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堂暗衛中的這四位頂尖高手又開始了他們那毫無笑意的狂笑,笑聲如狼嗥梟泣,刺耳之極,他們看起來都是慣於陰沉的人,卻偏偏發出這等粗厲的笑聲,這不得不讓人感覺他們似乎已經精神失常了!
在這讓人不寒而慄的詭異厲笑聲中,劉煜和這四大暗衛已互拆了一百多招。在四大先天級別高手的瘋狂圍攻中,劉煜依舊攻守有度,顯出一種遊刃有餘的架勢。
鄧櫚如今才確實明白了劉煜武學的深度是何等的可怖,才知曉了他那股悍野剽猛的力量是如何的不可力敵,她終於明白,劉煜在修行界中的那個充滿了血氣和煞氣的赫赫聲勢,並非是人爲誇大,而是名符其實的!
暗中咬着牙,鄧櫚朝她身邊那六位心晃目眩的暗衛一揮手,低促而又嚴峻的道:“你們加入戰圈,以遊斗的方法牽制劉煜,記得不能讓他生還,否則日後紕漏就大了!”
六位實力俱在後天巔峰的暗衛提心吊膽的點着頭,分成六個不同的方向悄然掩上。鄧櫚的嘴角勾起一絲狡詐的笑意,左手微舉,三名精銳護衛立刻飛奔而來,他們每人手上都執着一根削尖的木棒,木棒上,深深插着三顆頭顱,那三顆血肉模糊,齜牙突目,皮色已變成黑紫色的腦袋,不出意外,正是常長風、蓋一鳴和花劍影的!
鄧櫚如同野獸般殘忍的笑了起來。她一揮臂。道:“你們擎着這三顆狗頭在姓劉的小子目力所及之處躍動,讓他看得清,認得出!”
三個精銳護衛答應一聲,依言而去。鄧櫚獰笑着,軟劍在空中“嗡”的震顫一下,倏然凌空刺向正在激鬥中的劉煜!
這時,劉煜亦已感到對手所施的壓力正在逐漸沉重,而那六名潘家堂暗衛也適時插了進來,他以一己之力,獨敵十名好手。這份艱辛也夠瞧的了,他目前這十個對手,自幼就一同訓練,雖然功力自有高下。但彼此之間的配合卻極爲圓潤,完全沒有誰會拖誰後腿的現象!
軟劍凌空飛來,來得那般突兀,劉煜在急猛的移挪中讓了過去,這一讓的空間裡,他也一下子看見了十餘米外那三個精銳護衛所高舉的三顆首級!
但是,頗出乎鄧櫚預料之外,劉煜非但沒有一丁點悲憤迷亂的徵兆,甚至連一點憂傷的表示也沒有,他灼亮的目光掃過那三顆可怕的頭顱。就好像在望着三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一樣!
劉煜當然並非像鄧櫚想的那樣絕情,他初見常長風三人的首級時,心中也是一痛,不過隨即放下心來。因爲他安置探察了一下小千世界的重生法則,發現它已經發揮了作用,常長風他們三個的靈魂已經受到靈魂印記的吸引,被小千世界的重生法則“攝”了去,目前正在進行“重生”前的靈魂滋養工作。
證明重生法則的確有用後,劉煜心中的悲痛自然大爲減少,畢竟“重生”到小千世界後。有着劉煜照拂的常長風他們,就幾乎等同於“永生”了,有這一點作爲彌補,劉煜完全可以自己說服自己,不再懷有任何對常長風他們的愧疚。
當然。愧疚雖然不會有了,但對潘家堂的這份“恨”卻依舊存在。劉煜依舊是要常長風他們報仇的!
呼嘯着,虯龍短棍絢麗的光輝直瀉劉煜的背心,“銀鱗鞭”則如活蟒般盤地而來,在須臾裡,劉煜的身形距着地面一寸左右急速翻滾,翻滾在“銀鱗鞭”之上,虯龍短棍之下,而在這時,他左手反抖,三塊隨手從紅磚坪上抓下來的小石塊已在一閃之下猝然暴射而出!
三枚石子的去勢是如此之快,宛如欲追上過去了千百年的時光,方纔一現,那邊三個舉着常長風他們首級的精銳護衛已全部慘號着摔倒,三個人的心臟都小石塊被洞穿,無一例外地倒斃當場!
