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望了她許久,阿蓁始終面不改色,彷彿那直透靈魂的視線對她起不到一絲的作用。
終於,皇帝緩緩開口了,“很好,你今日且先不要出宮去,暫時住在冷蘇殿,爲皇太后治療眼疾。”
“民女遵旨!”阿蓁微微躬身應答,背後,已然溼了一片。
皇帝,乃紫薇帝君下凡,無論是神威還是身爲他帝王的威儀,都足以震懾這天下人。
尤其是她這時空異客,掙扎求存於此,更是沒有太多的辦法。
消息傳到皇后耳中,已經是將近晚宴的時候,皇后聽了內侍的話,一雙鳳眸陡然迸發出狠毒的光芒,雙拳緊握,手指甲狠狠地插入掌心皮肉裡。
“知道了,下去吧!”皇后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打發了內侍。
“母后,發生了什麼事?”琪親王見皇后臉色不對,在內侍走後,急忙上前詢問。
皇后眸色冷凝,咬牙切齒地道:“獨孤蓁爲平南王解了毒,如今人已經沒有大礙。”
“母后下的是什麼毒?”琪親王問道。
皇后扣了一下指甲,輕輕地敲了敲,琪親王頓時便明白過來,不禁駭然,“母后確定是用了半日魂麼?”
“本宮要麼不下手,一旦下手,焉準他有後路可退?”皇后百思不解,“難道說,之前阿蓀中的半日魂,真的是她解的?”
“那獨孤真會不會是唐門的人?我收到消息,說太子接觸過唐門,那毒王出自唐門,若說唐門能解半日魂,也不奇怪。”琪親王猜測道。
皇后沉吟了半響,“不,不是的,毒王是離開唐門之後,才研製半日魂,而且他也說過,半日魂無人可解,除了他自己,毒王從不妄言,想來他是有把握才這樣說的。”
琪親王想了一下,“我記得毒王說過,半日魂是以他的血入毒,要解毒,也必須用他的血,只是不知道真假。”
“他說的必定是真的,但是獨孤蓁卻解了半日魂的毒,只有兩種解釋,一種,獨孤蓁有解毒的法子或者她與毒王有血親關係,另外一種可能。”皇后眸色一冷,“毒王給我們的半日魂,是假的。”
琪親王臉色一變,“您的意思,是毒王背叛我們?”
“背叛不至於,我們只是合作關係,或許,他只是對我們留了一手,並不完全推心置腹的相信我們。”
琪親王慍怒道:“若連這點信任都沒有,本王爲何要保他上武林盟主之位?”
皇后臉色一沉,“稍安勿躁,此事容後再議,如今平南王沒事,他們必定會徹查下毒之事,也很快會懷疑到本宮頭上來。”
琪親王哼了一聲道:“這倒不必擔心的,料想他們就是查到也不敢怎麼樣,太子做事畏首畏尾,能成什麼大器?”
皇后搖頭,“你錯了,太子不是畏首畏尾,他是靜待時機,而且,他對你父皇是真有感情,只希望經過這一次,能逼他做點什麼,只有這樣,才能除去他。”
琪親王冷冷一笑,“若逼到這個份上,他還在啞
忍,可見他也難成大器。”
皇后沒說話,只是神色越發的凝重,若經過這一次,冷君陽的態度還是跟以前一樣,那纔可怕。
是個人都有脾氣,都有情緒,尤其在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出賣傷害,若還能隱忍不發,那纔是真正值得害怕的對手。
壽宴正式開始,缺席了平南王夫婦和太子殿下的壽宴,氣氛多少有些壓抑。
加上親貴大臣們都道宮中來了刺客,太子殿下與平南王雙雙受傷,這一頓飯,吃得也不是那麼的盡興,都在提心吊膽。
晚宴早早就結束了,本來備下晚宴之後看戲聽戲都一律取消。
與此同時,當夜宮中有內侍監到了獨孤府中,說皇太后喜歡獨孤蓁,要留她在宮中小住。
這個消息,讓梁氏的心涼如水。
而她還不知道董昭儀爲了幫她出頭遭了殃,只尋思着再命人到董昭儀的孃家國公府去,送些銀子,希望董昭儀能讓獨孤蓁在宮中栽跟斗。
清水連夜便送了銀子到國公府,國公爺今晚本也該入宮的,但是因日前摔了腿,不便行走,所以缺席了今晚的壽宴,只是,宮中的消息他如何會錯過?董昭儀被皇后關押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他的耳中,他了解了事情的始末,震怒不已。
所以,清水還沒見到國公爺,便被董昭儀的兄長趕了出去,並且令清水以後不必再來,國公府與樑家也斷絕關係。
樑家得到這個消息,急忙趕往國公府問個明白,所幸這話兩家斷絕來往,只是董昭儀兄長說的話,並非是國公爺的意思。
