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耶的臉色發青,不知在害怕什麼。
她手指顫抖地從懷中拿出一個紫色精緻的香囊遞到柳雲錦的面前,還沒靠近,就聞見了香囊裡面濃郁奇妙的香味。
刑嬤嬤神色微凜,文嬤嬤的眉頭同樣蹙着。
她們的主子有了身孕,這香囊之類的東西可不能亂拿,以免裡面的東西損失了腹中孩子。
柳雲錦淡淡睨着沒有伸手去接,只道:“謝謝雲耶姑娘的一片好心了,只是我素來不喜歡香味,你這香囊我不會要。”
雲耶動了動嘴脣,不甘道:“這香囊是我親手做的,可以安神益氣,對王妃肚中的孩子也是極好的。”
桃兒忍不住了對來路不明的雲耶不留情地喊道:“我家主子都說不要了,你還在這苦苦相逼什麼?非把這破香囊塞給我家主子,是想害主子肚裡未出世的小世子嗎?”
雲耶一愣,慢慢收回了手,眼中聚氣了淚光,怯怯道:“我沒有想害小世子,也不想害王妃,我真的是爲了王妃好,纔會給她親手製了一個香囊。”
對於雲耶的這番說辭,柳雲錦一句都不相信。
女人對男人的愛,多半是自私又霸道的。雲耶爲留在君頤身邊,敲碎自己的腿,還能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至於這個香囊,她聞着那個味道,心裡就覺得不舒服。
換做以前,她還有興趣跟這些湊上來的女人過一過招,只是現在她有了孩子,實在沒有耐心去清理這些動歪腦筋的女人,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想放過一個。
更何況,雲耶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路邊撿回來的女人,她就生出了些不該有的心思。
柳雲錦極淺地彎了脣角,不知該感嘆自己夫君的魅力之大,還是該笑這些女人的不自量力。
柳雲錦冷眼瞧着雲耶委屈擦淚,淡漠道:“哭夠了嗎?只是不要你的香囊而已,何必做出這麼大的陣勢?雲耶姑娘你只是府中的客人,還沒有資格在我的面前如此惺惺作態。再過幾日,你就出府吧!你的腿如果還沒痊癒,就將你送出府安置在別院醫治。”
雲耶呆住了,滿心惶恐,震驚地盯着柳雲錦。
這是要趕她走嗎?
不!她不要!她要留在府裡,她要留在他的身邊。
“我真的是一片好心,真的是一片好心!”雲耶激動地在不停重複,“王妃你不要這香囊,我就把它丟掉,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求求你,我會乖乖待在韶雲閣裡再也不出來了,您讓我留下吧!”
她從輪椅上滾下,兩條被割掉的腿,像跪又像站地落在柳雲錦的面前。
衆人對雲耶的過激反應感到很奇怪,莫不是她貪圖府中榮華捨不得走?
只有柳雲錦冷冷盯着她,眼神中閃過厭惡之色,厲聲對雲耶的身後婢子喝道:“將她扶起來!”
雲耶被人扶起來之後,身子還在不停顫抖。
“你的苦肉計或許對冷月有用,但對我沒用,我不會對潛藏的敵人心慈手軟。”朱脣劃過鋒銳笑意,鳳眸中浮現過晦暗不明的深色,“要不是你尚是十五歲的豆蔻年紀,人生還未有許多事情沒有經歷過,心智沒有成熟,我現在就該殺了你。”
花園之中一片安靜,雲耶怔了許久,臉色陡然通紅。
她的那點心思,竟是騙不過柳雲錦的眼睛。纖細的手指握緊了手中依照寨中秘法,好不容易製成的換魂香。
“愛一個人並沒有錯,錯就錯在你不該不擇手段。”柳雲錦輕輕道,瞥見雲耶眼中的恨意和羞恥之後,就笑了,她知道勸不醒這些執迷不悟的少女。
她能從這些少女身上看見自己上一世的影子,手段頻出,卻愛得卑微。男人的心不在你這,你做再多也是無用。
她給過雲耶機會,這是最後一次。或許只有經過死亡,才能讓人清醒。
“滾!”她冷喝一聲,鳳眸幽冷布滿戾氣。
安靜的花園中喧鬧起來,身後的婢子嚇得六神無主,趕緊推着雲耶轉身就走。
“將她關在韶雲閣,不許讓她再出現在我的眼前。另外管事將府外的院子騰出來,收拾乾淨之後,就送她過去!”許是有了身孕,她的怒意格外難平。
文嬤嬤握住了柳雲錦的手,“王妃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去做,您萬不能生氣動了胎氣。”
柳雲錦一隻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嬤嬤,爲了肚中的孩子,我不想再殺人了。”
文嬤嬤點頭,“老奴知道!明日就將她送走,不管她安了什麼樣的心思,都不會讓她再出現在您的眼前。”
……
自從雲耶的事情發生之後,再沒有人敢隨意出現在王妃眼前,生怕惹了王妃不快。只是一些該來的人,是怎麼也躲不過的。
“主子,這是老奴剛煮好的安胎藥您趁熱喝了。”文嬤嬤將小碗推到了柳雲錦的面前。
柳雲錦聞着藥味,肚裡頓時翻滾難受。
桃兒趕緊將蜜餞拿了上前,葡萄般的大眼睛眨着,“主子您忍着些,爲了肚中小世子也要把安胎藥喝了才行。這有蜜餞可甜了,你喝完安胎藥,這兒的蜜餞您想怎麼吃都行。”
柳雲錦忍不住失笑,“我可不像你是個小饞蟲,說實話這些蜜餞桃兒你沒少吃吧!”
