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田敏顏拒絕去那什麼荷花臺實是明智之舉。
這一大早,田敏顏幾人就在客棧的正堂坐着吃早飯,鄰旁的一桌說着的話傳了過來。
“我實話說了吧,那荷花臺看着神秘,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兒,就一香豔之地,你們瞧昨兒晚,可不就是風流繾綣的事兒。”
“哧哧,一場詩會,也不知成就多少才子佳人,成就多少好事了。”
“那些個小姐們,也就奔着世子的名頭去罷了,別說這樣的誤打誤撞,就是明明白白的送上門去,人家也來者不拒。”
“對對,我可聽說,那世子可是夜御三女的。”有男人壓低了聲音說。
“聽說尤其好幼齒呢,家裡侍妾不知多了多少去。”
田懷仁聽到這裡,臉色一黑,看着聽得津津有味的閨女,臉更黑了,忙叫:“小二的,結帳。”又對田敏顏說道:“囡囡,快吃了,咱早些兒家去,省得你娘唸叨。”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幸好自家閨女沒去那地方,這般污穢。
田敏顏哦了一聲,掰了一邊饅頭嚼起來,心道也不知昨兒晚是那個成就了好事了?
“這縣丞大人家裡,這可是雙喜臨門了啊,這一嫁,便是女兒和侄女,媒婆怕是已經上門了吧?”
“上門了大人才能鬆一口氣,要不上門,那才丟人,那閨女都被人抱了個正着, 身子都看光了,這媒婆要不上門,誰敢要啊?”
“倒便宜了那窮酸秀才。”
咳咳咳,田敏顏聽到這裡,一口饅頭噎在了喉嚨裡,忙的拍打心口,指着茶杯:“水。。。”
白梅忙倒了杯水給她,田敏顏就着咕嚕咕嚕的喝下去,驚疑不定地看向田懷仁,她沒聽錯吧,是田家的姑娘?
田懷仁也是驚呆了,臉都白了幾分,雖然分家了,可田敏莊她們到底是他的侄女,現在鬧出笑話來了,能不擔心?
“爹,這一時半刻,咱怕是走不得,去那邊看看吧?”田敏顏苦笑一下,心想田敏莊她們也夠行的,一個鬧還不夠,一來就是雙打,太迅猛了。
當下,囫圇吞棗的吃過了早飯,收拾起行裝,田敏顏他們就直奔縣衙而去。
一到縣衙,就聽到裡頭鬧哄哄的,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鬢邊戴着個大紅花,嘴脣塗的血紅的媒婆被人從裡邊推搡着出來,差點就撞在田敏顏的身上。
田敏顏站在門邊,那媒婆被轟了出來,站定了身子,抓着那把大葵扇往腰一叉,上前幾步道:“哎喲田夫人,我勸你們也別在那挑三揀四的了,我們袁少爺肯來提親算是不錯了。否則,這哪戶人家願意娶一個讓人看光了身子的姑娘喲,這又不是黃花閨女了。”
“滾,給我滾!”裡頭傳出陳氏鐵青的聲音。
“那夫人你仔細想想啊,明日我再來啊。”那媒婆撇了撇嘴,呸的一聲,扭着大屁股走了。
田敏顏和田懷仁對視一眼,兩父女走了進去,這還沒進內院,就聽到一陣尖利的嚎哭聲傳來,聽着似是田敏莊的。
進了內院,田敏顏的頭皮都炸了,說是雞飛蛋打也不爲過,到處亂糟糟的,花木都被踩爛撞毀。
她看了一眼,正房的門大開,可看到老爺子他們正坐在裡頭,小桃花在她自己屋前拿着包瓜子嗑得滿地都是瓜子皮兒,挑着眉看戲,而李氏他們那邊的屋子卻是出奇的靜悄悄的,只有田敏莊所在的屋子,哭聲震天。
正遲疑着,忽見田敏莊披頭散髮的從屋子裡衝了出來,直撲向李氏他們所在的屋子,以前所未有的彪悍,一把踹開了那邊的門,衝進去。
田敏顏忙走近,就見田敏莊扭扯住田敏青猛抓猛打,一邊尖利地罵:“你這騷貨,你不要臉,吃裡爬外,田敏青你不得好死。嗚嗚,我打死你這忘恩負義的賤貨,和你娘和那小娘一樣,不要臉,賤人。”
“哎喲,夭壽咯,大丫頭,可不能這麼打,要打壞了,世子爺可該心疼了,住手,快住手,二郎,三郎,快拉開她。”李氏尖叫着,猛地推開田敏莊,護着田敏青。
