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比較乏善可陳, 我老老實實待在學校,每天都匆忙地奔走於機械設計和金融學兩個專業的課堂,我努力說服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學習, 對於宋宇整天折騰的那些事我一無所知更是插不上手, 只能讓自己煩躁的心情儘量平靜下來寄情於繁重的課業。
大二下的課程難度相比大一時要大很多, 又沒了周笛清私下裡耐心細緻的輔導, 我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爲了學好讓人頭疼的《會計學》和《期貨經營管理》我幾乎翹掉了所有與這兩門課上課時間撞車的課,很快就引來了老曹的不滿。
從老曹辦公室出來時我還是暈暈乎乎的,完全沒把他剛纔苦口婆心教育我不要因爲自己對機械設計有點天賦就顧此失彼的話聽進去, 一心只想着趕緊回圖書館去繼續埋頭苦背那些讓人頭暈眼花的會計科目。
如果說《宏觀經濟學》和《微觀經濟學》可以被當作一本充滿趣味的輕快小說來讀的話,那麼《會計學》和《期貨經營管理》完完全全就是世界名著級別的, 任由我背了多少遍還是轉頭就給忘了, 概念枯燥無比, 毫無樂趣可言,全靠死記硬背。煩躁, 無法言喻的煩躁!
自從那天和宋宓見了一面之後他就消失了,電話不接,短信也不回,每天瀏覽娛樂新聞也不見他有什麼新的動態,不知道在搞毛。宋宇倒是每天準時給我打電話關心我的學習和生活, 但是除了這些貼心的噓寒問暖我再也不能從他嘴裡撬出什麼話。
正埋頭走着路, 遇到路上的小石子就一腳踢開泄憤, 走着走着忽聞前面不遠處輕飄飄地傳來一陣聲音:“這麼個踢法, 鞋底成本可夠高的。”
“鞋底成本”是經濟學裡面一個概念, 最早出現於格里高利·曼昆的《中級宏觀經濟學》一書,意思是當發生通貨膨脹時, 必須頻繁到銀行去存錢,以保證所持資金的市值,這樣頻繁地光顧銀行,必然使鞋底磨損得較快,所以將這種成本稱爲鞋底成本。這種說法比較形象化,泛指爲了減少貨幣持有量而產生的成本。
聽說話這調調,再聯想一下除了某人還有誰能在我面前這麼亂用經濟學的概念來嘲笑我就知道擋路的人是誰了。
“你是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嗎?”我擡起頭就沒好氣地衝周笛清吼,“怎麼老是這麼陰魂不散!”
周笛清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好像我再怎麼罵他都像是在給他撓癢癢逗他開心一樣,看他這麼“善解人意”的樣子我很多火氣也發不出來了,就像你說再多話人家也當個屁,純屬白費力氣。我很快就憋得臉通紅,估計這次是內傷。
看我紅着臉一臉憤懣又說不出話,周笛清才擡步朝我走了過來,微笑着說:“我只是不經意聽說了桐桐好像對《會計學》和《期貨經營管理》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還耽擱了機械設計的課程被老師請到辦公室進行了思想教育,這不是趕過來救急嘛?”
除了我本能地對周笛清有些抗拒和厭惡之外,我不得不再次承認人家的專業知識確實是過硬的,否則怎麼可能提前一年就修滿了學分還以最優異的成績畢業?
聽周笛清這麼一說我不自覺地就有些心動了,可理智還是在的,所以我沒答應也沒拒絕,直愣愣地盯着他。
一計不成,周笛清立馬又下了一劑猛藥,英俊的臉上掛着淺笑,眉毛輕挑着:“我還知道桐桐對宋宇和宋氏的一些動態比較好奇。”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穩不住了,周笛清搬出了宋宇,我怎麼可能還沉得住氣?
“呵。”周笛清笑了出來,眼睛裡的笑意看起來的確沒什麼惡意的樣子,“沒什麼,只是真心實意想幫桐桐渡過目前學習上的難關而已。”
我的心禁不住一顫,對於周笛清的目的我實在是抓破腦袋都想不明白,想來也只能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場才行:“你知道再怎麼對我好也是無濟於事的。”
“我可沒想着在你身上得到什麼回報。”周笛清聳了聳肩,表情認真到無以復加,“我只是單純想對你好而已,你想知道的,我也會盡力滿足你的好奇心。”
“那這樣的話你付出的鞋底成本豈不是更高?”老實說,其實我已經動搖了,正如周笛清所說,我學習上的難題他腦子都不用動就能輕鬆幫我解決,我心理上的難題估計他打幾個電話瞭解下也可以爲我解惑,作爲周氏的少東,他確實有這個能耐。所以說就衝第二點我也會義無反顧地答應,儘管我心裡很清楚周笛清絕不可能一點歪心思都沒動,但那又怎樣呢?我想知道的和他想得到的如果可以互補,其實也算win-win了。
聽到我說這樣的話,以周笛清的聰明程度轉個彎兒也就明白了,所以他咧開嘴衝我笑了笑:“這點鞋底成本我還是虧得起的。”
“嗯。”我點點頭,廢話也不多說了,摸出校園一卡通在周笛清眼前晃了晃,“畢業之後一卡通應該就被註銷了吧?那咱們用同一張卡進圖書館?”
周笛清看我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忍不住握住了我拿卡的手,搖頭失笑道:“哪裡用得着去擠圖書館,我在學校旁邊的嘉登道訂了個房間,長期的,桐桐只要沒課就可以去那兒自習,圖書館畢竟人多,再清靜也沒那兒清靜,那兒查資料也方便,困了累了還能躺牀上休息,餓了叫客房服務也方便的。”頓了頓,臉上的笑突然變得有些曖昧,“更何況,只要我有空就會過來,桐桐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問我就可以了,這可比辛辛苦苦去查資料要方便快捷得多。”
嘉登道是學校附近最高級的酒店了,雖然只有四星,但好在離學校就四五分鐘的步行路程,所以說周笛清的考慮確實是十分周到的。而且自從我的兩任姐夫都曝光之後,我的生活多多少少發生了一些改變,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發現周圍總有那麼些長脖子一邊偷偷打量我一邊竊竊私語,這實在不是什麼好的經歷,並且讓人很頭疼。
“可是……長期包房……有點太奢侈了吧?”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口袋,我一向沒有貼身帶太多大額紙幣的習慣,在學校吃飯進圖書館一卡通就能搞定,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
周笛清一眼就看出我又是老毛病犯了,眯着眼笑:“瞎操什麼心啊,我已經把這學期的房費都提前結算掉了,桐桐不去的話也是白白浪費了。”
我快速在腦子裡計算了下四星級酒店四個月的房費,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心裡暗罵周笛清這隻禽獸總是吃準了我勤儉節約的高貴品質,猶豫了半天才支吾道:“這……多不好意思……”
周笛清笑容加深:“桐桐可是我這輩子最得意的學生,我還指望着你這一年再拿兩份一等獎學金擦亮我的金漆招牌呢!”
得!這算是被趕鴨子上架了。
2015—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