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斥
“什麼好戲?”俞筱晚一面漫不經心地搭話,一面細看着曹中燕的神情,見她沒什麼特別沮喪的模樣,想必曹家也知道分寸,不會任由曹中雅胡來,這才安了心。
曹中慈笑嘻嘻地耳語道:“是暢春班的羅小樓唱主角的戲啊,你知道的,他自大紅了之後,就被那誰家的世子給包了嘛。”
正說着話兒,憐香縣主和越國公府的另外三名嫡出小姐,笑盈盈地走了進來。憐香招呼花廳裡的小姐們去園子裡耍,“宴時尚早,姐妹們不如去園子裡逛逛,王府準備了鬥牌、雙陸、六博、樗蒲、握槊,今日風大日晴,放風箏亦是極好的,若是認識的人多,還可以相約藏鉤、釣魚、到湖上泛舟。”
她身邊那名圓圓臉的堂姐則笑着補充道:“只是要走快一點,靜雯已經帶了許多人過去了,可別好玩的都讓她們給佔了。”
少女們一聽說有得玩,立即呼朋引伴地往外走。憐香讓幾位堂姐妹帶着客人去花園,自己則迎上了俞筱晚,好奇地問道:“咦,怎麼曹三小姐沒有來?”
俞筱晚開玩笑似的嗔怪道:“你何時與雅兒妹妹這般交好了,竟瞞着我,我可是會吃醋的。”
憐香小臉一紅,忙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小聲道:“那還不是你嫁了人後,就尋不着人影了麼?”
俞筱晚笑睇了她一眼,也不戳穿她,只是四下看了看,問道:“今日怎麼沒見長公主殿下?”
憐香笑道:“太后不許她隨便出宮呢,說是要拘一拘她的性子,恐怕要到宴時纔會來,宴會一散,就得走呢。”
兩人邊說邊走,遠遠就聽見園子裡、小湖邊歡快的笑聲。年青的媳婦和未出閣的少女們都聚在一起,有的在小亭、水榭裡玩牌、鬥雙陸,有的則坐在曲橋邊垂釣,還有三三兩兩泛舟湖上的。
憐香笑問道:“晚兒你想玩什麼?”
俞筱晚見湖中的小荷已有不少露出了尖尖角,便笑道:“我想泛舟。”
“那好,咱們一條船。”憐香回頭吩咐了侍女們幾句,又同俞筱晚和曹家姐妹道:“現在只有大船了,少不得,我還要再問問,看還有沒有人想上船玩的。”
俞筱晚沒有異議,讓憐香自去了,與曹家姐妹候在湖邊的欄杆處。
曹中貞見四周圍沒那麼多人了,膽子也大了些,帶着些羨慕地問道:“晚……郡王妃,在王府中,丫鬟們是不是也要時常給你下跪?”
俞筱晚輕笑道:“當然不是,其實在王府中,她們都是稱我爲二少夫人。”
曹中慈取笑曹中貞玩兒,逗得曹中貞紅了小臉,俞筱晚笑了一會,又問曹中慈道:“你還沒說是看什麼好戲呢。”
曹中慈四下看了看,神秘兮兮地道:“說了是暢春班的戲啊,羅小樓會親自登臺,我已經訂下了雅間,到時咱們穿男裝出去,我以前在蘇州,就常這麼跑出去玩兒的。”然後眉飛色舞地說起在蘇州扮少爺出府玩的經歷。
這種出格的舉動,在曹家兩位庶出小姐聽來,簡直跟天書一般,俞筱晚雖然知道地方上許多的千金,都沒有京城裡的這般拘束,但曹中慈卻是連賭坊都去過的,害她都躍躍欲試了。
“喲,若是跟她一條船,我就寧可不遊湖了。”
幾姐妹正聊得開心,背後忽地響起一道帶着濃濃嘲諷的聲音。
俞筱晚側目一瞧,只見一身銀紅束腰及胸裙、配桃紅色半臂衫的靜雯郡主,領着幾位少婦及千金,緩緩行來。靜雯一面優雅地輕搖團扇,一面側了小臉同身邊一位少婦道:“嫂子,穿海棠裝的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寶郡王妃,您應該已經見過了吧?”
