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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把被雨水澆溼的吸不動的煙狠狠砸在泥地裡,然後轉身跳下了田梗鑽進車中。
桑塔納調頭,猛轟油門,四個輪子在車身左右兩面激起兩道一人高的泥幕。車子入了杜莊之後沒有朝東返回龍田鄉,而是往西去了馬王莊,馬王莊村支書的兒子陳正剛是凌寒的同學,不過止於初中,後來陳正剛綴學了,學不進去,又把村裡一朵花給禍害了,二十歲就結婚了。
昔年同學見面,又是鄰村一塊長大的,兩個人熟的很,陳正剛雖沒文化,但不等於他處世不靈活,事實上他在馬王莊很有威望,領着一干壯實的勞力在鄉辦企業裡混的不錯,他要是揮手撤人的話,估計能整塌一個廠子,前兩天也聽說了水泥廠鬧騰的事,又是凌寒出手不凡,被人們傳的神乎其神的,遠近最大的惡霸凌濠被他一拳就砸進了公安局,大快人心的說!
陳正剛的老婆黃秀芝比陳正剛大一歲,當年是凌寒和陳正剛的學姐,不過被陳正剛拖累的也綴學從夫當起了賢妻良母,他們的孩子都2歲了,胖乎乎一個大小子,模樣長的人見人愛。
前一世記憶裡,陳正剛一家全在洪水中失蹤;此時,吃着黃秀芝做的西紅杮炒雞蛋拌米飯,凌寒心裡熱乎乎的,而陳正剛對凌寒能來看自已心裡喜歡的緊,他知道凌寒聰明有頭腦,將來要成事,又怕人家這文化人兒看不起自已這個沒墨水的村漢子,也就不敢主動找上門去。
“凌寒,你能來,說明看得起我陳正剛,咱們今天好好喝一杯,這雨下個不停正好喝酒。”
“正剛,酒就免了,趕緊吃一口飯,吃完和你說點正事。”
黃秀芝正準備取酒,聽凌寒這麼說,就一楞,眼望着丈夫,那意思是酒還取嗎?
“別楞着呀,秀芝,拿酒,別聽他的,今兒非得和他喝好了,凌寒,你開個車來我就怕你了?”
“呵。你小子野。我怕你行不?”凌寒說着。將黃秀芝拿上來地酒一把搶過去塞腿中間了。“正剛。你聽我說。酒。有地時間喝。我怕你喝不行呢。正剛。這雨要是下大。你怎麼想?”
陳正剛一怔之後。笑了笑道:“下唄。老天要下。姑娘要嫁。咱還能攔住人家啊?”
“你小子說地混帳話。看看多好地老婆。多好地兒子。跟着你是爲了享福。你卻準備讓她們受罪呀?就馬王莊這個地方。水大點就把你們全淹了。你怎麼就不考慮這個問題?”
