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花好月圓

回到王府,已經快是黃昏時分了,夕陽西下,兩人披着一身霞光先去了浮雲院給晉王妃請安,又回到了世安苑。

蕭承佑一直喜怒不形於色,臉上鮮少有什麼情緒,可自從遇到季裳華,直至娶了她,才知道他也是會情緒外露的,所以,他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心情很好。

這個季節,天氣說變就變,白天還是風和日麗,晚上便成了狂風暴雨。傾盆大雨嘩嘩落下,肆意沖刷着整個王府,房檐上不斷有雨水落下來,形成了一道道雨簾,和風聲一起,很是噪雜。

狂風席捲,吹的門嘎吱作響,碧綠的珠簾亂晃,發出清脆的聲音,寢屋裡的圍帳漫天飛揚。白蘇趕緊掩好門窗,屋子裡才恢復了些溫暖。

季裳華剛沐浴完,身穿一襲白色寢衣,正坐在梳妝鏡前擦拭頭髮,就看見蕭承佑坐在美人榻上,好像完全聽不到外面的狂亂的聲音。

三天來,他每天都是這樣,晨起練武,沐浴,晚上沐浴還要讀書纔會休息。但自從季裳華來了,只要季裳華說要休息了,他就會放下書,任由她吹滅蠟燭。

這樣的天氣,季裳華覺得身上有些冷,讓白蘇拿了外衣披上,猶豫了一下,走到了他身邊,爲他披上一張薄薄的毯子。

蕭承佑這才從書中回過神來,回頭看她。

季裳華微微一笑,“今晚比較冷,披上它比較好,免得受涼。”頓了頓,她又道,“今天天冷,早些休息吧。”

蕭承佑能感覺到季裳華在關心他,心下歡喜,聽着外面的雨聲風聲,道,“好。”

這時候,白蘇已經爲季裳華鋪好牀了,行了一禮,就去了耳房。

屋子裡只剩下了兩人之後蕭承佑才起身去拿被褥,看着季裳華落下圍帳,才睡下。

外面風雨交織,季裳華睡不着,睜開眼睛,看着昏暗之中頭頂的圍帳飄飄蕩蕩,感覺到屋子裡涼陰陰的,想必他睡在美人榻上會更冷吧?

她覺得自己“欺人太甚”了,明明是他主動要分牀睡的,可她一天比一天內疚,美人榻窄小也就罷了,今夜天氣還那麼冷,萬一他着涼了她會更加過意不去。

然後,她又想到了今日老太君和她說的話,反正兩人一輩子都要綁在一起了,現在分牀睡有什麼意義嗎?

天人交戰了許久,她輕輕撩開圍帳,趿着鞋到了他面前,發現他勉強窩在美人榻上,好像睡的不安穩。

季裳華心道,不會是因爲太冷了吧?

可是,他現在正睡着,她該如何叫醒他?她很是糾結,一直在他面前站着。

正猶豫着,突然面前的人睜開了眼睛,盯着她,她一愣,然後嚇了一跳,驚呼一聲,蕭承佑立刻起身捂住了她的嘴。

季裳華反應過來,將他推開,“你既然醒了怎麼不說話,嚇死我了。”

蕭承佑,“……”難道不是她黑夜裡站在他面前嗎,如果不是他膽子大早就嚇到了好嗎?

可是看到她現在失去了往日鎮定、‘惡人先告狀’的模樣,突然覺得心中歡喜,至少現在的她不是刻意端着的樣子。

“你……有事嗎?”

