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寧承玉微微一笑。
王琴道:“姑娘留步。”
剛走出一步就聽見這個 ,寧承玉轉身,靜靜地看着他:“公子其實不必介懷,我今天來,本意並不是真的要逼迫公子提親的。”
展顏一笑,忽然如此說道。
王琴再次失語,手心握着那枚玉佩,說道:“姑娘是想看看我,能爲了這塊玉佩做到什麼程度。”
寧承玉再一笑,這王公子善解人意的是有些過分了。
總是表現出許多言語未盡之意,寧承玉豈能沒有好奇心,今日出府便藉機試探一番。
“這玉佩公子留着吧,我告辭了。”
這次王琴沒有再說什麼,那塊玉佩在他手中,仿若靜止的畫面。
寧承玉離開了王家,進入了自己僱來的馬車裡,馬車伕開始驅趕馬車。
依然是停留在那個來時候的酒樓,寧承玉從酒樓的後門穿出去,從那條巷道,再返回侯府。
小詩跟杏兒會商量好,在侯府的後門爲她守着。
可是這一次,寧承玉剛剛出了酒樓的後門,走入巷道,就被兩個人攔下了。
“寧姑娘。”攔下的人很有禮貌,腰間配着長劍,卻對着寧承玉施禮。態度雖不見得多恭敬,但也沒有倨傲。
寧承玉看着面前的人,她此時帶着帷帽,穿着丫鬟的衣服,根本就不應該有人能認出她。
可是對面兩個人,面無表情,分明喊得是,寧姑娘。
“你們是誰。”寧承玉問。
那人說道:“我們殿下想見姑娘。”
寧承玉眸光波動,殿下。哪個殿下。
那人擡起手:“就在此間酒樓,請寧姑娘上樓。”
寧承玉看着兩人的劍,只在方寸距離,擡手就能拔出來。這巷道又僻靜,站了這麼半日,根本不見有第四個人再來。
寧承玉沒有說話,只是腳步重新轉了方向,面對剛剛纔出來的酒樓。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一個人在前面領路,另一個人跟在寧承玉的身後,防止她跑掉一樣。
當然寧承玉也跑不掉。來到酒樓二樓,一個雅間的門口。
兩個人上前敲門:“殿下。”
“進來。“裡面傳來溫潤的嗓音。
兩人退開幾步,看着寧承玉。這是要寧承玉一個人進去。
寧承玉沒有說話,上前擡手推開門,就走了進去。房門也立刻在她身後被關起來。
雅間裡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擺着還冒着熱氣的酒菜。而一個身影,則站立在窗前。
寧承玉進門後,那身影也聞聲轉過臉,臉上的笑容更溫和:“寧姑娘,許久未見了。“
寧承玉斂起裙裾,跪在地上,擡起雙手行了一個宮禮,“臣女寧承玉,參見東宮殿下,殿下千歲。“
祁夜擡起了手:“免禮。“
寧承玉站立起身,這才把目光投到祁夜的臉上。
祁夜面龐帶着薇薇的笑,從窗前走過來:“本宮方纔見到寧姑娘從窗下匆匆走過。”
如果這是解釋,那倒
真的是世上最蹩腳的解釋。
寧承玉幽幽道:“臣女戴着帷帽,這樣都能認得出,東宮殿下的確眼力非常。”
就好像沒聽明白這個嘲諷,祁夜已經在桌前坐下,並且指着對面的位置,含笑:“寧姑娘坐吧,這些飯菜臨時準備,希望能合寧姑娘胃口。”
寧承玉沒有一點胃口。
然而她看了看桌子,還有桌旁邊的人,好像她還沒有拒絕的資格。
她走了過去,在祁夜視線裡,坐到了他的對面。
“不知殿下叫臣女來有何事。”她問。
祁夜已經拿起了酒壺,“不急,姑娘先吃些菜,看合不合口味。這家酒樓的廚子從前是宮裡的御廚,出宮以後開了這家酒樓,時常能吸引到朝廷的貴客。這裡的酒也是一絕。”
就好像尋常介紹菜色,祁夜已經拿起酒壺,含笑給寧承玉斟酒。
寧承玉立即伸手擋住:“臣女身份低微,不敢讓殿下斟酒。”
祁夜含笑:“已經出了宮,不必如此拘束。”
既然不必拘束,又爲何自稱本宮?寧承玉收回了手,卻是擡眼:“可惜臣女不會喝酒,浪費了殿下的美意。”
祁夜卻已經把寧承玉面前的杯子倒滿了,拿回酒壺又笑:“這酒並不醉人,寧姑娘可放心飲。”
寧承玉看着酒杯,這酒的香氣已經溢了出來,就算寧承玉一個不懂酒的外行,也知道這是佳釀。
而那邊祁夜已經一飲而盡,意猶未盡地再次擡手給自己斟滿。
寧承玉盯着酒杯毫無動容:“殿下是一早就在這酒樓嗎?”這麼巧就見到了她。
