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虹的第一句話就讓陳子華處於石化狀態了,“鄔倩倩回的那個電話,是白玉書的。
陳子華心裡不由自主的冒了一股寒氣上來,假若牽涉到白玉書的話,恐怕就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的了,林月虹到自己身邊的時間很短,絕對不可能知道自己跟白玉書還是非常親密的同學關係,認真分析起來,自己還是太過疏忽大意了。
倆人的關係已經不似從前那麼親密無間了,細細想起來,應該就是從自己與韓省長家結親之後吧,白玉書對自己的態度就有了細微的變化,尤其是當自己知道他就是省委書記白益民的兒子的時候,兩人之間的關係便突然之間有了隔膜,只是那時候,自己的反應太過遲鈍了,根本就沒有想到,那時候,人家已經把自己當成對手了。
假如鄔倩倩的變化與白玉書有關的話,恐怕人家真正的目標是在他和樑珊身上吧,腦子迅快的一轉,陳子華問道:“鄔倩倩呢?”
林月虹低聲道:“在紅柳村,地下室呢。”
陳子華又道:“那你剛上來的時候,有沒有現什麼異常?”
林月虹凝目思索了一會兒,.神色突然一凜:“你是說,記者?”
陳子華道:“不一定是記者,你下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偷*拍的,我怕有人用這件事兒生事,嗯,等會兒我自己打出租車去市委,你到市委辦公室來接我。”
林月虹眸子中閃過一絲厲色,轉身下樓去了。
陳子華沉吟了一會兒,沒有出.醫院,而是轉了個彎兒,進了院長楊萬春的辦公室。
楊萬春連忙站起來道:“陳書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您儘管吩咐。”說着連忙幫陳子華倒茶,然後恭恭敬敬的放在陳子華面前。
陳子華道:“還真有點兒事兒麻煩楊院長,”琢磨了一.下,陳子華笑着道:“是這樣,我有點兒急事回市委,麻煩楊院長安排輛車送我過去,嗯,再借用楊院長辦公室用一會兒,我想打個電話。”既然已經想到了,就得儘快跟樑珊通個氣兒,不然倆人都得倒黴。
楊萬春滿面笑容的道:“沒問題,我這裡是程控電.話,接轉都非常方便,您打電話,我這就下去幫您安排車。”說罷拉上門,匆匆的下樓去了。
打完電話,陳子.華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楊萬春將自己的座駕桑塔納開了過來,親自送陳子華到市委大院,陳子華道謝了一番之後,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孫莉和林月虹都已經等在辦公室了,陳子華也沒有多說什麼,換了身衣服出來便對兩人道:“走吧,今天要去的地方比較多,得趕緊點兒。”
桑塔納出了市委大院,直奔省城,陳子華一個人坐在後排,仰身kao在椅背上開始盤算起來,他想知道白玉書在隴東的這場博弈當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雖然林月虹在醫院的時候只是簡單的提了提白玉書,並沒有跟他詳細的彙報審問鄔倩倩的經過以及內容,但僅僅這一個名字就足夠了。
雖然說白玉書是臨平的紀委書記,鄔倩倩是副市長的一個秘書,兩人之間認識的話也說得過去,似乎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但陳子華卻不這樣想,不說電話打的時間蹊蹺,光是單憑鄔倩倩回電話的時候摔了話筒就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不一般。
鄔倩倩是個同性戀,而且還是一個有着特殊愛好的同性戀,她跟白玉書之間能有什麼關係?想起張敏的情形,陳子華心裡微微一跳,假若鄔倩倩同樣是個雙性戀的話,這事情就好解釋得多了,但林月虹方纔並沒有說得很詳細,陳子華自不能胡亂假設。
他現在考慮的是,假設,這一切,都是白玉書早就計劃好了的,他的目的何在?專門設計對付樑珊,讓她身敗名裂?似乎不大可能,白玉書也沒那麼無聊,而且他與樑珊之間也不可能有什麼恩怨或者利益糾纏,唯一能夠解釋得通的,就是針對他陳子華。
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和樑珊的合作關係,白玉書卻非常清楚,倆人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聊這方面的話題,當初樑珊還在藍山的時候,也曾經屈意巴結過白玉書,想和當時在省政府辦公廳下監察室任職的白玉書拉上關係,三人之間應該都相互知道一些秘密。
因此,這裡面未嘗沒有白玉書通過鄔倩倩掌控或者影響樑珊,然後用樑珊設個套給陳子華鑽的可能性,雖然這個可能性實在有些太過匪夷所思,陳子華卻還是假設了這種可能,隨着官場的磨練,他已經能夠比較全面的考慮問題,往往都是將問題往最壞的可能想,然後做好準備,這樣雖然不能說是萬無一失,卻絕對不會吃虧。