陳正剛倒不吃驚。轉回頭趴玻璃上看了看。雨勢真比下午大了些。“要淹早淹了。呵……”
“正剛。聽我一回。吃完飯。去大隊拿喇叭喊話去。今天苦一夜。興許能換大夥一世平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雨是大了點。可十多年了也就這樣。今兒還能淹了咱?呵……”
凌寒正色道:“大剛,這雨要是暴起來三五分鐘的事,山洪來不來?水大水小你能推測準?淹不淹馬王莊你能掐算到?那麼,你要做的就是把村民們集合起來避到北村口高處去,把大隊那些防雨的臨時帳蓬搭起來,折騰一夜死不了人,真要下了大洪水,後悔你都沒機會。”
陳正剛看了看老婆和兒子,又看看凌寒,再看看外面雨和陰沉的天,“凌寒,我聽你一回。”
……
折騰到晚上九點的時候,全村人是怨聲載道,男女老幼堆在七八個簡陋的帳蓬裡議論紛紛,陳正剛在村裡是有威望的,手底下那把子年青漢子全是他忠實的跟班,讓往東不往西,讓往南不走北,說啥聽啥,他拿着裝了電池的小喇叭喊着,“誰也別給我溜下去,你們幾個看好了,不許任何人回家,雨越下越大了,誰誰誰,說什麼呢?嗯?聽不見大聲點。”雨更大了。
一個年青壯漢子跑過來道:“大剛哥,王鐵牛要回家抱電視機,我不讓他去,他打我呢。”
此時,高坡上人嘶馬叫,都亂套了,老的幼的女人們大多縮在防雨蓬裡避着,男的壯的披着雨衣全部在外面淋着雨,一個個指着陳正剛身邊的凌寒嘀嘀咕咕的,眼神裡還充滿了埋怨。
是一個村民兵組的小夥子說就是這個人來告訴陳正剛讓大家出來防洪的,難怪這些人看凌寒那種眼神呢,有不少人把家裡的狗、羊、驢子、馬、牛之類的全弄了出來,家裡值錢的能拿就拿,真好象有什麼大災要臨頭了一般,那些想抱電視搬冰箱的人都被陳正剛強行帶走了。
“混小子,你瞎折騰啥呀?你瘋了?那老的少的全弄病了,咱們負的起責任嗎?”陳正剛的爹陳玉田走過來,他實在被村民們說的那些話撓心撓肺的蹲不住了,過來還瞪了一眼凌寒。
陳正剛沒文化歸沒文化,可天色越來越不對勁了,黑壓壓的,有一種要塌下來的感覺,讓人忍不住產生無名的恐怖,風也大,雨點子也疾,衝他爹道:“爹,你是村支書,你不能怕捱罵就不顧大夥的命了吧?過了今天這一夜沒事,我明天任他們打也行,今天誰也別想回家。”
陳正剛是鐵了心了,轉回頭走過去把那個正和兩個漢子揪扯的王鐵牛一把拉住,厲聲喝道:“你他媽的要不要命了?電視機重要還是你這個條狗命最重?我日了你媽的,你找抽呢?”
王鐵牛張了張嘴不敢和陳正剛吵,但也不憤的道:“俺家電視機是借錢買的,俺……。”
凌寒這時過來了,拍了他一把,“王哥,電視沒了我給你買個新的,這樣行吧?”
王鐵牛的老婆李巧珍抱着孩子過來,“你就別去了,你看看這雨?你不要我們孃兒倆了?”
王鐵牛看着老婆抱着才三歲大的孩子,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凌寒兜裡的手機這時響了,他還撐着傘,壓低傘掏出手機接通,大聲吼,“喂,誰啊?”
“誰個屁,我,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那麼和項縣說話?她怎麼下臺啊?”是沈月涵。
“下臺?下什麼臺?沈月涵局長,你來告訴我,她的臉面重要還是老百姓的人命重要?”
“凌寒,你別那麼固執好不好?我本來以爲你挺聰明的,沒想到你是個倔毛驢。”
“是,我就是個毛驢,沈大局長,我明天就給你遞辭職報告,我不幹了,”凌寒大吼着把手機掛斷,氣的一張俊臉都泛了青色,這些自以爲是的娘兒們,咋就都是一個態度?靠!
匆匆的將手機揣了起來,凌寒大聲問陳正剛,“正剛,村裡沒人了吧?千萬別漏一個呀。”
“沒了,凌寒,老的少的,病的殘的,全在這裡了,我派人看着呢,一個跑不了蹦不走。”
凌寒點了點頭望着陰黑的天,心總算放下了,此刻的雨還在加大增疾,根本就不是柔柔細雨了,老天爺是不會脈脈含情的,水火更是殘酷無情的,人的生命相對來說就顯的太脆弱了。
天空中‘喀嚓’一個響雷,火樹銀花般的閃電撕裂長空,照的大地瞬間通明,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刻看到了頭頂上滾滾翻騰的黑雲,居然壓的如此之低,這一刻人們的呼吸都停頓了。
一個個目瞪口呆,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有風在吼,雨在潑,雷電在狂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