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們都走後,崔皇后在毓秀宮處理了後宮要務,然後便一直等待宣華帝將小皇子送回來。可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眼看着都快過午膳時間了,崔皇后才皺着眉要小太監再去問一遍,順便催催皇上,他不來沒關係,小皇子得還給她吧?
可是小太監去了沒多久就跑回來了,戰戰兢兢地說連皇上的影子都沒瞧到,就被福公公給轟了回來。崔皇后心想,福公公哪裡來這麼大的膽子,知道是她的人還敢轟,定然是皇上授予的意思。
這人在搞什麼鬼?
再想起宣華帝抱着小皇子臨走前好像很想讓她一起過去,崔皇后大概就知道對方這是又想作妖了。宣華帝就跟個孩子似的沒定性,喜歡新鮮事物,喜歡吃喝玩樂,只要能讓他開心,他做什麼都可以。
但崔皇后就不喜歡這樣,他們兩個有太多太多的不同,所以很多時候難以溝通。
不過小皇子在宣華帝手上,崔皇后不得不去。
她換了件方便外出的衣裳,坐着鳳輦一路到了御書房,還沒來得及下去,就聽說皇上帶着小皇子回寢宮了。
這回的當然不是崔皇后的寢宮,而是宣華帝自己的寢宮。他這人有個怪癖,很少召宮妃到寢宮侍寢,一般都是自己翻了牌子主動留宿,再不然召人過來也都是在偏殿,完事兒之後再把人給送回去,從不留人過夜,即便是當年最受寵的婉妃,也沒有過在宣華帝寢宮過夜的殊榮。
可他把小皇子帶去做什麼?
於是崔皇后又一路到了宣華帝的寢宮,這回又撲了個空,人根本就不在。崔皇后有點惱了,宣華帝愛怎麼胡鬧,只要不危及到江山社稷,偶爾的不着調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這次他怎麼把小皇子也帶走了?
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有火氣。
這時候福公公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看到崔皇后諂媚一笑:“皇后娘娘。”
“小皇子呢?”
一聽崔皇后問都不問皇上,福公公就知道皇上的選擇是對的,要他說也是,皇后娘娘哪裡都好,就是太過死板,你說當皇上皇后多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卻非要把自己折騰的那麼累。“回皇后娘娘,皇上和小皇子都等着您呢。”
崔皇后發現自己不知道宣華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不是說皇上和小皇子都不在寢宮麼,他們在哪兒等本宮?”
福公公卻偏偏要賣關子:“娘娘請隨奴才來。”
要不是崔皇后掛念小皇子,現在福公公的骨頭估計已經斷了幾根。
她忍着焦急跟在福公公身後,一路被引到大殿上,但殿內空無一人,崔皇后左右看了看,冷了聲:“本宮看你是不想要腦袋了。“
福公公嚇得趕緊跪在地上叩頭認罪:“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這都是皇上吩咐的,否則奴才哪裡敢辦!”
“皇上要你做什麼?”
福公公哆嗦着指了指桌上一個同黃色布料蓋住的托盤,下面不知放了什麼東西,鼓鼓囊囊方方正正,崔皇后好奇地看了一眼,問:“這是什麼?”
“皇后娘娘您自己看就知道了。”
崔皇后深知福公公是宣華帝身邊的老人,對宣華帝忠心耿耿,若是宣華帝事先命令他不許多嘴,她就是再威逼利誘也撬不出一句話來。
大步往前將黃布揭開,才發現裡面是一身衣裳。雖然做工精細布料奢華,但款式並非宮裝,衣服拿起來,托盤裡還有一個繡着鴛鴦戲水的香包。
“這是皇上特意給娘娘準備的,裡頭是驅趕蚊蟲的藥材,但經過太醫院的特殊處理,只有花香,娘娘可以帶上沒有關係。”
“所以皇上到底要本宮做什麼?”崔皇后問。
福公公笑眯眯地,這纔算說實話:“皇上帶着小皇子游皇城去了,讓奴才在這兒等着,待到皇后娘娘您來了,送皇后娘娘您去和皇上及小皇子相見。”
“什麼?!”崔皇后重複了一遍。“皇上帶着斐兒出了皇宮?”
