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在一邊看着,雙眸神情流轉,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麼。
難怪之前煥碧那個丫鬟在幫着蘇夫人說話的時候,隱約在沐惜悅脣角看到了一抹冷笑,原來,她還有後招,這個女人,跟痕表哥還真是莫名的一樣!
靜心殿。
蘇夫人被媽媽們帶回去,臉色一直沒有好看過,等人都走了,憋在心裡的惱恨再也控制不住,伸手將桌子掀了。
一時間,桌子上擺着的茶盞果盤全都被掀在了地上,杯盞碎了一地,水果四處亂滾,將外面戰戰兢兢的丫鬟們又是嚇得一個激靈。
雙手撐着櫃子大口的喘着氣,蘇夫人雙眸之間帶出幾分幾分難以掩飾的陰沉,腦中閃過剛纔沐惜悅那一瞥的笑容,雙眸之間帶出幾分嗜血的恨意。
她在得意,就像是之前端木璃和沐向輝在一起看向自己的眼神!
一顆心似乎被抓撓一般,蘇夫人越想,心裡被積壓的恨越是膨脹,隨着一瞬間的迸發,一股沒頂的恨意蔓延在全身,讓她全身都跟着顫抖起來!
“煥碧!”
蘇夫人似乎想起什麼,轉過臉朝着外面喊一聲,聲音之中因爲憤怒而多了幾分顫抖。
煥碧原本就在不遠的地方等着,聽到蘇夫人這一聲喊,心裡猛然一顫,隨即咬住脣角勉強讓自己心裡沉了沉,這才撩起裙子朝着裡屋走去。
向來知道大夫人的脾氣,她在砸東西的時候從來不會有人在屋裡攔着,等她發泄完了,纔會有人進來收拾,這一次,煥碧原本以爲她會和平常一樣,撒了氣也就算了,誰曾想進屋便看到已經滿是狼藉的屋子,一顆心瞬間揪緊了。
“大夫人。”
煥碧進屋朝着蘇夫人走過去,心裡泛着駭浪,特別是看着蘇夫人那張臉,全身的仇恨瞬間被調了出來,不過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必須要隱忍。
說話之間,煥碧面上神情稍稍緩和幾分,雙眸之間神情淡然,讓人看不出喜怒,朝着蘇夫人走了過去。
蘇夫人轉過臉看向煥碧,原本陰冷的臉上硬是緩和了幾分,見她清秀的臉上依舊如往常一般,眼底的審視稍稍收斂了幾分。
“之前交給你的那張咒符可還在你手裡?”
蘇夫人聲音之中帶着幾分陰冷,一邊說着,雙眸落在煥碧臉上,似乎在揣測她的心是不是還在自己這邊。
煥碧面上一頓,眼底的異色在蘇夫人看過來的瞬間消失不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有些僥倖一般,幸好三小姐及時將咒符送了回來,否則自己就要暴露了。
心裡想着,煥碧將那還沒有在手心裡舞熱乎的咒符送到蘇夫人跟前,臉上一如往常的平靜,讓人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目光從煥碧臉上收回來的同時,蘇夫人伸手接過咒符,驗看之後確定沒有問題,這才鬆了一口氣,又還到煥碧手裡。
“想辦法將這咒符放到三小姐枕下!”
蘇夫人伸手在符上面寫了幾個字,聲音之中帶着幾分薄涼和讓人心裡憑空帶出一股壓力。
縱然煥碧常年在蘇夫人身邊伺候,面對她這樣的神情,依舊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了幾分緊張。
“是!”
煥碧將咒符握在手裡,轉身的瞬間,眼底帶出幾分深意,正要往外走,卻又被蘇夫人喊住。
“你放心,幻彩的死,我一定會查出個真相,縱然三小姐是我生的,我也絕對不會姑息!”
幾句話從蘇夫人嘴裡說出來,她沒有一絲臉紅心跳,更沒有一絲心虛,若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真相,或許煥碧真的相信這件事跟蘇夫人沒有一絲關係!
可是,自己已經知道了,蘇夫人親口承認,沒有人逼迫,沒有人強制,她不僅殺了煥彩,還那麼得意!
“能有大夫人這樣護着,爲煥彩討得一個說法,她也算幸運了,不管如何,煥彩已經去了,大夫人便是煥碧身邊最親近的人。”
幾句話從煥碧嘴裡說出來,似乎用盡了她的力氣,兩腮之間陡然冒出一股酸澀,讓她不由得咬緊了脣,這樣的話說出來,心真的很痛。
蘇夫人擡頭看着煥碧,見她面上神情激動,自然的認爲是因爲煥彩的死,如今看着,倒也沒有什麼異常,心裡踏實幾分,悠然點了點頭,擺手讓她出去。
煥碧收回目光,背對着蘇夫人的瞬間,臉色拉了下來,跟在蘇夫人身邊這麼多年,也是瞭解的,僞善是她最強大的武器,也是最得心應手的伎倆,卻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的招數會用在自己身上!
心裡想着,煥碧腳步沒有停地朝着外面走去,珠簾晃動的聲音隨着人心的晃動,帶出幾分波瀾,人心,就是這樣脆弱不堪!
