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像是做了一場噩夢般,不,這個夢開始是甜美充滿幸福的,因爲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成爲獨孤家的主人了,從此擺脫下人的身份標籤。
但是,這個夢還沒過癮,就彷彿被人悶頭一棍,從此墮入地獄。
她趴在牀上,身上濃重的血污腥臭讓她自己都覺得噁心,臀部以下,是鑽心的痛,疼得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夫人呢?夫人還沒來嗎?”她哀嚎了兩聲,把頭顱微微擡起,有氣無力地捶着牀。
“已經去回稟了夫人,昨晚大爺在夫人房中,所以沒來得及稟報。”伺候她的是丫鬟小青,但是明顯是不願意伺候她,只是礙於小紅得夫人賞識,才做做樣子的。
“等夫人知道,她就死定了。”小紅咬牙切齒地道,恨意染紅了她的眼睛,帶着一絲等着看獨孤蓁悲慘的痛快。
“是啊是啊!”小青沒好氣地道:“我現在先幫你換一條褲子,血水又浸溼了免得一會夫人來到,說我們護理不力。”
大家都是丫鬟,地位一樣,本來互相幫助也沒什麼的,只是小紅往日比較囂張,誰都不放在眼裡,所以府中沒有幾個下人喜歡她的。
小青要幫她換褲子,自然也不是心甘情願的,動作便大了一些,小紅痛得呲牙咧齒的,罵罵咧咧地道:“你是瞎了嗎?沒看見我的傷口嗎?活該你被夫人調到廚房去,瞧你這手腳,就不是幹細膩活兒的人,想留在主子身邊伺候?想着吧,你就是幹一輩子粗活的人。”
小青惱了,把乾淨的褲子往邊上一丟,怒道:“不換了,你有本事自己換去。”
“你敢?你就不怕我告訴夫人去?”小紅也驚怒地道。
小青哼了一聲,“夫人來了又怎麼樣?又不是我打的你。”
小青口中雖然這樣說着,但是心裡還是懼怕梁氏的,尤其,她知道梁氏的手段十分兇殘,小紅如今深得她深,她若因此遷怒於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縱然不心甘情願,還是撿起了褲子繼續幫她換。
小紅哼了一聲,鄙視地道:“賤骨頭!”
小青氣得臉色發白,卻不出聲,只下手的時候重了又重。
小紅自然是疼得呲牙咧齒的,但是她忍住,知道這會兒跟她置氣只會讓自己受苦。
只有等夫人來的時候,把小青的惡行告知夫人叫夫人責罰她。
小青剛幫她換好褲子,那家丁便來了。
小青擡頭看見他走進來,笑道:“阿盧,你不來早一點?來早點還能見着點好東西。”
小青說的是小紅那血肉模糊的臀部,阿盧卻沉着一張臉道:“有什麼好看的?”
小紅怒斥了小青一句,“滾你的。”
小青哼了一聲,“活像我求着伺候你似的,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見到都噁心。”說完,轉身就走。
小紅卻忽然喊住了她,“慢着,我要拉屎,你幫我。”
小青噁心地皺眉,“我扶你下牀。”
“我哪裡能下牀?”小紅說到這裡,擡頭看着阿盧,“你告訴夫人沒有?夫人怎麼沒來看我?她沒讓你給我找好點的大夫嗎?
”
阿盧伸手揚了一下,示意小青出去。
小青巴不得馬上走,拿着小紅那條血淋淋的褲子走了出去。
“你讓她走做什麼啊?我說了我要拉屎。”小紅不滿意地衝阿盧道。
阿盧陰沉着臉冷笑一聲,“不需要了,夫人來讓我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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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小紅撐起腦袋,有些激動地看着阿盧。
阿盧卻從身後抽出一把剪刀,殘毒一笑,“夫人說,你知道得太多了,舌頭和雙手留着無益。”
“你想幹什麼?不是夫人吩咐你來的,是七小姐讓你來的?是不是?你別亂來,夫人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小紅嚇得臉色發白,想挪動身子,但是雙腿壓根就動彈不得,一動就是鑽心的痛。
阿盧嘿嘿一笑,露出漆黑的大板牙,“你錯了,是夫人讓我來的,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你橫豎都是一死,三姨奶奶對你這樣的好,你不懂得珍惜,卻要跟夫人同流合污,你不是不知道夫人的性子吧?她最痛恨就是惦記大爺的人,她是因爲什麼容不下三姨奶奶的你不知道嗎?她不過是利用你的,利用完之後,你就只能是死路一條了。”
“不……不是這樣的……”小紅驚恐地看着阿盧一步步逼近,雙手抓住席子使勁你往後蹬,也不管鑽心的疼痛傳來,口中驚呼,“救命啊……救命!”