峨嵋刺客憤怒的怪嘯,峨嵋刺有如一蓬晶玉般閃爍着刺到。由不得他不羞怒,在他們,不,加上抽冷子打空檔的鄧櫚該是十一名,他們十一名高手,竟在圍戰人家獨身單刀的情勢之下,仍吃對方放倒了自己這邊掠陣的人馬,這份羞,這口氣,可不是一個心高氣傲的高階修行者能夠忍受下來的……
募地,劉煜雙手握刀,刀刃即時有如極西的電閃劈掠,快得幾乎不能用人類的瞳仁追攝,他在一片震耳的撞擊聲中,連串盪開了七件兵刃,大旋身,猝射遠揚。在他穿射的瞬息裡,一名黑衣紅底的暗衛已打着轉子栽倒塵埃,他的頸項已被劉煜如風的利刀切斷了一半!
鄧櫚心中一驚,急怒的尖叫:“不好,姓劉的要溜!孩兒們,給我堵住!”
可惜,劉煜的速度已經快過了音波,當鄧櫚的話音落地,劉煜已經身在二十米之外,潘家堂四大暗衛中的虯龍棍手、銀鱗鞭手、彎月刀客正加緊追趕,另四名黑衣暗衛也分抄而上,峨嵋刺客掠過鄧櫚的身邊,陰沉的道:“老夫人,你要爲你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即便隔着老遠,劉煜也能聽見峨嵋刺客這出人意料的話語!鄧櫚在潘家堂中不是一言九鼎的嗎?怎麼區區一個暗衛居然還敢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就算這暗衛是先天級別的人物,也不可能如此漠視“主從之別”啊?!
難不成這鄧櫚的身後還站着人,而這峨嵋刺客就是那人派在鄧櫚身邊的監控者?!嗯,還有,鄧櫚她在她兒子潘仁美身亡時的表現也有些不對勁,雖然憤怒,但悲痛卻沒有多少,難不成她會是那種漠視自家親生兒子的極品母親?!
可惜,劉煜沒有時間來思考這其中的古怪了。就這一眨眼的工夫。一隊精銳護衛約有二十多人已衝向了劉煜,個個鬼頭刀高舉,殺喊震天!
冷冷地一笑,劉煜身形暴旋,血光閃燦中,二十來個精銳護衛已有十六七顆頭顱飛上了半空!
彎月刀客九刀連環,幻做一刀斬出,劉煜略一挪轉,扯手將一個精銳護衛送進了彎月刀客的懷中!
四周,又有四隊約八十名精銳護衛吶喊着撲了過來。聲勢是夠了,但卻造成了一片自己人擋着自己人的混亂場面!
鄧櫚知道劉煜是意欲藉着混亂的場面施展各個擊破的手段,一則可以免掉衆矢之的、焦點一致的壓力,二來也可造成自己方面更大的傷亡。*但是,如今陣腳已經發動,在攻殺之中,如果再發令避退,所屬不明就裡,軍心一亂,將越發不好收拾;不過,假設任他如此下去,則屍集如山、血流成河的結果也必成定局,真是一步錯步步歪。一着失算,怕就滿盤皆輸啊!
跺着腳,鄧櫚這下子是第一次惶急了,她有些失措的喘息着,一下子竟不知怎樣去做是好!這劉煜真是出乎她意料的冷心絕情,他手下的首級竟然完全不能攪亂的他的心境……嗯,傳說中劉煜是很愛護他的女人的,如果用他女人去威脅他,應該會有用吧……
想到這裡,鄧櫚偏頭四顧。卻尋不見白氏姐妹的蹤跡,不由得有些失態的破口罵了一聲。
遠遠的聽得見了鄧櫚的喝罵聲,劉煜不由得微微一笑。他可是早就預見了這種情況,開戰之初就以傳音入密的方式讓胡亦道和白氏姐妹避開。白芷雖然有些不願意,但姐姐和胡亦道的堅持下。還是依言隱蔽起來。
胡亦道可是老江湖,而且是一個生性謹慎小心的老江湖。更是一個具備專業技巧的人物,就算帶着兩個累贅,他也知道該如何藏匿行跡纔不會被潘家堂的人發現。鑑於劉煜是他乖乖外孫女的男人,他也沒有走遠,就在紅磚坪的周邊,隨時都做好了救援的準備。
劉煜也沒有硬性的要求胡亦道他們脫離戰場,他只是希望她們不要成爲他的累贅就好。要知道這胡亦道和白氏姐妹的靈魂印記可還沒有被重生法則記錄在案,這要是有個什麼萬一,他以後還怎麼去見爲了他自“囚”於藥王莊的程婉芝啊?!
