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風颳得厲害,清晨最是料峭,野草叢生的荒地裡,有巨大的深坑,坑裡鋪着稻草,似乎還有些誘人的香氣。
兩名獵戶打扮的年輕人揹着藥簍子,老遠就瞧見捕獸坑被撞了個大口子,深深的凹陷進去,動靜似乎還挺大。看上去略帶稚氣的年輕人就道:“哥,你看,是不是來了個大傢伙,這幾天娘可有口福了!”
年紀稍大一點的年輕人聞言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一絲喜意,道:“走,過去看看。”
這捕獸坑本就是爲了抓大傢伙來設的,只是平日裡這地方狼和兔子之類的野獸居多,並未有什麼大的野獸,這捕獸坑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誰知道今日運氣這樣好,竟然一來就是個大傢伙,兩人心中自然喜不自勝,摸了摸背後的鐮刀和弓箭,就貓着腰朝捕獸坑那邊摸去。
年紀小些的比不得他哥耐得住性子,才貓腰走了幾步就一路小跑着過去,迫不及待的將腦袋往坑下一瞧,嚇得他哥連忙喚道:“小山你站住!小心底下東西傷人!”
小山卻遲遲沒有動靜,只是將頭一個勁兒的往裡鑽,好似要看清楚裡面是什麼東西一般。他哥見狀心中更是急切,想着自家弟弟的舉動有些奇異,又回憶起山裡獵戶說的有些野獸會嫁假裝受傷引人前來,待人走上前的時候一把口叼住人的脖子往洞裡拖。小山莫不是被那坑裡的野獸叼了脖子,年輕人越想越覺得懷疑,立刻就抄起鐮刀往那邊跑去。
誰知道剛跑一半,小山就擡起臉,回過頭看着他哥,語氣失望道:“哥,不是大傢伙,裡面是個女人哩。”
年輕人的動作戛然而止,也跟着呆了一呆,快步走上前去往裡一瞧。果真,藉着外頭的日光,那捕獸坑裡還散落着鋪在外面做掩護的厚厚的稻草,稻草上臥倒着一個人,看模樣正是一個女人。
兩兄弟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年紀稍大一點的哥哥道:“先把人帶上來。”
小山就滑了下去,兩兄弟一個在坑外,一個在坑裡,好容易將那女子弄了出來。小山跟着爬了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道:“累死我了,哥,這人死了沒啊。”
“別胡說。”他哥制止住了自家弟弟的胡言亂語,伸出兩根指頭在女子的鼻息下探了探,雖然很微弱,卻還是有鼻息。這才鬆了口氣,還好人命還在。小山見狀,一咕嚕爬起來:“哥,她是不是快死了?怎麼都不醒?”
年輕人想了想,就道:“我們把她揹回家去,總歸是一條人命。”
小山雖然很不情願,卻也還是跟着自家哥哥回家了。兄弟倆回到家,剛走到家門口,便出來一個包着頭巾的胖婦人,看見他們也是一愣道:“大山,你怎麼帶着小山回來了?是不是落了東西?”話音剛落,她又看見大山的背上還揹着一個女人,就道:“這……。”
“哥在路上撿了個要死的女人,娘給看看吧。”小山兀自開口道。
“哎呀,天可憐見的,大山你快背到我屋裡讓這姑娘躺着,小山你快去找王大夫過來。”婦人顯然也是個古道熱腸的性子,一連聲的催促自己的兒子趕快把姑娘背到自己牀上。
王大夫很快過來了,他是這個村裡唯一的大夫,平日裡村裡有個什麼頭疼腦熱全靠他。這村子裡的人性子大多淳樸,知道了大山家撿回來了個受傷的姑娘也就匆匆趕過來了。待替那牀上的女子把過脈後,王大夫才捻着自己花白的鬍鬚道:“這姑娘從很高的地方摔下來,萬幸的是大約中途遇上了什麼樹枝掛了一下,不至於掉的太兇,手臂上所以留下了劃傷。最後掉到了你家兄弟的捕獸坑裡,只是皮外傷。只是肚裡的娃娃有些危險,好在她之前就服用了大量保胎的藥,否則此刻怕也是神仙難救。只是肚裡的娃娃還未全部脫離危險,她如今又虛弱得很。小山娘,老夫開幾副安胎的方子,你讓小山去山裡採些藥熬給這姑娘喝,另外注意給她補補身子,孕婦最注重調養。”
小山娘也沒有想到這女子竟是個懷了身子的,聽聞王大夫說是從很高的地方摔了下來,想着莫不是遇到了負心人而自盡的苦命女子。想着便對牀上的女子懷了三分憐惜,忙謝過王大夫讓大山小山去採藥了。
……。
好似從很遠的地方栽倒下去,蔣阮醒來的時候有一瞬間的茫然,她第一個動作便是低下頭去撫摸自己的小腹,還好,孩子還在。她安下心來,隨即又有些疑惑,記憶的最後,她是在黑夜裡被元川誘使,從很高的地方跌進懸崖深淵,應當是沒有命了。怎麼,這是死後的世界?
