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太爺生性淡泊,不喜人多,所以他的府邸並不在京都城內,而在京都西邊的靈都峰。
冷雲歌帶着映雪,出了京都,花了半個時辰,終於是爬到了靈都峰的半山腰上,山腰上有一塊很大的空地,空地盡是雪白,站在崖邊,可以看到京城大半片景色,若是要一睹京都全貌,自然是要在劉老太爺府邸。
放眼望去,天地之間,銀裝素裹,一片白茫茫,彷彿這世界都被這純白的雪淨化了一般。冷雲歌貪享着這一刻的純淨,寒風吹在臉頰,她不曾感到寒冷,反而清醒了許多,似乎心也變得純淨,呼吸也變得自由。
沉靜在純白的雪的世界,冷雲歌情不自禁的跳起了她最擅長的驚鴻舞,驚鴻舞,只能跳給自己心愛的男子看,上一世,她只爲墨千羽跳過。
而這一世,她會絕愛絕情,不會再對任何人產生任何的愛戀,那就讓這舞埋葬在這純白的世界吧,或許,也只有這最純白的世界,才配得上這美妙絕倫的舞蹈,還有最純真的少女情懷。
映雪看着跳着舞的冷雲歌,也不禁癡了,她從來不知道,小姐跳起舞來竟然如此美麗。
然而,此時,冷雲歌和映雪都沒有發現,在某一個角落,有一個男子,也在靜靜的看着她的舞蹈,欣賞着她的舞姿。男子正欣賞着女子的傾城絕舞,卻被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
“九哥,在看什麼呢?”男子朝他走了過來問道。
被稱爲九哥的男子並未答話,而是繼續看那女子的舞。他也不在意,順着他的眼光,卻看見,在茫茫大雪之中,有曼妙女子,清顏紅裝,青絲如墨染,若仙若靈,彷彿是雪世界裡的精靈,彷彿從夢境中走來。
女子跳着驚鴻舞,驚豔卓絕,然而看那身影,卻似乎有一絲孤寂,彷彿千年不化的寒冰。
男子看呆了,從未有一個女子,讓他如此心動。
被稱爲九爺的男子從男子那裡取來玉簫,吹了一曲驚鴻舞的曲子。冷雲歌聽見簫聲,驚訝於在這山間能聽見如此美妙的簫聲,和她此刻所跳之舞交相輝映,簡直是天作之合。
她並不想破壞此刻的美好,心內也高興遇見一個如此知心之人。
隨即配合這幽美的簫聲。雲袖輕擺,隨着簫聲舞動曼妙身姿,似是一隻飛舞的蝴蝶,又彷彿是雪中盛放的梅花,她隨風扭動腰肢,腰肢倩倩,風姿萬千,嫵媚動人的旋轉着,連裙襬都盪漾成一朵風中芙蕖,那長長的黑髮在風中凌亂,美得讓人疑是雪中仙子。
一曲畢,冷雲歌站好身子,用手拂過耳邊的髮絲,便帶着映雪繼續趕路。
“小姐,你跳舞的樣子真美。”映雪跟在冷雲歌身後,雀躍的說。
冷雲歌聞言,只是淺淺的笑了笑,美或不美又如何?她早已沒有了少女爲誰紅妝的心思。
不一會兒,便到了劉府門前。
冷雲歌遞了帖子,不一會兒,便有小廝出來引
了她們進去。
劉府一切都非常的簡單,紅瓦白牆,曲徑通幽,並沒有太多的裝飾和雕琢,府中的下人也不多,路上遇見不過兩三個,這和劉老太爺的品性倒是相襯。
走到一處小池邊,卻看見對面來了兩個男子正朝她這邊走來。
等他們走進,冷雲歌心內一驚,左邊那位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古銅色的皮膚,五官的輪廓分明,深邃的眼眸裡透着狂傲和冷漠,霸氣而邪魅。
這熟悉的臉龐,明明就是當初被墨千羽和冷雲熙聯手將她一起陷害,扣上淫亂後宮,私通皇后的上一世的九王爺,這一世還是九皇子的墨千塵。
看到墨千塵的那一刻,上一世被捉姦在牀的瞬間,統統涌上心頭,頓時心如刀絞,只是,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而在他旁邊的那位也是一襲白衣的男子,便是十四皇子墨千檀了。他也是一襲白衣,一根羊脂玉簪與他的白衣交相輝映,襯托出他高貴又淡泊的氣質。
墨千檀生性淡泊,親切仁愛,在所有皇子都在爲皇位打的你死我活的時候,他卻置身事外,過着自己逍遙自在的生活。
雖然墨千塵和墨千檀不是一母所生,但是他們的感情卻很身後。
冷雲歌打量着兩個正越走越近的兩個人,忽然,在墨千檀腰間看見了一根玉簫,冷雲歌一怔,難道剛剛吹簫的人是他?