田敏莊到底是養得嬌弱,李氏這麼一推,她踉蹌幾步就跌倒在地,狼狽不已,卻是靈活的爬起來又撲上去,雙手成爪:“不要臉的小騷貨,我和你拼了。”
“田敏莊,是你自個和世子爺沒緣分,與我什麼事?是你自個沒福分。”田敏青躲在李氏身後高聲嚷嚷,不甘示弱地道:“你和那袁秀才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你就認了吧。”
她這樣叫囂的話無疑是火上燒油,田敏莊眼底一片血紅,乾嚎一聲,瘋了似的上前撓。
“二郎,拉開她,拉開她,別抓傷了你妹子,她可是世子爺心尖上的人兒。”李氏大叫着指揮兒子。
田敏莊再次被推倒,趕過來的陳氏和田敏婷一看眼都紅了,前者怒喝一聲:“住手。”一邊跑過去扶起田敏莊。
而田敏婷見姐姐被欺負,尖叫一聲,跑上前就大罵:“你們這些鄉巴佬,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欺負人,我叫我爹爹把你們全抓進大牢去。”
“娘,我不活了,我活不了了啊。”田敏莊哇的一聲大哭出聲。
“沒事,咱沒事。”陳氏抱着她勸道:“娘會爲你做主的,你放心吧。”說着,她的眼睛犀利地瞪向李氏她們,眸光像是利劍一樣冷冽。
“我活不了,她也別想好過,想當夫人,做夢。”田敏莊哭了一下,猛地推開陳氏,飛快地抓過她頭上的銀簪,向田敏青刺去。
“莊兒。”
“啊,殺人吶。”
“救命。”
田敏顏在門口看得真切,嘖嘖的搖了搖頭,心道,也不知昨晚的戲碼是怎樣的激烈了,也好在自己沒有去,否則,這渾水還真洗不乾淨了。
正想着,老爺子他們疾步從正房裡走出來,她忙斂了斂神,上前叫道:“阿公。”
老爺子看見她,瞪了她一眼,而後衝着李氏他們大喝:“都給我住手。”
房內,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不過一刻,田敏莊就嗚嗚的哭着衝了出來,陳氏忙追了上去。
“半刻都不消停,我老田家的臉都被你們給丟光了。”老爺子衝着李氏他們怒罵。
“爹,這又不是我們青姐的事,世子爺要看上了她,這也是個人造化啊。”李氏撇撇嘴,不屑地道:“我們青姐又沒鬧。”
“你住嘴,瞧你把個閨女教成什麼樣?這還沒成親,就。。。”老爺子聽了更是怒不可遏,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忙住了口,一拂袖,回到正房去。
田敏顏卻沒漏掉老爺子的話,心道不是吧,她記得來的時候田敏青好像才十三歲,就是八月過了生辰,也就是十四,好吧,古人都按虛數來算,也就堪堪十五,這就那啥了?
她看向田敏青,只見她的頭髮輕輕鬆鬆的散着,眉眼間隱隱帶着一股子春意,退了幾分青澀,多了些韻味,再看她的脖子,有幾個紅印子,心裡咯噔一聲,她也真個太大膽了些,竟真的爬上那世子的牀了?
又想到在客棧聽到的消息,那世子爺可是好嫩齒的,她瞄一眼田敏青鼓鼓的胸部,再看看自己,那可真是沒法比的,人家可發育得好多了,也難怪世子爺下得了手。
只田敏莊和那秀才又是咋的一回事?田敏顏心裡疑惑不斷,眼珠子一轉,忙跟過去了正房那邊。
江氏陰沉着臉盤腿坐在炕上,見她來了,只狠狠地瞪了一眼,不作聲,田敏顏也只當沒瞧見,走到田懷仁身邊站着。
“爹,這是咋的一回事?我在客棧咋聽見人家說。。。”田懷仁臉都漲紅了,也不好意思說出那些話來。
老爺子吧嗒吧嗒的抽着旱菸,聞言皺了皺眉,狠狠地瞪了田懷孝一眼,說道:“都傳外邊去了,如今你們是咋的?啊?老田家的臉面都被你們丟光了。”
田懷孝一臉的不以爲然和得意,噗的吐出了一截牙籤,噁心的用舌尖掃了一下牙牀,說道:“還能咋的,事兒都發生了,世子爺也說了,會讓媒人上門來提的,到時風風光光的把青姐嫁過去便是。至於莊姐,也都那樣了,不嫁給那袁秀才難道還能絞了當姑子不成?”
