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什麼聲音。”另外一個馬賊說道:“你別疑神疑鬼的了,幹完這一票,今年就不用愁了,休息幾個月,我家的田也就該收了。”
“你看你,都落草爲寇了,還惦記着你家的那幾畝田地。”一個不屑的聲音響起,“要我說,天天這樣才逍遙快活了呢,一切得來全不費功夫。”
“若是官府圍剿了,你能夠逃脫?”這人對於官府還是有些驚懼。
“嘁,咱今天晚上幹完這一票就去別的地方,等他官府的人趕來,咱們早就沒影了,你怕啥,這黑燈瞎火的,誰知道是咱們乾的。”另外一人膽子倒是挺大,他道:“我種田,不過就是爲了打個掩護而已,可不像你,種田還種出癮出來了。”
柳蔓兒沒有再聽,她已經一路溜出了好遠,直到身後這聲音再也聽不見,她才從路邊的草叢中跑上來。
等追趕上自己的馬,跨上馬背的時候,柳蔓兒才發現她的後背都溼透了。
駕着馬兒往前飛奔,前面又有一個村莊,柳蔓兒想了想,還是拐了個彎下去,村莊裡面十分的安靜,大部分的村民似乎剛剛歇下,只有少許村民的家中,還透着些許燈光,柳蔓兒騎馬下去的時候,村中的狗頓時狂吠了起來。
柳蔓兒也不管不顧,只是大聲的喊道:“有馬賊來了,大家小心!”
柳蔓兒清脆的聲音在夜空中炸響,村民們一下子便驚醒了過來,跑去外面,只是聽到馬蹄聲遠去的聲音,卻是並沒有見到馬賊,各家各院的村民又都回去了。
“這肯定是誰的惡作劇罷了,大晚上,什麼馬賊啊。”大家推開門也沒有見着什麼異樣,又聽見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更加是沒有放在心上了。
“定然是某個曾經受過刺激的瘋婆子。”有村民說道,然後又各自回房休息。
柳蔓兒也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她喊了三遍就走了,畢竟人都是自私的,肯定是先以自己的村莊爲重。
更何況,儘管是聽到了馬賊的話,但是她仍舊是不是十分的確定,若是下去多言的話,等下馬賊不來,這些人說不定還要埋怨她。
而且沿途還有一個村莊,她盡人道主義還是要下去通知一聲的,但若是耽誤的時間太長,等下馬賊來了就不好了。
柳蔓兒想着也不再多做停留,快馬加鞭的往下走了。
而在她離開不久之後,那兇惡的馬賊便是騎着馬了來到了這座村莊,村莊瞬間便又是陷入了一種鬼哭狼嚎之中,很多人後悔起來,爲什麼剛剛沒有聽那人的話……
去到下一個村莊的時候,村民們大都是已經睡下了,聽到柳蔓兒的聲音之後,不但不感激她,反而埋怨她耽誤了他們的睡眠。
不過大部分對馬賊還是有些害怕的,畢竟這地方,並非是沒有鬧過馬賊,一些人知道馬賊的兇厲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連忙收拾好東西,拖家帶口的往家山裡面躲避去了。
而另外一些人則是嘲笑走的人是傻瓜,繼續酣然大睡。
柳蔓兒回到自己的村莊裡面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一到家門口,便是看到家門口亮起的兩盞燈。
方氏知道柳蔓兒是騎馬的,定然是要走側門,便讓人在那裡掛了燈,平常黃昏的時候,柳蔓兒就回來了,可是今日都這麼晚了,柳蔓兒卻還是沒有回來,方氏有些擔心。
飯菜已經涼了,一衆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這些飯菜,方氏有些心軟,便道:“你們先吃吧,我去看看你們嫂子什麼時候回來。”
說着她便起身往外面走去,站在側門出張望了一會,仍舊是沒有見着人,她有些着急,這右眼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擔憂的提着燈籠往往路邊走去。
終於聽到了馬蹄聲,一個人駕着馬往這邊趕來,方氏見到了臉上露出笑來,可是又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沒有聽到車軲轆的聲音?
“是蔓兒嗎?”方氏大聲的問道。
“孃親。”柳蔓兒聽到方氏的聲音應和了一聲,更是快馬加鞭的走到了方氏這邊來。
“孃親你怎麼又在這裡等我啊。”柳蔓兒翻身下馬,一手拉住了方氏,感覺她的手已經是冰涼一片。
“你這孩子老是在外面跑,這麼晚還沒有回來,孃親擔心,便出來看看。”方氏說着便提着燈籠帶着柳蔓兒往屋裡面走,又問道:“我記得你回去是駕着馬車的,你的車呢?”
