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溫晴知道,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有毒,越是平靜的外表,內在的波濤越是洶涌。
小河說長不長,說短卻也讓人划槳十來分鐘纔到達,兩人下船後,蕭沉毅將靠繩栓在岸邊的一個木樁上,牢牢固在土裡的木樁看起來像是沒有人用過的一樣,樁上和周身的紋理顏色清晰,站在灘上,望着外緣錯落有致的高樹和低灌,溫晴和蕭沉毅相視,蕭沉毅摸了摸溫晴的頭髮,沉聲道:“走吧。”,溫晴點頭,與蕭沉毅一起走了進去,而溫晴身旁的小白時不時地警惕觀察着四周,小巧圓圓的鼻子不停的嗅着,確定沒有危險後才放心的亦步亦趨跟着。
拔開面前擋視線的矮灌木,眼前豁然清晰,就算溫晴那個無數次在電視裡看到森林的樣子,可還是敵不過親眼看到所來的震撼,落葉在地上厚厚的鋪了一層,腳下的土地溼潤的緊,踩上去軟趴趴的,蕭沉毅和溫晴一前一後的走着,倆人都沒有說話,只緊張的注視着周圍的情況,放眼望去,除了一片片遮天蔽日的密林,什麼也看不到,筆挺的樹挺拔秀麗,碩大的樹冠如傘蓬開,枝葉相連,令原本清亮的天色幾乎完全陰暗下來。時不時從林蔭深處傳來一兩聲未知名動物的叫聲,有的婉轉悠長,有的高亢短促,有的低沉沙啞,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即不繁雜,也不嘈亂,而是此起彼伏,錯落有致,宛如一場自然的交響樂。但在溫晴和蕭沉毅越朝裡走去的十幾步內,卻極少聽見動物鳴聲,偶有風吹草動,偶爾有一道道身影晃過,卻是些小型動物以極快的速度躲回自己洞內,叢林裡的生物躲在暗處,幽亮的雙眸警惕的打量着這兩個初入密林的神秘客人。
大樹下長着色彩豔紅的蘑菇,顆顆碩大,覆在黑青色樹底顯得更加顯眼,卻也顯得愈發詭異。溫晴還看見邊上一種特殊的草本植物,低矮的伏在地面,四片葉子圓大對稱,葉片上除了紫色,還有規則的橫布着三道黑色線,色彩光豔,發出縷縷清幽香味,明明沒有風,它們葉子卻搖曳着。在平常生活中,哪會見到這麼奇怪的東西,還只是剛進來,就看見這樣怪異的東西,那叢林深處,究竟還有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溫晴腳步正要繼續往前走,就被蕭沉毅的急促聲喝住,“別動!”
溫晴心一凜,立即聽蕭沉毅的話停住腳步,小白白雪般的身子如利箭唰地越過她的頭頂,啪地一聲,溫晴看見邊長着那紫黑色不知名花朵偌大葉子上躺着一小指頭大小的蜘蛛,溫晴不由道:“蜘蛛?不用……”話音未落就見蕭沉毅速度極快地甩出一根極細的樹枝,把妄想逃走的蜘蛛插透,蜘蛛身上立即流出淡紫色的液體,那小花一瞬間紫黑色顏色迅速變灰白,緊跟着枯萎,一片一片的脫落下來,溫晴心底一驚,好強的毒性,要是被它咬一口,現在哪裡還有人在,她只顧着看這些奇形怪狀的花花草草,被這些美麗詭異的東西迷惑了雙眼,忘記危險隨時隨地都會出現,想到這,溫晴不由爲自己的疏忽大意捏一把汗。
一路上都還算平安無事,溫晴自那蜘蛛事件後變得愈發警惕,因爲稍不留意,就有殞命的危險,所以路上雖沒遇到危險,溫晴還是不敢放鬆,倒是蕭沉毅,見他家媳婦這樣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自然疼得厲害,多次告訴她不要緊張不要擔心,但人處在危險環境中本能就是遇敵則警,如果危險警報沒解除,如何真正放下心?!蕭沉毅自是知道這樣的道理,也知道勸說無益,所以加快步伐,找到空間交界處,封住它,早些完成這次的事情。
接近日落時分,蕭沉毅和溫晴知道不能在往前走了,夜晚是這片叢林猛獸的世界,數不盡的兇猛肉食動物會選擇在晚上出來獵食,藉着夜色的遮掩,殺虐搶奪一一上演。
溫晴看了看周圍環境,蕭沉毅扔下手中在路上抓到兩隻小動物,他丈量了幾株大樹的間距,他說道:“就在這裡宿營吧。”
溫晴將背了一整天也有些感覺到重的揹包往地上一扔,輕鬆口氣道:“嗯。”