季裳華只着一襲寢衣,有些冷,蕭承佑立刻將毯子披在她身上。

季裳華這纔想起來她來做什麼,斟酌一下道,“美人榻狹窄,你睡在這裡委屈了……”她的臉很紅,滾燙的熱度從耳根後蔓延開來,“而且,今晚很冷,你若是着涼了就是我的錯了。”

蕭承佑有些驚訝,卻又像是在意料之中,他本以爲過些天季裳華纔會心軟,沒想到這麼快,看來還要感謝這場雨。

但是他還故作堅持,笑的一臉輕鬆,“無礙,也不算是很冷,明天天氣就會放晴了,夜深了,你快回去吧,你身子又弱,別生病了。”

她這麼對他,他還爲她着想,季裳華覺得自己真的錯了,心想反正早晚都要說的,乾脆就選在現在吧。

她從未像今日一般如此窘迫,這根本就不像她了。本着“快刀斬亂麻”的心思,她咬咬脣道,“我的意思是,你還是去牀上睡吧……”

蕭承佑似乎覺得自己聽錯了,又像是驚喜,沒有回答她。

季裳華不敢看他的臉,黑夜中也看不出他的表情,以爲他還在堅持自己的君子作風,深吸一口氣道,“反正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也不可能走,所以分不分牀都是一樣的!”

蕭承佑震驚於她那句“我也不可能走”,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一直凝視着她。

季裳華有些氣惱,她作爲一個女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給個反應。

“你到底……”

還未說完,他便拉住了她的手,聲音低沉,“你……真的願意嗎?”

季裳華語氣微冷,“當時說分牀睡的可不是我。”

蕭承佑笑的就像一個孩子,任由她掙扎也不放開手。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任誰都看得出來自從三朝回門以後,兩個人的感情越發好了,尤其是蕭承佑,雖然還是不愛言語,但總算沒有那麼冷漠了,終於算有了些人氣。

還有兩日就是蕭承佑的婚假就結束了,這天一早皇帝就將他召進宮了,蕭承佑輕手輕腳的起身,怕吵醒了身邊的人,走的時候不忘提醒白蘇不要叫醒她。

所以,季裳華起身的時候已經不算早了。

繁縷笑嘻嘻的走上來,“世子妃,您總算醒了。”

圍帳被勾了起來。季裳華看見外面日頭高掛,不由驚道,“爲何不叫醒我?”

“是世子吩咐的不要叫醒你。”她和白蘇擠眉弄眼,“可見世子是真的很心疼您呢。”

季裳華啞然了,看來其他人也一定和繁縷一樣的想法。她無奈的笑笑,“讓她們都進來吧。”

很快,季裳華梳妝完了,又用了早膳,“世子呢?”

白蘇道,“世子被陛下召進宮了。”

季裳華這纔想到,“還有兩日世子就要去軍中了。”

白蘇也忍不住笑了,“是啊,以後就不能每天陪着世子妃了。”

還有兩日……季裳華不禁想到,左營離王府並不近,蕭承佑以前都是不回王府的,現在呢,他還能每天回來嗎?

這近半個月來,兩人雖然同睡在一處,可是他沒有絲毫逾矩的行爲,好像打定了主意要等她心甘情願。人家這麼守規矩,可是她卻越來越過意不去……

想到老太君說的話,想到過兩日他就要走了,不禁心中更加煩悶。

這個季節,天氣依舊是很炎熱,即便是早晨,也感覺不到什麼涼爽,季裳華拿了團扇,推開門,“陪我出去走走吧。”

剛走到院門口,益陽郡主就過來了,見了她不由打趣道,“裳華,你何時變得比我還懶怠了?”

季裳華無言以對。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嫁了人,她反而輕鬆了許多,也不再像在閨閣之事無論何時都刻意端着,難道這是因爲被人寵着的緣由?

她有些無地自容,明明說要盡一個妻子的責任,可實際上卻被他照顧着,原以爲相敬如賓就可以了,結果……和她預想的完全不同。

益陽郡主見她不說話,笑的歡快,“裳華,看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哥纔出去一會,你就如此不捨……”

季裳華看看身邊人,忙道,“不許亂說。”

益陽郡主故作委屈,“我說的是事實啊。”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和蕭承佑的感情很好,自然也以爲季裳華和他如膠似漆,可事實他們卻是不瞭解……

益陽郡主以爲她新婚,臉皮薄,不再打趣她,神神秘秘道,“裳華,半個月前,母妃懲罰謝側妃抄寫女則女訓和家規,本來過兩日就要交差的,可是今天聽聞謝側妃暈倒了。”