國公爺也知道樑老爺並不知情,兩人又是多年的好友,國公爺把宮中的事情大概地說了一遍給樑老爺知道,樑老爺聞言,驚得嘴巴都閉不上了。
國公爺勸道:“樑兄,我與你相交多年,也素知你的性子敦厚,你不是個刻薄寡恩之人,你女兒往日如何對蕭靈兒的孩子,你心裡明白,如今人家得勢,只求不找她報復便算了,還妄想毒害她?這不是自找死路嗎?你也多勸勸你女兒,此等陰鷙的事情,做多了,總會有報應的,尤其如今,她已經不是當年的任由她欺負的小孤女了。”
樑老爺聽了國公爺的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皇室權貴,哪裡是他這種人得罪得起的?若不是因着與國公爺年少認識,他一介生意人,也不會與國公爺做了這麼多年的好友。
如今他聽得國公爺動輒是皇上,皇太后,太子等,而且這些人都與獨孤蓁扯上了關係,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橫豎這個人已經是得罪不起了。
如今已經害得董昭儀失寵,並且有可能被問罪,所幸國公爺仁厚,知道一切與他無關,否則,只怕這會兒兩家早就斷了關係了。
樑老爺告退之後,在路上越想越覺得害怕,更想起自己女兒這些年對蕭靈兒母子三人做的事情,真是喪盡天良,如今若不再點醒她幾句,只怕日後是真的要惹出大亂子來的。
想到這裡,他馬上命轎伕往獨孤家去。
梁氏聽聞父親連夜
來到,想着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便急忙出迎。
獨孤平本以爲在劉氏的房中,聽到下人來報,心中也怔了一下,尋思着這大晚上的親自上門,會有什麼事呢。
劉氏道:“不管什麼事,先去見了再說吧。”
獨孤平摟住劉氏親了一下,溫柔地道:“好,爲夫去去就來。”
劉氏掩住眼底的厭惡,輕聲道:“去吧!”
他去了正廳,梁氏也是剛到,樑老爺在座上,手中端了一杯茶,臉色沉重,還沒說話。
獨孤平對這個岳父還是很尊重的,遂急忙上前問安,後問道:“岳父大人這麼晚過來,有什麼要緊事嗎?”
樑老爺本是打算過來警告梁氏一番的,只是如今獨孤平也在,其中關於蕭靈兒的事情也不能說,只得忍下了滿腹的話,道:“沒事,就是剛與李員外吃酒回來,路過你門前,便想進來討杯茶喝,散散酒氣。”
獨孤平微微錯愕,李員外不是日前便出了京取貨麼?說是下月纔回來的。
而且,他也聞到樑老爺身上沒有任何的酒氣,相反,還有一股子香味,倒是像剛沐浴過後不久的樣子。
只是,他也沒有說破,只微笑道:“那便讓下人給岳父大人煮一杯醒酒茶吧。”
說完,便吩咐了下去去辦事,然後在正廳裡陪坐。
梁氏笑着說:“這大晚上的過來,女兒還以爲家裡出什麼事了呢?可把我嚇了一跳。”
“今日中秋佳節,能有什麼事?”樑老爺瞧了她一眼,心底沉重,始終是不能夠如常地說話,“你啊……”
“父親,瞧您心事重重的,該不是有什麼事吧?”梁氏見父親吞吞吐吐的,也起了疑心。
樑老爺擺擺手,“無事,就是想起你兄弟了,往年中秋,家裡都是熱熱鬧鬧的,今年卻冷冷清清,爲父不習慣。”
梁氏神色間有些不自然,畢竟樑中天是因爲她才進了牢房的。
“父親若是覺得悶,明日便讓宣兒帶着兩個妹妹回去住幾日,也好陪陪你與母親。”梁氏道。
“罷了,罷了!”樑老爺想起自己外孫子的那德性,也是不愛的,去了還惹煩惱。
獨孤平瞧着樑老爺的臉色,便知道是因他在場不方便說話,遂笑着說:“夫人,你便陪岳父大人說說話,爲夫想起賬房還有些賬沒清,趁着如今還沒睡,找賬房對一下。”
梁氏有些不高興地道:“父親難得來一回,你也不陪着,那些賬明日再對不行麼?或者說不是急着去對賬,而是去找美人被窩吧?”
這些酸溜溜的話,梁氏往日決計是說不出來的,她一向驕傲,即便在夫家受多大冷遇,也不會在孃家人面前說半句的。
只是連日來,遭受的打擊也太多了,加上今日宮中傳話說獨孤蓁得皇太后賞識,留在宮中小住,這對一介民女來說,是多大的榮寵?
而這些,本來都是屬於她的女兒的,是獨孤蓁生生搶了去。
想到這些,她哪裡能不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