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工廠,范陽感到渾身一陣的舒爽。
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那種頤指氣使,蒞臨視察的感覺,比在公司舒服多了。
做一個外貿人,還是在工廠能找到最佳存在感。
發現好貨的過程就像逛窯子一樣,給人無限遐想。
“回去了嗎?”盧正山問。
“再逛會兒,看看這邊的布料廠家,直接找這邊的街道辦事處吧,這條街什麼名字?”
盧正山瞧了一會兒:“水塔街。”
找了個人問清楚地方,來到水塔街社區辦公室。
點名找這邊的負責人。
沒一會兒辦公室主任被叫了下來,說明來意,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分,只說是外貿公司,想採購布料,之後詢問這邊最大的布料廠。
“你說紡織廠吧,去六道灣,南湖東路,一問就知道,紅星304廠,那邊生產帆布和帆布包。”
隨後趕到南湖東路,很快找到地方,這是一家國營老廠,四周建有圍牆,遠遠可以看到幾棟家屬樓,一座典型的城中廠。
廠大門用鐵皮做了個圓弧形,上面一顆鐵皮五角星,紅星304紡織廠。
看門的是個老頭,給直接領到了辦公大樓。
廠長姓王,帶着范陽參觀了一番。
半個小時不到,范陽便出來了。
沒戲。
六七十年代的老廠,設備簡直沒更新過,布料染色這個環節,有兩種分別,色織布,染色布。
最基本的就是染色布,是用純白的棉線織成布料過後,再整體染色。
整塊布就只有一種顏色。
在這種基礎上可以印花,染料印上去就叫印花布。
但掉色和褪色都很嚴重。
更高一檔的,就叫色織布,是先染線,再織布。
一筒一筒的棉線,就被染成了各種顏色。
例如紅色線和藍色線,混合織成,就能織成紅藍格子布。
色織布明顯優於染色布。
可這邊的布料廠,仍然是以染色布爲主,生產的仍然是老三樣。
又走訪了幾家私營的布料廠。
仍然一無所獲。
這邊的供應鏈條,僅僅適合賈愛軍這種服裝廠家。
要麼就是新繮特色的艾德萊斯布料。
花花綠綠,主要以大紅,大黃,大綠爲主,還鑲嵌了不少真絲,搞得大紅大紫。
完全沒有出口西歐的商品價值。
“看來是沒戲了。”
范陽坐上車,半下午的時間就這麼耽誤了。
翻開自己的小本子,下一家500萬註冊資金的服裝公司,庫爾勒罕古麗服飾有限公司,庫爾勒到是不遠,但需要先去找那批河南倒爺。
可更令范陽感興趣的是另外一家,熱依罕服飾有限公司,這家公司是做健美褲的,在阿拉山口。
彈性面料也是個非常專業的事情,第二代彈性面料肯定是要跟他們合作的,所以范陽沒有把打底褲的圖紙給阿麗女老闆。
可一想到阿拉山口,心裡就是一咯噔。
阿拉山口,就意味着——邊境。
前幾年還好,可這幾年的中俄邊境,錢,好掙,可真不是一般人敢去的。
皺着眉考慮了一會兒,問副駕駛的盧正山:“你老實說,現在的阿拉山口是個什麼狀況?”
盧正山臉上一抹驚慌:“啊?現在要去阿拉山口嗎?霍爾果斯不好一點嗎?”
阿拉山口是火車口岸,霍爾果斯是公路口岸。
而中歐列車必須通過阿拉山口,是繞不過去的。
“阿拉山口,你老實說,你去過那邊沒有。”
盧正山低頭,不說話了。
“我又不怪你,你說哈薩克農場的事情,什麼棉花渠道,我根本就不在意,要不然我就不會聯繫建設兵團,棉花我只做正規渠道,我看重的是你在玉石方面的能力,你照實說。”
“亂,是真的亂,跨過邊境,很有可能死在那邊,你知道車臣吧?”
“我知道。”
在被厄羅斯征服的衆多民族裡,有兩個著名的戰鬥民族,哥薩克人,車臣人。
哥薩克人長期忠於厄國政權,是生活在烏克蘭地區,東歐大草原的一支遊牧民族,在中世紀時期就已經名震天下,靠着精良的鐵騎兵,被征服後,爲俄國的百年開疆大業立下了汗馬功勞。
令西方世界聞風喪膽的克格勃,也是哥薩克人在主事,成員也多是哥薩克人。
而車臣人則恰恰相反,這也是一支遊牧民族,生活在高加索山脈附近,生性好戰,就跟中國古代的匈奴,契丹一樣,有着一項特殊的愛好,搶劫。
在黑海和裡海中央,高加索山脈和亞米尼亞高原之間。
有一片叢山疊嶂的地帶,外高加索地區。
車臣人就生活在這裡,剛好夾在幾個地形的中央,扼守着歐洲前往中東的交通要道,草原走廊,往上是厄羅斯,往下,就是伊朗和土耳其。
也是厄羅斯出兵土耳其的必經之地。
車臣人夾在中間,接了春羔,打了秋草過後,沒事幹?就四處侵略,燒殺搶劫,是出了名的野蠻人,被沙皇俄國征服過後,與哥薩克人的效忠不一樣,是誓死不屈。
是真正意義上的誓死不屈。
無論怎麼殺,怎麼剮,這支民族以傳奇般的倔強,就是要造反,不斷的造反,好幾次的血腥鎮壓,在石大林時期,1944年,被徹底趕出高加索,分爲兩部份流放,到西伯利亞挖礦,到中亞五國,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種棉花。
舉族46萬人,被集體流放,家園和農田被燒燬,以斷絕他們回家的念頭,全部塞進火車皮,兩個星期沒有提供食物,xx在路上的就有15萬人。
爲車臣人埋下了刻骨的仇恨。
蘇連解體過後,各地生活在最底層的車臣人,積壓了半個世紀的怒火爆發了,又開始團結起來,誓必要重新建立自己的國家。
到目前爲止已經爆發了一次大規模的戰爭。
關鍵的是,哈薩克斯坦,就曾流放了十幾萬車臣人,生活了幾十年,幾十萬的車臣人。
哈薩克斯坦現在的經濟狀況那麼糟糕,也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車臣人鬧的。
而他們的資金主要靠搶,經常性的佔領整座城市,村莊,偏偏厄羅斯的政權,又處在歷史上最黑暗的時期,腐敗嚴重,鎮壓無力,各大邊境口岸也是他們的主要活動場地。
有多危險就可想而知了。
車臣叛軍經常性的開着搶來的坦克,和厄羅斯軍隊火併。
邊境城市也經常被這些人混進來。
盧正山說道:“那邊什麼人都有,很亂,想要在那邊做生意,必需要有人保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