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赫連玉算着剩下的日子,心急如焚。馬上又要快月末了,她吃不到那紅色的藥丸,又要生不如死。
就在這日,赫連玉又收到了玉宣帝的來信,信中有一包藥粉,說是無色無味,銀針也驗不出來。讓她下到湯中,要了君頤的命。
她這麼做了,玉宣帝答應她,只要君頤一死就會派人將她接入皇宮裡,冊封她爲后妃。如果她不肯,以後都不會有紅丸給她。
一封信箋,赫連玉前前後後看了好幾遍,一直猶豫不決。
她想吃紅丸,卻又不想去害人性命。
實在沒法之後,赫連玉找來了靈秀,靈慧,問她們對這件事的看法。
“你們說我應該如何?殺了他,還是……”赫連玉臉色發白,光一想到那種疼痛,她就恐懼不已。
靈秀,靈慧得知了事情原委,兩個人思索了一會都有些爲難。
一會,靈秀眉眼間多了一份狠意,對赫連玉道:“公主要不就按皇上的吩咐去做吧!反正王爺對你也不好,還不如殺了他之後,去皇宮裡當娘娘。”
赫連玉扭了扭自己的手指,靈秀的話有道理,君頤一直對她冷漠無情,還不如玉宣帝對她情深意重。
一旁的靈慧並不這麼認爲道:“公主,王爺雖對您冷漠了些,但吃穿用度從沒少過您的。公主就這樣殺了他,您當着狠得下心嗎?”
聽靈慧這麼一說,赫連玉又有些猶豫,她從沒有殺過人,第一次要殺的人竟然就是自己一直愛慕的人。
“那該怎麼辦?我不想再痛了,我不想再體驗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赫連玉猶豫害怕道。
一向心思活絡些的靈秀道:“不如公主再試一試王爺的心中有沒有你,若是有,公主就留他性命。若是沒有,公主就殺了他。反正這樣的薄情郎留着也沒用,只會讓公主看着傷心難受。”
靈慧還是覺得不妥,難道就因王爺的心中沒有公主,公主就該害了他的性命嗎?愛與不愛,不能強求。這也太輕賤人命了!
不等靈慧開口去勸,赫連玉就滿意地答應下來:“就按靈秀說的這麼辦!我給過他機會。只要他有那麼一丁點在乎我,我都不會殺他!如果他對我無情無義,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花園之中,君頤抱着傾兒坐在鞦韆上,逗着懷裡不安分的小東西。
君頤搖着手裡的撥浪鼓,傾兒開心地咧着嘴,伸着胖乎乎的小手要去抓。
花園外來了個下人,見王爺跟小世子玩得很開心,就沒敢外立面闖,想着漱玉閣裡的人一直不受王爺重視,他就將事情壓下,不吱聲地一直站在花園外等着。
漱玉閣內,赫連玉已經打扮好了,往自己臉上抹了不少粉,讓自己看上去憔悴堪憐一些。又將自己的長髮放下,只露出巴掌大蒼白的小臉,真真一幅風寒病重的樣子。
赫連玉望了望銅鏡中的自己極是滿意,又轉身問靈秀,靈慧,“如何?這幅樣子看上去像是病重吧!”
靈秀笑着掩脣,“像真的像,王爺看了,定然會被公主的這幅樣子嚇一跳。”
“我就想要他擔心呢!”說完,赫連玉躺到了牀上等待君頤過來,等了許久,天色都快黑了,門外半個人影都是沒有。
花園中,暮色漸沉,起了晚風,君頤抱起傾兒向花園門外走去,下人迎了上來稟報道:“漱玉閣裡傳來消息,說是南詔公主染了風寒,極是病重,想要王爺去看一看她。”
君頤微彎了脣角笑了起來,“南詔溼潤溫熱,她還能染了風寒,真是一樁奇事。前些日子,才放了慕容婼爲非作歹,今日就說自己是病重,真當別人跟她一樣,沒腦子。”
下人還沒明白君頤的意思,君頤就已從他身邊走過,下人忙不迭叫了一聲,“王爺,您的意思是……”
“她真病還是裝病,都跟本王沒關係,本王又不是大夫,去了看她一眼,她的病就能好?”君頤輕笑譏諷的聲音傳來,下人倒是明白了幾分。
這漱玉閣裡的南詔公主,王爺還真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漱玉閣門外終於傳來了腳步聲,赫連玉一喜,身子又往被子裡縮了縮。
心裡有幾分高興,他終於還是來了,看來他的心裡也是有自己的不是?
靈秀,靈慧過去開門,腳步聲來了裡屋,赫連玉裝作病重的樣子狠狠咳了幾聲,柔弱地擡頭,入眼的卻不是南陵王,而是之前來過漱玉閣的大夫。
“怎麼會是你?王爺呢?”赫連玉叫了起來。
大夫道:“公主氣息沉穩有力,看來並非風寒病重。”
赫連玉聽他說完,才紅了臉,幸好臉上*擦得多,看不出來。
大夫又問道:“公主還有哪裡難受,我幫你一併診治了,免得三天兩頭招我過來。”
赫連玉也不裝了,“我是沒病!我只是想看他。王爺呢?他得知我‘重病’也不肯過來嗎?”
