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蓁一路送雲飄飄回松竹苑都沒有說話,等進了屋,雲飄飄便欠身淡淡地說了一句“有勞縣主了”便要關門進去。
阿蓁撐住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不舒服嗎?我幫你診脈吧。”
“已經好多了,不用了,謝謝!”雲飄飄客套地說着,便又要關門。
阿蓁腳步一跨進了房間,雲飄飄蹙眉,“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這麼多賓客在場,你作爲三當家,總不好缺席的。”
“我有分寸。”阿蓁盯着她,倏然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雲飄飄嚇了一跳,身子往後縮,但是沒能掙脫阿蓁的手,只得漲紅了臉慍怒地瞪着阿蓁,“你想幹什麼?”
阿蓁眸色冷厲地看着她,看得雲飄飄緊張起來,她卻忽然笑了,手指摁在雲飄飄的脈搏上,“這麼緊張做什麼?我不過是要幫你診脈,看你患的是什麼病。”
“我都說好多了。”雲飄飄生氣地道,一個勁地要掙脫手,但是阿蓁攥得很緊,她怎麼也沒法掙脫,便想運氣推開阿蓁。
阿蓁笑笑,“你不必掙扎,連墨冬都不是我的對手,你覺得你是嗎?你和墨冬,哪個道行高一些,你心裡有數。”
雲飄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你胡說什麼?”
“噓!”阿蓁豎起手指在脣邊,然後放開她的手,“你的病沒有好轉,而且越發的嚴重,你會覺得頭痛,心慌,失神,驚悸,這主要是因爲良心缺失造成的。”
雲飄飄惱怒地瞪着她,“你再胡說八道,以後也不歡迎你來。”
“你不歡迎我來?”阿蓁彷彿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憑什麼不歡迎我來呢?不歡迎我來哪裡?這漕幫還是松竹苑?哪個地方是你的?不要忘記,你現在還不是楚夫人。”
雲飄飄氣得臉色發青,但是自知不是阿蓁的對手,加上自己確實理虧,不敢過於得罪阿蓁,只揚起陰沉的眸子看着阿蓁,“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是我想怎麼樣,是你想怎麼樣,說,蛇精是不是你找來的?你故意讓蛇精找到墨冬,想讓蛇精殺了墨冬,你好獨霸楚君憐,是不是?”阿蓁聲音凌厲地道。
雲飄飄的臉色從鐵青轉爲蒼白,“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
“蛤蟆精,休想瞞我,我不再二哥面前戳穿你,不是因爲我沒有辦法對付你,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複雜,我警告你,你最好自己尋個法子跟他說取消婚事然後離開此地,否則,你會後悔的。”
阿蓁撂下話之後,也沒看她,轉身就走了。
雲飄飄渾身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爲生氣還是因爲害怕,胸口起伏不定,眼睛發出如深潭黑泥般幽暗的光芒。
許久,她才關了門,坐在椅子上,狠狠地說:“獨孤蓁,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上,否則我……”
屏風後面,有細碎的聲音傳來,雲飄飄眸色一閃,怒道:“是誰?”
屏風後悄然走出一個人,正是在松竹苑伺候楚君憐的青青,她渾身顫抖,驚恐地看着雲飄飄。
雲飄飄,不,如今該說小景了
,她站起來,盯着青青,眼底有殺意閃過。
青青心頭咯噔一聲,一個勁地往後縮去,“飄飄姑娘,我什麼都沒聽到,真的,我什麼都沒聽到。”
“沒聽到你躲什麼?”小景眼底的殺氣越發明顯,一步步逼向青青。
青青咬了咬牙,知道躲不過去了,剛纔阿蓁與雲飄飄的對話,她都聽到了,也聽到阿蓁叫她蛤蟆精,眼前這個,不是二爺的救命恩人,而是妖精。
一掌劈出,分明是打在了小景的身上,但是,她卻一點事情都沒有,依舊一步步逼過來。
青青心中一慌,奪門而逃,只是她跑得再快,也不是蛤蟆精的對手。
小景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整個地提了起來,眼底閃着幽暗的光芒,“逃?”
青青艱難地掙扎着道:“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什麼都沒聽到。”
小景的手勁增大,青青覺得喉嚨發出咯咯咯的聲響,像是要斷了一般,現在不要說講話,就連呼吸都沒有辦法呼吸過來了。
小景正欲下殺手,身後陡然傳來一陣疾風,她心中一驚,是獨孤蓁去而復返?她猛地放開青青,回頭看也不看,一掌打出去。
來人正是阿蓁,她冷笑一聲,手中有一道光芒閃出,嗖地一聲,正好擊中小景的眉心,小景淒厲喊了一聲,人便飛了起來,撞在屏風上落地。
阿蓁凝着一臉的寒氣,冷然走過來,“在我眼皮底下也敢殺人?蛤蟆精,看來你並沒有把我剛纔的話聽進去。”
小景艱難地站起來,嘴角已經有一抹血絲滲出,她驚懼地看着獨孤蓁,“你想幹什麼?你如果敢殺了我,楚君憐不會放過你的。”
阿蓁冷笑一聲,“是嗎?要不要試試?我要殺你,就如同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你不信,儘管試試。”
小景脖子縮了一下,她不敢,如今獨孤蓁身上外溢的殺氣很凌厲,她只這樣站在自己面前,便已經覺得呼吸困難了。
“青青,過來我身邊!”阿蓁衝渾身顫抖的青青喊了一聲。
青青被阿蓁喚了一聲,這才清醒過來,知道自己有救了,急忙跑過去躲在阿蓁身後,聲音微微顫抖地說:“三當家,她真的是妖精嗎?”