周圍密密麻麻的都是數十米高的大樹,樹與樹間隔三四米左右,樹下都是是低矮的灌木叢,但大多是帶刺荊棘一類植物,中間則間雜無名的野草和野花,都高不過兩三寸。這樣的環境,就算是大型食肉動物也無法立即突破灌木叢,而無骨類如蛇這樣的爬行動物也無法隱匿身形,至少叢林生物能造成的危險度降到了最低。
蕭沉毅放下包後便拿出帳篷,利落的搭起了一個簡約帳篷,兩人烤了那兩隻動物吃後,本來溫晴是不打算睡在帳篷裡,可禁不住蕭沉毅的要求,說要好好休息,保存體力,最後他甚至臉都黑了,溫晴看着這般堅持的男人,心中無奈,也只好照從,而蕭沉毅則在外面守夜,篝火點起,又在周圍和樹上噴了一圈無色的化學噴劑,防止有害的昆蟲和能爬樹的動物過來,防護工作算是做到了極致,蕭沉毅坐在篝火處,環掃一眼黑乎乎靜悄悄的四周,方纔緩緩閉上眼睛假寐,而他的身邊,則趴着小白,它頭伏在前爪上,紫眸半闔,尾巴不時的甩來甩去,看似輕鬆愜意,那兩隻小巧白絨的耳朵卻時不時動來動去,暗裡警惕周圍環境。
逐漸進入深夜時分,一雙暗紅色的眼睛忽閃忽閃若有若無的出現在大樹之後,那雙眼睛飢渴殘忍,陰冷無情,它想要過去,可又對那明媚旺盛的篝火感覺那明媚旺盛的篝火感覺恐懼,可等它的視線移到趴在地上睡眠的小白時,眼裡閃過一絲懷疑和震驚,那陰鷲的眼死死盯住小白,好像要從它身上看出什麼東西,可它潛伏在暗處端詳了片刻,還是沒有瞧出什麼,它只好收回視線,又看了一眼靜坐的男人和火光照耀下的帳篷,自知無望,才悄無聲息的離去,與此同時,一直保留着六分清醒的蕭沉毅瞬間睜開眼睛,唰地看向那雙眼睛所藏之處,感受了半響,卻沒有了方纔被偷窺的感覺,劍眉蹙起,蕭沉毅靜靜地看着那處地方許久,方纔收回視線。
叢林裡的第一夜過得平安而祥和,不知道是不是白日裡神經太過於緊繃,這一覺溫晴竟睡得很深,幾乎是無夢到天亮,她是被不知名的清脆鳥鳴和幽幽香味給薰醒的,看着狹小灰白的帳篷頂,溫晴的意識有一瞬間的模糊,當耳畔又聽到那聲聲鳥鳴時,她才猛然想起這是什麼地方,一個激靈地坐起身,急匆的打開帳篷探出頭,就看見蕭沉毅正在擦拭手中的槍,見她醒了,寵溺地道:“餓了嗎?早餐剛準備好。”
縷縷陽光透過密麻的樹林照下,饒是坐着,蕭沉毅挺直的身軀看起來也很偉岸,他的眼眸內就像春陽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溫柔的幾乎能包容一切,令人忍不住浸於其中。
溫晴抿了抿嘴,強壓住心頭乍然升起的幸福感,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她很想吻一吻男人,心動就不如行動,溫晴也不顧自己腳上還沒有穿鞋,迫不及待的起身衝了出去,在男人錯愕的目光下狠狠的吻了上去。
“小乖····”蕭沉毅沒想到一大清早就可以擁抱溫軟香玉在懷,更是獲得媳婦的主動索吻,雖有一剎的驚訝,但到嘴的美味他如何能拒絕地了?瞬間加大力道擁抱懷中柔弱無骨的小身軀,他奪過主動權,加深這纏綿的深吻。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時,才依依不捨的分開,兩片脣瓣離開時,一縷銀絲勾線住,更是讓早已情陷深動的氣氛再添繞曖昧。
溫晴小臉通紅,無力的靠在蕭沉毅頸脖間,回想起剛剛男人那霸道又熾熱的吻,她心裡只覺得甜蜜和甜蜜。
蕭沉毅擁緊溫晴,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媳婦,要不是現在環境不對,真想就直接壓着你,做我想做的事····”說到最後一句時,蕭沉毅眸色加深,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着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語氣變得愈發低沉曖昧,聽起來令人充滿遐想。
溫晴輕輕一笑,雙手環住男人的脖頸,忽地仰頭就在他長出些許青須的下巴上印下重重一吻,然後立刻跳出了他的懷抱,對他俏皮道:“我現在肚子很餓,吃完之後我們就馬上趕路吧?”