墨千檀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也是一驚,他難以忘懷那一隻舞,更忘不了那個跳舞之人。他本來正準備要去尋找這位女子,卻沒想到在劉老太爺的府中巧遇了。既然是來找劉老太爺的,那麼要查到她是哪家的小姐,自然就更加容易了。
墨千塵也是一怔,不可否認他對這位女子的舞感到驚豔,然而,在他心裡,早已住着另外一個人,自然,是不會放在眼裡。只是爲何,看到眼前的女子,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心竟然莫名的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現在,他們還並不相識,所以,冷雲歌軌去了自己心內的震驚,換上了一臉的茫然與陌生,只是和映雪一起,站在了走廊一旁,給他們讓路。
進了廳內,只見劉老太爺正看着醫書。小廝過去跟劉老太爺說了些什麼,就見劉老太爺放下了醫書站了起來。
冷雲歌福了福身子,給劉老太爺行了禮,說,“劉老太爺好。”
劉老太爺看着眼前這位舉止得當的女子,心內好感頓生,問道,“你是哪家姑娘?來找老夫何事?”
劉老太爺剛剛說完,冷雲歌便撲通一聲,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素聞劉老太爺醫書爐火純青,小女在此,求劉老太爺救我娘一命。”冷雲歌邊說着,邊磕頭道。
她之所以這樣,是因爲劉老太爺生性清高,感懷百姓疾苦,所以一直都只給老百姓看病,從來不給富家之家和朝中爲官之人看病。無論他們給他們多少金銀,都會被他一一毫不留情的退回去。
劉老太爺見冷雲歌如此,忙走了過去將她扶了起來,說,“姑娘不必如此,救人是行醫之人的分內之事。只是,看姑娘的衣着,定然不是普通百姓之家了。”
“小女是相府嫡長女冷雲歌,孃親一直身體不好,用湯藥維持着身子,最近卻發現湯藥之內竟然有毒,而這毒,唯有劉老太爺您才能解,求您一定要救我娘。”
“姑娘可知道,我從來不給朝中官員家庭看病,恐怕姑娘要失望而歸了。”劉老太爺一口的回絕了冷雲歌,如果他猜的沒錯,這位中毒的相府夫人,也是這樣的人。
冷雲歌猜到不會這麼容易請動劉老太爺,正要繼續說,卻聽見外面有人走了進來,正是剛剛和她擦肩而過的墨千塵和墨千檀。
“老太爺,此女的爲人我可以保證,您就破個例,給此女的孃親解毒吧。”說話的是墨千檀,只見他走到劉老太爺的身旁,給他捶起了背。
“你說的輕巧,原則的問題,豈可破例,十四爺,你可別爲難老夫咯。”劉老太爺見墨千檀給冷雲歌說情,有些驚訝,可是雖然他將墨千檀視爲自己的孩子一般,可也不能破了例。
“老太爺,你想不想要我那副煙雨泛舟圖?”墨千檀停止了給他捶背的動作,忽然詭異的看着劉老太爺說。
“這個……你這小子,好吧,看在那幅圖的份上,就給你面子,破一次例吧。”劉老太爺說,他垂涎墨千檀那副煙雨泛舟圖很久了,跟他要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沒想到,這次竟然爲了這個女子主動說要送給他。
“謝謝老太爺。”冷雲歌聽到劉老太爺答應了給林氏看病,忙高興的道謝。
劉老太爺撇了撇嘴,說,“不用謝我,要謝就謝這位十四爺吧。”
冷雲歌走到墨千檀面前,福了福身子,說,“謝謝十四皇子,今日之恩,日後定當相報。”冷雲歌不知道,今日的所謂的恩與情,只會越積越多,而她卻從來都還不起。
“不過舉手之勞,姑娘不必記在心上。”墨千檀癡癡的看着眼前清麗脫俗的女子,緩緩的道。
站在一旁的墨千塵淡淡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裡暗道,“舉手之勞,那副字畫,可是他的寶貝,別人可是看一眼都難,現在卻爲她,送給了老太爺,這舉手之勞,可真是夠重的了。
看來,自己這位十四弟,這次是陷下去無藥可救了。”剛剛在劉府遇見這位女子之後,十四弟就魂不守舍,找藉口說有事忘記和老太爺說,要折返回去跟他說,其實哪裡是忘記了說什麼事,不過是想再看看這位女子吧,當看到這位自稱相府嫡女的冷雲歌有求於劉老太爺,便忙站了出來。
只是,墨千塵總感覺,眼前這位女子,不簡單。沒有人跟她提起他們是皇子的身份,可她卻已經猜到了,這種觀察細微的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等等,相府嫡女,不是已經和四哥有婚約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