若是這個可能成立的話,陳子華就可以肯定一點,這次在後面推波助瀾的絕不僅僅是貝海石一人,恐怕還有省委書記白益民的默許,那樣的話,人家就不是想對付自己,而是在與韓省長博弈、扳手腕,也可能本來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卻被幾個人同時利用,纔會弄成如今這番模樣。
隴東不是省長一系固有的勢力範圍,也不是省委書記一系的勢力範圍,而是幾個派系相互交雜的一個錯綜複雜的地區,掌權的卻是老省委書記的秘書,正因爲如此,這裡才成爲各方角逐的前沿陣地,當真是有仇的報仇,有怨的申冤,整個兒一個大雜燴。
不過在陳子華看來,這裡最早卻應該是韓冰塵傾力經營的地方,但作爲市委書記的黃天培沒有有效的完成對這裡的掌控,因此纔會變成如今的大雜燴,但越是如此,越是說明這裡的機會還是很大的,自己只要精心經營,還是能夠把隴東經營成自家的後花園,有了這樣的心思,那就更要打破這裡舊有的條條框框,將原有的各種勢力和利益平衡徹底打翻,只有在新秩序的重建當中,纔會有自己的機會。
瞥了前排的孫莉一眼,陳子華嘆了口氣,今天要是沒有孫莉跟着,他恐怕已經開始跟林月虹討論鄔倩倩的事情了,但因爲多了一個孫莉,自己反而有了顧忌。
其實內心深處,他對孫莉這段時間的秘書工作還是非常滿意的,假若沒有羅清泉這個由頭,孫莉完全夠資格做爲他的心腹用,容貌什麼的完全撇開不談,能力實在沒話說,而且非常有眼色,做事情有板有眼的,但是一想到她對付羅清泉的那些手段,陳子華心裡卻又忍不住有些寒,這個女孩的心思,還真的有些看不懂。
孫莉跟吳月萍之間的關係不同於張敏、樑珊和鄔倩倩,她們倆更在意的是變態的訓奴遊戲,對於性,涉及的卻是極少,她們倆作弄羅清泉的錄像帶他認真的看過,確實是在虐待中尋找快樂,有的地方卻也比較有分寸,爲了勾引羅清泉上鉤,兩人都不惜穿着情趣內衣甚至光着着身子出場,但自始自終,羅清泉都不曾碰到她們一下。
但對於吳月萍居然接受羅清泉的意思,用同樣的手段勾引陳子華,這種事情還是讓陳子華有些想不通,從林月虹瞭解到的情形看,羅清泉在吳月萍和孫莉眼裡,就是一件玩偶,沒有任何地位,她們倆可以讓羅清泉爲她們做任何事情,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表明,她們居然也會被羅清泉擺佈?但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陳子華又覺得不大像,卻終究不敢太過相信孫莉。
桑塔納到了省城之後,陳子華對孫莉道:“去選一個比較幽靜雅緻的地方,中午我要請人吃飯,最好是僻靜點兒的地方,弄好之後打電話給我。”
孫莉點了點頭,也不多問,省城雖然不是非常熟悉,但作爲秘書,她自有一套辦這種事兒的辦法,下車後,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走了。
林月虹開着車兜了兩個圈子,最終卻拐進了紀委書記邢雲峰家,這是陳子華今天來的第一站,從桑塔納的後備箱搬出一個小包裝的精緻煙箱,林月虹跟在後面提着手包,他親自抱着小煙箱,直接就進了邢雲峰的家。
邢雲峰家已經不是陳子華第一次來了,但每次來都非常小心謹慎,這裡並不是邢書記在省委大院的家,而是在外面置辦的私人住處,知道的人極少,基本上就是那麼三五個親屬和私人朋友,周圍的人也沒有人知道這家住的是省委常委、省紀檢委書記。
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又是大白天,所以邢雲峰並不在家,保姆小劉是邢書記家的遠方親戚,專門在這裡負責打掃房子和招呼偶爾來拜訪的親朋好友,陳子華經常來,跟小劉自然非常熟,笑嘻嘻的把煙箱子放到桌子上,道:“小劉,去給我泡點兒茶來,我在邢書記書房等會兒,估摸着也快回來了。”
小劉笑吟吟的應了,把邢雲峰的書房門打開,將陳子華和林月虹讓進書房,然後給兩人泡上兩杯極品鐵觀音,就轉身出去忙乎自己的事兒去了。
“早上審問的情況如何?”端起杯子輕啜了一口,陳子華隨手掏出一支菸點上,邢雲峰自己是個大煙槍,書房裡面的裝備自然齊全,桌面上放着一個精緻的透明菸灰缸,也不知道是用什麼玩意兒做的,塑料不像塑料,玻璃不像玻璃的,陳子華甚至懷疑是石頭做的,不過沒敢問,真要是石頭做的話,那可就值老鼻子錢了。
“情況很不好,”林月虹遲疑了一下,給陳子華把煙點着之後,便縮在沙裡面東盯西望的打量這間書房,“鄔倩倩應當有很嚴重的心裡疾病,但表面上卻又看不出來,嗯,有些東西要證明的話非常麻煩,不過,我們恰好不需要證明。”
陳子華點了點頭,有了林月虹這樣的催眠高手,問口供實在不是什麼難題,甚至能夠翻開對方的大腦任意讀取對方的記憶,這一點上,林月虹的技巧已經出了吳明,雖然在使用的熟練程度等方面可能還有差距,但在效用上,尤其是針對固有的個體對象的效用上,吳明已經沒辦法跟林月虹相提並論了,當然,吳明還不知道這些。
