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衍,你告訴媽媽,是誰帶你去花鳥市場買蛇的?”方子衍才七歲,陳歌就這麼個寶貝兒子,對他看得很緊,在她眼皮底下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竟然不知道,讓她不由得泛起一陣恐懼。
“是大哥。”方子衍扁扁嘴道。
陳歌心一涼,她就知道!
就知道這一家子人都是不安好心的,子衍才七歲,他那堂哥就動了歪腦子,若是不看緊一些,還不知道子衍能不能平安長大。
她恐懼地摟緊了兒子,看向站在另一邊的方子萱方子鵬姐弟,她不是張雲那個蠢婦,她很清楚這兩個這麼點兒大的孩子是怎麼被一步步誘導成紈絝的,那些在背後唆使這兩姐弟,在身邊推波助瀾,一點點引誘他們墮落的人可不就有他們的叔叔伯伯堂哥堂姐。
事關自己兒子,她已經無法再保持冷靜了,“撲通”一聲跪倒在方老夫人身前,“媽,求求您一定要爲子衍做主!”
“你又在說什麼胡話?”方老夫人本想走出去透透氣,被她這麼一跪當即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子誠明知道子衍才這麼小,還給他買這種危險的東西,若是子衍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陳歌聲淚俱下。
“你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什麼死啊活的,不就是個玩意兒,下回讓子誠注意便是了。”方老夫人絲毫不以爲意。
“媽,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誰家這麼大的孩子玩蛇啊?子誠這個做哥哥的也真是的,好的不教,淨教弟弟些亂七八糟的。”張雲在一旁幫腔道,她對方建霖的兄弟們都恨得牙癢癢,巴不得他們狗咬狗一嘴毛。
方老夫人嫌惡地看了她一眼,對她這根攪屎棍簡直是深惡痛絕,巴不得她現在就滾出老宅去,偏偏丈夫還要留她下來用飯,噁心得她都快吃不下飯了。
“又不是大哥給我買的,他不讓我買,是我瞞着他買下來的。”方子衍和方子誠的感情倒是不錯,仇恨地瞪了張雲一眼,覺得這個說大哥壞話的三伯母實在可惡得很。
“喲,子衍這孩子真了不得,看來從小就是個主意大的,這麼小就知道瞞着父母長輩了。”張雲冷笑地回望他。
“子衍都說了是瞞着子誠的,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方老夫人一臉厭煩地看着張雲和陳歌,只覺得這幾個媳婦都不讓人省心,明明是一家人,卻成日猜疑忌憚的,真是眼皮子淺。
陳歌咬咬牙,哪裡肯信,但自己兒子都承認了,她又拿不出什麼證據來,總不能讓老夫人就此厭棄了自己,這個悶虧也只能往自己心裡吞了,張雲此時卻最得意,只要老宅的人不好過,她心裡就好受多了。
“我待會兒可不留下來吃飯了,你奶奶現在一肚子火,保不準想找機會往我身上撒,我現在先回家去。你可得好好照顧弟弟,”待衆人走了,張雲纔回過頭拉着方子萱上下打量了一番,在老宅攪了這麼一出,她也算是心滿意足了,自然不會留下來給自己找不自在,“你今天穿得還算是得體,晚上你爺爺找你說話,你可得小心些,上回你出了車禍,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兒,你四嬸這個大嘴巴硬把這件事兒捅了出去,他老人家發了好大的火,說不定待會就要罰你,無論他怎麼罰你,你都先認下來,到時候媽媽給你想辦法。”
見她都一一點頭應下,張雲才嘆了口氣,“你啊,今後可不能再那樣胡鬧了,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平時無聊的話買買衣服珠寶什麼的也好,何必和那幫混小子學什麼喝酒飆車?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媽媽怎麼辦?”
張雲對女兒的期望着實不高,也不指望她成爲溫柔嫺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只求她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就好了,反正方老爺子總要顧念她是方家嫡出的孫女保她一生富貴榮華。
方子萱有些奇怪地看了張雲一眼,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存在對旁人來說有什麼重要性可言,這個地球沒了誰還不是一樣照常運轉,她對張雲本就沒有什麼認同感,此刻張雲的話非但沒帶給她多大的感動,反倒讓她覺得莫名的肉麻。
雖然出門之前方老爺子對方子萱尚且算是和顏悅色,但酒後飆車那件事着實惹怒了他老人家,再加上她那些嬸嬸堂姐們的添油加醋,這處罰着實算不上輕。
住在老宅的兩週,她都必須閉門思過,在自己的屋裡抄寫方老爺子指定的典籍,每日一篇,沒有抄完不準睡覺,連三餐飯都是送進屋裡吃的。
方老爺子指定的典籍本身並不長,但難就難在必須用毛筆書寫,莫說是方子萱了,就連張雲都寫不好毛筆字,有心幫她可是又在老宅那麼多雙眼睛的監視之下,生怕被那些人捉住了錯處往方老爺子那裡報,到時候對方子萱的責罰恐怕又要加重了,只得再一旁乾着急。
張雲暗暗後悔,早知道方老爺子這麼記恨,就尋個由頭讓方子萱待在家中了,又何苦巴巴地過來受這個罪。
方子萱卻一言不發,把門一關,似乎真要做出閉門謝客的姿態,着實讓衆人吃了一驚,莫非這個刁蠻的女孩兒真要洗心革面了?
不過方子萱本不是方家受寵的孫輩,和長輩們向來話不投機,哪裡有人會特別關注她,方子瑩雖然愛挑撥她,可也逮不着機會,再一想這個堂妹完全是個不成氣候的,又正被爺爺罰着,便也懶得去趟這灘渾水。
方子鵬和方子衍對方子萱心懷怨恨,本有心去搗亂,可她的房門始終日夜緊閉,竟是絲毫不給他們機會,只好將矛頭轉向對方,一個十歲,一個七歲,兩個都是最討人嫌的年紀,鬧得整個方家老宅雞犬不寧的。
而張雲雖然擔心女兒,可一兩天之後,牌癮上來了,自然也就把女兒的處境忘了,自顧自打牌購物去了,方子萱倒是成了整個老宅最清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