不過是真暈還是裝暈就不一定了。

季裳華揚起脣畔,“哦,看來晉王殿下一定很擔心了。”

益陽郡主撇撇嘴,“哪裡是擔心,明明是高興,快要高興瘋了。”她在季裳華耳邊道,“我恍惚聽聞,謝側妃有孕了。”

季裳華一愕,有孕?還是這個時候。若是她沒記錯,晉王府已經許多年沒有孩子出生了吧?這個時候,謝側妃突然懷孕了,季裳華表情有些微妙。

益陽郡主不屑道,“有孕又如何,難道一定是個男孩?就算是男孩,還有資格和我大哥搶爵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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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裳華表明情一凝,淡淡笑道,“這個孩子來的可是及時,有了這個孩子,她就可以爲所欲爲了,母妃都不能難爲她。”

而且,謝側妃的野心會更膨脹,若是太子有一天玩完了,皇位就要落到晉王府頭上,晉王若是繼位,說不準會立誰爲太子呢。不過,季裳華可不認爲她有這個機會,若屆時太子真的完了,接下來就輪到晉王了。

季裳華還真是佩服晉王的腦子,對嫡子不管不問,對一個小妾關懷備至,還曾想過以庶代嫡的想法,這麼荒唐,活該他只有一個兒子。

季裳華表情頓了頓,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或許當年的事情沒這麼簡單呢……

“想必,王爺很快就要將這個好消息宣佈了吧。”

益陽冷冷一笑,“這是自然,他肯定會迫不及待讓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母妃,他是要警告母妃不要有別的心思。他以爲所有女人都和謝側妃一樣嗎?一個小孩子,對母妃造不成威脅,母妃何必害她?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昨日約定好,今天要陪老太君去凌霄寺還願,半個時辰後,季裳華去了晉王妃那裡通報了一聲,就去了周家。

蕭承佑回府的時候發現了季裳華不在,問了碧雲才知道季裳華去了哪裡,等了幾個時辰終於忍不住要去周家接人。

可是,還沒有到周家,就遇刺了。

季裳華聽到這個消息趕緊回來,發現蕭承佑已經板紮好躺在半躺在牀上了。

季裳華急匆匆進去,面色焦急,“你的傷如何?”

蕭承佑風輕雲淡的笑笑,“不過是皮外傷,是他們大驚小怪了,嚇到你了吧?”

季裳華不放心,將他手臂上的紗布拆開,果然傷口不深,才鬆了口氣。

蕭承佑目光中帶着些許落寞,卻是很好的掩藏起來,啞聲道,“不過是被劍擦了一下,無礙。”

季裳華沒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一邊給他包紮傷口一邊問道,“查清楚刺客是誰了嗎?”

“是……寧家餘孽。”

季裳華蹙眉,“寧家餘孽?寧家所有人不都被殺了嗎?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爲何要等到現在?又爲何只是刺殺你?”

蕭承佑看着她的側顏,情緒閃過幾分低落,“大概是因爲我也是使寧家滅族的幫兇吧。”

季裳華看看天色,已經到了黃昏,“你餓不餓,我吩咐廚房做些清淡的飯菜,雖是傷口不深,還是要注意。”

“好。”蕭承佑道。

其實,他並不是因爲上的太重無法起身,而是因爲他心情不好。

想到今天刺殺他的刺客,他覺得胸口發悶,感覺一直以來都是自欺欺人,這半個月來,季裳華和他越來越親密,也越來越信任他,他歡喜的以爲他已經走進了她的心,可是經過今天的刺殺,他感覺這種假象被揭開了,他感覺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願,他感覺自己無能爲力。

他無意識的牢牢握着季裳華手,季裳華轉身不好意思道,“你先放開我。”

蕭承佑望着她,目光平靜,緩緩放開她。

季裳華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晉王妃和益陽郡主來了,行了一禮,“母妃。”

“他怎麼樣了?”晉王妃問道。

“並無大礙,母妃不要憂心。”

晉王妃點點頭,“此事陛下已經聽說了,特地派顧太醫來了,還派人來傳口諭,讓他養好傷再去軍中。”