那位少婦一身薑黃色春衫,雪青色的八幅繡牡丹長裙,五官秀麗,神態婉約,沒有大家閨秀的大氣沉穩,但有股子小家碧玉的溫婉可人。俞筱晚記得她是北王世子妃,遂含笑向她點頭致意。
北王世子妃也正悄悄打量着俞筱晚,只見她上披一件芙蓉色繚綾外衫,領口和袖口繡着大片的海棠花瓣,下配煙紫色的滿繡海棠百褶長裙,腰間僅繫了一條素紫錦帶,沒有任何玉佩、香囊之類的配佩,她眉目如畫,笑容恬靜,蔥白玉手執了一柄團扇輕輕地搧着,寬大的衣袖和裙襬隨着微風輕揚,帶動花瓣翻飛,這身姿、這容貌,真如同海棠花仙下凡一般。北王世子妃微微有些自卑地垂下眼瞼,恭敬地福了一福回禮。
靜雯郡主暗瞪了世子妃一眼,頗有幾分怒其不爭的意味,雖然沒能挑得世子妃主動開戰,但她也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於是又再度提醒道:“世子妃不記得了麼?前陣子不是在傳,北世子與寶郡王在酒樓裡……嗯,那個,爭了起來?”
北王世子妃笑容有些僵硬地道,“不過是男人們玩鬧罷了,郡主莫要聽信這等謠言。”
俞筱晚輕輕一笑,明眸流轉,看向靜雯,想知道她接下來要如何挑撥,纔會心滿意足。
靜雯果然是不滿意的,她預想的情形是北王世子妃怒視俞筱晚,而俞筱晚則鄙夷地回望,她纔好從中再挑撥幾句,想必北王世子妃這個沒出息的女人,肯定會哭哭啼啼,然後她纔好四處傳播,俞筱晚仗勢欺人,將北王世子妃給惹哭了……她就是要讓世人都知道,俞筱晚是個假惺惺的女人,看着柔靜溫婉,實則是個母夜叉。
現在她決定放棄北王世子妃這個扶不上牆的爛泥,直接逼問俞筱晚。她笑容輕慢,語氣嘲諷地問俞筱晚道:“請問寶郡王妃,外人都傳北王世子是爲了你與寶郡王爺動手的,到底是不是這樣啊?”四下看了看跟來的少婦和閨秀們,她輕笑道:“在這的都是朋友,不會亂傳的,還請郡王妃替咱們解解惑。”
說罷得意又輕蔑地笑了起來。
與靜雯交好的千金們,自然是帶着些興奮和鄙夷地看着俞筱晚,其他人也帶着幾分看熱鬧的心思,女人都是善妒的,若是能看到俞筱晚這個美貌拋了她們幾條街的寶郡王妃受點委曲,心裡自然是痛快的。
俞筱晚輕搖着湘繡團扇,面帶微笑,將目光調向湖面。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裡,能建一片這麼大的真正的湖泊的園子,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家王府而已,此時已近五月,荷花都已經長出了長長的花苞,只等時節一到,就盛放出滿湖的朝暉。俞筱晚用扇柄指向遠處僅露出小亭一角的湖心小島,向衆人道:“一會兒咱們將船停在那兒,我記得那片小島上,有處泉眼,裡面是真的泉水,沸煮了,泡今春的龍井,最是口感清甜。”
曹家姐妹正覺又尷尬又氣憤,要知道,靜雯這般言辭,就是有暗指俞筱晚行止不端的意思。俞筱晚可是在曹家教養了好幾年,若是俞筱晚被人指責行止不端,可是會連累到她們的。只是她們的身份不及靜雯,不敢隨意出頭,這會子俞筱晚談及旁的話題,自然是熱烈地跟進,唧唧喳喳談起,不知小船上會不會準備有龍井。
靜雯被俞筱晚這般直接而無視地無視,給激出了渾身的怒火,她攥緊了手中的扇柄,尖銳地笑道:“郡王妃是不敢說出真相麼?難道真如有些市井傳聞中所傳的那般,是你自己……招惹了北王世子?”
