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姨娘,你剛不是說要去其它院子搜那賊人嗎?若是沒什麼別的事情,就請出去吧……”雲嬋卿故意用手指着門口,關門送客的意思十分明顯。
當然,她並不是真的爲了關門送客,而是爲了讓顧姨娘覺得她在害怕!
“怎麼?大小姐莫不是心虛了?這就要趕婢妾離開?”顧姨娘眼裡帶着一縷譏笑,朝着雲嬋卿輕蔑的笑道,“大小姐無法解釋這衣服的來歷,在場的這麼多丫環婆子們,誰也不能信服。若是傳出了什麼留言,那可就……”
顧姨娘故意停頓了一下,仔細地觀察着雲嬋卿的臉色,見到雲嬋卿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這才得意的說道:“此事可不僅關乎大小姐的名譽!大小姐是雲府的嫡長女,事事都代表着雲府的形象。如果大小姐私藏男人衣物之事若讓外人知道了,人家會怎麼想我們雲府的女眷?一榮俱榮,一毀俱毀!依婢妾看,今日之事,說不得要找老夫人做主了!”
“哦?不知顧姨娘打算讓老夫人如何做主?”雲嬋卿似笑非笑的看着顧姨娘,表情淡淡的,不復剛纔的驚詫和慌亂,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彷彿顧姨娘在說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或者,更確切的說,彷彿顧姨娘在說的是別人的事情,與她沒有絲毫的關係。
“大小姐與人私相授受,被子裡藏着男子的衣物,屋子裡還進了賊人,這讓人不得不懷疑您的清白!若是大小姐心中沒有鬼,不如讓老夫人指名可靠的嬤嬤給您驗身!只要證明了大小姐的清白,謠言自然不攻而破!”顧姨娘說完,臉上閃過一絲得意,這下子,她倒要看看雲嬋卿還能怎麼辦,她就不信這小賤|人真敢讓人驗身!
還不等雲嬋卿回答,明翠已經憋不住心中的怒火了:“顧姨娘,你也不要太過分了!大小姐冰清玉潔,如何會做出敗壞自己名聲的事情!你不要什麼髒水都往大小姐的身上潑!更何況,若真是被帶下去驗身,大小姐的名聲就真毀了!這若傳出去,大小姐還有什麼臉活下去!顧姨娘,你這到底是安的是什麼心思?!”
顧姨娘不屑的白了明翠一眼,繼而悠閒的說道:“說到底,這件事還是大小姐那件男子衣物的出處說不清楚!這可怪不了別人懷疑!姨娘也不過是爲了雲府的名聲考慮。再說,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小姐畢竟是要出嫁的,萬一到了最後,事情在別人的府裡鬧大,連累了咱們雲府的聲譽……”
“哦?只憑姨娘的幾句猜疑,憑着你的一面之詞,就要給我驗身?就要我蒙受這樣的羞辱?憑什麼?”雲嬋卿冷然擡眸,直視着顧姨娘那張得意的臉:
“我是雲府嫡出的大小姐,金嬌玉貴的將門千金!難道說,我的身份,我的清譽,是隨隨便便就能夠被人污衊的嗎?那是不是以後只要有人懷疑,不管這人是權貴,是平民,還是奴才,我都要站出來證明一下?如果我現在說姨娘與府裡的侍衛通|奸,是不是姨娘也要被嬤嬤驗身呢?”
“既然大小姐不肯驗身,那咱們還是到老夫人面前分說清楚,看老夫人會如何處置此事!”顧姨娘絲毫不爲所動,她纔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
這一次,如果不能把雲嬋卿給踩進污泥裡,她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
“到底有什麼事情,一定需要找老夫人來處置?!本將軍倒要聽聽,這府裡究竟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房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雲致遠帶着幾名隨從和侍衛,面無表情的站在雲嬋卿的門口。
“卿兒,你這院子是怎麼回事?竟然連個通報的人都沒有!爲父帶着這麼多人進來,竟然連一個下人都沒有看到!人都跑到哪裡去了?這些沒用的奴才,究竟是怎麼爲主子辦事的?!”雲致遠皺着眉頭,探究的看向屋子裡面,見到顧姨娘帶着人與雲嬋卿對峙,他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雲嬋卿鎮靜自若地往門口走了兩步,福身道:“父親萬福!”
顧姨娘聽到雲將軍的聲音,也忙去將雲致遠迎了進來,看到雲致遠那緊蹙的眉頭,她的眼眶立馬變得通紅,柔弱可憐的搶先說道:“將軍,此事關乎大小姐的清譽,也關乎着咱們雲府的聲譽,婢妾,婢妾不敢妄言。”
說完,她還故意怯生生的看了雲嬋卿一眼,然後用眼神死命的盯着地上那件男子的衣裳。她的話雖然沒有說全,但是效果卻比直接告狀還要好上幾分。
雲致遠身邊的隨從和侍衛,果然都注意到了那件被扔在地上的男人衣服,大家的眼裡也都出現了若有所思地神色,看向雲嬋卿的眼神也帶着些許的疑惑。
明翠很機靈的搬了張紅木黑漆的圈椅過來,雲致遠拂了拂衣服的下襬,徑直的坐了下去,看也沒有看顧姨娘一眼,端着面無表情的臉,冷冷地喝問道:“誰來把整件事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說一遍?”
“老奴,老奴來說!”張嬤嬤急忙的爬了過來,磕了個頭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說道,“老奴看到有賊人進了紫竹院,便報給了姨娘知道。姨娘擔心大小姐的安危,帶着奴才們來保護大小姐。誰知,奴才們在進門之後,竟然發現大小姐在被子裡藏了男人的衣裳。奴才們撞破了大小姐的私情,大小姐惱羞成怒的要打奴才五十大板。姨娘不忍心奴才因此捱打,就開口爲奴才求情,結果反被大小姐責罵!大小姐對此事的反應太劇烈,姨娘察覺到不太對勁,又唯恐再出什麼亂子;爲了雲府的名聲,也爲了證明大小姐的清白,姨娘便打算去找老夫人做主,讓老夫人派人來爲大小姐驗身。可是,大小姐不僅不讓姨娘把事情報給老夫人知曉,反倒一個勁兒的威脅起姨娘來,說要把姨娘直接發賣出府去!”
張嬤嬤一邊哭訴,一邊拼命的磕頭,把一個擔驚受怕的老奴形象表演得十分到位。她只是隨便把事情顛倒了一下順序,完全不需要無中生有,就成功的塑造了雲嬋卿囂張跋扈的形象。甚至,她最後一句話說的最成功!大小姐不肯驗身,也不肯把事情讓老夫人知道,甚至不惜威脅姨娘,說要把姨娘賣出府去!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大小姐心中有鬼!她根本就不敢驗身!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雲嬋卿的身上。
聽完了張嬤嬤顛倒黑白的話之後,雲致遠卻沒有做出任何暴怒的反應。相反,他冷冷睨向了顧姨娘,銳意十足的說道:“顧月娥,這老奴說的話我一句也不相信!你親自來告訴我,剛纔究竟是怎麼回事?”
雲致遠的目光探究的看向顧姨娘,看的顧姨娘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卻只能故作委屈的道:“將軍,大小姐在被子裡藏着男人的衣裳,這是事實!大小姐要打張嬤嬤五十大板,這也是事實!甚至,就連大小姐威脅婢妾,說要把婢妾給賣出府去,也全都是事實!這樣,您讓婢妾再說什麼?婢妾還能說什麼?!”
顧姨娘用繡帕掩了臉,小聲地抽泣着。她哭得十分真切,肩頭不停的聳動,彷彿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