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門的時候,宮女倒是想過領路,讓季雲笙拒絕了,這會只有他們主僕三人。
意柳和連翹心中狐疑,卻也連忙的跟上。
只見出了長廊,順着一個月亮門往前走了兩步,便能看到一排灌木,灌木旁是一道牆屏,上面鏤空雕刻着各種花朵的圖案。
季雲笙立在牆邊,暗夜遮住了她的身影,她的目光順着鏤空的牆,看着另一邊。
那邊照來光亮,季雲笙能清楚的看到那裡立了一男一女。
藉着光,她能看清楚那兩人究竟是誰?
看着那兩人,她目光帶着驚詫!
“是她?”她張嘴驚呼,只一瞬間,她連忙捂嘴,生怕聲音傳了出去。
連翹和意柳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只見自家姑娘腳步匆忙離開,不一會就離開那黑漆漆的地方。
一路快走,在抵達了茅房,她才停了下來,只是,那心臟還在噗通噗通的跳起來。
她本就不是真正要上茅房,所以不一會便從裡頭出來,臉色要比剛纔差了許多,像被什麼事情慌住了。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冷了?”連翹擔憂的上前,將手中的手籠遞了上去。
季雲笙接了過來,卻搖搖頭,不願意細說。
連翹見狀,也不好多問,和意柳對看了一眼,便緊隨着。
其實雖然她們那會並沒有瞧清什麼,但是也大概看到,牆的另一邊,站着高矮兩個人,從身形可以推斷出,那是一男一女。
她們並沒有看清楚那兩人是誰?但是從自家小姐的表情可以知道,這兩人必定有一個人是小姐認識的,而且,孤男寡女兩個人,在一個黑暗無人的地方,能做什麼事情呢?想想怕也明白了。
正當她急慌慌的走的時候,面前突然一陣騷動響起。
季雲笙本就高度警惕,聽到聲音,下意識的擡起頭,只見一隊侍衛在遠處匆忙走過。
看着那些侍衛,季雲笙並沒有往心裡去,宮牆內院,人多手雜,爲了保證安全,必須要有侍衛巡邏。
只是她正準備往宴會的方向而去的時候,那一隊侍衛之中,有一人卻突然脫開隊伍,朝着她而來。
那人腳步走的極快,三步做兩步,不一會,已經到了他們身後距離只有兩步處。
聽到聲音,季雲笙連忙轉身看去,只見穿着齊腰甲的男子站在距離她身後只有兩步的距離看着她。
藉着頭頂的掛着的燈籠光,季雲笙一眼就認出了面前站着的人。
“怎麼是你?”季雲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亦然笑了笑,“就是我。”
季雲笙不解,上下打量着沈亦然一身鎧甲戎裝,這樣子,並不是指揮使該有的裝束,而是宮廷侍衛的裝束。
見她面露疑惑,沈亦然笑着答了句,“皇上升我爲三等侍衛,如今在宮裡當差。”
一句話,打消了季雲笙的念頭。
有了他這句話
,季雲笙再仔細打量之下,也的確發現,沈亦然身上穿的,乃三等侍衛的服飾。
“那你是升官了。”季雲笙笑道,目光帶着恭喜。
三等侍衛官居五品,這可要比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要來的更好。
多少人想進宮當侍衛,可都沒有那個運氣,這不只是講求後臺有多硬實,最主要你的武藝還得過關。
沈亦然點點頭,他時而看了看身後已經走遠的侍衛,連忙說道:“今日除夕,知曉你會進宮,不過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我先在這裡跟你說聲新年快樂。”
季雲笙笑着點頭,“你也是,新年快樂。”
想到今日外頭風大,眼前的人只穿了單薄的侍衛衣服,她難免有些擔憂。
問道:“今夜有些冷,你沒事吧?”
沈亦然也沒有想到會得來她的關心問話,一瞬間心臟像注滿了蜜糖。
他搖頭笑道:“沒事,我們一直走動,不冷的,你快些回去吧,我還要巡邏,那……我先走了。”
能在宮裡見上她一面,已經是他莫大的榮幸,沈亦然不希望自己的私心而讓她擔上莫須有的罵名,腳下步伐不敢減,連忙離開。
等人走遠了,季雲笙才反應過來,還是意柳喚了她一聲,她才反應過來的。
一直回到座位上,季雲笙的心,也是甜絲絲的。
這件事情,像發甜的泡泡一樣,在季雲笙心口漸漸蔓延,乃至全身,一直到宴會結束,她也有些心不在焉。
出了宮門,已經快戌時了。
外頭街上不停有煙火“砰”的一聲響起來,絢爛的煙火把半個天空照亮。
季雲笙坐在馬車上,看着外頭絢爛的火花,嗅着煙火所獨有的氣息,心漸漸的安靜下來。
她告訴自己,罷了,今日看到的那些事情和她無關,不必去在乎,那人是生是死,又與她有什麼關係呢?