這自然不是死後的世界,她很快明白過來。擡眼打量起四周,這是一間農家的小土屋,跟着當初在張蘭莊子上住的倒是有些相像。只不過更加明亮寬敞,通風整潔了些,被子是青花棉被,上頭繡着蓮花荷葉,針腳細密,料子是比較舒服卻又平常的料子。
她怔怔看着周圍,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名身穿藍花布襖的小腳婦人,臉盤有些寬,面上卻帶着些和氣的笑容,那笑容顯得十分憨厚,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進來,見她醒了也是驚喜,將藥碗放到一邊,自己先坐在牀沿上,看着她道:“姑娘,你醒了。你可睡了三天三夜。”
“夫人,這是……。”蔣阮微笑着問道,伸手不打笑面人,何況這婦人看上去只是個尋常農婦。
“你掉進我兒子的捕獸坑了,是他把你揹回來的。我們村裡的大夫替你把過脈,你身子虛弱得很,還好孩子沒事。這是保胎的藥,你先喝了吧。我們這裡是清平鎮。你叫我桂嫂就好了,可不是什麼夫人。”
這婦人笑容爽朗,話裡又自有一種赤誠,看着倒教人心生好感。蔣阮注意到她手上還有做農活留下的繭子,微微一笑,也不多話,從善如流的叫了一聲桂嫂,就端起碗來將那碗裡的藥喝了個乾淨。罷了,又對桂嫂道:“桂嫂救了我的性命,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恩大德,無以爲報……”
“可別說這些!”桂嫂嚇了一跳,連忙道:“這都是人命,哪能見死不救呢,大山兩個救你也不是爲了什麼回報的,姑娘你身子還很虛,不如就留在這裡多養一養病。你既然掉到了大山的捕獸坑,也是緣分。倒不必拘泥。”想了想,桂嫂又道:“只是姑娘家住哪裡?姑娘突然不見,想必家裡人也很着急,要不要託人給家裡帶個信兒?”
蔣阮神情一變,目光陡然加深。元川自然是要確保她死乾淨了纔是,那一日從懸崖上掉下來,元川未必就沒有派人尋,會不會找到這地方來呢,若真如此,豈不是害了這些人?
她擰眉的樣子被桂嫂看在眼裡,以爲她果真有什麼想不開的,有些小心的試探道:“姑娘可是有什麼難處,若是有難處的話,不如在這裡住下來,這裡的人都很好,姑娘,我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事情沒見過,遇到的苦楚也多得很,不過還是有句話想跟姑娘說。這世道不易,可總歸只有活着纔是好,任何時候,都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性命啊。”
蔣阮先是有些不明白桂嫂話裡的意思,直到桂嫂一隻手覆上了她的小腹,道:“何況你還有孩子,縱使有任何不對,孩子是無辜的。你是孩子的娘,你要將他撫養長大啊。”
蔣阮總算是明白了桂嫂爲何會這樣說,感情以爲她是遇人不淑所以想要跳崖自盡了。她心思一動,就朝着桂嫂微笑道:“實不相瞞,並非如此,桂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父母去世後,曾與我有過婚約的人與我成親,我懷了身子,卻發覺他是想要吞我家中財產,甚至想要殺我滅口,我夜裡潛逃,被他們逼得跳崖,不想就來到了此處。”
她就隨口這麼一說,這些事情前世今生她也不是沒有見到過,說出來只教桂嫂聽得目瞪口呆,義憤填膺道:“竟然有如此狼心狗肺之徒!姑娘,你莫要怕,我們去告官,這世上莫非就沒有公道了不成!走,我們村裡也有讀書人,立刻寫狀子告官!”