門外,有一雙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着屋中一切,神色冷靜得彷彿在看一場雲淡風輕的戲碼。
淒厲的叫聲戛然而止……
阿蓁轉身而去,不是她心狠不救小紅,而是當她心中害人的念頭生出來的時候,便註定了惡果。
沒有人可以在害了人之後,全身而退。
若當夜,與劉氏走在一起的,是那位懦弱的獨孤蓁,那麼,死的便是兩條人命,獨孤蓁與劉氏。
平南王妃一大早就催促平南王去接阿蓁過府。
但是平南王始終不太相信阿蓁,又或許,是他對獨孤家的人都沒有好感,獨孤家出了名的貪婪成性。
尤其獨孤平,看似謙謙君子,但是實際上就是一惡毒貪婪的小人。
不,比小人還不如,小人還不加掩飾,他,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這樣的僞君子,生出來的女兒,會是什麼好東西?再說,他始終認爲獨孤蓁太過陰沉。
“阿蓀,不是本王不相信獨孤蓁的醫術,事實上,當日她救你,或許是巧合,如今她要我們接她過來,分明是要利用你。”平南王蹙眉道。
連御醫都說不可能的事情,他不信一個弱女子可以做到。
阿蓀嘆息一聲,“子循,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不管阿蓁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於我們有用這個是事實,也不管她是不是要利用我們,首先,我們便是要利用她,何必算得那麼清楚?若能互相利用,不是頂好的事情嗎?”
夫妻獨處的時候,她都是喊他的名字。
平南王俊臉一沉,“大丈夫,豈能明知道人家利用還甘心爲他人所用?這是萬萬不可的。再說,她也沒有這個本事,若有,也不會在獨孤府落得這樣的下場。”
阿蓀
便有些不高興了,“你若不去,我便親自去。”
平南王愛妻是出了名的,見愛妻不高興,也只得哄着了,“你昨日出去我便不贊成,好,既然你執意如此,便讓她來吧,但是,你也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
阿蓀知道他是怕自己抱希望過大,到時候失望是她不能承受的,遂輕輕點頭,“我知道的。”
平南王親自去了獨孤府,阿蓁堅持讓小蓮和廚娘跟她去。
平南王是不太願意的,“王府不缺伺候你的人。”
“我只要她們二人。”留她們二人在府中,勢必逃不過樑氏的狠手。梁氏如今奈何不得她,總要找個人出氣的。
平南王不耐煩地道:“真是麻煩,一併去吧。”
“謝王爺!”阿蓁斂衽道。
梁氏與獨孤平在門口送行,阿蓁看到梁氏的眸子裡燃着嫉恨歹毒的光芒,她抿脣一笑,轉身上了馬車。
她知道,在她去王府之後,獨孤府中勢必要有一場風波的。
到達平南王府的時候,平南王私下警告她,“你在王府,最好安分點,否則,本王不會放過你。”
阿蓁揚起烏黑的眸子看着平南王,“王爺放心,我一向是本分的人。”
“最好是這樣!”平南王對阿蓁並無多大的感激,雖然阿蓁那日救了平南王妃,可是,她的出現,太過巧合,又那樣輕而易舉地爲阿蓀解了毒。
他懷疑她,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阿蓀親自在門口迎接阿蓁,她拉着阿蓁的手,輕聲道:“你不要管王爺,他面冷心熱,心裡其實是很感激你當日救了我的。”
“王妃厚愛了。”阿蓁輕聲道,下意識地從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她不太習慣和人太過親密。
阿蓀也沒太在意,親自領着她去後院。
平南王府很大,但是卻不甚奢華,院子裡花木扶疏,明鏡般的小湖倒影藍天,假山流水,拱橋雅緻,迴廊彎曲。
“這是無衡居,你就暫時住在這裡。”阿蓀領着她到一所小院前道。
阿蓁謝過,然後才環視着無衡居,佔地倒不是很大,卻十分精美。
院子裡種了許多名貴花卉,門前栽種桃花,如今不是桃花開的季節,滿樹翠綠,叫人心生舒悅之感。
阿蓀伸手喚來兩名侍女,對阿蓁道:“她們二人,是指派過來伺候你的,你身邊雖帶了人,但是對王府不熟悉,再說,多個人伺候,也周全些。”
“娟月見過阿蓁小姐。”
“元月見過阿蓁小姐。”
兩人福身行禮,瞧着都是十六七的年紀,長相清秀。
“謝謝王妃!”阿蓁道。
阿蓀道:“你剛來,先熟悉一下地方,或者先稍作休息,一會有下人會把飯菜送到你房中來。”
“好!”
阿蓀叮囑了兩名侍女一聲,然後便跟離開了。
“阿蓁小姐,請進去看看,王妃爲您添置了些東西。”元月含笑領着阿蓁進去。
阿蓁看到屋內整齊地擺放着幾身嶄新的衣裳,她伸手摸了一下,是上好的綢緞,刺繡還十分精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