在人叢中穿掠縱橫着,劉煜忽東忽西,倐左又右,時如幽魂飄渺,時如長虹射日,時如掣電閃飛,時如狂風旋舞,潘家堂的四大暗衛高手,雖是功力精湛,配合默契,卻也一時施展不開。
那五位潘家堂的暗衛好手可就更急怒得暴跳如雷,他們像捉迷藏似的和劉煜在人影奔躍騰挪中追逐起來,也分不清是誰在追誰,而一聲聲的驚號慘嗥卻不斷響起,拔着高音,壓着低音,一波一波的揚上了喧騰的半空!
一個潘家堂的護衛頭目連連超過了三個手下,緊迫在劉煜的身後,劉煜的血夜刀再次翻斬中砍倒了兩名精銳護衛,他微一矮身,淌着血的刀刃又同時穿進了另四個敵人的胸膛,再灑着血拔出,刀尖又那麼巧的一顫,恰好掄向這位護衛頭目的咽喉!
護衛頭目眼睜睜地目睹這一切的演變,卻措手不及施救,他剛衝到了眼前,一抹血光已飛快的削向喉頭!
怪叫一聲,這護衛頭目傾力左讓,手中的鬼頭刀反絞而上,雙腳也連環猛踢,兩側,另兩名暗衛與銀鱗鞭手亦已趕到!
但是,劉煜卻完全不理會將要來到身邊的新敵人,他的血夜刀猝然幻成一面扇形的弧光,連連把對方的鬼頭刀磕震激翻,在火花迸濺中,血夜刀已無蹤無影“噗”的一聲透進了這位護衛頭目的心窩!
經過是快逾電光石火的,銀鱗鞭手已有如一頭大鳥般凌空而來,紅底黑麪的衣袍飄舞着,“銀鱗鞭”呼嘯攻下!
另兩個暗衛中的一個對他的同伴招呼道:“暗三,你去攔那邊,我們包抄……”話還沒說完,他已頓時傻了,他口中的“暗三”,正睜着一雙茫然的陣子望着他,就那麼癱瘓了似的軟倒下去!
劉煜冷笑一聲,血夜刀急猛的彈斬。七次削開了盤旋舒捲的“銀鱗鞭”。然後,他毫不遲疑,一閃身又攻向了拚命趕來的鄧櫚!
鄧櫚那張陰沉的面容現在已完全變了色,那是由急惶、悔恨、憤怒、激昂所組成的失常與獰厲的神態,她的軟劍揮舞的有如一輪光弧般奇幻的穿過人羣飛罩而來,鋒銳的劍刃泛射着冷森的光芒,藍汪汪的,有一股寒凜的韻味!
血夜刀揮出漫天的刀影如山,那麼猛沉的磕震硬擊,毫不容讓!
於是。震耳的金鐵聲撼人心絃的串響着,有如一百個懷有巨力的鐵匠在用力敲打着鐵板,軟劍激烈的左右晃動,劉煜的血夜刀已斜削而下。活生生地又將六名精銳護衛齊肩斬死!
一名護衛頭目翻閃追來,手中的鬼頭刀狠辣的猛劈急斬,鋒利的刀刃有如惡狼的森森白牙,似欲擇肥而噬!
身軀尚未落地,連正眼也不看一下,劉煜猝然反手回砍,“砰”的一聲盪開了鬼頭刀,幾乎不分先後,刀尖已顫動着倏然削向那位護衛頭目的咽喉!
“哦”的怪叫着,這位護衛頭目拚命側仰。雙腳飛踢敵人胯下,劉煜如影隨形,微閃又到,他冷然的道:“別枉費力氣了,死吧!”
當刀尖就要透穿這位護衛頭目喉頭的一剎間,背後一股凌厲的勁風猝射而來,直取劉煜的背心,同時跟來一個刻毒的語聲:“不見得!”
就在這舍取兩難的瞬息裡,劉煜目梢子一斜,已看出那襲來者正是銀鱗鞭手。他的那根銀鱗鞭,宛如一條閃着銀光的蛇影,如風般纏向自己的足踝,而劉煜明白,只要一被纏上。自己這雙足也就算廢了!
不過,那也得叫他纏上了才行!