蔣阮說完後就一直仔細觀察着桂嫂的神情,確認桂嫂的神情不是作假,她放下心來,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苦笑:“沒用的,他朝中有人,那些人官官相護,根本不會替我做主。況且我如今並不像打草驚蛇,只想安安靜靜的生下孩子,只是他不會輕易放過我,我怕的是將你們也連累了。”
“那倒不用擔心,”桂嫂搖頭道:“我們這個地方隱蔽的很,當初是爲了避世村裡的人才帶我們躲到了這裡。外頭的人不知道有我們這個地方,這裡離外面的世界只用通過藤條往上爬,那負心人是不可能找到這裡的。”
蔣阮就是要知道這裡究竟安不安全,聽到此話心中倒是稍稍安慰,以元川的性子,定是當時就派人下去尋了,既然三天三夜都沒有尋到這裡來,說明也是這地方隱蔽的很。她微微一笑,道:“那就叨擾桂嫂了。”
“別客氣,”桂嫂道:“還沒問過姑娘叫什麼名字。”
蔣阮道:“我叫阮娘。”
“阮娘子。”桂嫂道:“是個好名字,看姑娘神情氣度都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只希望不要嫌棄我們這裡纔好。”
蔣阮又是搖頭,與桂嫂寒暄了幾句,桂嫂就又囑咐了她一些話,先離開了。
坐在牀上,蔣阮陷入沉思,不知道外頭如今是個什麼狀況,她是想要給蕭韶傳消息,可誰知道元川的人會不會在外頭守着。雖然暫時沒有找到她,也許正等着她自投羅網。況且如今帶着個孩子四處奔走不安全,倒不如就此歇息下來,等孩子出生之後再想法子出去,到那時候,大約元川的事情也解決了。
只是蕭韶必然又是要擔心的了,蔣阮有些擔憂。
蔣阮醒了之後,因着身子還很虛弱,前幾天都未曾出門,也是桂嫂將飯端到牀前讓她吃的。桂嫂本是農戶,不過對蔣阮倒是極好,大山小山兩兄弟每日出門打獵時常能打到山雞和野兔,桂嫂也是變着法的給蔣阮補身子。這樣對待一個陌生人,任誰也是會十分感動的了。
第三日,蔣阮便出門了。桂嫂連着好幾夜趕了件衣裳給蔣阮穿。桂嫂的身材比蔣阮胖的多,她的衣裳蔣阮自是穿不了的了。桂嫂的男人死得早,是她把大山小山兩兄弟從小拉扯大的,聽說桂嫂年輕個時候很喜歡女兒,大約是把蔣阮當做是上頭恩賜的女兒。
她將新衣裳拿給蔣阮,恰好也是件海棠紅色的布裙,雖然料子不是特別好,卻也舒適。上頭繡着的海棠花也是十分細密了,桂嫂道:“這是前幾年過年的時候外頭做生意的親戚送的,這料子我也傳不了,你們年輕姑娘家穿着正好。”
蔣阮頷首,便又洗淨了臉,梳了一個墮馬髻,才笑着衝桂嫂道了謝。桂嫂怔了片刻,才道:“阮娘,你可生的真好看。”
桂嫂能看出這女子生的好看,可平日裡蔣阮都呆在榻上,神情憔悴蒼白,再美的人都看着不怎麼精神。如今病情好了,整個人精神了,一旦洗淨了臉,穿上了鮮亮的衣服,實在是截然不同。桂嫂心中歡喜,大約是高興自己撿到了寶,又急於想讓大傢伙看看蔣阮生的有多貌美,有些孩子氣的就將蔣阮往外推,笑道:“你也去外頭走走吧,成天在屋裡小心悶得慌。”
大山和小山正在門前熬藥,小山一邊扇着扇子一邊憤憤道:“娘近來都不管我們了,昨日裡燉的雞湯大半都給那女人盛了。哥,你說她是不是狐狸精啊,怎麼就把娘也迷住了?”
“胡說。”大山又好氣又好笑:“狐狸精可不是這麼用的。”他一擡頭,正想教訓自家弟弟幾句話,卻見着自家孃親拉着一名紅衣女子從屋中走出來。
那女子生的脣紅齒白,眉眼如畫,雖神情溫和,卻明豔不可方物,好似天上的精魅,九天的神女,那一身緋紅的衣裳更是襯得肌膚賽雪。見他看過來,女子微微一笑,脣角勾出的弧度登時就讓大山看呆了去,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
“大山,這是阮娘子,這是大山和小山。”桂嫂看着大山和小山笑道。原先來一臉不悅的小山見了蔣阮也是呆住,一時間竟是有些結巴起來:“娘……這、這是誰?”
