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小黎她們屋的燈黑着,時間也不早了,沈淮以爲她們早就歇下了。
沈淮在車間也沒有遇到陳桐,所以不知道陳丹下午跟孫勇辦手續的情況,但想來也就那樣了。
沈淮掏出鑰匙打開房門,日光燈在屋子中間,還是傳統的電燈繩,懸在桌子上方,沈淮剛摸黑走到桌子邊,撞到一個柔軟的物體。
沈淮沒想到桌子邊趴住着一個人,碰到柔軟的身子之後,驚嚇之下,也受不住腳,身子失去平衡就撲了上去。
“啊!”
聽着是陳丹的尖叫聲,沈淮已經抱着她的身體滾到地上,胳膊給桌子角颳了一下,生疼,不過在倒地之前,還是下意識地將陳丹的身子抱住,怕她撞到水泥地上。
“咦,我開門你沒聽見吭一聲?摔着沒有?”沈淮顧不得去揉刮痛的胳膊,看着跌在懷裡的陳丹問道。
“我等了好久,就趴桌上睡着了。你突然撞上來,都快把我嚇死了。”陳丹只是給嚇了一跳,整個人幾乎都趴在沈淮的懷裡,連地都沒捱到,倒沒有摔着。
陳丹手臂撐着沈淮的胸口,邊說話邊要站起來,但接着就感覺沈淮的手放在她的腰上;陳丹就停下來,藉着微弱的光定睛看着沈淮的眼睛。
也是從來都沒有這麼貼近過,就是昨天給沈淮摟着腰偷吻了一口,也沒有整個身子大腿壓大腿、小腹壓小腹地貼這麼緊,叫陳丹也不忍就這麼站起來,也不知道站起來之後,還有沒有勇氣再趴他的懷裡。
雖說已經是十一月,但天氣還沒有太冷,穿的衣服都還不太厚。隔着衣服叫陳丹這麼壓着,能感覺到她身體緊繃着的彈力跟熾人心的熱量。
陳丹在屋裡等沈淮回來,就穿着件毛線衣,腰身束緊,沈淮的手掌按在那裡,纖細而不失彈性,再往下就是漸高起的臀,按在手下的曲線充滿誘人的魅力,叫人直想把手再往下滑,去撫摸更彈軟、更豐腴的臀。
在微光下,陳丹眼睫長而顫,微微顫動,似在敘說無盡的情意。
陳丹就跟沈淮的目光對視的一瞬,就不好意思地轉看別處,卻無意間流露出不妖不蕩的嫵媚,嘴脣也掩着笑,似乎也爲此時的情形而歡樂,迷惑得沈淮蠢蠢欲動……
陳丹的小腹叫硬物頂着,那根東西蠢蠢欲動時,她初時還有些疑惑,不知道沈淮褲子袋裡藏着什麼東西,待意識到那根東西頂起來、硌在她柔軟的小腹上是什麼時,驚慌的爬起來,拉開燈,微惱帶羞地問道:“你到底在想什麼髒東西?”
沈淮哭笑不得:男歡女愛無非如此,大家都過來人,遇到喜歡的人,難免會有天雷碰地火的衝動,比少男少女直接些,不也是很正常?
陳丹大驚小怪也就罷了,關鍵陳丹起身時,還不小心膝蓋跪他上面,叫他那根杵子生疼,沈淮咧着牙爬起來,彎着腰站那裡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反問道:“你想什麼,我就想什麼?”
“下流胚。”陳丹啐罵了一聲,要沈淮轉過身去,幫他拍背上的灰塵。
“我們想一樣的東西,怎麼我叫下流胚,合着你不是了?”沈淮問道。
“我在想你腦子裡一定在想髒東西,然而你果然在想髒東西,所以你是下流胚,而我當然不是。”陳丹繞口令說得挺溜,幫沈淮把衣服上的灰拍淨,又說道,“本來想着等你回來,跟你說會兒話,突然發現跟你沒啥好說的,我回去睡覺了。”
沈淮想起中午接電話時她說她在哭時的情形,拉住她的手,問道,“是不是從此有人生鬆一口氣的感覺?”
