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晃到了一週後, 也就是學校將作出最終決定開除我與否的時候,這天我特意起得很早,然後戴上口罩繞着小區裡的健身道慢跑了十幾個來回, 十一月的天氣也出了一身的大汗, 雖然累, 運動之後的感覺倒也十分酣暢, 稍顯緊張的神經也放鬆了不少。
回到家後衝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從浴室裡出來時宋宇已經爲我烤好了麪包熱好了牛奶,金燦燦和白嫩嫩的顏色看起來令人食指大動。
“吃好我送你去學校。”宋宇一邊吃着早餐一邊翻看着今天的財經報紙一邊還能擡頭和我說話,“不管學校什麼態度, 咱們一起面對。”
我正在啃一塊被烤得又香又脆的吐司啃得津津有味,聽到宋宇這樣說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不用了, 你直接回公司吧, 我自己打車去學校就好。”
“桐桐……”宋宇聞言不由放下了手裡的報紙和牛奶杯, 眼神頗爲擔憂地看着我,嘴裡卻又強裝着沒事說着無所謂的話, “就算真的被開除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會爲你物色一所更好的學校。”
“你以爲我是怕被你親眼看見我被學校宣佈開除會覺得尷尬?”我忍不住笑了,發自內心地笑了,“真的沒事兒,經過這段時間的沉澱我已經看開很多了, 開除就開除唄, 而且, 這不是還有可能不會被開除嘛。”
當然, 其實我自己已經心裡有數被學校開除的機率幾乎高達百分之百, 說後面這句話完全是爲了寬宋宇的心讓他不要擔心我,因爲這一個禮拜以來有關我和宋宇同性戀人關係的各種小道消息就沒斷過, 只要和我們沾邊的新聞時時刻刻都佔據着各大媒體榜首的版面,“風光程度”已經遠超那些娛樂圈的大咖們,每天還都推陳出新冒出各種不同的版本,活脫脫就是各種狗血小說的寫照。
什麼宋宇之所以會和阮霽楓離婚全是因爲阮霽桐不要臉勾引自己的姐夫啦;什麼阮霽楓爲了自己的漆器事業能更上一層樓選擇和宋宇離婚然後立馬又嫁給漆器大亨淺井博彥,宋宇因爲對此事懷恨在心所以故意勾引阮霽楓唯一的弟弟來對阮霽楓進行報復啦;什麼阮霽桐因爲迷戀上了自己的姐夫已經到了沒了宋宇就活不下去的地步,阮霽楓爲了成全弟弟才主動和宋宇離婚的啦;什麼宋宇原本正常的性取向完全是受了親弟宋宓的影響所以纔會兔子專吃窩邊草和前妻的弟弟搞上的啦;等等等等。
諸如此類我看得連眼睛都麻木了,一旦觸及到此類的大標題直接無視,也正因如此纔沒開始那麼刻意地去在意和糾結這些無稽之談,只是這些花樣百出的假新聞難免還是會在我們身上打下骯髒的烙印,不熟悉我和宋宇的人鐵定會受到這些胡編亂造的新聞的引導從而對我們產生錯誤的認知,輿論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惡意中傷當事人的輿論不知疲倦不斷地針對着你,真是恨不得整死你才能善罷甘休。
不管幕後的人究竟是白諾琦還是周笛清,這次他/她都惹火我了,如果有一天自己有了反擊的能力,必定加倍把這種“萬衆矚目”的滋味償還給他/她也試試。
宋宇沉默着皺眉像是在消化我剛纔說的話,隔了半晌纔不確定地徵求着我的意見:“真的不需要我陪桐桐一起去?”
“真不用!”因爲蘸了牛奶,吐司嚼起來吧唧吧唧響,但我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這種小事我還承受得來。”
宋宇看着我,最後還是笑着妥協:“那好,但是答應我如果結果真的很糟糕千萬不要一個人硬扛着。”
“宋宇你太小看我的承受能力了。”我不滿地皺眉,發泄似的又拿起一塊吐司開始猛啃,嘴裡含糊不清地標榜着自己,“我阮霽桐好歹也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
“我錯了我錯了。”宋宇連忙舉手投降,嘴角卻因爲憋笑而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是我太沒見過世面,小題大做了。”
“可不是!”又是一大口咬下去,典型的蹬鼻子上臉。
宋宇無奈地笑:“喝點牛奶,小心別噎着。”
美美地飽餐一頓之後我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獨自出門了,等待審判結果的這一個禮拜我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上面沒路上不去,下面是火下不來,無疑是一個相當焦心的過程,現在這個過程總算是快告一段落了,我恨不能插上翅膀飛過去見證它的落幕。
不過現實不是童話,所以我也只能老老實實地攔了一輛出租車,爲了避免一進校門就被人圍觀在下車前我刻意戴上了早就預備好的口罩。
司機大叔從後視鏡裡觀察着我,我剛戴好口罩,一擡頭就見他偷偷摸摸地打量我,我一點也不覺得氣憤,順手把公交卡遞給他:“刷卡。別猜了,我就是阮霽桐,您可以大大方方地看,用不着這麼羞澀還躲躲藏藏的。”
大叔被我說得老臉一紅,灰溜溜地接過卡之後就不敢再看我一眼,刷卡成功之後打印機開始“吱吱吱吱”地打印發|票,我接過大叔遞回來的公交卡,直接開門下了車。
大叔伸出腦袋“哎”了一聲:“發|票還沒打好呢!”
“不要了!”揮揮手,瀟灑地走進校門。
有了僞裝果然一路上都十分安全,我非常順利地抵達了教務處辦公室準備去找張主任。
一進門,發現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正準備轉身出去結果不小心撞到了正好進門的人,胸部當時的觸感軟軟的,估計應該是撞到了某個女人的胸,而且憑感覺來看尺寸還不小的樣子。
這種在女人看來近乎流氓的行爲讓我頓覺大囧,爲了不被人當成色狼痛扁一頓我連忙壓低了身子道歉,連來人長什麼樣子都來不及看一眼:“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阮霽桐!”這一聲積蓄了太多怨氣和怒氣的獅子吼猶如晴天霹靂一樣毫不留情地將我斬於馬下。
我弓成九十度的身子禁不住一顫,這把聲音簡直像從地獄裡鑽出來的,雖然我沒看見她臉上的表情,但僅憑周圍空氣的震動我就已經能夠想象到她在叫出我的名字時有多麼咬牙切齒。
2015—0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