皇帝都知道派太醫來,晉王居然面都不露,恐怕在陪伴他得寶貝側妃呢。雖然蕭承佑並不是晉王的親生兒子,可是除了幾個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啊,晉王這樣做,未免心太冷了。

晉王妃看了一眼牀榻上的人,不知何時,蕭承佑已經睡着了,揮了揮手道,“既然他無事,我就回去了,你好好照顧他。”

季裳華行禮,“是,母妃。”

季裳華看着晉王妃的背影,心道,晉王妃也不是表面上那麼冷漠,蕭承佑也是她自幼就養在身邊的,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天底下竟然有晉王這樣冷漠的父親。

很快,顧太醫就來了,蕭承佑對他淡淡的,顧太醫也是一樣,性情冷淡,兩人全程沒有說一個字。

“不過是皮外傷,不是什麼大事,每天塗抹創傷藥就好了。”顧太醫走到外間對季裳華道。

大概是皇帝太擔心兒子,所以爲了一點小傷勞煩了顧太醫跑一趟。

季裳華心中有數,隔着珠簾,輕聲道,“顧太醫,我有事請教。”

兩人出了正屋,季裳華拿出了一枚玉佩給他看,“顧太醫可識得這是何物?”

顧太醫一愣,面上卻沒有驚訝之色,語氣平和道,“這是她送給你的?”

季裳華如實道,“她說這是送給我的新婚賀禮。”

顧太醫表情淡淡,“既然是她送給你的,就好好收着吧,想必她也叮囑你了,不要讓其他人看見。”

季裳華越來越覺得雲婆婆的身份不簡單,“顧太醫既與雲婆婆是舊相識,可否告知這枚玉佩有什麼意義嗎?”

顧太醫並不想多說,“它現在的意義就是一個賀禮,你收好便是。”他走了幾步,又轉身道,“晉王府可不比別處,不要讓雲雁亂跑,免得給你帶來麻煩。”

語罷,沒有任何留戀就離去了。

季裳華覺得好多事情都理不清,但恍惚間又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只要有一點點苗頭,一切真相都會水落石出。

季裳華回到了寢屋,不知道何時蕭承佑已經醒了,他一直看着門的方向,好像在等她來。

季裳華快步過去,笑的溫柔,“你方纔是裝睡。”

蕭承佑坐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季裳華微微挑眉,“有哪裡不對嗎?”

他隻身着一身中衣,因爲手臂上纏着紗布,所以半個胸口就裸露出來,季裳華臉色一紅,起身道,“我去看看飯做好了沒。”

可是,下一瞬,蕭承佑又牢牢抓住了她。季裳華覺得他今天很奇怪,“你……”

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被拉入了他的懷中,她輕呼一聲,微涼的脣就貼上了她的,她下意識掙扎,雙手抵在他的胸口,但下一刻他抱着她越來越緊。不同於新婚之夜的淺嘗輒止,這次的吻有一種難以言喻得熾烈,季裳華覺得心中一熱,一直從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吻越來越熱烈,讓她心頭髮軟,漸漸的放棄了掙扎。閉着眼睛不敢看他,睫毛不住的抖動,臉上像敷了一層胭脂粉嫩,他越看越覺得心中滾燙,手也無意識的撫上他的腰肢。季裳華身體一僵,最終沒有推開他,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他的吻從她脣上移到耳畔,停了下來,灼熱的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朵和頸窩,壓抑着呼吸。

季裳華原本清澈的眸子變得水濛濛的,就像細雨綿綿過後的情形,整張臉紅撲撲的,像一朵細雨中的嬌花。

終於,蕭承佑放開了她,替她拉了拉衣服,方纔她的衣領被微微扯開,露出了裡面紅色的一角。夏季衣衫本就單薄,方纔他們靠的那麼近,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季裳華覺得更加害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纔好。

蕭承佑意識到自己過於孟浪了,耳根微紅,別過臉去不敢看她。不過,看她方纔沒推開她,又如此害羞的樣子,心中鬱氣散去不少。

他不禁苦笑,蕭承佑啊蕭承佑,你這輩子算是栽到她手中了,所有的情緒變化都是因爲她。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他雖不是什麼大英雄,這一輩子卻不想放開她。