蕭沉毅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懷抱,擡頭看着因爲撩拔他之後又不管他的小女人,不禁搖頭苦笑,故作兇狠地道:“你這臭丫頭,現在就先讓你囂張着,等回去了看你老公怎麼收拾你!”
溫晴只是朝他嘻嘻一笑,對他充滿危險的話絲毫不在意,反倒心裡哼哼的想着,回去了還不知道誰收拾誰呢····
兩人吃完早餐和暫短的休息了一會,便不再多做停留,兩人一貓,繼續朝着更深處的森林走去。
越往前走,腳下的土地愈發溼潤,蕭沉毅拉住溫晴,眉頭微微蹙起,“難道前面還有河流?”
溫晴也不解的搖頭。
“喵~”
我先去看看。小白扔下一句話後雪白的小身子唰地便朝前奔去。
溫晴急聲在後面喚道:“小心點啊。”
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靠近水源周身的泥土都是溼軟密集的,而蕭沉毅和溫晴往前走去時,走了大約五六分鐘的路程,小白便回來了,它在溫晴面前不停的喵喵叫,蕭沉毅眉毛微挑,“它在說什麼鬼東西?”
蕭沉毅這句似乎又惹毛了小白,只見它朝着蕭沉毅嘶牙咧嘴的低咆一聲和用漂亮的紫眸狠狠瞪他一眼後就不再理他,轉過身傲嬌的當起帶路貓來。
溫晴見蕭沉毅眸色加深,不由好笑的拍了拍他結實的胳膊,笑道:“好啦,跟小白這麼計較做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它小孩心性。”說罷便也跟着小白往前走。
蕭沉毅望着前面饒是穿着保暖卻不失輕盈的衣服,擋不住卓越纖細的身軀,蕭沉毅的眸色愈發加深,他靜立了幾秒,便邁開步伐趕上溫晴,並且走在離她僅有一步的身側後,這樣的距離,能最好地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溫晴見到男人這樣子,露出一抹溫暖微笑。
蕭沉毅撩開橫插出來的一根細長樹枝,眼前一片郝然出現了一個又長又寬的一條小河流,左右延伸看不到邊際,卻把叢林硬生的拆成了兩半,蕭沉毅與溫晴面面相覷,眼裡滑落出一絲驚訝,這片叢林內居然還有河流!
看來,所謂的森林禁地應該就是對面的那片叢林,只是,來回看了一下小河,並沒有發現通駛對岸的船隻,難道之前進入這片叢林並且活着的探險者都沒有想要過去對面的麼?