季雲笙沒有告訴身邊兩個丫頭的是,她今日偷看到的那兩個人中,那男子不是別人,是太子楚軒,大曆的儲君。
而那個女人呢,居然是林靜玉!
今日她進宮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林家的人,她還以爲今年林家的人不會過來的了,直到宮宴開始的時候,她纔看到林夫人。
宮宴這樣大的盛宴,林夫人最多也就帶兩個親生女兒來,卻沒有想到,林靜玉也來了,並且,她居然和太子遇上了。
“大姐,你想什麼呢?”季芝芝坐在一旁,有些昏昏欲睡,剛好歪頭看着自家大姐一臉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季雲笙聞聲,朝着她搖頭笑笑,“沒事,你困了就先睡吧,到家了我告訴你。”
“嗯,好。”季芝芝笑着點點頭。
可她剛把眼睛閉上,又像是想到點什麼,連忙睜開說道:“大姐,我今年想要陪着你一起守歲,如果我睡熟了,你一定要記得叫我起來。”
等回到家,季芝芝已經睡熟了,麗夫人本想喊她起來。可季雲笙怕她太困,加上還要起來守歲,乾脆讓嬤嬤把人抱進去先讓她睡上一覺。
等把季
芝芝安排睡下,季雲笙又回到了正廳,父母和祖母正在說着話,神情稍稍有些嚴肅。
等她到了跟前,這三個大人像有默契一樣,瞬間噤了聲。
還是季老夫人率先反應過來,朝着走近的季雲笙笑道,“我家的粉點兒來了,今日真漂亮。”
季雲笙宴席上的衣服還沒脫下,穿戴莊重豔麗而氣派。
聽到祖母的誇讚,即便曾經三十歲的季雲笙,還是爲爲此而害羞。
她依偎上前,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看着眼前滿頭銀髮的祖母,笑道:“祖母您說笑了,孫女再好看,也沒有祖母好看,你看你,現在容光煥發的,我可聽說,當年祖母是名震京城德才兼備的姑娘,多少京都優秀兒郎想娶祖母,祖母都沒答應呢。”
她的這話,逗的季老夫人哈哈大笑起來,就連麗夫人也忍不住的誇讚起季老夫人,讓這個即將邁入六十的老人,瞬間年輕了好幾歲。
“你們孃兒倆就胡亂誇吧,祖母都老了,你看,頭大白了,臉也醜了,哪裡還漂亮啊?倒是我家小不點啊,越長越好看了,也不知道啊,究竟誰家的兒郎會娶到那麼好那麼乖巧的媳婦?”季老夫人說道最後,忍不住的感嘆起來。
“祖母,我哪兒都不去,就陪在祖母身邊,陪在爹和母親身邊,一輩子照顧你們。”
“說什麼胡話呢,你啊,遲早要嫁出去的。”季老夫人寵溺的看着這個孫女,眼眸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可我不想嫁人,我想一輩子待在你們身邊,我們家不愁吃穿,我也會好好孝順你們的,我們一輩子一起。”
“你看這孩子,誰什麼胡話呢?”季老夫人指着懷裡的孫女,問着一旁的季堯。
季堯和麗夫人臉上露出了笑,權當這是孩子的傻話。
只聽麗夫人也勸道:“笙姐兒怎麼能一輩子待在我們身邊呢?姑娘家家的,肯定要嫁人要相夫教子的,這纔是正道,我們呢,有你弟弟呢,只要別嫁的太遠,你能時常回來看看我們,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你母親說的對,以後嫁人之後,能經常回來看望我們,我和你母親還有你祖母,就開心了,只要你過的好,就比什麼都重要。”季堯聽麗夫人這麼說,也解釋道。
三個長輩,站在一條戰線上,季雲笙一個人哪裡說的過他們?只能乖巧的應了下來。
在三個長輩眼裡,季雲笙不過在開玩笑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認真的,她並不想離開家裡人。
因着老夫人年紀大了,衆人又說了一會話,老夫人就累了,要回房休息。
季書錦身爲孫子,護送祖母回了房間,這纔回到正廳與家裡人說話。
季堯是太傅,自小伴隨聖駕左右,與多位皇子一起受蒙,夫子都是全國上下挑選出來最好的夫子。
他的學問是極好的,所以趁着除夕有空,季堯就在正廳校考起兒子的學識。
一番詢問下來,季書錦都回答的很是流暢認真,每一樣雖然有出錯一二,但是都是無傷大雅的錯誤。
季堯很滿意,連連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