桃兒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蜜餞又酸又甜,她確實忍不住吃了不少。
將安胎藥喝了之後,她嚐了一顆蜜餞壓制住嘴裡難受的泛酸,手指從經文上劃過,繼續閱讀起來。
她並不信佛,只是閱讀佛經能讓她心靜。
或許她重生一世,也多多少少是因爲菩薩的仁慈。
文嬤嬤準備將小碗撤下,外面刑嬤嬤就進來了,臉色有些焦急難看,彷彿是遇上了大事。
“主子!”刑嬤嬤叫了一聲。
桃兒趕緊將茶遞給了刑嬤嬤,“嬤嬤你慢點說,別嚇着了主子。”
刑嬤嬤沒有喝茶,而是跪下了身子,“主子,清婼公主找來了!”
“什麼!”一陣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
柳雲錦也震驚了許久,“她竟沒有死!還能從安泰尋到南陵,真有些本事!”
所有人都沒說話,臉上除了震驚就是擔憂。清婼公主纔是原本要許給王爺的正妃娘娘。
“先去看看!”柳雲錦已從軟椅上起身。
桃兒望着她,小步跟着,憂心忡忡提醒道:“主子你要小心肚子裡的小世子,千萬不能動怒生氣!”
柳雲錦早已不再震驚,神色平靜道:“我不會動氣,任何事情都有解決的法子。先去看看之後再做決定。”
桃兒心中忍不住有些佩服,主子竟還能沉得住氣,她都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幸好這事不是給她遇上,但給她們主子遇上也不是一件好事。
門外,隔着老遠就能聽見慕容婼捏尖嗓子叫罵的聲音。
“爲什麼不讓我進去?睜大你們的狗眼看好了,我是清婼公主,我是你們王爺明媒正娶的正妃娘娘!”
“明媒正娶?慕容婼你說笑了……”一道悅耳清冷的聲音傳來,激起了慕容婼的恨意。
這個聲音,她永世都不會忘記。
“柳雲錦你這個賤人爲什麼會在這裡!你爲什麼會在君頤的南陵正王府上!”慕容婼瞪大了眼睛,震驚嫉恨地問她。
“我是君頤的妃子,你說我爲何會在正王府上?”柳雲錦噙了一抹嘲謔微涼的笑意。
“不!不會的!”慕容婼連連搖頭,“我纔是他的正妃,你不是!你一個庶女怎配做他的妃子!你佔了我的位置,還妄圖害死我,柳雲錦你這蛇蠍心腸的賤人,我要殺了你。”
慕容婼張牙舞爪地要向她撲來,還能靠近就已經被門外的護衛攔住。
棍棒加身,逼得慕容婼動彈不得,還向柳雲錦跪下。
“清婼公主已經掉入山崖死了,皇城之中已舉辦的國殤大祭全天下人都知道,而你到底是誰呢?”柳雲錦望着衣衫襤褸,風塵僕僕的慕容婼冷笑。
“我沒有死!我就是清婼公主!”慕容婼翻着眼睛死死盯着柳雲錦,爭辯道。
“那你爲何不回皇城證明自己的身份,而是來了南陵?”柳雲錦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慕容婼沒有說話,因爲她是一個恥辱,皇家未必還肯認她。
在這世上,她唯一牽掛,或許能保護她的就只有君頤一個人。
“賤人放我進去,我纔是他的妻子!”慕容婼嘶啞怒喝。
柳雲錦不爲所動,“無媒無聘,奔者爲妾,你知道嗎?想入南陵正王府的大門,你就得一輩子做妾。”
“我不是妾,我是他的妻子,我是正王妃!”慕容婼的瘋病未好,受了刺激又開始大喊大叫。
“將這個瘋子攔在外面,不許放她進來。”柳雲錦淡淡吩咐,領着刑嬤嬤和桃兒轉身離開。
慕容婼在外面又罵又叫,對着護衛撒潑撕咬,“讓我進去!我是正妃!”
兩日之後,慕容婼還留在王府外面不肯離開,待柳雲錦走近之後她又像野狗一樣爬了起來,滿臉的恨意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咬牙忍着嘴裡的血腥道:“讓我進南陵正王府吧!我……我願意爲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