大夫將擱下的藥箱重新背上,對赫連玉的問話恍若未聞,“既然公主沒病,我就先走了。”
“我問你呢!他是不是不肯過來?他是不是當真這麼絕情?”赫連玉衝着大夫的背影大聲質問。
大夫充耳不聞,徑直下了樓。
赫連玉跌坐回牀上,心裡空蕩蕩的失落,很快又被怨恨和委屈填滿,“我都說我病重了,他還是不肯過來看我一眼!當真是心裡沒我。”
靈秀,靈慧在一旁站着,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這樣無情的男人留着又有什麼用,倒不如殺了算了!”她的最後一絲期待也消失了,剔透的眼中生出了無盡的黑暗與戾氣。
“公主!”靈慧叫了一聲,“許是王爺知道公主裝病,纔沒肯過來。”
赫連玉心寒道:“你不用再勸我了,我已經有了決定。這是我給他的最後機會,他卻沒有來。若是心中真的有我,不管我是不是裝病,也該來看一看我!他不肯來,說明他真的不在乎我。”
靈秀問道:“公主你打算怎麼做?”
“殺了他!”赫連玉捏緊了手,“既然他心裡沒我,那就拿他的命,去換我的命!”
第二天一早,赫連玉就煮了一鍋湯,湯煮好後,靈秀用陶瓷罐子幫她盛了起來。赫連玉拿出藥粉,展開後往湯裡撒了一些。猶豫了一會,她手再次抖動,將所有的藥粉一點不剩地全都倒了進去。
赫連玉合上了湯罐的蓋子,心中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她的愛恨,很快就能了結了。得不到的東西,或許毀去,才能讓她心安。
赫連玉端着湯罐來了正院,擠出笑顏對門口的侍衛道:“我給王爺熬了一碗湯,還請你們通報一聲,我好趁熱給王爺送進去。”
門前的人進去通傳,讓赫連玉在外面候着。
下人進了屋子,跪下稟報道:“漱玉閣裡的南詔公主又來了,這一次說是爲王爺熬了一罐子的湯,王妃您看要不要放她進來?”
柳雲錦停了手中的針線活,眉眼微深,前世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傳來君頤暴斃的消息,只是前世,無人敢說君頤是中毒而死,都傳他是染了重病不治身亡。
君頤輕哼一聲,眉眼中透着不耐煩。
“讓她進來吧!”柳雲錦收斂了眉宇間的幽深,淡淡道。
下人來了正院門口,道:“進去吧!”
赫連玉幾分驚奇,她以爲自己還會被攔在外面,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進去了,並沒有讓她等上太久。
端着手裡的陶罐,赫連玉努力想表現得自然一些。
見了屋子看見君頤逗弄着孩子,柳雲錦和其他女婢坐在一起做着小衣服,小鞋子,她就感到嫉妒。這幅其樂融融的景象,跟她無關,她怎麼也插不進去。
失望到極致之後就會產生一種恨意,想毀掉一切美好的恨意。
赫連玉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心底的記恨之後,扯出了一絲笑容,將湯罐放在桌上道:“這是我親手給你們熬的鮮湯,你們嚐嚐看。一定要趁熱喝纔好喝!”
柳雲錦望着她,目光深邃銳利,讓赫連玉不自在地撇開了眼睛。
見他們不動,氣氛有些尷尬,赫連玉又催促道:“你們喝呀!這湯還是我親手熬的呢!”
“公主的一片‘好意’我們自然是會喝的,公主要不要也坐下來嚐嚐。”柳雲錦淺笑道。
赫連玉的手中已滲出了薄薄的汗水,她強裝鎮定道:“這是我熬給你們的湯,我自己怎麼好意思喝呢!”
“公主不會就站在這,看我們喝吧?”柳雲錦的笑意有點涼,越發讓赫連玉緊張不安。
她道:“那我就先走了,這湯是我費了心思熬的,你們一定要喝,千萬別浪費了。”
“這是自然!”柳雲錦應了一聲。
赫連玉出了屋子,還覺得心跳如揣兔,也不知自己有沒有露出破綻,會不會讓他們生疑。
等赫連玉離開之後,文嬤嬤目光冷冷地望着湯罐,“無事獻殷勤,絕非好事!”
“是啊……”柳雲錦嘆了一句,用小碗盛出了一點湯。
腳下的貓兒聞到香氣不住地繞着她的腿轉來轉去,柳雲錦將小碗放在地上,貓人忍不住上來舔。
舔了一會,貓兒發出一聲慘叫,開始作嘔起來,吐出一點湯汁後,就開始往外吐血。不一會,就倒在地上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