季裳華手忙腳亂的起身,“我……我去把飯菜端來……”

她落荒而逃,感覺到身後的人低聲笑了。慢慢的,他的眸子變得深沉,不管那個人會不會放手,他用盡一切辦法都要她留在他身邊……

季裳華陪着蕭承佑也用了清淡的飯菜,沐浴過後又爲他換了藥。

季裳華從淨房出來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他的人了。

白蘇道,“世子妃,世子去了晉王妃那裡。”

一開始蕭承佑心情不好,所以晉王妃來看他的時候他是裝睡的,現在“醒了”,於情於理都要去晉王妃那裡報個平安的。

季裳華頷首,然後坐在一邊的美人榻上,可是卻覺得心中煩躁,好半天都沒有翻一頁。

過了許久,蕭承佑纔回來,季裳華站起身,“怎麼去了這麼久?”

蕭承佑看着她,“我在浮雲院遇到了父王。”

原來如此,季裳華脣角勾起一抹冷嘲,“你都知道了?”

蕭承佑點頭,“我去的時候,父王正帶着謝側妃和母妃理論。”

季裳華覺得可笑,這個謝側妃,以爲自己有了身孕,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嗎?“母妃如何了?”

“放心吧,母妃這麼多年經歷過無數次這種情景,不會未此傷心的。”

這也是季裳華最佩服晉王妃的一點,得不到晉王世子愛,也不自怨自艾,反而快速調整心態,牢牢把握住權利,從不會因爲晉王傷心,也不會嫉妒妾室受寵,一個人也可以過得風光。

季裳華覺得老太君說的很對,她就應該像晉王妃學習。

“晉王也不糊塗,如今謝側妃有了孩子,你覺得晉王如何打算的?”

蕭承佑笑容冷瑟,“等陛下除掉宋家,坐收漁翁之利,等他登上皇位,就除掉我,扶持謝側妃的兒子爲太子。”

季裳華覺得他笑容有一絲悲涼,好歹也是相處了二十多年的父子,晉王居然狠得下心。

蕭承佑得知自己身世不過兩年而已,那麼他二十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他那麼努力,努力讀書,習武,討好他的父王,卻連一個笑臉都換不到,他是有多失望,纔會不再想回家?

季裳華嘆息一聲,“在他看來,你是他親生兒子,也許屆時不會殺你。”

“就算他想,我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對晉王僅有的父子情份,也被晉王一次次的冷漠給消磨殆盡。

季裳華仰頭看他道,“我相信,陛下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裳華……”他低頭,眸光深邃,浩如星海,“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來我身邊。

兩人相對無言,沉默對視,倏而,季裳華抓住他的手臂,踮起腳尖,在他脣畔印上一吻。

蕭承佑一愕,然後是狂喜,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但他覺得心中涌起極大的滿足。

見他發呆,季裳華皺眉,她都這樣主動了,他難道看不出來嗎?

想了想,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又將脣湊上去。

屋子裡寂靜無聲,皎潔的月光從窗外透過來,她如玉般的面容更加白皙透明。剛沐浴過,她的臉白裡透紅,一雙眼睛水意朦朧,沒有了往日的冷漠,多了幾分慵懶。她的眼睛本就生的嫵媚,現在看來更是媚態橫生,很容易就讓人淪陷下去。紅紅的菱脣,小小的,軟軟的。身上傳來清幽的梨花香,和窗外的花香參雜在一起,引人迷醉,就像喝了幾杯梨花釀,甘甜清醇。

她的手勾着她的脖子,寬大的袖子滑落,一截羊脂白玉般的手臂露出來,傳來溫香細膩的感覺。

夏季的寢衣本就單薄,包裹着玲瓏有致的身軀,她離他這樣近,身上的溫軟香氣撲面而來,他眸色越來越沉,目光幽深的盯着她,不經意間,看到她軟玉般滑膩的頸項和若隱若現的小衣。