儘管心裡在怎麼疑惑,當下之急就是要做出一把木筏,通向河的對面。
陽光照耀下,靠近岸邊的河底的沙子粒粒可數,偶爾可見水葫蘆隨波漂過,水遁草在河底靜靜的躺着,只是愈往前的河水顏色愈發湖綠見不到底,溫晴將蕭沉毅砍下高大喬木的枝幹排成一排,蕭沉毅則是動作利索熟練的用綁繩捆綁用綁繩捆綁在一起,一個木筏便就這樣出現了。
蕭沉毅剛要將木筏推出河流,就敏銳的感覺到身後林中就出現了異動,他立即停止手中的動物,將溫晴拉到身邊,警惕的盯着灌木叢,是什麼東西躲在灌木叢中,而且數量頗多。
樹上的鳥兒突然停止了鳴叫,樹上幾隻不知名的短尾猴呼啦啦逃得無影無蹤,原本熱鬧的叢林瞬間變得安靜起來,唯有遠處傳來鳥兒的啼叫,只不過這叫聲聽起來就像在天外,一陣陣風吹落葉的沙沙聲掠過樹梢霫霫吹來。
溫晴震驚的看到,一雙綠幽幽的大眼,一張放大的貓科動物的臉,它踱着優雅而緩慢的步伐從草叢裡探出頭來,接着是半個身子,隨之是整個身子,渾身黑色如綢緞般光滑的皮毛,流線型的身軀,那張揚而充滿傲氣的神情,正冷漠的打量着這兩個直立動物還有一隻白色小貓。
在它眼裡,蕭沉毅和溫晴,就連身邊連曬牙縫都不夠它的小白都成它的獵物,那雙幽綠飢渴的眼神肆無憚忌的盯着他們。
一共六隻黑豹緩緩從灌木中走了出來,形成一個三角形,爲首那隻黑豹是最先出來的,它們用大而圓的幽綠雙眼死死盯着蕭沉毅和溫晴,面對小白的嘶叫低咆視而不見。
每一隻黑豹都是純黑得發亮的皮毛,不計它們的尾長,每隻身型幾乎長出兩米,比猛虎雄獅更可怕的爆發力和優美體型,以及貓科動物的一切優點,夜行,爬樹,游泳,叢林裡沒有什麼環境可以難倒它們。
如果此刻這些黑豹眼睛裡沒有流露出這樣飢腸轆轆的色彩,或許溫晴會讚歎它們漂亮的皮毛和優美的曲線,不過她想,沒有人會在自己被對方看做食物的情況下還有心情欣賞對方到底有多美的。
在這幾隻黑豹眼裡,這兩個人類看起來簡直不堪一擊,當然,它們也自動忽略了那小的不能再小的貓咪那弱的可笑的張牙舞爪,所以它們並不急於靠近而是緩緩的轉着圈子貓捉老鼠似的看着獵物。
溫晴慢慢舉起手中的槍,手心有些溼汗,她沒把握開槍射擊的速度快過這豹子的速度,低聲道:“書上不是有記錄豹子幾乎都是獨行動物嗎?現在出現這六隻是怎麼回事?”
蕭沉毅沉聲道:“書上教的東西能準確記錄的了自然界中無窮變化嗎?你小心點,它們可是會從各種角度攻擊的生物。”
“嗯!你也小心點!”溫晴點頭,
溫晴記得看過這麼一段話,黑豹不同於其餘貓科動物,它們擅長咬斷獵物的喉嚨,不但有非常強悍的下顎和咬肌,那雙利刃般的銳牙還可以直接咬破獵物的顱骨,甚至連烏龜堅硬的殼都可以咬破,一旦人被咬上一口,筋骨禁斷都有可能。
儘管手上有槍,但溫晴並不打算輕敵。
一隻黑豹身體拱起,猛然躥了上來,那速度真是快如閃電,只見那道黑色颶風直撲向溫晴,與此同時,一道白色小旋風刷地從溫晴面前掠過,兩兩相撞一起的肉撲聲,緊接着就聽見一道淒厲嚎叫響起,溫晴定晴看過去,就見小白死咬住黑豹的脖子不放,黑豹激烈的甩着頭,充滿曲線美的身子暴躁的晃動着,試圖掙脫小白的禁錮,有好幾次小白那嬌小的身子都像是被甩出去,那岌岌可危的模樣看的溫晴心驚膽戰。
黑豹的同胞們見竟吃不到好,頓時狂怒起來,其中一隻想要衝過去解救被小白纏住的同伴,被蕭沉毅砰地一聲開槍打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