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局黨組會議上,吳局長點名批評了魏建軍,又不點名批評了某些同志識人不明,什麼樣的人都往領導崗位上推薦,現在對靠山鄉的工作造成了嚴重的不良影響,某些同志應該認真反思反思!
接着,吳局長又對各位副局長的工作進行了調整,於副局長負責的靠山鄉派出所被調整掉了。
可憐於副局長那個惱啊,可形勢比人強,這會兒他是牆倒衆人推,愣是沒一個人幫他說句公道話。
於副局長心裡把魏建軍十八輩兒祖宗都罵了個遍,可這個事兒也不單單是魏建軍的責任,還有那個劉英武和高強呢,這倆傢伙合着夥把魏建軍給坑了,坑了魏建軍倒罷了,可連累到咱了,不給他們穿個小鞋怎麼能對得起咱這個副局長的名頭?
於是,已經不分管靠山鄉派出所的於副局長立馬就提出了一個建議:鑑於靠山鄉派出所對盜牛案的不重視不作爲,必須給他們施加一點壓力,限期破案,破不了案,追究領導責任!
這下剛剛接管靠山鄉所的那位馬副局長不高興了,你丫這是看我搶了你的權,給我找麻煩呢?領導責任,固然是靠山鄉派出所的所長佔大頭,可我這個分管副局長也脫不了干係啊。你說你於東福分管靠山鄉的時候,怎麼不提議限期破案,追究領導責任啊?
馬副局長就把於東福給恨上了。
可於東福提出的這個建議又沒法反駁,你總不能說這個案子破不破都無所謂,不要給下面的同志製造壓力吧?馬副局長只能從破案期限上下功夫了。
一番爭吵,一番妥協,限期破案的期限終於定下來了——限期兩個月,必須破案,不然所長、副所長全部受處分!
縣局的決定傳達到靠山鄉派出所,一時間所裡愁雲慘淡。這個盜牛案查了大半年都沒一點頭緒,現在竟然還要限期破案?這分明就是局裡故意爲難人,是看不得靠山鄉好過了!
而隨着縣局的決定下達,魏建軍也回到了靠山鄉派出所。
魏副所長心情還不錯,雖然這次回縣裡被罵慘了,自尊自信全部蕩然無存,心靈都留下了永久的創傷,可縣局這個限期破案的決定讓魏副所長又充滿了希望,只要等上兩個月,劉英武和高強破不了案,受了局裡的處分,自己不就翻身有望了?如果這兩個月自己好好運作一番,等兩個月後,直接把這倆人給處分得調離靠山鄉,所長的位置說不定還能落在自己頭上呢。
魏建軍回到靠山鄉就樂呵呵的往辦公室裡一坐,也不說繼續要求負責盜牛案了——現在他巴不得趕緊撇清關係呢,更不去跟劉英武搶奪所裡日常事務的職權,魏副所長準備好了每天喝茶看報,等着時光嘩嘩的流上兩個月呢。
他這番做派更讓所裡的人又痛恨又瞧不起了,你老丫的,這次限期破案的事兒八成就是你鼓搗出來的吧?這是把咱們整個靠山鄉所架火堆上了!你這是拿大夥兒的利益搞鬥爭呢——限期破案玩不成,局裡考評就要受影響,所裡的年底獎金只怕就要泡湯了。
這下,連剛從縣局調來的那三位也看魏建軍不順眼了。
至此,第一階段的交戰以魏建軍完敗告終。
可魏建軍雖然敗了,高強和劉英武也算不上勝利,因爲這個限期破案的緊箍咒戴頭上了,如果兩個月內破不了案,指不定最終的結果究竟誰纔算最終的贏家呢。
“劉所,這個案子難道真的那麼難?”
劉英武辦公室裡,高強一邊遞給劉英武一根一塊六的白河,一邊問道。
劉英武接過白河就點上了,白河雖然便宜,其實味道不錯,當然了,身爲所長吸這種煙有點掉份兒,可誰讓這煙是高強讓過來的?
要不是高強那天出“歪招”,讓劉英武去查何大海留下的人,導致那些人全都投到了劉英武麾下。其後,高強又根據情況再設一套,暗示了劉英武絕對和盜牛案有關,接着第二天劉英武就很配合的要搶回盜牛案的負責權,逼得魏建軍當場說錯話,最終被局領導訓得徹底熄火了,至少這兩個月內,魏建軍是折騰不出什麼風浪了。
當初還真沒看出來,這小子打架有一手,似乎挺衝動了,可他不動手,動起腦子來,鬥爭手腕竟然也這麼高明?
這小子,不能小覷啊,一轉眼就給咱幫了兩個大忙——讓自己當上了所長,又幫自己徹底掌握了派出所,真正落實了所長的名頭。這兩個人情太重了,別說一塊六的煙咱不能拒絕,就是高強拿點茶葉沫子卷卷,咱也得抽!
“這個案子的確難。”劉英武抽了口氣,長吁了口氣,道,“從去年秋天開始,鄉里就有零星的盜牛案發生了,當時何大海當所長,他沒怎麼重視這個事兒,只當普通的盜竊案來辦的,各種調查都沒做全,甚至有的案子連基本的記錄都沒做。等到了今年春天開始,盜牛案突然開始頻繁起來,作案手法相當高明,往往戶主當天晚上一點動靜都沒聽到,第二天一早起來,發現牛就沒了。”
“牛可不是小物件,拿着就能走的,不應該一點線索都沒有吧?”高強道。
“根據我們的分析,盜牛賊應該是開着車停在村外遠處,然後人進村裡把牛趕出村,然後裝車運走的。”劉英武道,“我們也曾發現過案發村莊外面有可疑的農用車輪胎痕跡,基本可以判斷出作案手法,可這一點線索根本沒多大用處,總不能把全鄉所有類似的農用車全都集中起來排查吧?更別說那車也不見得就是咱們鄉的。”
劉英武頓了一下,繼續道:“另外,局裡曾經組成專案組,支援咱們所裡進行蹲點和大規模排查,主要是排查一些陌生流動人員——這些人作案顯然事先都踩過點的,不然也不會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覺的作案成功。可查了兩次,都是毫無頭緒,而蹲點更是沒用,只要縣局一行動,這些傢伙就停止作案,消息相當靈通。”
高強皺着眉頭道:“那你認爲咱們所裡有沒有內奸?”
劉英武道:“這個不好說,不過根據我的觀察,這個可能性不大。”
高強鬱悶了,這個案子還真沒法破得了?兩個月後,自己和劉英武就得捲鋪蓋卷滾蛋了?
倆人正在這兒一籌莫展呢,有人報案——盜牛賊又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