越來越覺得香氣濃郁,使他的自控力越來越弱,他身體漸漸燙了起來,嘆息一聲,“裳華……”

季裳華仰頭看他,眸子裡好像浸了水珠,帶着點委屈,又像是在控訴,怎麼都無法讓他忍心推開。

他苦笑一聲,在她面前,好像他所有的自制力都拋到九霄雲外,看着她絕美的臉,他眸色愈加幽深,一下子將她抱緊了,加深了這個吻。

他描畫着她的脣,淺雕細啄,他聲聲嘆息,似是滿足,接下來,他的吻狂風暴雨般撲面而來,迷亂挑逗,纏綿悱惻。只覺得有一波巨浪侵襲着大腦,季裳華無法思考,變得麻木迷茫,幾不知身在何處。

漸漸的,風雨將逝,他淺啄着她的紅脣,不再滿足,吻漸漸往下流連。窗外清風徐來,風移影動,涼爽的夜晚,吹不散屋裡的燥熱。

“裳華……”他的額頭抵住她的,扶住她搖搖欲墜的寢衣。

季裳華覺得大腦混沌,半眯着眼睛看他,香玉般的身體靠在他的懷中,蕭承佑深嗅她獨有的香氣,嘆息一聲。

他的手扶在她背後,季裳華感覺到陣陣灼熱,知道他不確定她是否真的願意,小手探進他的衣襟。

這個人她瞭解,只要她不主動,他不會要她的。

蕭承佑身體一僵,抓住她遊走的手,不敢置信,聲音沙啞,“你……”

季裳華聲音嬌軟,“你不要我嗎?”

蕭承佑一雙眸子越來越深沉,搖搖頭,似乎想要自己變得清醒,他雙目赤紅,低聲道,“告訴我,我是誰?”

季裳華神色迷亂,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聲音細柔,“你不知道自己是誰嗎?”

蕭承佑緊緊抓着她的肩膀,“告訴我,我是誰?”

季裳華秀眉皺起,“晉王世子。”

蕭承佑突然笑了,緊緊箍住她的身軀,熱烈的吻重新席捲,又一波巨浪襲來,她越來越無法清醒,只能牢牢攀附住他,下意識渴求更多……

不知何時,他將她放在了榻上,高大的人影將她籠罩住,季裳華睜開迷濛的雙眼,整個人迷茫而又無辜。

“不後悔嗎?”恍惚間聽到有人問她。

她覺得這個聲音帶着一種蠱惑力,來來回回在她耳畔迴響,她閉了閉眼睛,下意識搖頭。

蕭承佑笑容第一次有幸福的感覺,揮揮手,蠟燭熄滅,圍帳落下,只聽到簌簌落衣之聲,她覺得一副滾燙落了下來,即便是黑夜之中,仍然可以感覺到灼熱的視線緊盯着她。

晚風習習,吹透綠窗紗,明月皎皎,更是良辰美景。風吹落花,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花叢裡的夏蟲一陣一陣的低吟淺唱。月光照亮一池碧水,波光粼粼。突然,幾隻落花落入池水,漾起一圈圈漣漪……

他吻去她的眼淚,摩挲着軟玉香肌,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聲聲誘哄。

“裳華,喚我。”

迴應他的是徐徐清風。

他聲音有些惱意,在她面頰輕咬了一口。“喚我……”

她似羞赧似氣憤,長長的指甲颳了他的脊背,“世子……”

“喚我逾明……”

漸漸的,不適褪去,他引領她攀上巫山,意罪情迷中,她無意識的喚,“逾明……”

