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很快取來了藥,蘇淮親自服侍柳月娥服下。
柳月娥服了藥,臉色沒那麼難看了,可還是沒有醒來。
幾個丫鬟熬了一個晚上,個個眼底青成一片,蘇淮看不過去,讓她們都去休息,自己親自守着母親。
蘇淮忙了一晚上,此時已是強撐着,可她明白現在不是倒下的時候。
母親已經倒下了,父親和大哥又沒有一點消息,如果她也倒下了,那她們母女二人才真是窮途末路了。
到了午間,丫鬟們都起來了,廚房還有前一日採買的食材,湊合湊合府裡剩下的幾個人將吃飯的問題解決了。
柳月娥一直昏迷着,阿和的傷勢也不太好。
剛纔蘇淮去看了一趟,阿和的傷口已經被包紮過了,由於失血過多,一回府她就昏了過去。
蘇淮見她臉色透着不正常的紅暈,心下一。
糟了!
她忙伸手去探,果不其然,入手一片滾燙,已經燒了起來。
蘇淮讓人打了清水過來,拿帕子不停的擦拭她的脖子還有四肢,如此反覆,熱度總算退了下去。
可沒過一會兒又燙了起來。
“不行,還是得請大夫!”
蘇淮想去外面看看情況,最好是能將大夫請回府裡,實在不行,抓幾副藥也行。
可府中實在沒有人手,蘇淮只能坐立不安的等。
“小丫頭,別來無恙啊!”
正當蘇淮一籌莫展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道長!”蘇淮驚喜的站起身,迎了上去。
來人正是多日不見的瓊極道人。
“道長,你來的正好,快救救我娘和阿和吧!”蘇淮彎下腰深深施了一禮。
瓊極道人扶住蘇淮:“彆着急,貧道正是聽說京城大亂,來助你一臂之力的。”
太好了!
蘇淮心中大定,瓊極道人醫術非凡,比外面那些大夫強多了!
瓊極道人跟着蘇淮查看了柳月娥和阿和的情況,看完撫了一把鬍子,這纔在蘇淮的期待下開口道:“小丫頭,不瞞你說,你娘和這個小姑娘我都能治,可我需要兩味特殊的藥材,要是往常,說不定回春堂會有,可是眼下這個情況……”
瓊極道人話沒有說完,蘇淮已經明白了,回春堂是城中最大的醫館,早上進城時,她已看到回春堂所在的地方早已化爲一片焦土。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蘇淮不死心的追問道。
瓊極道人嘆了一口氣:“這兩味藥材缺一不可,現在恐怕只有我那有,可這兩人情況都不太好,這位小姑娘是外傷所致的傷風,再這樣燒下去,就算能醒過來也會變成癡兒,至於蘇夫人,今日夜間如果再不能甦醒恐怕再也醒不過來了!”
瓊極道人憐憫的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以我的身手,只能帶走一個人,端看你先救哪個了。”
蘇淮咬住脣,沉默不語。
如果不是爲了救自己,阿和根本不會受傷,阿和若是因此喪命,她一輩子都會心中不安,娘還能再等等,阿和已經等不了了!
蘇淮心中權衡了一番,下定了決心:“道長,您帶阿和走吧,只是您走之前幫我娘開個藥方,我想法子湊一湊,實在不行我進宮去找,總有法子的!”
“好,貧道這就寫給你。”瓊極道人一口應下。
蘇淮捧來筆墨,瓊極道人筆走龍蛇,藥方躍然紙上,寫完後他將藥方吹了吹遞給了蘇淮。
“小丫頭,拿好了!”
蘇淮接過來疊好,再次施了一禮:“那阿和就拜託道長了!”
送走了瓊極道人,蘇淮拿着藥方去了庫房。
蘇家的庫房裡也藏有許多草藥,以備不時之需,蘇淮很快找到了藥方上需要的大部分藥材,現在只剩兩味藥材了,就是瓊極道人說的那兩味特殊的藥材。
金蟾衣和天山雪蠶。
這兩味藥材蘇淮聞所未聞。
“恐怕只有宮中的太醫院纔有可能找到這兩味藥了。”
蘇淮打定了主意,將柳月娥交給丫鬟照顧。
正要出門時,卻聞到一股燈油的味道,緊接着,就看到後院下人們住的地方冒起濃濃黑煙。
“不好!有人縱火!”
聯想起之前聞到的味道,蘇淮心中咯噔一聲,轉身就跑向內室。
“快,把夫人扶起來!”蘇淮急道。
丫鬟手忙腳亂的扶起柳月娥,蘇淮背起她就往外跑。
出了門,只聽到處都是呼救聲和尖叫,冒煙的地方已多了幾處,正院的抱廈也着了起來。
火苗飛快的竄了起來,舔食着房屋,已經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灼熱。
蘇淮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柳月娥比她高出許多,雙腳只能拖在地上,蘇淮已顧不得了,耽擱間,她們所在的這間屋子也燒了起來。
“咳咳!”
濃煙被風一卷,倒灌了進來,嗆得蘇淮連連咳嗽。
她用力撕下一塊裙面,捂住口鼻,背起柳月娥繼續往前走。
只是已經太晚了,這府中房子大部分被人潑了燈油,一遇上火立刻就着。
火勢太大,蘇淮已經看不清哪裡是出路了。
蘇淮已經沒有心思去想到底是誰在縱火,她此時只有一個信念,要將柳月娥救出去。
“淮……淮兒?”
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蘇淮驚喜的轉過頭。
“娘,是我,你醒了?別怕,淮兒這就帶你出去!”
柳月娥這纔看清兩人的處境,她着急的推着蘇淮:“淮兒,你快走!別管娘了!”
“我不要!”蘇淮眼睛通紅,不知是不是被煙燻的。
“淮兒聽話!”柳月娥掙扎着想從蘇淮背上下來。
“娘!你別說話,我們能出去的!”
說着話的兩人卻沒有看到她們頭頂上的房樑,已經支撐不住,搖搖欲墜。
幾息之間,那柱子再也堅持不住,帶着火焰向兩人砸了下來。
耳邊風聲突起,柳月娥使勁推了一把蘇淮,兩人雙雙倒下。
蘇淮意識迷。離,她擡眼往門口的方向望去,卻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她已看不清來人是誰,只是用了最後的力氣抓住那人的衣襬:“救救……救救我娘!”
沒等到那人回話,她已支持不住,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