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站隊
趙普被關在監牢裡,雖然說是暫時收押,一不用刑二不逼供,但是那監牢哪裡是人待的地方。環境差就不說了,趙普嫌惡的勉強在稻草上坐下來。但是那四周犯人發出來的一陣陣尖聲嚎叫,還有牢頭的怒斥和皮鞭聲,都讓他渾身戰慄。
本以爲不多時就有人來保他了,可是從下午等到晚上,又從晚上等到白天。一向心裡有底的趙普也有些摸不準了。他又驚又怕,生怕被舍了,又覺得不可能,他做的事鮮少人知道。心裡恨死了害他如此地步的孫二,暗暗發誓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孫二,還有他那個姐姐,他早就玩夠了,乾脆兩姐弟一起打發掉。
其實趙普不知道,這半天一夜的,並非沒有人來保他,而且來的是一個比一個官大,一個比一個有來頭。只不過,這些人都被馮季疏輕描淡寫地給打發掉了。
馮季疏不是沒腦子的人。昨天看着殷若飛等人離開後,裡面將劉捕快等人叫到了書房,仔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他知道,他這幾個手下,還是頗有眼力的,也知道深淺。
在堂上說的雖然清楚,但是必然還有那隱藏起來的內容。待知道剛剛那兩個少年,一個是渝國公府老公爺的嫡孫,一個曾經和澤王一起同乘馬車,馮季疏心裡就咯噔一下。
西陵家這位少爺他是知道的,出名惹禍精,皇上親口笑罵的小霸王,誰惹得起?
只不過西陵老公爺的性子他了解,倒是旁邊這個年紀更小的,纔是讓他心驚的。
早就聽說一人之下的澤王有了個年紀極小的伴讀,他卻還沒見過。但是據他所知,這個孩子是極得澤王喜愛,出入都要帶着。而且在他的影響下,澤王唸書都勤奮了不少,連皇上都親口稱讚了多次。
就算不說澤王伴讀的身份,這位也是出自鎮江侯府的嫡少爺,本身的身份也是足夠氣派足夠硬。那鎮江侯是皇上親信,當年有從龍之功,現在也是實權人物,是鮮少幾個在京城也有兵權的武將。
馮季疏表面圓滑,其實心裡卻十分有主見,他瞬間就想到了很多東西。
比如這兩位身份極高,在京城裡除了皇子王子們之外,已經屬於頂尖的公子,爲什麼會和一個小人物較真。
憑着他們的身份,別說天香樓一個小小的夥計,就算是天香樓的大掌櫃的,他們打了也算是白打,難道還有人會爲了他們和國公府侯府對上麼?
如此作爲,肯定會有其後深遠的道理。這個道理馮季疏想不到,所以他不敢動,這大掌櫃收押監獄,卻不審不問。
他萬萬也想不到,他琢磨出來的理由全是不對的,對方真正的目標是他。
知道了殷若飛是澤王的伴讀後,馮季疏想原因想到了澤王頭上,只是澤王年紀也不大,身份更是比這兩人還要貴重太多。若是說前面兩人可以隨便打,那澤王當場殺了這人都沒事,對方還得落個衝撞皇族,欺君罔上的罪名。
馮季疏是聰明人,但凡聰明人有個毛病,想事情喜歡想的複雜,這一夜沒琢磨明白,他就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起來,那通紅的雙眼嚇了小廝一跳。
劉捕快幾人跟隨馮季疏幾年了,甚至這位大人的毛病,看到他這幅模樣,紛紛想跑,被馮季疏追上一人踢了一腳。
“大人大人,小的不是都說清楚了麼。”劉捕快頗爲委屈。
“哼,害的本大人一夜沒睡,就該踢。”
其他幾個人露出一副可憐相,馮季疏哼了一聲,轉身而去。幾個衙役悄悄吐了口氣,在這般喜歡動腳的大人手下實在不好乾,不過……好在大人不是武將啊!
“大人,劉大人求見。”一個衙役上來稟報。
“呵,都到了四品大員了。請!”馮季疏露出個奇怪的笑容,吩咐手下將人請到後堂。
這已經是今天來的第四波了。先是幾個六品七品的官員過來套關係,想要保釋這天香樓的趙普,被他以身體不適爲由拒了。這來來回回的幾次,終於磨到了四品大員,還是和他相熟的人。
這次不管怎麼說,他也不能不見了。
這劉大人和他乃是同年,當年那些人有的鬱郁不得志,有的外放,如今還在京城爲官的,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他們本就熟識,如今也同時四品,來往還頗多。
劉大人一進後園,看着在葡萄架下喝茶吃點心的馮季疏,就忍不住指着他哈哈大笑起來。
“你啊你啊,我就知道你是裝的,怎麼的,你是知道了不是?”劉大人也不客氣,就在他旁邊坐下,旁邊有小廝給他端上茶來,又悄然退下。
“知道什麼啊?”馮季疏淡淡開口,“你怎麼知道過來看我了?”