夜漸漸深了,月亮越來越明亮,照亮屋子裡一雙人影,纏綿入骨……突然,傳來一聲更漏,就像溪水流入深澗,一圈圈迴響着……

翌日,天光大亮。

季裳華動了動身子,覺得極爲痠痛,再看看身邊的人,突然想到了什麼,面上飄起兩片紅雲。她覺得身子很是舒爽,再看看身上的中衣,想必他已經帶她沐浴過了。

想到了昨夜的主動,她覺得無地自容,看着身邊的人,依舊未醒,不由多看了他一會。

與素日的冷漠不同,安睡的他多了幾分恬靜,他的睫毛很濃密,服帖在眼下,高高的鼻樑,英挺的劍眉,俊逸的輪廓,削薄的脣如點了胭脂,俊美的如同畫中走出來的。皇室中俊朗男子很多,但都及不上他,明明有出衆的樣貌,偏偏又有冷漠的心性。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擡起的手指頓了頓,轉了個身,不再看他。

蕭承佑察覺到了她的動作,正等着她的手落到他臉上,可是她卻又改了主意。

“醒了?”他自枕邊擡頭望她。

季裳華嚇了一跳,“你何時醒的?”

蕭承佑低低笑了,“自你偷看我時就行了。”

他一醒,昨夜的旖旎重新出現在眼前,季裳華又羞又惱,不去看她,“誰偷看你了,你是裝睡的。”

蕭承佑手臂一攬,將她的身子撈過來,垂下眼簾,看她羞紅的臉,“還疼嗎?”

季裳華將臉埋進被子裡,輕輕“嗯”了一聲。

誰也沒有提昨夜的事情,也沒有提兩人怎麼水到渠成。蕭承佑將他緊緊抱着,這一刻,什麼大涼山河,什麼家國大義,什麼河清海晏,他都不要在乎,只要和她永遠在一起。

都說溫柔鄉是英雄冢,此刻他真想永遠墜入溫柔鄉。

哎,什麼時候他也這樣沒出息了?

“別悶壞了。”他將她的腦袋從被子裡“撈”出來。

季裳華面上潮紅消褪了些,悶悶道,“什麼時候了?”

蕭承佑低低笑了,“你說呢?”

季裳華猛然一驚,“要去給母妃請安了。”

蕭承佑在她耳邊道,“不用去也沒關係,我自己讓白蘇去浮雲院說了,今天你不舒服。”

那豈非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世安苑也就罷了,晉王妃也知道了……

季裳華掐了他一把,蕭承佑也不躲,只是在她頸邊低低笑着。

“裳華……”忽而,他在她耳邊呢喃,充滿了情意綿綿的味道。

心中許多無法言喻的感覺,不知如何形容,只知道她真的屬於他了,完完全全屬於他。

季裳華一把推開他,“該起身了?”

“不多休息一會嗎?”

季裳華沉了臉,再多休息,整個王府的人都要知道了。

蕭承佑連忙送開了她,率先起身,穿好衣服後,給她拿來一套新的衣裙,輕咳一聲,“我幫你換上吧。”

季裳華也不說話,她也不想讓丫鬟進來伺候,雖然都是女子,但她還是覺得丟臉。

但是身上使不上力,只能勞煩他了,“那就多謝世子了。”

蕭承佑手一頓,劍眉微皺,“你應該喚我逾明,或者……喚我夫君。”他顯然更傾向於後者。

季裳華脣角微翹,低頭不言。

磨磨蹭蹭,已經到了巳時一刻,丫鬟進來都不敢說話,繁縷和白蘇想笑又不敢笑,季裳華瞪了蕭承佑一眼。

早膳粗粗用完,兩人就去了浮雲院。

季裳華有些不好意思,晉王妃卻是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不過卻也心中有數。

季裳華還是平日素淨的裝扮,只不過今日多了幾分成熟風情,就像被雨水澆灌過的嬌花,無論如何掩蓋,眸子裡的媚意都遮擋不住。

丫鬟將繡凳搬來讓兩人坐下,崔嬤嬤笑道,“世子和世子妃感情很好,王妃這下該安心了。”

晉王妃也笑着點頭,“你們相處的好,我也就放心了。逾明的傷如何了?”