俞筱晚輕輕回首,微微蹙眉看着靜雯郡主,反問道:“你剛纔在說什麼?”
她眸光清冷,帶着幾分不怒自威的寒意,靜雯不由得縮了縮肩,隨即又挺起胸膛,聲音尖銳地道:“我問你,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象傳聞中所說的那樣,你自己招惹了北王世子?”
啪!
靜雯的話音剛落,就聽一聲清脆又響亮地巴掌聲。誰都沒看清是誰動的手,只感覺俞筱晚那繡滿海棠花瓣的衣袖,似乎是優美地翻飛了一下,靜雯郡主的小臉上,就多出了幾道紅腫的指印,但定睛細看,卻只見俞筱晚神情閒適、離靜雯至少有兩步遠,手臂是不可能伸這麼長的啊。
靜雯捂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俞筱晚,喃喃地道:“你、你敢打我?”
俞筱晚輕笑着反問,“郡主莫不是眼花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打你了?”
靜雯窒了窒,她的確是沒看清,可是,除了俞筱晚,還有誰會打她?還有誰敢打她?她立即回頭問自己的忠實擁躉蔣婕,“婕兒,你看見了沒?”
蔣婕心說,你捱打的都沒看見,我在你身後,怎麼可能看見?她正要張口胡說,擡眸卻瞧見俞筱晚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的明亮眸光,心中一凜,遲疑了一下,頂着靜雯火熱的目光,小聲地道:“我……我沒看清……”
靜雯氣得半死,恨聲問,“到底是沒看見,還是沒看清?”
俞筱晚笑道:“是啊,蔣四小姐,你可是要出嫁的人了,記得謹言慎行吶。”
蔣婕心中更驚,忽地想起她的未婚夫,就是在楚王府當教授的,這位寶郡王妃若是給未婚夫穿點小鞋什麼的……,她忙應道:“是沒看見。”然後又求助般地看向其他人,“你們、你們看見沒有?”
嚴格說來,還真沒有人看見,所有人都搖了搖頭。
“你……你們!”靜雯恨恨地磨了一下牙,又立即鬆開,半邊臉火辣辣地痛,一咬牙更是扯着頭頂痛,連帶着嘴裡都涌上了一點點的血腥味,她扭頭兇猛地瞪着俞筱晚,“肯定是你打的,我去請王妃主持公道!”
俞筱晚輕嘆着搖首,“謹言慎行吶,靜雯郡主。賢人曰,君子戒言、小人亂語。”拿扇柄逐一點過靜雯身邊的看客,點得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在場各位無一人看見我動手,你卻一定要說是我打的你,這可是誣陷皇族啊。”遂又小聲提醒靜雯,“你雖是分封爲郡主,可到底不是皇族吶,臣民誣陷皇族是什麼罪,你應當清楚。”
靜雯兇猛地回首看向身邊的衆人,每個人都不與她的目光相觸,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她只得委曲地瞪着俞筱晚,恨聲道:“你被我說中了醜事,惱羞成怒,因而打我,我有證據。”
俞筱晚挑眉反問道:“我有什麼醜事?”
靜雯得意地一擡光潔的小下巴,“你招惹北王世子、讓你夫婿與其鬥毆啊。”
“不知郡主是聽何人所言?”
靜雯嗤笑道:“這還用問麼?滿大街都在傳。”
俞筱晚冷笑,咄咄逼人地詰問道:“大街上傳的,郡主又是如何得知的?”
