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白含着淚水點頭,淚眼模糊的目送着如玉的離開。
如玉出了公孫薔薇暫住的府邸後,特意的拐了個彎,與公孫薔薇離開的方向背道而走。
一路上,如玉都在思索着公孫薔薇之事。算着時間,公孫薔薇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應是在初春出生,這民房破舊,怕是沒有取暖之物,還有乳孃,穩婆,都得提前備好。民間大夫的醫術無論再高強,藥材都比不得宮裡的珍貴,如玉盤算着下次再出宮時要帶些補藥來給公孫薔薇補補。
這世上之事就是這樣的巧合,如玉特意避開的人,出現在了她的前方。而大着肚子的公孫薔薇此時看起來卻不似三白所說的身子嬌弱,只見她言辭激烈,雙頰通紅,正與她對面的孟若雋激烈的爭執着,即使站的那麼遠,如玉都能感受到公孫薔薇的怒氣。
但是,如玉覺得奇怪的是,怒火沖天的公孫薔薇身邊,並沒有薛一丁在陪伴着。她回身張望四處,也並沒有發現薛一丁的身影。妻子懷孕五月與人爭吵,他這個丈夫怎麼反倒沒了身影。
公孫薔薇單手扶腰撐住身子,頭顱高昂,胸膛直挺,神色輕蔑,素指一直指着孟若雋的臉,罵的是唾沫橫飛。
如玉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了離公孫薔薇幾步遠的距離。這個距離,既可以讓如玉聽清二人在爭吵着什麼,亦可以以防萬一,在公孫薔薇出事時,伸手幫助。無論公孫薔薇以前的身手是怎樣的靈敏,如今她已經是一個懷有五個月身孕的女子,就算是有靈敏的身手,也不見得有靈敏的身子,萬事,還是準備的周全的好。
然而,事實告訴如玉,她的這個準備,是正確的。
此時,孟若雋的手裡拿着一支鎏金簪子,不知道公孫薔薇又罵了那孟若雋說了什麼,竟惹的孟若雋不顧公孫薔薇身子沉重便憤怒出手,欲將公孫薔薇從臺階上給推下去。她的身後,臺階足有二十來階
“桑離!”
如玉的心被緊緊揪住,公孫薔薇現在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她身後的那臺階足有二十來層,相當於人從兩米處墜落。如此摔下,公孫薔薇必定會受傷。
桑離往前一跨,因着公孫薔薇有孕,桑離不敢直接接觸她,只好將身子弓起,雙腳紮成馬步,順應着公孫薔薇腰部的弧度將她頂住。
“公孫郡主,您沒事吧?”
桑離頂住公孫薔薇後,春巧連忙去攙住在臺階上顫悠悠的晃着的女子。有了春巧的幫助,公孫薔薇勉強的撐着她站了起來。
“春巧?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到春巧,公孫薔薇着實怔了一下,兩道彎彎的柳葉眉隨着她的動作高揚。
既然春巧在這,那如玉是不是也……
公孫薔薇垂着眸,柳葉眉糾結的皺起。怎麼辦,她還沒有想好怎麼跟如玉來解釋這件事。她二人還在大溫時,之所以公孫薔薇會跑到相府想要暫住一番,便是受不了這薛一丁成夜的情慾,那般頻繁的房事,怎
麼會不讓公孫薔薇有孕。
公孫薔薇如今在京城上流圈子的名聲以毀,爲了不讓其他貴族夫人千金知曉她和如玉的關係,她愣是三月未去尋過如玉。她本打算,孩子生下後,偷偷讓母親給如玉傳個紙條報聲平安即可,這如今,她什麼謊都還沒來得及撒,怎麼就露餡了呢。
一邊胡亂的想着,公孫薔薇一邊慌忙用衣袖遮起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只不過五個月的身孕根本就已遮擋不住,她這樣做,也是徒勞罷了。或許這慌張的遮蓋給了公孫薔薇一些信心,遮住肚子後,她這才緩緩的背過身,乾巴巴的笑着。
“那個,如玉啊,好久不見……”
“你,去看看那賤蹄子怎麼回事,半天也沒聽見個動靜。”
孟若雋推搡公孫薔薇後,反而自得的坐到了椅子上,半翹起二郎腿準備看好戲。誰知,她茶水都喝下去了半杯,卻久久沒有聽到公孫薔薇的呼救聲。
今日她只是想出宮逛逛派遣下煩憂,順便來寶麗閣給自己再添點頭面首飾,沒想到她到之時,公孫薔薇那個女人也在寶麗閣。一個做出未婚先孕之事的女子,還有什麼臉面用首飾裝點!
一錠銀子扔在了小廝的腳下,在地板上發出一記悶聲。
小廝拾起地上的銀子,喜滋滋的跑到外頭看了眼,“姑娘,是有人扶住了那孕婦。”
“什麼,誰?誰敢扶她?”
