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行宮外忽然傳來毫無章法的叩門聲,聽起來叫人心煩意亂,門房怕驚擾到裡面的人被怪罪下來,趕緊出去查看。
一開打大門,他便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約莫是方纔敲門敲得累了,此刻正抱着膝蓋坐在地上,臉上還有不知在哪蹭到的灰,掩住了原本清秀的樣貌,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門房自然而然地把人當成了乞丐,皺着眉不悅地吼到,“哪裡來的臭要飯的,愛去哪去哪,別給這行宮染了晦氣!”
“我纔不是什麼要飯的!”那人見出來了人,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我是來找皇上和殿下他們的,快讓我進去!”
“大膽,皇上和殿下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趕緊走,別在這裡給我惹事!”門房嫌棄地揮了揮手。
“我不走,我要見殿下!”
見門房要關門,那人在外面死死扒住了門縫,說什麼都不肯鬆手,倒是門房手上一鬆,讓他一個不穩踉蹌進了行宮的大門,還險些摔了跟頭。
“好,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門房一把揪住了那人的領子,“那就進來,看我不讓你好好吃點苦頭。”
門房拽着小河子往裡走,兩個人掙扎吵鬧之際,碰上了陳琰。
“何事如此喧譁?”
見到陳琰,門房當即跪下請罪,“殿下,小的該死,讓這個叫花子打攪了您的清閒!”
陳琰側目,便瞧見了一旁楞在原地的年輕男子,微微挑眉道,“小河子?”
小河子目光這才反應過來,目光一喜,跪下行禮,“殿下是我!”
還跪在地上門房嚇得一哆嗦,原來這人並非滿口胡話的乞丐。
陳琰不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爲何忽然跑到這裡來,還弄成這副狼狽的樣子?”
“回殿下,小的本是來尋殿下的,只不過……”他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臉,“路上出了點意外,還好終於見到殿下你了。”
陳琰點點頭,“既如此,先找讓門房帶你換身衣服,好好整理一下自己,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他剛要擡腿,卻沒能邁動步子,一低頭便瞧見原來小河子抱住了他的大腿。
“殿下,小河子自認待主子們忠心耿耿,可您和皇上全都不聲不響地來了這裡,也不帶上奴才,如今好不容易尋到你,奴才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陳琰先擺擺手讓看的目瞪口呆的門房退下,纔對這個故意耍賴的人道,,“我們如今就住在這,又不會無故消失了,你先放開我。”
“不,殿下,”小河子把兩隻胳膊收的更緊了些,擡起頭眨着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陳琰,“您有何事可以交給奴才來辦,奴才定不會讓您失望。”
陳琰無奈,只好故意嚇他,“再不放手,信不信我叫人砍了你?”
奈何小河子根本不吃這一套,閉着眼睛答道,“殿下,奴才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要殺要剮都可以,否則您就不能對奴才撒手不管!”
說完,他還在陳琰的腿上蹭了蹭。
蘇淮來到庭院時,偏巧聽到了這句話,加上抱着陳琰的小河子一臉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的表情,不由得讓她多想。那感覺,同那次在山頭,山匪頭叫他小美人,還要親他那次如出一轍的怪異。
蘇淮站在同兩人有一定距離的地方不再上前,緊緊蹙着眉,“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陳琰轉頭看到了蘇淮,有些慌亂地開口,“阿淮,你別多想,聽我解釋。”
蘇淮反問道,“多想什麼?”
見陳琰一時語塞,她賭氣道,“罷了,我還是不打擾你們比較好。”
見蘇淮轉身欲走,陳琰這才強行把小河子的手掰開,從背後拉住了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把人帶進了懷裡,蘇淮驚呼一聲,靠在了陳琰的肩膀上,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忽然心跳加快,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錯開了目光。
陳琰把她的情緒看在眼裡,順勢解釋道,“是宮裡的小河子過來了,怕我把他丟出去,才非要跟着我,”他靠近蘇淮的耳邊,壓低了聲音,“更何況你知道的,我心裡只有你一人。”
“你先放手。”蘇淮從陳琰的懷抱裡掙脫出來,纔看清那人果然是小河子。
“小河子,既然來了,先去換身衣服,然後替我去跟蹤碧巧,看看她有沒有什麼可疑的行徑。”蘇淮吩咐到。
“郡主放心,奴才一定辦好。”
待小河子離開後,陳琰纔開口問道,“打算出去?”
蘇淮點點頭,“不過不是現在,等老頭有空,我們一起再去楊晚家看看情況。”
陳琰立即道,“那我也同你們一起。”
“不必,”蘇淮拒絕的乾脆,“你又不懂醫術,有我跟老頭就夠了。”
“可是……”陳琰對上蘇淮有些冷淡的目光,抿了抿脣,沒有再言語,心裡卻有了自己的打算。
約莫半個時辰後。
“都怪你,說好太陽落山前趕到的,結果現在纔出門!”蘇淮責備到。
老頭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什麼事都得分個輕重緩急,我得先把新藥方寫好纔是!”
蘇淮跟老頭往常一樣打來打去地一同走到了庭院,而後離開了行宮,卻沒注意到身後的屋頂上的陳琰。見蘇淮和南陽離開後,他作勢要從屋頂飛下繼續跟蹤,卻再一次被人拉住衣袖,禁錮了行動。
“誰?”陳琰下意識地揮出一拳,被對方輕巧避開,他這纔看清來人是蘇明長。
“殿下,您不必過於擔憂,請您早早回去歇息吧。”蘇明長恭恭敬敬地開口,語氣卻又不容置疑。
“啊,我不過出來走一走,不必擔心。”陳琰故意否認。
“既是散心,那殿下最好還是不要在屋頂上走比較好,這上面不安全。”蘇明長一本正經地回答。
陳琰十分清楚蘇明長對蘇淮是如何地寵愛有加,更清楚他那一根筋的處事風格,因此只好主動讓步,從屋頂上飛了下來,裝作無事地回到了自己房裡。
如此,跟蹤計劃就宣告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