蕭承佑面容少了幾分漠然,“回母妃,兒子的傷並無大礙。”

看兩人的模樣,也知道沒什麼大礙。

晉王妃道,“關於追捕寧家餘孽一事,陛下自會派別人去,你就再好好休息幾日吧。”

說到此處,蕭承佑面色變了幾變,“是,母妃。”

那夥刺客是假扮的寧家餘孽到底是誰派來的,他心裡很清楚。但……還是不說出來爲好。

反正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還有什麼可懼怕的?只要……她的心堅定。

晉王妃又對季裳華道,“之前不想和你說,是因爲你們新婚不便打擾,現在我該把這些交給你了。”

“母妃所言何事?”

晉王妃笑道,“以後晉王府就由你官家吧,我也可以享享清福。”

這太突然了,季裳華道,“母妃,我剛到王府沒多久,許多事務還不熟悉,恐做錯了……”

晉王妃搖搖頭,“你不必謙虛,我相信你。再者,我會派崔嬤嬤幫助你的。晉王府人口簡單,不會出什麼大錯的。”

看晉王妃毋庸置疑的態度,季裳華微笑道,“既然母妃相信我,裳華願意盡力而爲。”

晉王妃點點頭,“再過不久益陽就要出嫁了,屆時你就要多多費心了。還有——”晉王妃臉色微冷,“謝側妃有孕在身,你要小心些。”

季裳華知道,晉王妃是在提醒她,讓她小心謝側妃的卑鄙手段。

“是,母妃。”

……

關於寧家餘孽,皇帝已經下令搜查了,可是那羣人像是會飛天遁地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沒辦法,只能慢慢查找。

但是,蕭承佑卻是要去軍中了。

從前他都是不想回家,而現在每天都是歸心似箭。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兩人感情愈發好了。

現在人人都說,蕭承佑最是愛護她的嬌妻,每天回府就算不去給王妃請安,也要先和世子妃見面。

誰能想到“玉面羅剎”蕭承佑也有這麼溫柔小意的時候呢,可見只要用心,百鍊鋼也能化爲繞指柔。

而季裳華的日子也過得很充實,每天幫王妃管管家,或者和益陽郡主說說話,亦或是去看看老太君……

晉王妃並不是那種對兒媳嚴苛的婆婆,季裳華出府還是很自由的。但是未免人議論,她半個月也就出去三次而已。

她覺得現在的生活出乎意料的寧靜而溫馨,這是她以前未曾想過的。

這一日季裳華正在查看賬本,突然聽到門房來報說門外有季郎中府有人求見。

這個季郎中是季維之,現在季維之從翰林院正六品修纂升任正五品吏部郎中,雖然只是升了一品,但吏部是六部之首,想必季維之能更好的發揮才幹。只不過,人心難測,幸而季維之不是讀書讀死的人,小心些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季維之是派季興過來的,給季裳華送個信。

原來是林瓊簫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

季裳華不覺欣喜異常,想着等什麼時候去府上看她,這時候,蕭承佑剛好推門而入,見她這樣高興,笑道,“發生什麼事情瞭如此開心?”

季裳華話到嘴邊又改成了,“這是我和林姐姐之間的事,不能告訴你。”

蕭承佑也不追問,看看她面前的賬冊,“若是覺得累,你可以不必管這些,我挑兩個得用的人幫你。”

季裳華搖搖頭,“這是母妃一片好意,她有心鍛鍊我,我不能辜負她。”

蕭承佑失笑,“要不要我幫你?”

“不必了,已經快看完了。”

自從嫁了人,季裳華好像變了很多,收起了棱角,好像比以前更溫和了。每天他在軍中,知道家裡有一個人在等他,不由心中漫出陣陣溫暖。

“再過半個月就是七夕節,屆時我帶你去逛逛。”現在他們每天只有晚上才能見面,每天早上她還未醒他就要起身,着實沒有太多時間陪她。

不過,季裳華也不是那種特別需要人陪的女子,一個人的時候她也能做其他事情打發時間。

季裳華微笑,“好。”

他原本不想打破這份溫馨,可是此事必須告知她,“據我所知,宋家人將要入京。”

“宋家?”季裳華有些驚訝,片刻後就恢復了平淡,“早晚的事。”

“是……”

剛要說什麼,就聽到有人在外面大喊大叫,“你們攔着我做什麼,我家側妃動了胎氣,出了事你們擔當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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