孟若雋怒哼一聲,清秀的臉變得僵硬,霎時便揮袖起身掀翻了桌上的茶盞。“彭”的一聲,桌上的茶具也跟着一震。小廝連忙閃開身,指了指不遠處對着公孫薔薇噓寒問暖的女子。
盛怒之下的孟若雋眼底染上一抹陰暗,她最煩的,便是有人壞了她的好事!
袖下的小蛇感受到主人的怒意,跟着探出頭來,吐了吐鮮紅的蛇信子,光禿禿的腦袋在如玉和孟若雋只見來回轉着。確認了攻擊目標後,小蛇的身子“嗖”的一下扭了出去。
“好子虛,真是孃親的好寶貝。”
孟若雋往前走着,身子斜靠在寶麗閣的大門上,準備看着好戲。
小蛇掉到了地上,借力彈向如玉。蛇口大張,對着如玉細嫩的脖頸露出了它的兩顆尖尖的毒牙。
“娘娘小心。”
小蛇破風而來,身後那微弱的動靜讓桑離猛的一回頭,在小蛇貼上如玉時,桑離腰間的鞭子揮了出去,將那張着血盆大口的小蛇甩到了地上。
小蛇在地上扭了幾下,而後,沒了動靜。
“子虛?!”
孟若雋指尖一抖,從其中掉下些粉紅的的粉末來。蟲蟻粉的香味讓地上的小蛇頭部動了動,卻沒有跟平時一般歡快的纏上孟若雋的手指討要着吃食。
受傷不輕的小蛇小腦袋無力的拱着,孟若雋從袖下拿出了一個錦盒,將小蛇放了進去,錦盒裡是些滋補的藥材,有利於小蛇的恢復。
再擡頭時,孟若雋的額頭上青筋暴起,看向
桑離的眼神,就似是一個死人。
如玉上前擋住了桑離,論身份,孟若雋還不敢對她下手。
“你沒有宮碟是怎麼出來的。”
如玉一挑眉,並沒有直接回答孟若雋的問題,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宮碟。”
孟若雋一時語塞,如玉的宮碟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做好了,自雅軒閣之事後,出於擔心,孟若雋將如玉的宮碟藏了起來。如今,那塊宮碟還在孟若雋的宮殿裡躺着。
孟若雋沒有說話,面上不自覺變化的表情還是的出賣了她。
“我也是猜的。不過,嫂嫂爲何要幫這個賤蹄子!咱們女子名聲,可都是要被她敗壞了!”
孟若雋話鋒一轉,將話題引到了公孫薔薇的身上,“皇嫂可能還不知道,這個女人未婚先孕,這身子是髒的很。我這個做小姑子的奉勸嫂嫂一句,莫要再與這種人來往,否則,壞的是皇嫂您自個兒的名聲。咱們那個地方,毀了名聲之人可都是會被送回孃家的。”
在宮外,孟若雋不敢輕易在民間撩出身份。
“你那張狗嘴真是見人就咬,這麼多年來一點變化都沒有!”
公孫薔薇好不容易纔平息下的怒火“噌”一下就上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二人天生八字不對盤,從小到大公孫薔薇只要與孟若雋一見面,便會爭吵。
這個女人還有臉提她未婚先孕之事,如果那日不是她突然攪局,她與薛一丁早就結爲夫婦,又有何人會知曉她公孫薔薇未婚先孕。被孟若雋下毒之後,她的體力大不如前,時常走上幾步就會覺得乏累。剛剛,她也是疲乏的緊了,纔想着進寶麗閣藉着看簪子的名義歇息一番。
被諷刺成瘋狗,孟若雋滿不在乎的張口反駁道,“瘋狗咬的,可都是最噁心之人。”
公孫薔薇還未來得及反駁,她的肚子突然就隱隱作痛。公孫薔薇忍了又忍,可這疼痛沒有好轉,反而是愈發的疼痛起來,她緊緊的咬着下脣,不欲發出那傾瀉而出的通痛苦悶哼。
一道暖流從公孫薔薇的下身流出,而後便似不受控制一般,沿着她的雙腿流下,很快就打溼了她的襦裙。
“如玉……肚子,我的肚子……”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公孫薔薇再也站不住腳,身子軟軟的靠在瞭如玉的肩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下身像是血崩了一般,怎麼都控制不住。她的手扶在自己的肚子上,慌亂而又害怕的嗚咽起來。
“薔薇!”
如玉不知怎麼回事,只是公孫薔薇襦裙上那觸目的紅讓她一時有些亂了手腳。她從未有過身孕,白蓮有孕之時,如玉正值身子敗落,便也沒有太過關注此事。
桑離扛起公孫薔薇大步往醫館的方向走去,如果她沒有記錯,這條街的最西頭,就有一家藥館。
一隻手伸出,擋去了桑離的去路。
孟若雋面若冰霜,隱隱卻能看出糾結之色,“把她放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