他知道狼的眼睛主要還是藍黑紅三色,而又以藍色最出名。
“你還發什麼呆啊,狼羣一會兒就上了。等他們發動攻擊就晚了,快點把他們全部叫醒。”
嚮導畢竟是山裡的漢子,經歷了之前的恐懼,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
“噢噢!”工作人員在嚮導的提醒下,終於回過了一點精神,趕緊拍弄起了帳篷。
甚至還帶上了粗魯的動作,拉扯着帳篷,厲聲的呼喊:“快起來,別睡了,狼羣來了。”
他拉扯的第一個帳篷就是魏明州的,露出一個沒有眼睛的腦袋,悶聲悶氣的問道:“怎麼了,地震了嗎?”
“地什麼震啊,是狼羣來了。快起來,把他們都叫起來。”
工作人員恨不得給魏明州一臉盆的冷水,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迷迷糊糊的不清醒,絲毫不記得幾十秒之前,他也是這個德性。
“噢,沒地震就好。沒地震你就別鬼哭狼嚎的了,繼續睡覺。”魏明州迷糊繼續。
工作人員想哭的心都有,抓住魏明州的胳膊:“不是我鬼哭狼嚎,是狼來了。”
“狼來了就狼來了唄。”然後一直沒有露面的雙眼突然瞪出,牙齒打着冷顫的問道:“你是說狼,哪種狼?”
“廢話,還能是哪種狼,能吃人的狼啊!還不快點起來,我們快被包餃子了。”嚮導搶過話題喊道。
他本身年紀不大,四十不到的樣子,也是在外地打過工見過世面的人,否則碰到一個沒出過村鎮的人,估計很難和魏明州他們交流。
“狼,我的親孃也!怎麼可能會有狼的,來之前沒人說有狼啊!”
魏明州連外衣都來不及穿,一下子就從帳篷裡蹦了出來。
他的動作就比工作人員乾脆多了,直接就把其他人的帳篷扯翻,來了一場人工地震:“地震了,快起來跑路!”
這效果,槓槓的,沒幾秒所有人都出來了,接着就是一頓喧譁:“啊,地震了,哪裡地震了,往哪跑?”
連徐梓依都鑽出了帳篷 :“魏明州,出什麼事了?我怎麼沒有震感?”
“不是真地震了,是有狼來了,你們快點找東西自衛,然後大家都靠近我,不要分散。”嚮導的一雙眼睛緊張的看着外面:“董科長,把我的刀給我。”
這邊的人有個習慣,進山都喜歡帶一把緬刀,以備不時之需,十分的方便,此時也正好可以用上。
只是這一把刀能有多大的用處,實在是不好說,外面要是隻有一隻狼,他還敢拿刀拼一下。
面多十幾條狼,他連拼的想法都沒有,他敢出去就是送菜。
嚮導的話,大家還是會聽的,畢竟野外生存他的經驗是第一的,所以都開始找武器。
徐梓依也把登山柺棍拿在了手裡,跟魏明州一起,帶着忐忑和好奇,看向了木屋之外。
“我去!”魏明州差點爆粗口。
他還以爲只是一隻兩隻狼,哪知道外面站滿了狼,一眼看着去最少有十幾條。
那感覺,就好像他們鑽進狼窩一般,反應再慢,他也知道他們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此時,其他人也看到了已經圍上來近在咫尺的狼羣,一個個猛吸冷氣。
然後,彼此看了手中的所謂武器,大小不一的柴火棍,頓時信心全無。
接着,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魏明州,他是他們這一組的領隊,此時自然而然的成爲了主心骨。
只是,此時的魏明州哪裡有什麼骨頭好給他們主,他自己都快被嚇尿了。
這樣的場面以前只在電視,小說裡見過,哪知道會在現實裡被他碰到,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嚮導,現在怎麼辦,衝出去拼,還是找機會逃?”