繞過長亭,煥碧將手裡的咒符再次交到莫子手裡的時候,臉上已經恢復了平常,眼底神情稍稍變化幾分,似乎有話要說,可是由於片刻,還是沒有張開嘴。
“煥碧姐姐先回去吧,自己加點小心,三小姐說了,只要沉得住的氣,你便有機會。”
莫子原原本本將沐惜悅的話傳給煥碧,雖然她自己也有些不明白,可是看着沐惜悅臉上的表情,自己明不明白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總歸三小姐做事向來是有把握的。
聽着莫子的話,煥碧臉上神情稍稍變化了幾分,脣角稍稍顫抖着,眼眶也有些酸澀,心裡沉了沉,沒有再多說,轉身往回走。
目送着煥碧的背影離開,莫子眼底之間帶出幾分無奈,這就是命啊,同樣是奴婢,自己遇到了三小姐,她拿自己當妹妹,煥碧姐妹遇到了大夫人,成了她的棋子,雖是準備着被拋棄。
長長地嘆一口氣,莫子將手裡的咒符攥緊,轉身朝着華裳院的後門走進去。
沐惜悅和七公主正在喝茶,見莫子進來,面上微頓,似乎猜到什麼,眼底之間神情多了幾分清涼。
“小姐,煥碧姐姐將符又送回來了。”
說話之間,莫子上前幾步,將手裡的符送到了沐惜悅的跟前。
沐惜悅將手裡的杯盞輕輕放在桌上,伸手接過,目光落在符後面的生辰八字上,脣角勾起,眼底泛起一股冷意。
“這是什麼東西?”
七公主向來好奇,看着沐惜悅手裡的符,最然不認識,不過看她表情變了,想着應該也是個什麼有玄機的東西。
“今日他們就是想在我院子裡找這個東西,不過幸好當時我有所準備,否則,即便你今天來了,這髒水也避免不了潑在我身上。”
沐惜悅轉過臉看向七公主,雙眸之間泛起一層說不清楚的意味,雙眸盯着那符,原本有些陰沉的臉上,悠然浮起一絲淺笑,轉身讓知畫準備了筆墨紙硯。
七公主看着沐惜悅臉上高深莫測的笑,面上帶出幾分疑惑,還沒有來得及問,便見她拿起筆在符上面的生辰八字上上添了幾筆改動了幾個地方,信息已經全然變了一個樣子,只是,幾處改動都恰恰那麼吻合,若不是親眼看着她改動,根本就分辨不出。
“你這是……”
看着沐惜悅手裡的筆放下,七公主似乎這纔不用秉着呼吸,可面上依舊帶着幾分疑惑。
“剛纔符上面是我的生辰八字,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今晚宋欣然是打算要在我身上做手腳,然後趁機給我安一個畏罪自殺的名頭,這樣,即便有人懷疑,也沒有人跟她對峙了,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卻忽略了惡極必反的道理,下午,便是她珠盤散落的時候。”
沐惜悅聲音很輕,說話之間,伸手將剛纔的杯盞端過來,淺淺的抿了一口,面上表情平靜,似乎口中說的這件事跟她沒有一絲關係。
“喔……”地應一聲,七公主點着頭應和,似乎瞬間明白了過來,脣角勾起,面上帶出幾分看好戲的模樣。
將寫好的符遞給莫子,沐惜悅脣角不由得挑了挑,面上平靜淡然,這件事跟七公主說,似乎就像是講故事一般。
靜心殿。
煥碧回來交差,看着蘇夫人一臉的陰冷,心裡沉了沉,耳邊響起莫子剛剛說的話,面上稍稍變了變,極力保持着本應該帶出來的沉穩。
得了消息,蘇夫人將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全都趕了出去,讓煥碧快速地佈置好一切,將藏在裡衣袋子裡的另一張符拿出來,燈光映襯之下,竟然多了幾分詭異,看着那符,蘇夫人面上不由得勾起一抹冷意。
按照之前的道士教的方法,蘇夫人現將準備好的香案擺好,符放在桌上,中指食指併攏,貼近脣邊念念叨叨,聽不清楚是什麼,卻帶出了那種氣氛和架勢。
煥碧在外面看着禮物燈光閃爍,眼底之間神情不由得沉落到了無邊的深潭,腦中閃過煥彩的臉,雙手驟然攥緊了,妹妹,也是讓她用這個辦法殺了的嗎?!
蘇夫人一心只在符上,並沒有注意到外面的煥碧已經全身發抖極力剋制着衝進來,只見她伸手端過案几上的酒碗,猛然喝一口,朝着那符噴出一口,手裡準備好的銀針毫不猶豫的朝着那紙人紮了下去,雙眸之間的陰狠在燭光之下更添了幾分猙獰。
隨即,蘇夫人用乾淨的毛筆沾了旁邊盛着雞血的碗,毛筆被雞血染紅刷在了符上,瞬間浸透,蘇夫人脣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伸手挑起銀針,湊近了燃燒着的蠟燭上。
嘭的一道白光,燭火遇到沾了酒的符猛然竄起一股火花,如火舌一般吞噬了那張符,瞬間化成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