劉煜不屑地撇撇嘴。一個大旋身,右手血夜刀去勢不停,急速插進,左腳在地上猛力一踏一踢,頓時,四五塊碎石子閃飛如電,穿射向撲來的銀鱗鞭手而去!
銀鱗鞭手似是也未料到敵人的“飛蝗石”功夫竟有這等精深狠辣的造詣,他只覺眼前一亮,四五個碎石子已到了身邊,幾乎連一丁點躲閃的餘地都沒有,等他看見了碎石子的影子,方纔聽到這些碎石子破空的嘯聲,來勢太快了,這種勁力和速度已經超過了一般的狙擊步槍的威力,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這是由“人”的力量及腳勁所發出!
在危急裡,銀鱗鞭手猛的吐氣開聲,就在他吐氣開聲的同時,他身上寬大的紅底黑麪長袍已忽然似氣球般澎漲起來,一片旋迴的奇異氣體也剎時繞着他的身體轉動不已,就像是一股小龍捲風繞着他在旋迴一般!
四五個夾着犀利來勢的碎石子竟仍能與這般急勁的氣體相抗衡,它們在一跳之下依舊穿進,但是,卻在沾着銀鱗鞭手黑袍的時候被那股氣流所激歪墜落了。
一聲慘號悠悠響起,那名護衛頭目已然被刀割開了咽喉,猝然摔向七步之外,而“銀鱗鞭”擦過劉煜的小腿,除了撕開了褲腿外,並無任何建樹。
劉煜連動也不動,目注着銀鱗鞭手,笑道:“不錯嘛,一個先天級別的古武者,竟然會動心思去模仿新武者的護體罡氣,真有創意……”
雖然欣賞銀鱗鞭手的想法,但劉煜可沒有手下留情,大吼一聲,他暴撲而上,血夜刀急斬正在驚喘未定的銀鱗鞭手,銀鱗鞭手不及收回他的銀鱗鞭,只有勉強斜掠閃避。
劉煜狂笑着,“滄浪刀法”傾瀉而出,刀芒與氣浪排涌衝激,佈滿了整個目視所及的空間,絢麗奪目的光彩灼閃生輝,似已掩蓋了天上烈陽的光度,而千百條溜瀉交織的刀影便自漫天的弧圓中穿出,狠毒極了,也威猛極了!
銀鱗鞭手大叫着,脫手丟掉了他的銀鱗鞭,黑袍上標射着紅色的血!血在有勁的狂飆,但銀鱗鞭手的人卻在無力的軟到,終至無聲無息!
這一串的經過,其過程全在眨眼間開始,又在眨眼間結束,快得有如迅速扯過的皮影戲,當你看見它發生,還來不及想到什麼,這一切就都已成爲定局了。
細眉細眼的峨嵋刺客與面容鐵青的彎月刀客分自兩個方向鷹隼似的撲近,彎月刀客嘶啞的吼嗥着,他已不顧四周奔突的人們,左手倏揚,一蓬散發着令人頭暈目眩的腥氣的黑霧似的細砂粒徑直急罩劉煜!
面對這明顯是“毒砂”的東西,劉煜雖然自信他現在的體質可以無視其毒性,但卻有些厭煩那些討厭的細砂,故而當那蓬黑霧罩至,他尖嘯如泣,血夜刀突然光芒暴漲,尾芒驟伸,像魔術一樣將他整個軀體全然包含進去,就在他的身形隱入濛濛刀芒中的一剎那,這股粗有一米的光體已凌空而起,長射彎月刀客!
見多識廣的峨嵋刺客睹狀之下,禁不住心驚膽寒,他脫口狂呼:“小心,這是‘馭劍成氣’!”
不用他招呼,彎月刀客也明白他已遭遇到什麼,那蓬黑砂驟然四散濺飛,當那些被黑砂擊中的潘家堂精銳護衛們正在哀號翻滾的時候,那股流星曳見般明亮奪目的光柱已逼頭掠來!
是的,這是“馭劍成氣”,先天級別劍術中最爲登峰造極的精華結晶,無可比擬的至高造詣,只不過,劉煜卻是用刀來體現而已!
不過,即便是刀爲劍用,但碰上這種幻奇的攻擊,除了具備與之相似或相類的武功成就之外,便只有以生命來冒險一搏,但是,後者卻往往佔據了大多失敗的比例,不過,目前卻是除此之外無法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