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琰似乎早就料到會有今日,他一走,小河子就來帶蘇淮離開。
“你要帶我去哪?”
“殿下都安排好了,他已在城中另外置下一座宅院,蘇小姐的傷還需要靜養,嘉熙殿是不太適合了,蘇姑娘,快隨我離開吧!”
小河子催促道。
蘇淮不知道陳琰是何時安排了這一切。
算了吧蘇淮,陳琰他到底是皇帝的血脈,虎毒不食子,不要再摻和到皇家的爭鬥中了,難道上輩子你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
蘇淮心中明白,可她發現自己做不到這麼一走了之,若不是陳琰,她或許早已和孃親一起葬身火海了。
罷了,就當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了,無論最後結果怎樣,只求自己問心無愧。
打定了主意,蘇淮拒絕了小河子:“小河子,我要見皇上!”
“現在?”小河子似乎猜到了她的打算,想起六殿下之前的吩咐,他勸道:“蘇小姐,你傷還沒好……”
“小河子,你不用再說了,”蘇淮站起身:“我非去不可!”
小河子還想再勸,蘇淮明白他的好意,笑道:“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我爹還在宮裡,皇上就算生氣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知道勸不住她,小河子索性提出跟她一起去。
蘇淮沒有同意,只安排他在宮門口接應,見機行事。
商量好了一切,蘇淮徑直去求見皇上。
誰知到了御書房卻得知皇上不在。
“劉公公,您能不能告訴我陛下去哪了嗎?我有急事要求見陛下!”蘇淮手上繃帶都還沒拆,看起來頗爲狼狽。
劉福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蘇府被賊人縱火所毀的事他也有所耳聞,可憐這姑娘無家可歸,蘇將軍又……
他嘆了一口氣,溫聲道:“蘇姑娘,有件事先前沒來得及告訴你。”
蘇淮心中一沉,忙道:“公公快講!”
“蘇公子在宮亂中爲了保護皇上,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什麼!”蘇淮如遭雷擊。
劉福見她如此,忙安慰道:“蘇姑娘,你也別太憂心,皇上這會兒在太醫院正召集太醫們爲蘇公子診治,蘇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老奴這就帶你過去。”
“有勞公公。”蘇淮按捺住慌亂的心緒,謝過劉福。
“蘇姑娘客氣了!”
蘇淮不知道蘇明長的傷勢到底嚴重成什麼樣,竟然勞動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心中惴惴不安。
一路走一路胡思亂想,蘇淮跟着劉福到了太醫院。
兩人一進門,就見一個藥童風風火火的衝了過來。
“公公小心!”蘇淮眼疾手快推了他一把。
那藥童見自己居然差一點撞到了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忙跪下磕頭求饒:“劉公公恕罪!”
劉福皺眉:“什麼事這麼風風火火的?要是衝撞了貴人你擔待的起嗎!”
藥童忙道:“小的不是故意的,是蘇公子醒了,大人們吩咐小的去取藥,心中焦急,這才失了方寸。”
“蘇公子醒了?”劉福臉色和緩下來,他看了一眼蘇淮,擺手道:“罷了,這次就饒了你,快去辦你的差事吧!”
蘇淮聽說蘇明長醒了,三步並兩步衝進了太醫院。
一進屋就看見蘇明長坐在牀上,幾名太醫正圍着他替他診脈。
蘇淮緊繃的心絃終於放鬆下來,忍不住喚道:“大哥!”
蘇明長看見她眼中一亮:“妹妹!”
等太醫們診完脈,蘇淮這才得以靠近蘇明長。
“大哥,你也太不小心了,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麼辦!”蘇淮帶着鼻音道。
蘇明長嘿嘿笑了兩聲:“我這不是沒事嗎!”
“我剛纔都聽見了!”蘇淮忍不住哽咽了:“太醫都說了,要是那箭再深一分,我就要來替你收屍了!”
“沒那麼嚴重,”蘇明長摸摸她的頭:“你別聽那些老頭子們胡說八道,哥哥我命大着呢!”
看着他的樣子,蘇淮沒忍心將孃親的事情告訴他。
叮囑他好好休息,蘇淮出了太醫院,在門口卻碰到了蘇有望。
“爹爹!”
蘇淮眼中水汽瀰漫,她強忍着淚意:“孃親沒了!”
蘇有望似乎並不在意,只是淡淡道:“我已經知道了,這幾日委屈你了。”
蘇淮愣在原地,他竟然只是這樣?
“爹,你難道都不傷心的嗎?”蘇淮忍不住質問道。
蘇有望低頭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問。
蘇淮看着這樣的蘇有望,忽然覺得無比陌生,難道往日他和孃的恩愛都是假的嗎?
“呵,爹”蘇淮冷笑一聲:“或許在你眼裡,我和娘還沒有你手中的權勢重要吧?你明知道城中多危險,你把娘一個女子留在家裡,她可是你的妻子啊!現在她死了,你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我真替我娘感到不值!”
連日來的情緒忽然決堤,蘇淮不管不顧的說出這番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蘇淮越走越快,最後小跑了起來,徑直出了宮。
她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蕩,小河子在宮門口看見她情緒不對,喊了幾聲她都沒反應,怕她出事,只好遠遠跟在她身後。
走了一個路口,蘇淮停了下來,她好似大夢初醒般,茫然四顧,入目皆是一片廢墟。
許多百姓的房屋被燒燬,只能連夜重新建造,京兆府也派了不少官兵協助他們重建家園。
蘇淮羨慕的看着他們。
真好,他們房子沒有了還可以重建,可是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天大地大,有親人在的地方纔是家。
別人都有家,自己的家在哪呢?
蘇淮忍不住回望,從這裡以前能看到蘇府,現在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蘇府被一場大火燒燬,只剩一片廢墟,她的孃親也被那場大火帶走了。
哥哥重傷未愈,而爹爹他……
爲何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蘇淮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拉扯自己的裙腳。
低頭一看,只見一個小東西渾身凌亂不堪,正賣力的咬着自己的裙子。
她驚喜的叫了出來:“布七?你怎麼會在這裡!”
“汪汪!汪汪汪!”布七回應道,又是拽着蘇淮的衣裙,就想要拖着蘇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