“老二,你說的倒口響,世子夫人明明看中的是我們莊姐,青丫頭卻暗中使壞,不要臉的爬牀就算了,竟還設計大姐下水,如今被個落魄秀才救了,你讓她以後還有啥盼頭?”田懷德鐵青着臉冷道。
“嘖,大哥,世子夫人看中莊姐,可世子爺看中的卻是我們青丫頭啊,你沒聽說麼,世子爺說了,青丫頭是個妙人兒甚得他心呢。”田懷孝砸了咂舌說道:“這男人嘛,要真個看不上眼,你也不能硬逼着他睡了不是?要我說,莊姐都被人碰了身子了,那袁秀才也就落魄了些,人長得也有幾分俊,大哥你就認了這女婿吧。”
田敏顏噗的一聲,忙掩着了嘴,裝作一臉正經的樣子,心道男人在牀上的話也信得過?這人圖新鮮的時候,他說你是天上的仙女,也是有的,過不了多久,頂多是三個月。她敢說,世子爺那樣萬般花叢過的人怕是連田敏青是誰都想不起來。
“你放屁!”陳氏從外頭走了進來,瞪着一雙血紅的眼惡狠狠地瞪向田懷孝說道:“莊姐何時被人碰了身子?沒成親就被人破了瓜的是你那田敏青,我們莊姐,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老二你亂噴糞的也不嫌嘴臭。”
田懷孝冷笑一聲,道:“黃花大閨女?哈哈,笑死人了,大嫂你往外邊聽聽,看人家是咋說的,還黃花閨女呢,渾身溼漉漉的被人抱在懷裡,這也叫黃花?落葉黃花就差不多。”
“你,你放屁。”陳氏氣得不輕,又看向老爺子說道:“爹,娘,那袁秀才家裡一窮二白,還有個跛腳老母,我們莊姐怎能嫁給那樣的人?絕不行。”
田敏顏輕嘆了一聲,說起來田敏莊也是可憐,不過就是被人救了,抱了一下,這就得賠上終身,所以這古代的禮法,有時候真的讓人十分憋屈和冤枉。這好在是個秀才,要是個二流子,可不更慘?看來自己自己都得小心行事,和男人保持距離纔是了。
“早知道這樣你幹嘛去了?當初我就說了,那世子爺不是個良配,讓你尋個差不多的,這纔多久,如今你纔來悔?晚咯。”老爺子嘎嗒一聲將手中的老煙槍放在炕桌上,道:“你說會好好看着她,這就是你說的看着?丟人。”
陳氏哪裡會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原以爲能攀上侯府世子這樣的人物,沒攀上也罷,還叨來個破落戶,賠了夫人又折兵,她早就悔得腸子的青了。悔的同時也恨,要不是田敏青那丫頭,嫁給侯府的,就是她的莊姐。
“爹,這要不是青丫頭,也不會鬧成這樣,我們莊姐也不會就這麼吃虧了。爹,你要爲我們莊姐作主哇。”陳氏噗通一聲跪坐在地,嗚嗚的哭起來。
田敏顏看她沒有半點造作的樣子,知道她是真心的替田敏莊擔憂,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不由嘆了一聲,現在纔來哭,早當初幹嘛去了?若不是貪圖人家那富貴,也不會賠上女兒。
老爺子正要說話,外邊的丫頭就跑進來說道:“老爺子,永安侯府的派媒婆來向二老爺提親了,給送了好多禮品來呢。”
田懷孝一聽,頓時一喜,顧不得老爺子他們,忙飛快的跑了出去,而田懷德和陳氏,則是臉色煞白,陰沉着臉。
老爺子見兩人的臉色,長嘆了一口氣道:“事到如今,也沒得法了,大嫂你也使人去看看袁秀才那孩子如何,若是品性好,就讓莊姐過去吧。”
陳氏一聽,哀叫了一聲,軟倒在地,偏偏這時,田敏婷哭着跑進來叫:“爹,娘,大姐姐她上吊了。”陳氏徹底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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