“鄔倩倩喜歡樑珊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但又喜歡虐待樑珊,是一個標準的虐待狂,而這種虐待的病態心理,卻又是樑珊一步一步培養出來的,不知道你聽明白沒有?”林月虹像繞口令一樣的說道,雖然繞了一個圈,卻也說明了一個問題。
陳子華怔了怔,隨即嘆了口氣,道:“如此說來,樑珊其實也是一個病人,張敏就是她造就出來的,這個鄔倩倩也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實在有些搞不明白,樑珊那麼端莊賢淑的一個人,怎麼會有這種變態的心裡?難道是官場上的壓力?輕輕搖了搖頭,假若真的是官場上的壓力,那她就不適合在官場之上拼搏。
“正是她這種近乎病態的狂心理,所以根本容不得別人對樑珊褻瀆,哪怕是說上一句玩笑話都不成,當初在臨平市,就是因爲白玉書私底下說了一句喜歡樑珊的話,說是隻要能跟樑珊睡上一覺,讓他馬上去死都值得了,不想就因爲這個,鄔倩倩給白玉書下了一個套,當着白玉書老婆的面,讓白玉書將她強jian了。”林月虹說到這裡,臉上1ou出一絲苦笑,“你還不知道吧,因爲這件事,白玉書已經跟妻子分道揚鑣了,只剩下一個夫妻名分。”
“這也太瘋狂了吧?”陳子華聞言,心底竟然冒出一股寒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去年,”林月虹道,“鄔倩倩讓人偷偷的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面裝了攝像頭,然後請白玉書過去,給他喝了一杯加了料的飲料,白玉書就了瘋,在鄔倩倩的辦公室將鄔倩倩強jian了,恰好那個時候,白玉書的妻子就站在院子當中,然後就目睹這場強jian大戲。”
陳子華縮了縮脖子,道:“這個鄔倩倩,不但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以白家的家世,自然不會將這種事大肆宣揚,白玉書甚至不敢讓家裡人知道,硬是吃了這個啞巴虧,妻子已經獨自南下香江,”嘆了口氣,道:“這個白玉書也是個狠角色,從那以後,還就纏上了鄔倩倩,經常威脅鄔倩倩,要去找樑珊,不知怎麼的,就知道了鄔倩倩和樑珊之間的關係,更知道鄔倩倩最受不了人家褻瀆樑珊,每次都用樑珊的話題激得鄔倩倩大雷霆,而且,經常在鄔倩倩跟前說你跟樑珊有一腿。”
陳子華這次是真的有些怒火中燒了,這個白玉書,原來如此的不是東西,想來用樑珊給自己下套,重點也並非在樑珊身上,而是在鄔倩倩身上,這個王八蛋,媽的,我操了你白家老祖宗了,無緣無故的惹老子,這次還讓張敏受了傷,這個仇無論如何都得報。
站起來在屋裡轉了兩圈,陳子華忽然問道:“白玉書的那盤錄像帶在哪裡?”
林月虹“哧”的一聲笑了出來,道:“你恐怕不知道吧,鄔倩倩早把錄像帶存到臨海的一家銀行保險箱了,鑰匙卻交給了樑珊,說是有人要害她,萬一她出了事兒,就讓樑珊去拿罪證,而樑珊根本就不知道保險箱裡面的東西是啥,白玉書也不知道自己強?jian鄔倩倩的場景被攝了像,否則的話,寧肯殺了鄔倩倩,也不會用她給你下套。”
陳子華有些愕然的道:“這個鄔倩倩也算是能人了,這事兒展下去,白玉書也落不了好,恐怕連白益民都得受連累,唉,也是個可憐人,怎麼處置她,還真是個麻煩。”
林月虹道:“把她交給我吧。”
陳子華一愣,道:“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林月虹道:“送她去水仙花,這樣一個人才,不用的話,太浪費了。”
陳子華嘴脣動了動,卻欲言又止。
林月虹微微一笑,道:“放心吧,這樣的心理病,我如今的技術醫治起來不過是舉手之勞,送她去水仙花之前,自然會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的,那盤錄像帶不會白白浪費。”
陳子華微微點了點頭,不管白玉書出於什麼目的,只要這盤錄像帶用的恰到好處,他小子的前途就徹底毀了,最起碼,在政治上是徹底完結了。
掏出一根菸,噴雲吐霧的吸了一會兒之後,陳子華忽然道:“要是能知道白玉書這王八蛋爲啥想坑老子,那纔是真正的剜了根了。”兩人當初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無緣無故的白玉書不會給自己下這麼大個套子,而且是跟貝海石等人同時動,若非機緣巧合的被張敏替自己擋了災,自己不死也得拖層皮。
林月虹笑了笑,道:“還有一條線索,今天果然在附近抓到了偷*拍的幾個人,意外的是沒有一個是正式記者,但他們偷*拍的目標就是出入醫院的政府人員和車輛,主要目標就是你和樑市長,幸虧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