阿蓁緩聲安慰:“放心,有我在,她傷不了你。”
小景面容冰冷,“我知道你要跟君憐說我的身份,但是,你肯定他會信你所言?”
阿蓁冷笑一聲道:“他不信我總有辦法讓他信,但是,你放心,我不會揭穿你,至少現在不會,我給你一個自己離開的機會,如果你不識趣,就休怪我無情。”
說罷,她拉着青青便走。
青青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小景,見她臉色陰沉,眸光充滿了殺氣,連一貫柔順的面容都扭曲了起來,不由得心中一驚,道:“就這樣放過她?她會不會再對我下殺手?”
阿蓁頭也不回地道:“放心,她就是有殺你的心,也沒殺你的能力了。”
“啊?”青青不解地看着阿蓁,腳步不免有些踉蹌。
小景
聽得此言,也是心中一驚,她提氣,意圖以氣運走全身,卻發現,氣海竟然如一團棉絮,一點力氣都提不上來。
她駭然,衝阿蓁的背影怒喊道:“你對我做了什麼?你廢了我的道行?”
“這一次,我只是封了你的道行,但是,如果你再敢動殺機,我便叫你幾百年的道行一朝喪盡。”阿蓁聲音從遠處傳來,夾着呼呼風聲,聽在小景的耳中,竟像閻羅一樣森嚴冷漠。
小景跌坐在地上,心頭如被寒風吹過,又冷又怕,她怕獨孤蓁,怕她廢了自己的修行,怕她跟楚君憐說自己的身份,更何況,如今知道的也不僅她一人,那青青對楚君憐很忠心,就是獨孤蓁不說,青青也會說。
“獨孤蓁,你若是壞了我的好事,我就是魂飛魄散,也要拉着你墊底。”她恨聲說。
且說大堂那邊,阿蓁送小景回去,丟下楚君憐的披風,對楚君憐說墨冬冷便走了。
楚君憐拿着披風,有些尷尬地看了墨冬一眼,這衣裳遞給墨冬,他覺得有些不妥當,但是,見她身子單薄,也着實可憐,想了一下,便溫和一笑,“三妹讓我照顧你,你也該注意身體纔是,來,把披風披上。”
說着,便走到她身邊,把披風搭在她肩膀上,只是墨冬如今消瘦得厲害,肩膀瘦削,披風沒繫好便滑了下去。
墨冬低頭去撿,楚君憐也彎腰去撿,兩顆腦袋碰在一起,墨冬急忙閃開,神色有些不自然,頓了一下說:“不勞二爺,我自己來就好。”
墨冬喝了些酒的面容有些緋紅,如今更是添了兩分胭脂色,楚君憐看着她,有片刻的走神,聽了她說話,這纔回過神來,指尖竟有些許的顫抖,從她手中接過披風,爲她繫好,道:“注意保暖。”
他的手指,從她肩膀滑過,不小心碰觸了她的下巴,他的手指很溫暖,碰觸到她冰冷的肌膚,彷彿燃起了一片火焰,她的臉,愈發紅的厲害。
楚君憐看着她,心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熟悉的感覺,彷彿以前就已經認識了她。
只是,他也很肯定,自己沒有見過她。
那毒門雲飄飄也剛好過來敬酒,見到這個情況,有些不解地問:“你們二人怎麼看起來這麼陌生?你們不是早認識了麼?”
墨冬連忙別過臉,輕聲道:“姑娘許是看錯了,我與二爺不過是見過一兩次面。”
“那你爲什麼要救他?”毒門雲飄飄好奇地問道。
“此話何解?”墨冬站了起來,神色有些不悅,“姑娘總說我救過二爺,這話到底從何說起呢?我來京城之前,壓根就沒見過二爺。”
毒門雲飄飄舉着酒杯有些發愣,擡頭看着楚君憐,楚君憐也道:“確實,我以前也不認識墨冬姑娘。”
毒門雲飄飄聽楚君憐也這樣說,不由得訕訕地道:“許是我看錯了。”
她舉起酒杯,“懲罰我,我先幹!”
滿桌的人便都舉杯喝了,雲飄飄笑笑,轉身走的時候嘀咕了一句,“怎可能看錯了呢?分明是她在紫豔峰擋了門主下毒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