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笙回到房間的時候,小白球圓咕嚕的小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着。
那太過可愛軟萌的表情動作,讓季雲笙心下一軟,連忙詢問照顧小白球的意柳,可有給小東西喂吃的?
“沒呢,它都不吃,放它面前,居然也不愛。”意柳撇嘴,有些無奈。
平日裡,這小白球都是大家一起餵食的,別看小小的身子,倒是個能吃的。
不過今天,意柳發現,不管自己怎麼喂,它都不吃,就眼巴巴的看着門口的方向,好像在等人。
意柳把這事情同小姐說了一嘴,只聽連翹笑道:“怕是現在小傢伙養刁了,還要小姐才能伺候的來,這眼睛眼巴巴的往着門口,可不就是等小姐嗎?”
季雲笙心下一軟,又聽小傢伙突然嗷嗚兩聲,那腳連忙往她這方向爬去。
她連忙攤開手,笑呵呵的看着小傢伙,然後讓人拿到煮熟的豬肉,給小傢伙餵了一塊。
還別說,季雲笙剛放到掌心上,這小東西居然就快速的舔着小粉舌,嚼着嚼着,就吃光了。
“嘿,你這小壞蛋,我餵你不吃,小姐餵你就吃,難不成小姐喂的比較香,還是要小姐伺候着你,比較舒坦啊!”
意柳打趣着,那手在小壞蛋的額頭上,輕輕的戳了戳,隨後就對上一雙溼漉漉可憐兮兮的黑眼睛。
“這小傢伙,還會裝可憐呢,小姐,你看,它現在都快成精了,我都沒怎麼的它,居然就裝。”
季雲笙心下歡喜,摸着小白球的小腦袋,“這才乖呢,這被人欺負了要說,不能委屈着自己不是?”
連翹也笑道:“可不是嘛,意柳你可不能揹着小姐欺負小白球,小白球可是會告狀的。”
“我纔不會呢,哼哼,這小傢伙分明是在栽贓陷害我。”
主僕三人外加一條小狗,嘻嘻哈哈的,打趣的笑聲傳遠了去。
周嬤嬤在外頭失笑的搖頭,沒想到,小姐真對這小東西上心了,不過,這東西倒還真的挺會唬人開心的。
她轉身準備前去休息,卻見一個外門的李嬤嬤突然走了過來。
“老姐姐,老爺找您呢,派人等在了外頭。”
“找我?”周嬤嬤一臉狐疑,“那可有說是什麼事情嗎?”
李嬤嬤歪着頭想了下,“那倒沒說什麼,就說老爺有事情找姐姐,估摸也是問問最近府裡的事情吧。”
周嬤嬤聞聲,點點頭,連忙收拾收拾,便走了出去。
如李嬤嬤所說的,季堯找周嬤嬤,的確是問自己不在府裡的這段時期發生的事情。
季堯聽周嬤嬤說的,倒也和女兒說的不差,大概就是飄蘿偷東西,被杖斃,後來去了長平郡主的壽宴上,以及去了一次白泉寺上香發生的一些小事情。
“這中間,可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季堯神色少了白天的慈祥,多了嚴肅。
其實在外人面前,季堯是個十分嚴肅冷靜的太傅,只有在家人面前,他纔會整天笑呵呵的,因爲他知道,自己就算心裡有苦有淚,也不能對着家裡人訴說,他是家裡人的天。
而能有這麼三個好的兒女,季堯比任何人都
來的幸福。
周嬤嬤見着老爺神色如此嚴肅,那一眼彷彿要把她看穿,頓時也慌了,連忙的跪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之前小姐得了一隻小白狗的事情告訴老爺,這事情,對於小姐來說,也許只是一隻小狗的問題,但是對於她周嬤嬤,以及眼前的老爺來說,可不只是這麼簡單的相送,更何況,送的人是個男子。
想了想,周嬤嬤把小姐在駙馬府掉入水裡的事情,以及在寺廟途中崴傷腳的事情,都一一的告訴了老爺。
季堯越聽,眉頭越皺的緊。
“這些事情怎麼沒人同我說?”
周嬤嬤撇嘴,心道,老爺您都沒問,我們哪裡敢說?小姐都說了,這事情過去了,不是大事,所以也就不想再拿事情勞煩老爺,畢竟老爺風塵僕僕趕回來,得到的都是壞消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若是說了,定然也是多了個失職的罪責。
季堯也沒想到,怎麼自己不在家,女兒就發生了那麼多事情,這孩子還偏偏隱瞞着不說。他可是她的父親啊,是能爲她遮風擋雨的天!
“那除了這些事情,可還有別的事情?”
“沒……沒有了。”周嬤嬤搖頭,只是擡頭對視了一眼老爺的眼眸,只覺得凌厲如刀,不敢多看。
“真的沒有了?”季堯不笨,周嬤嬤那樣子顯然是隱瞞了什麼?