靜雯啞然了片刻,隨即強硬道:“說的人多,我自然就知道了。”
俞筱晚亮得如同天上烈日般的眸子盯着她,一臉的鄙夷和輕蔑,“我只問你,可知何爲婦言?你若不知,我來告訴你!擇辭而說,不道惡語,內言不出,外言不入,是爲婦言。不知郡主反覆所言的外人傳聞,是何等人所述,如何入的你的耳,如何出的你的口?難道你不知‘謠言止於智者’麼?況且方纔北王世子妃已經明確地告知過你,那不過是男人間的玩鬧罷了,你卻還要盯着這麼無稽之談,我好意周圓於你,岔開話題,你卻執意孤行,反覆追問這等市井小民之間的下作傳聞,張口招惹、閉口招惹,你知哪樣是招惹?是你見人做過,還是自己做過?言談舉止完全沒有閨閣女子的貞靜矜持,和世家女子的泱泱風度,婦言不慎,婦德不修,連最起碼的羞恥心都沒有,我真替你父母和夫家感到無地自容。”
婦言不慎、婦德不修、連最起碼的羞恥心都沒有,這一頂頂的大帽子扣下來,靜雯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顧不得面頰上的疼痛,用力咬緊牙齒,才能讓自己不至於眩暈倒地。
身邊的人都不覺地小退半步,彷彿她身染瘟疫一般,唯恐俞筱晚記恨自己方纔不制止靜雯胡言亂語,而給自己扣上什麼大帽子。女人的確應當慎言,就算俞筱晚真的招惹了北王世子,作爲一名嚴守婦德的女子,她們也應當非禮勿聽、非禮勿傳,她們方纔只是一時大意,看熱鬧的心思過多了些,這會子被俞筱晚一點明,都知道輕重,自然不肯再與靜雯同流。
靜雯哆嗦了半晌,擡手指着俞筱晚,還沒說話,就被俞筱晚搶先嘲弄道:“這樣指着一名品秩遠高於你的郡王妃的舉止,是郡主的教養嬤嬤教你的麼?”說罷又傾身附在靜雯的耳邊,用只有她倆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恐怕沒哪家的教養嬤嬤敢教出這樣的閨秀來,不過是你自己恃寵生嬌,以爲沒人記得幾年前在匯豐樓的那事兒罷了。”
靜雯整個人一震,眼睛瞪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耳邊又響起嗡嗡地嘲弄聲,彷彿又回到了匯豐樓裡,身邊都是嘲笑她的食客,而她仍是那般衣不蔽體,還被那個無恥的男人緊緊抱着,而且以後,她會被那個無恥又出身下賤的男人抱一輩子,她忍不住失控地捂住耳朵,蹲下身子尖叫起來,“啊……啊……”
蔣婕等人都嚇了一跳,不禁連退幾步。
“怎麼了?怎麼了?”憐香的聲音忽地從人羣之外傳來,她知道靜雯與俞筱晚不睦,可是船卻沒多的了,急忙忙地去調配,剛走到附近,就聽到一串刺耳的尖叫聲,嚇了她一大跳,她可是在替姐姐待客呢,可千萬別出什麼漏子。
俞筱晚輕輕搖首,揚聲答道:“靜雯郡主忽然尖叫,好象失心瘋了,勞縣主去請太醫來請個脈吧。”然後看向蔣婕,略帶着威脅和嘲諷地道:“蔣四小姐,你素來與郡主交好,就勞你在一旁多多照顧了。”
她如今是超品的郡王妃,說話不必再那般卑微,何況對這些時常想着找自己麻煩、又欺善怕惡的人,退讓決不會海闊天空,只有頤指氣使步步緊逼,才能使她們口服心也服。
蔣婕立即應承道:“請郡王妃放心,我一定會照顧郡主的。”
憐香安排好了侍女請太醫,便步入人羣之中,小聲問俞筱晚發生了什麼事,俞筱晚的眸光在一衆看熱鬧的少婦和閨秀臉上劃過,微笑道:“縣主不如問問她們。”
每個人都趕緊帶着些討好的笑容看着俞筱晚,表明自己決計不是靜雯一夥,“是靜雯郡主莫名其妙大喊大叫,我們也不清楚……之前在說,去湖心小島玩的事兒呢。”
憐香“哦”了一聲,看向那處小島,笑道:“那小島看着近,其實要一陣子才能到的,傳訊亦不方便,若是去小島上玩,怕誤了宴時,不如先在湖中游玩一番,宴後再去小島上玩,好麼?”