“孃親,快別說這個了。”柳蔓兒一邊牽着馬往屋裡面走,一邊說道:“您快收拾東西,讓大家去山裡面躲避一下,我經過一個村莊的時候,好像聽到有馬賊在村莊裡面燒殺搶掠,我趴在路邊聽了一會,他們說今天晚上會打劫這一片,我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來我們村莊,急匆匆的就趕回來了。”
“啊,有馬賊?”方氏聽到這話,頓時受到了驚嚇。
“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來,但是總要做好防範。”柳蔓兒將馬停在路邊,道:“不管來不來,我們快去收拾一些東西吧,收拾好細軟,把地窖裡面的糧食藏一些到後山以防萬一。”
幾個小孩聽到這話也是跑到了外面來,柳蔓兒便將跟方氏說的話複述了一邊,又召集了芸娘以及韓嬸等人說了,讓他們快些去收拾東西,尤其是要將家中的刀具全部帶上,也帶上一些鍋碗瓢盆的以防萬一。
衆人見到柳蔓兒臉色不好,便也不再遲疑,立馬去收拾東西去了,柳蔓兒讓他們一刻鐘之內收拾好,先跟着方氏往後山上走,她自己則是急匆匆的來到了里長家。
“砰砰砰、砰砰砰!”
聽到有敲門的聲音,里長娘子趿拉着鞋子出來開門,藉着月色,見到是柳蔓兒,她覺得有些奇怪,問道:“是葉遠娘子啊,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我有事要找里長。”柳蔓兒焦急的說道。
“找里長啊?”里長娘子雖然覺得額有些奇怪,但是見柳蔓兒一臉焦急的模樣,便也將門打開,讓她進來了。
這個時候,里長的聲音也從屋內傳來,“誰呀?”
“是葉遠娘子,她說要有事找你呢。”里長娘子說着,將柳蔓兒請進來,然後又拿火摺子點起了燈。
里長披着衣裳,打着呵欠出來了,葉家如今算是村裡面的富戶,柳蔓兒的能耐村民們有目共睹,所以對於柳蔓兒,他還是比較給面子的。
請柳蔓兒坐下,又問道:“侄媳婦這大晚上過來的有什麼事情嗎?”
里長娘子給柳蔓兒倒了一杯水,柳蔓兒也顧不上喝,只是急急的說道:
“里長,您知道我家葉楓要去縣城考秀才,所以我今天趕着馬去送他,結果回來晚了些,我在路上發現一個村莊起火了,我懷疑是馬賊所爲,所以特地過來通知您。”
“馬賊?”里長跟里長娘子聽到兩個字俱是一驚,“怎麼回事?”
“我因爲耳朵比較靈敏,好像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我害怕是馬賊,所以溜到了一旁的草叢中,具體的情況我也沒敢細看,只是聽兩個守着路的馬賊說話,他們說今天晚上可能會搶掠着沿途一帶,我有些怕他們來我們村莊,所以便急忙的趕回來了。”柳蔓兒說道。
里長聽柳蔓兒說完後,面色一邊,又問道:“你確定他們會來嗎?”
“我不知道,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麻煩您去跟村民們說一說吧,也好讓大家有個準備,如果來的話,我猜要麼今天晚上,要麼明天,他們肯定會過來的。”柳蔓兒站起身來,道:“反正我話是帶到了,我還要回家去收拾東西呢。”
“哎,別走,此事事關重大,你跟我一起去通知一下村民吧。”里長說道。
“里長大人,我就是怕到時候馬賊不來,鄉親們怨恨我抱假信呢。”柳蔓兒嘆息一聲,說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因着我們葉遠不在家,葉青又在外面做活,很多人家都對我們家有敵意。”
“您到時候就說您是聽朋友的消息吧,反正來與不來,讓鄉親們有個防範就行了,至少將一些貴重的東西轉移到別的地方,這樣馬賊就算是來了,我們人跑的也輕快。”柳蔓兒說着就往外走,到了門口,又轉頭叮囑了一句:
“如果馬賊要來的話,就在這兩個時辰之內了,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畢竟我趕回來,也是花了不少時間的,等下您去通知村民又要不少的時間。”
里長跟里長娘子聽到柳蔓兒的話後,也是嘆息一聲,着實是不知道柳蔓兒說這話是真是假,畢竟他們可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哪裡發生了馬賊,更何況,柳蔓兒她從前的腦子就有些不太清楚,雖然這段時間看起來挺正常的,可是萬一,她這是舊病復發了呢?
難道讓他們相信一個瘋子的話?若是等下馬賊沒來的話,那可真的是笑話了。
“我們究竟信不信她?”等到柳蔓兒走後,里長娘子問道。
“這個事情麻煩呀,我也是怕村民們怨我。”里長嘆了一口氣,道:“畢竟她說的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快去將孩子們叫醒,收拾東西,先往山裡去,我去通知村民們。”
“可是萬一這事是她編出來的呢?”里長娘子拉住了里長。
“就當做了個演習,我就說是我朋友告訴我的,如果不來,我也只說是他們改了道。”里長說着便抄起家中的一面鑼鼓,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