“沒、沒有了,這最近日子熱,小姐都在院子裡,倒也沒有再出去了。”
周嬤嬤心裡頭滴着大滴的汗,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她,在面對老爺這樣凌厲嚴肅的視線的時候,也是有些慌張害怕。
可週嬤嬤越是強調自家閨女在府中,季堯就越覺得這其中有問題。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週嬤嬤,然後嘆氣問道,“周嬤嬤,你是跟着婉兒過來季府的吧?”
“是!”周嬤嬤連忙點頭,下巴微擡,看了一眼面前的老爺,有些不明白老爺這意思。
“婉兒走了之後,阿麗身體一直都不好,這些年,就你一個長輩一直照顧着笙兒了,你雖爲下人,但是,季家並未把你當做奴才,笙兒更是把你當成長輩,孩子過的好與不好,是我們做長輩最關心的事情了,難道嬤嬤你,不是這麼想的?”
季堯聲音沉沉,字句緩慢,一字一句,彷彿敲進周嬤嬤的心口。
她連忙的點頭,活了那麼多年的她,自然也明白老爺話裡的意思。
加上大小姐的確是她看着長大的,以前,她心中掛念的,是小姐陸虞婉,後來小姐去世,她最擔心就是這位小小姐,這些年看着她長大,她已經把這姑娘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的疼愛。
遲疑了些許,最終,周嬤嬤還是將那隻小白球的事情告知了季堯,老爺是大小姐的父親,如此疼愛小姐,就算知道了,自然也不會害了小姐的。
等周嬤嬤離開之後,季堯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不在的兩個多月裡,家裡居然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屏退了下人,屋內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的身影突然變的蕭條落寞起來。
他走到牀邊的畫像前,笑看着那張依舊笑顏如花年輕如斯的女子。
他嘆道:“婉兒,我們的女兒,估摸,是長大了!”
想到那個在自己懷裡肆意撒嬌的小姑娘,長大了,以後,她的心事自己不能知道,她的未來有夫婿,他這個當爹的,突然覺得無力了。
他嘆了一口氣,心中有對未來的期盼,也有對女兒將要嫁人的惆悵。
*
溫齊的事情雖然不能完全的解決,但是有了父親的保證,季雲笙也知道,短時間內,溫齊不可能在今年冬一下子進入翰林院當個庶吉士。
而當不了庶吉士,溫齊也不可能一下子走向更高的仕途,甚至後來認識左相。
在爹爹所說的一兩年時間裡,她相信,自己有那個能力說服爹爹,與溫齊斷了聯繫,就算聯繫,也不會對待學生般,對他提攜和幫助。
至於她,這輩子只要和他沒有瓜葛,那接下來的種種,應該就不會發生了。
她握緊了拳頭,眼睛注視着前方,眼神篤定。
“嗷嗷……”
小白球的嗷叫聲打斷了季雲笙繼續往下想,小傢伙連忙從杯子裡跑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走到桌邊,卻怎麼也不敢再往下走,只能是擡頭衝着她小聲的吼叫着。
這杯子還是之前沈亦然給她的那個白瓷杯,光是這個白瓷杯,便是個貴重的東西。
她腦海裡想到那張剛毅不常微笑的臉,就算是笑,也是笑的異常不自然的笑。
想到這般笑着的沈亦然,季雲笙只覺得可愛!
寂靜的房間裡,突然一聲“噗哧”的笑聲從季雲笙的嘴裡發出,聽到聲音的她纔回神反應過來。
青蔥的手連忙把嘴巴捂嘴,季雲笙看向外間,生怕被外頭的意柳聽見。
她眼眸中閃過一絲懊惱,有些不明白自己怎麼無端端的笑了出聲,而且,最主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是想到了沈亦然而笑出聲的!
她和沈亦然算起來,自從哪天晚上之後,好像再也沒有見過了,他現在也不知道在京城還是這附近的莊子?
“不能再想了。”她連忙拍拍臉頰,有些無奈的命令着自己。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方向的別莊裡頭,沈亦然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着。
他是鎮守着南門的指揮使,並沒有出京郊避暑的資格,只有好好的鎮守南門,做一個稱職的指揮使。
累了幾天,今日得了點空,本該好好休息休息的,但是他卻頭腦一熱,快馬加鞭的花了一個多時辰趕到京郊的莊子休息。
剛回家得到的不是別的,是妹妹好奇的詢問,他因爲太累,倒也敷衍了過去。
可能傍晚那會睡的多了,他現在,卻怎麼也睡不着,腦海裡頭,只有一個人影在晃,擾他清夢。
只見燃着燭火的屋子,隱約能見牀上隔着薄衣起伏巨大的胸腔。
他有些難受,連忙從牀上坐了起來,看着窗外頭吱吱叫着的蟲鳥。
這夏天,每當深夜,總是那麼多蟲鳥鳴叫,不知疲憊。
沈亦然覺得是這聲音太大了,自己耳朵太過靈敏,所以無論如何也是睡不着。
他起了聲,罩了件外衫,走出房門,朝着漆黑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