衆人忙表示贊同,分別登上憐香調來的兩艘稍大的船,在湖中玩了一圈,採了些荷花苞,待到宴會開始,又各自尋了座位與宴。
俞筱晚陪坐在楚王妃身邊,楚王妃瞧見她便盯着問道:“你怎麼跑去這麼久?”
楚王妃的大嫂忠勇公夫人笑道:“年紀女孩子,自然是喜歡玩一些,活潑一點有什麼不好?不是哪個女孩子都象宛婷這般坐得住、願意陪着長輩們閒聊的,妹子何必這般責怪?”
是個會說話的,聽着象在責怪楚王妃,其實捧了自己的女兒,又貶了她這個眼中釘。俞筱晚笑着看向忠勇公夫人,柔聲道:“多謝舅母爲晚兒寬言,只是方纔的確是晚兒不該,晚兒不該因爲原小姐要坐晚兒的位子,就讓開,讓婆婆無人服侍的。”
忠勇公夫人冷不妨吃了顆軟釘子,只得笑一笑作罷。原宛婷眸光閃了閃,只低頭用膳。
宴會散後,各人又相邀一同玩耍,北王世子妃磨磨蹭蹭地來到俞筱晚跟前,小聲地道:“之前……對不住……”
俞筱晚瞧見她那副溫婉軟弱的模樣,暗想這樣的世子妃,怎麼治得住北王世子那滿院子的侍妾和通房,嘴裡卻笑道:“世子妃何必道歉,又不是你的錯。”
閒聊了幾句,北王世子妃就被自家的姐妹們叫去了。湖邊水榭裡,三三兩兩地鬥着牌、打着雙陸,楚王妃身邊一左一右地陪着兩位原府的姑娘,俞筱晚實在是找不到位置可以陪着婆婆,索性便走開了,反正沒什麼共同的語言,大不了回府讓婆婆數落一頓。
惟芳和韓甜雅沒有來與宴,憐香算半個主人,擔着待客之責,曹家的姐妹與武氏和未來婆家的人坐在一塊兒,俞筱晚無聊地在水榭的欄杆邊坐了一會兒,沿着湖邊的鵝卵石小道,就着柳蔭往小徑深處走去。
不知不覺來到一排小木屋前,俞筱晚在王府住了近兩個月,知道這已經是很偏的、放置瓷器等物什的小倉庫了。她無聊地嘆了口氣,轉了身準備再沿原路回去。忽然聽到一串腳步聲從花牆另一邊傳來。
如今是草木茂盛的季節,花牆枝岔間的隙縫都讓綠葉填得滿滿的,俞筱晚並沒看見那邊來的是何人,以爲是王府中的下人,來取物件的。哪知一道年紀女子的聲音忽然輕責道:“你瘋了麼,居然跑到這內宅裡來!今天府裡多少人吶。”
跟着聽到一名男子的聲音,小聲道:“就是因爲府中人多,纔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快說,你打聽得如何了?”
那女子壓低了聲音,自語般地道:“只知曹清儒交了兩塊玉佩,鍾厚笙交了三塊玉佩,王爺是不是還找了別人收集玉佩,我也不知。”又道,“你快走,別讓人發現了。”
俞筱晚聽得心中一動,莫不是在說我的那幾塊玉佩?可是舅父明明從我箱籠裡拿走了五塊玉佩,怎麼只交了兩塊給王爺?舅父瞞下幾塊,是有二心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