嚮導拿緬刀的手,還有些顫抖:“拼,拿什麼拼?我們七個人一把刀,出去還不夠給狼羣分的,拼就不要想了。”
“逃的話,現在也沒地方逃,只要我們出了這個門,肯定就會被狼羣追擊。不用多,只要有一隻狼追你們,你們就很難逃掉。”
嚮導倒不是小看魏明州他們,實在是狼的兇悍,不是一般的人能對付的,即便他手裡有刀,也不敢說百分百能殺了對方。
“那怎麼辦,我們就躲在這屋裡困守嗎?”魏明州焦慮的問道。
剛剛抵達這裡的時候,他就仔細的查看過這木屋,說的難聽一點,他們幾個人用力的踹幾腳,都有可能會把這木屋踢塌了。
他是真不覺得這木屋,能頂住狼羣的進攻。
“目前,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守在這屋裡,只要能熬到天亮,狼羣就會退走,那時我們就安全了。”
這是他們目前唯一安全的機會,其他什麼拼,什麼逃,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取。
“狼不是怕火嗎?我們在屋中間點一堆火起來,不就不用擔心它們會衝進來了嗎?”有省大學生建議道。
建議一出,大家眼睛就是一亮,然後很快又黯淡下去。
屋內鋪着一層木地板,點一堆火肯定會把地板燒了,再搞不好把木屋也燒了,那他們不是徹底完蛋。
所以這方案並不可取,看樣子也只有聽嚮導說的,守住這木屋,等到天空破曉。
只是才凌晨三點,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他們能不能頂住狼羣的進攻,是個未知數啊!
“徐梓依,你趕緊給老三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們被狼羣圍住了。”
魏明州腦海一個亮光閃現,他倒是沒有認爲楚乾坤會從天而降來就他們。
按時間計算,楚乾坤就算趕來這邊了,也最多是到了坤明,距離他們這裡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之所以讓徐梓依打電話,只是想試試看楚乾坤有沒有什麼對付狼羣的好主意。
畢竟楚乾坤一直是他們一幫人的智慧擔當,至少他還沒有看到楚乾坤被什麼困難難住過。
“遠水解不了近渴吧?”徐梓依話是這麼說,動作卻沒有遲疑,第一時間拿出手機。
死馬當活馬醫吧!
然而,連死馬都沒有給他們機會,手機信號全無,想求助楚乾坤都不可能。
其實,在看到狼羣的第一時間,她的腦海裡出現的就是楚乾坤的身影,同時心裡也是涌上了不少的後悔,後悔自己這次有些任性了。
辛苦超出了她的預期,她都不會後悔,還會繼續堅持,只是對給別人帶去麻煩會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當她看到狼羣的時候,她是後悔了的,畢竟很有可能會一直停留在這裡。
這不是她希望的結局,她還有很多事沒做,還有很多心裡話沒有和她的那個他說。
不光是後悔,還有不甘心,但現在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是祈禱這次能躲過一劫。
魏明州也是一臉的沮喪,他們已經對楚乾坤產生了一定的依賴,遇到困難的時候,總是是下意識的尋求他的幫助。
得知電話沒有信號的時候,他的心裡馬上就空鬧鬧,後背也是感到一空,一種失去依靠,沒有了依賴的空虛充滿了他的心胸。
不過,沒有等他繼續感受所謂的寂寞空虛冷,嚮導就大喊了一聲:“狼羣要進攻了。”
話音剛落,一道狼嘯就傳入了他們的耳膜,然後就感受到了地面房屋的震動。
嘭嘭嘭!
撞擊的聲音此起彼伏,木屋不時的搖晃着,彷彿隨時都會倒塌。
同時狼嘯的聲音,也是一刻不停,木門更是被撞的厲害。
整棟木屋目前最危險的就是大門,其他地方並沒有漏洞和足夠大的木縫露給狼羣,他們並不能鑽進木屋,並不能對屋內的人形成直接的威脅。
木屋雖然看上去粗糙,總感覺會倒塌,但還是堅毅的矗立着,反而是木門隨時都會被撞開。
經過幾個回合的較量,不論是屋外的狼,還是屋內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門上。
裡外都知道,勝負就在木門的爭奪。
又是一道嘹亮刺耳的狼嘯,所有的狼羣突然全都往後退了回去。
就當魏明州等人以爲狼羣要退走的時候,嚮導卻是無比緊張的喊道:“大家做好準備全力以赴,狼羣要又要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