她易容換裝出門,甚至沒有坐同一輛馬車。除非是一直埋伏在鎮國侯府門前,看着她出門的人,纔會知道她究竟到哪去了。
祁夜看着她,端着酒杯忽地就一笑:“本宮不得不說,寧姑娘比從前更有戒心。”
這女子一直都對別人有一種奇特的戒心,雖然不知道爲什麼。
寧承玉將目光放在了酒杯上,顯然她的戒心還不夠多,喬莊出門,改換馬車,顯然在這位東宮面前,這些手段都是小兒科。
“寧姑娘離開侯府,是去往何處?”祁夜忽然問。
寧承玉斟酌着這句話有幾分可信,她去往何處,難道這位東宮不知道嗎。
“去見一位故人。”頓了頓,寧承玉說道。
王琴不算朋友,不是親人,唯有故人一詞,能用在他的身上。
祁夜微笑:“看來此人很是重要,值得姑娘這般冒險相見。”
寧承玉站起身:“臣女已經離家多時,殿下還是允臣女回去吧。”
“不急。”祁夜徐徐說道,“況且,本宮今日,也是有事情與寧姑娘說。”
寧承玉埋下眼眸:“不知道殿下有什麼事要跟臣女說的。”
祁夜看着面前的女子,目光就眯了起來,算起來他曾經跟寧承玉說過的話,大概是隔得日子有點久,寧承玉裝作不知道,他也不好再起這個頭。
但是不好起頭,不代表就不能起頭。祁夜已經淡淡一笑:“最近寧姑
娘位列美人榜,享譽京城,求親的人也是踏破了你的門檻。這其中,可有姑娘喜歡的?”
語意有些意味深長。
寧承玉也看向祁夜,這種東宮殿下溫和的表象,有着深海難測的內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承玉能做主的。”淡淡回答。
祁夜卻忍俊不禁,“城中還風聞,慕容家已經上門交換庚帖,顯然合算過生辰八字沒有不合之後,就要正式議親了。”
寧承玉垂下眼眸。
祁夜說着又斟酒:“對於這慕容家,姑娘沒有什麼想說的?”
寧承玉淡淡道:“還是那句,父母之言,豈是承玉能夠做主。”
祁夜有些嘆息:“既然如此,姑娘今日就不該出門了。”
他就知道她出來一定是因爲婚事嗎。
寧承玉手指微微捏緊,“殿下說有話跟臣女說,不知是什麼。還請殿下告知。”
祁夜雖然斟了酒,但卻是沒有,而是端着酒杯,不斷端詳:“昔日在侯府小宿時候,本宮就曾對姑娘說,真正想娶的人,是寧姑娘。不過當日,姑娘並沒有給本宮答覆,所以今日,本宮是想來問一句,如今寧姑娘可願意了?”
面前美酒佳餚,面前儲君如玉,這對於任何女子,怕都是夢境一樣的事。
更不要提,從這如玉的男子口中,剛剛說出的那句話了。
良久,寧承玉終於看向祁夜:“請恕臣女不懂殿下的意思?”
祁夜也笑:“男婚女嫁,有何不懂?姑娘說不懂,倒有些牽強附會了。”
男婚女嫁,確實是男婚女嫁,可是這,這是一般的話嗎。祁夜可不是這大寧天下任何一位男子,他是東宮儲君。
“殿下,真是拿臣女說笑了。”寧承玉淡淡說。
祁夜嘆了一聲,放下酒盞,酒水灑了一些:“若本宮說並未說笑,寧姑娘打算如何回覆本宮。還是說寧姑娘心中,其實早就另有打算了?”
寧承玉看着祁夜面龐:“殿下是儲君,未來天下的主人。而承玉,只是一介孤女,不論殿下是否說笑,承玉,都絕不是殿下的良配。”
祁夜看見這少女目光澄淨,言辭冷靜,不禁就一頓。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冷靜分析利弊,得出自己並非東宮良配的定論。
是的,他是東宮儲君,他的婚事,自己也做不了主,上有太皇太后,下有百姓萬民。
所以寧承玉即便在那晚,親耳聽見祁夜說,想娶的是自己,她也沒有半分往心裡去。
因爲祁夜的心意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天下的東宮妃,未來皇后,不會是她寧承玉。
想到這,寧承玉的目光更是安靜:“臣女不知道殿下爲何要說這些話,但是臣女也多謝殿下的兩次援手,不過臣女和殿下之間,也該緣盡於此了。”
早該這樣,他們兩人之間,根本不應有什麼交集。她的重生回來的一縷孤魂,前世就不認識這個人,今生也不想也牽扯。祁夜的態度如此曖昧不明,說實話,也是寧承玉根本不能理解的。既然今天有這個機會,她也正好跟祁夜說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