“嗯,人生真是從此就鬆了一口氣。”陳丹沒有抽回手,還是忍不住想看沈淮的眼睛,似乎想從他的眼睛裡確認什麼。
陳丹起初對沈淮有所防備,但想到依靠沈淮,陳桐跟小黎也許能過上不一樣的人生,她對沈淮的防備以及長久以來的堅持就開始動搖。
人的心思總是很奇怪,沈淮抱着金子失聲痛哭時,陳丹的戒心就很輕易地瓦解掉了。每天夜裡想到沈淮那次突然間就崩潰的痛哭,陳丹都覺得內心深處的柔軟處給輕輕地撫摸着。
即使到現在,陳丹覺得確認她對沈淮的情感還早,但從內心深處則不再拒絕沈淮有意無意地親密。即使昨天給偷親了一口,嘴脣相觸的柔軟,一直到這時都還給陳丹甜蜜的感覺;陳丹這時既想沈淮再親她一下,又怕沈淮親過來又有額外的要求:這些年來她雖然潔身自好,但在接待站工作,也早就曉得男人是什麼東西,心想沈淮也概莫能外。
沈淮坐下來,要陳丹站到跟前。
他的目光平視着她高高聳起的胸脯,以往還覺得她的身段美在亭勻,沒想到胸脯也這麼高,給略有些緊身的毛線衣收着,腰肢下到胯,顯得豐滿緊圓。
沈淮擡起來頭,看着陳丹脂白如玉的臉蛋,心裡是多麼渴望告訴她,對她心動跟癡迷,不是這十天半個月,從四年前的初見,她那青澀而無瑕的美就在他的心裡留下深深地烙印。
迷戀如此之深,內心也涌動着難以抑制的衝動,但太直接,也許會叫她誤以爲只是爲她的身體,只是她的外表容顏所迷……
沈淮不得不強按住心裡的情慾涌流,放開手,不再握她那細嫩的手,心想古人拿柔荑形容女人的手,也真是恰當,兩個字就把“溫滑柔軟”的感覺道盡。
沈淮要陳丹坐在自己的跟前,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鋼廠的事情忙過去,我就會找何清社說清理編制的事情。”
“之前人生一團糟,總以爲再壞不能壞到那裡,也就沒有認真的考慮過。”陳丹在沈淮身邊坐下來,側身靠着桌子邊,手支着下頜,整個身子側出優美而性感的曲線,而她慵散而無防備的身姿,也叫沈淮看到心動,“現在想想也有些矛盾呢,我招工進鎮上,就一直在招待站工作,對鎮上的工作實際大多都不熟悉。但是留在接待站內,又會在何月蓮手下討口飯吃,不覺得你以後真就跟杜建、何月蓮他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沈淮笑了笑,陳丹的悟性很高,這是他早就知道的,性子又堅韌,這是很多徒有外表的漂亮女孩子遠不及她叫自己動心的地方,說道,“接待站的承包期,到元旦之前就結束。之前總數才八萬的承包費用太低,沒有把裝修跟設施的折舊費計算在內。就算我不提,何清社也不會叫何月蓮繼續以這麼低廉的費用承包接待站。我要提的話,就是把承包費由當前的八萬提高到二十四萬。”
“這麼高?”陳丹嚇了一跳。
九三年,二十四萬可不是什麼小數字。
“承包,要讓承包人有利可圖,但鎮上也絕不能吃虧。”沈淮說道,“郭全計算過,要想鎮上初期投下的餐館、客戶裝修及設備費用都能收回來,每年收二十四萬的承包費,其實只能持平。如果叫你承包接待站,能不能盈利?”
“要是以前的情況。”陳丹細思道,“鎮上跟鋼廠的幹部都能在鎮接待站隨意吃喝,承包費即使提到四十萬,也能有盈利的。現在連你在接待站吃飯,都堅持先掏錢先付賬,何鎮長更是直截了當地定了規矩,以後所有的吃喝掛賬鎮上一律不認。這一下子,接待站的生意比以前冷清了一半都不止,而人員工資開銷又不得少,不要說二十四萬的承包費,這個月能不能保本都難說,何月蓮愁着呢。”
“你能不能做得比何月蓮更好?”沈淮問道。
“怎麼,你想我承包接待站?”陳丹疑惑地看着沈淮的眼睛,說道,“我不想你這麼幫我。”
“不,你想多了。”沈淮說道,“如果把承包費定在二十四萬,最終沒有人承包,鎮上只能把承包費下調;要是有人能以二十四萬甚至更高的承包費把接待站接手過去,鎮上就能避免一些損失——這個人無論是你或許別人,對我來說都一樣。當然,你能接手,更好。”
“承包費一下擡這麼高,我也不是很肯定;萬一何月蓮或者別人也來爭,承包費是不是還要往上擡?”陳丹問道。
沈淮笑了點點頭,說道:“這個是當然的,我說過,我不會幫你。”
陳丹橫了沈淮一眼,她雖然不想沈淮幫她,叫別人閒言碎語,但沈淮如此言不由衷的話,她還是能聽得出來。
陳丹心裡的情思也輕輕地盪漾着,在沈淮面前,不經意地就不再掩飾小女人的情態,顰眉顧盼間,嫵媚入骨,叫沈淮看了醉心。
“可是還是不行啊。”陳丹又想到一件事上,說道,“何月蓮一旦停止承包,設備什麼不會動,員工大部分也會留下來,但要經營,總是需要流動資金的,沒有十萬二十萬的流動資金,接待站可沒有辦法運轉起來,我從哪裡去籌這筆錢去?”
“銀行貸款。”沈淮他見陳丹這麼快,就把一些問題都考慮到,便放心許多,說道,“不僅僅是競價的問題,我們會權衡每個承包人拿出來的方案。你的方案要是明明不可行,又沒有經營餐飲的經驗,就算你滿口答應承包費是一百萬,也不可能把承包權給你……當然,你的經營方案以及執行的能力,得到鎮裡的肯定,十萬二十萬的流動資金,鎮上可以出面協調從信用社貸款。”
見陳丹歪着腦袋似乎又想別處去了,沈淮說道:“你別想多了,鎮上那些個現在承包出去的工廠企業,我都打算這麼搞。讓有能力的人去承包經營,而不是讓有關係的人扒鎮上的牆腳。”
看到桌上放有一本作業本,翻開看了看,小黎將幾條有疑問的題材抄在上面,沈淮從口袋裡掏出鋼筆,轉身子,準備解題,又跟陳丹說:“你這兩天好好地想一想吧,我自然是要幫你的,但不會無原則的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