“這是你大哥救回來的姑娘,”桂嫂道:“還不過來。”
蔣阮上前,朝着兩兄弟行了一禮,道:“多謝兩位小兄弟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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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今年才十六,小山才十三。叫一聲小兄弟不爲過,大山和小山卻都是立刻漲紅了臉。勿怪他們,他們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女子,同這個村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樣的美。原先他們以爲陳先生家裡的那名會年唸詩經的陳小妹是最美的,可陳小妹在這女子面前卻顯得實在是不值一提,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兩兄弟一同看的有些發呆。桂嫂有些好笑,就道:“好了別看了,走,阮娘我帶你出去看看。”
小山兩兄弟救回了一個仙女,這件事情當天便傳遍了整個村子。許多人來探望送些吃食禮物的時候都想見一見,不過蔣阮聽桂嫂的話,平日裡也在村子裡多走走散散心,這樣對孩子有好處。這裡本就空氣新鮮,樹木也多,若是有什麼不好,就是走到哪裡都有人看着。
蔣阮懷了身子本就顯懷,這也是蒙不住的事情。起初大家以爲她懷了身子丈夫應當很快就找來,可是這麼久都一點動靜也沒有。有按捺不住的人就去問桂嫂究竟怎麼回事,蔣阮沒有讓桂嫂保密,桂嫂就也照實說了。大家頓時都對蔣阮的遭遇感到唏噓同情,同時也對那個狠心的男人難以理解,生的這麼美的女子,性情又是如此溫和,怎麼有人捨得傷害?
一時間,有人心中便動了念頭。若是蔣阮這輩子都留在這裡,生的如此美貌的姑娘,若是能被自己娶得,也實在是三生有幸了。於是隔三差五就有人往小三孃家裡送東西,還託小山給蔣阮送東西,自然都是獻殷勤的。年輕的小夥子還時常拉蔣阮去家裡吃飯,總歸蔣阮在這裡受到了極大的熱情招待。
桂嫂很是高興,她以爲這其中不乏許多優秀的小夥子,既然能對蔣阮有照顧一生一世的念頭,若是蔣阮能嫁過去,肚子裡的孩子也算是有了父親,就當是與過去徹底告別,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只是蔣阮對每個人都很溫和,卻好像沒有那種意思,桂嫂以爲蔣阮被傷的太深,還需要些時間,便也不心急,只讓蔣阮好好挑。
蔣阮自然知道這些村民們的好意,那些年輕的愛慕都看在眼裡,不過她卻是全然沒有心思。那本就是隨口扯得一個謊,倒是這些日子越發的想念蕭韶,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若是得不到自己的消息肯定十分心急,可是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再過兩個月怕也要生了,這個節骨眼上,還是莫要節外生枝的好。
她坐在門前,與桂嫂一些做衣服,她做的是給自己孩子做的小衣裳。被軟禁的那些日子,因爲怕人發覺,便也不敢做衣裳。現在隨着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也該做些孩子的衣裳。桂嫂都是選的很好的舒服的料子,不會磨傷小孩子嬌嫩的皮膚。蔣阮與她一邊做,桂嫂一邊道:“你還男女的小衣裳都做了,我喜歡女兒,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蔣阮微微一怔,隨即就笑道:“我想,若是個兒子就好了。”若是個生的像蕭韶的兒子,也是個俊美如畫的孩子,只是不要繼承了他爹冷清的性子,要是活潑些就好了。不過可以讓蕭韶教他練武,蕭韶應當也是樂意的。
“我倒覺得生個女兒好,若是女兒長得同你一樣漂亮,那求親的人只怕是將你們家門檻都踏破了。”桂嫂笑着道。
蔣阮也笑,蕭韶應當是想要要個女兒,他表面上看着冷漠,實則心細,若是有個女兒每日吊在脖子上衝他撒嬌,蔣阮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桂嫂見她笑,以爲她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便也跟着笑了起來:“哎,我說若是龍鳳胎最好,一兒一女也是熱鬧……”
正說着,就看見大山跳着一擔柴回來了,大山娘忙去接柴放到自家庫房裡,對大山道:“你與阮娘子說說話,我馬上過來。”大山就站在門前,撓了撓頭,有些羞澀的看向蔣阮。
他也沒想到自己救回來的女子竟然生的如此美貌,村裡的小夥子都羨慕他,還成日裡託他給阮娘子帶些小禮物。大山不會說話,總是喜歡偷偷看她。他知道阮娘子是大戶人家的人,村裡讀書最多的夫子都誇阮娘子是個才女。她會認許多字,性情又溫和,也沒有尋常女兒家的扭捏,大方得很,怎麼看怎麼好。
大山也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喜歡美貌的姑娘很正常。況且這姑娘還是自己救回來的,那故事裡不都是喜歡說以身相許的事嘛。大山知道阮娘子有個惡毒的夫君,懷着身子還被追殺,心疼的緊,想着世上竟然有如此狠心的人。可是他嘴笨,也不知道如何討好阮娘子,譬如此刻他娘囑咐,他也只是看着阮娘子憨厚的笑了笑。
蔣阮看了,也只是微微一笑,看着大山道:“今日也辛苦小兄弟了。”
大山聞言,更是有些手足無措,撓着頭道:“不辛苦,呵呵,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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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怎麼會在這麼卡的地方請假寫大結局啦,原來在你們眼裡我是這麼無良的作者_(:з」∠)_心好塞,騙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