“我是聽人說你病了特意來看看嘛,順便也有一件小事。”劉大人喝了口茶水,單刀直入的開口。
“說我病了?”馮季疏輕笑,“看來你也是來說情的。”
知道他生病的,無非是上午來的那幾個人,既然劉大人也知道,自然是跟這件事有關。
“沒錯。”劉大人點頭承認,他們關係不錯,也犯不着繞來繞去了,何況他也知道馮季疏的脾氣。
“到底是什麼人物,引得你們都來說情。”馮季疏笑了。這來來回回的,若不是有問題,他可不信了。只是都能請動四品大員了,後面的人恐怕可想而知了,也就是那麼幾位了。
“我就直說了吧,那位大掌櫃的雖然不是個重要人物,但是後面保他的卻不是一般人,不是你我能夠企及的。”劉大人嘆息一聲,“我雖不想來,卻也不得不走這一趟。我也不多說,只說這人惹不起,沒必要爲了個小人物得罪不該得罪的。”
“劉兄你知道我。”馮季疏嘆口氣,“我不是蠢笨的人,只是如今這事,卻讓我爲難了。”
那後面不管是何人,卻也大不了澤王,澤王代表誰?必然是皇族,是皇帝。
這兩方勢力,他如何選擇,如今心裡已經有數了。
“我懂。”劉大人也嘆口氣,“你自己衡量就好,我走了。”
“小三,送送劉大人。”
劉大人和馮季疏果然是熟識的很,知道他若是有心放人,早就放了,如今這般,是已經打定了主意。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讓他打定主意的,並非別人,就是他。若是沒有他來拜訪,恐怕還不能讓馮季疏如此堅定。
殷若飛在城外看宅子,容靖澤有心讓他自己練練,也沒跟着去,在王府中正無聊,就聽到容十進來稟報,“主子,京兆尹來了。”
“哦?”他來幹嘛。昨日殷若飛倒是和他說了說,兩人也較馮季疏的品性討論了一番,覺得還不錯,能被他所用。
“他是喬裝了來的。”容十看着容靖澤臉上露出不以爲然,立馬跟上一句。他身爲護衛,這京中官員自然是都認識的,就算對方喬裝打扮了,也是一樣的。
“什麼?”這點倒是出乎容靖澤的意料之外,“喬裝?哈哈,讓他進來吧。”
他就喜歡有意思的事,這馮季疏看起來就很有意思。
“微臣馮季疏見過王爺。”馮季疏身穿便裝,禮數倒是一點不少。
“馮大人,到本王這裡所爲何事啊?”容靖澤一慣的懶洋洋的緩慢語調,倒是沒讓馮季疏意外。他早就知道澤王是如此的了,只是他的身體不重要,他的身份纔是最重要的。
“王爺,微臣來這裡,是有一件事要稟報。”說來說去,他也不想站隊,但是此時已經逼他到了這裡了。若是不放,就要得罪某位大人物,放人,得罪的恐怕就是澤王甚至……皇上了。
“講。”
馮季疏將這半天一夜的事事無鉅細地講了一遍,又奉上一份已經畫押的口供。
“爲何不去和皇上說?”容靖澤笑了,雖然漂亮但是卻讓人心寒。
“非是微臣不去說,只是這事情還沒有把握,只是這一個小小天香樓掌櫃的,就招出如此多的東西。微臣已經不敢審下去了,只能請王爺轉奏天顏了。”
“原來如此。”澤王深深地看着馮季疏,“馮大人,你可知道你如此舉動,代表了什麼麼?”
馮季疏臉色一變,從凳子上起身,雙膝跪倒,“微臣願意聽皇上王爺差遣。”
“既然如此,你也是個明白人。你且回去吧,那人,該放的時候就放,此事,本王也會稟報皇上。”
“是,微臣告退。”
馮季疏出了門才悄悄擦了把冷汗。都說這王爺是個頑劣之輩,沒想到氣勢竟然如此驚人,讓他整個人都緊張不已,這種事簡直是從沒發生過。
劉大人走後,馮季疏判定這個大掌櫃的,必然是握有許多秘密,而且是很怕他知道的。
他這個人雖然圓滑,卻從沒貪贓枉法過,每一樁案子都秉公執法。往日也曾經有人拉攏他,想要拉他下水,可是都被他圓滑的躲過去了。
他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自然不值得多費心思。
此次事情極爲不正常,事有反常必爲妖,對方的行爲完全引出了他的戒心,連忙吩咐人升堂,細細的審問起這位大掌櫃的。
開始對方並不肯從,但是馮季疏也不是一般人,言語之間極爲縝密,幾句就讓對方露出了破綻。一番刑罰下去,這大掌櫃的已經的全招了,這才說出讓馮季疏也深覺不好,扛不住的秘辛,連忙喬裝打扮去見了澤王。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太少,哭鳥。這年頭,更多少不重要,只有脫褲子時候纔有好多人留言……
不知道這章會不會讓你們看的有點茫然。
朝廷上,肯定是要分派的。馮季疏是右相女婿,林家那倆庶子,是左相和兵部侍郎,不過右相從來不結黨,馮季疏自然也不會結黨,大小倆泥鰍。如今小飛將人送到他這裡,就是逼着他站隊。要麼站在澤王一面,要麼站在另外一面。放人,還是不放人,只要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