她立刻想到早上那會兒皇帝的一臉詭異笑容。那會兒就覺得他一臉賊像,不過礙於那麼多人在沒好意思說什麼,再怎麼考慮人家也是皇帝,可崔皇后萬萬沒想到,宣華帝能不靠譜到這個地步,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偷偷帶着一歲多的小皇子溜出皇宮出去玩!
古往今來就沒有見到這樣的皇帝!
崔皇后心中有氣,所以也沒拒絕,直接抓了衣服讓如酒伺候着換上,頭髮也重新梳了一邊,顯得簡潔而雅緻,只是那一身的貴氣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見崔皇后換好了衣裳,福公公連忙讓人將轎子擡過來,崔皇后帶着滿腔怒氣和擔憂上了轎子,一路晃晃悠悠地就離開了皇宮。
竟然連個盤查的都沒有,看樣子宣華帝是老早就盤算好了。崔皇后真心認爲宣華帝的性格有問題,堂堂九五至尊,一點穩重樣子都沒有,如何治理的好國家?
他一個人瘋也就算了,帶婉妃豈不美哉,竟然把斐兒給帶出去!
一想到這裡崔皇后就忍不住怒氣。
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到轎簾被掀開,崔皇后還沒來得及下轎,便聽到一聲嫩呼呼的喊聲:“母后!母后!母后~~~”
是小皇子!
她連忙擡眼看去,才發現轎子是停在一個小巷子口,而不遠處宣華帝正抱着小皇子笑吟吟地看着她。小皇子兩隻小手捧着一個糖人在那裡吧唧吧唧的舔,看到她很歡快地揮舞起小手來,一口一個母后叫不停。
崔皇后嘆了口氣,見小皇子這樣開心,之前那滿心的怒火也就刷的一下沒了。她幼時在外祖膝下長大,哥哥便時常會帶她出來買些零嘴兒,還會揹着她爬樹,不管去哪裡都帶她一起玩。如今想來,那竟是她人生中最輕鬆最簡單的時光了。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不必顧忌,她只要玩得開心就好。雖然那日子很短暫,但曾經有過,她就能當做美好的記憶回味。
小皇子就不行了。皇宮雖然大,卻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讓他玩,更何況還有很多想對他下手的人。又沒有個兄弟姐妹,成天面對的都是毓秀宮的人,連百姓是什麼樣子,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都不清楚,以後若是萬一登基爲帝,只怕也感受不到民間疾苦歡樂。
“皇……”突然想起這不是在宮裡,周圍還不時有人走過,崔皇后一個皇上憋在口裡半天沒叫出來,卻見宣華帝對她笑出兩排大牙,說:“叫我夫君。”
崔皇后權當沒聽到,掏出隨身攜帶的帕子走過去給小皇子擦嘴,哎呀她真是不忍心看,這吃的太髒了,小圍嘴都被糖水跟口水打溼了,宣華帝還不嫌棄地抱的緊緊的。崔皇后給小皇子擦了嘴,就見那小傢伙拿着手裡的糖人死命朝她嘴裡塞,一邊塞還一邊糯糯的叫着母后。
只是這份孝心崔皇后受不起,她看着那口水糖水黏成一塊的糖人,根本沒有半點想吃的慾望。可小皇子見自己一片孝心被辜負,心痛難耐,眼看就要哭鼻子,宣華帝突然薄脣一張,將整個糖人吞了下去。
崔皇后用看英雄的目光看了宣華帝一眼。
嚼吧嚼吧吞下肚,還不忘給崔皇后一個英俊的微笑,權當這次是英雄救美了。崔皇后別過眼不想看他,宣華帝只好自己找話說:“渾姬,你已很久沒出來玩耍過了吧,今日我便帶你四處逛逛,看跟你小時候的記憶有沒有什麼不同。”
崔皇后怔了怔,而後道:“臣妾……我已經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皇上不必如此費心。出來了這麼久,您也該回去了,這天氣這麼熱,再逛下去怕是會中暑。”
“不怕!”宣華帝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跟小皇子一起展示自己手腕上系的小香囊。“這是太醫院特意研製出來的,驅蚊又解暑,你沒帶嗎?那我把我的給你。”說着就要把擼下來,被崔皇后拒絕了,“不必,我也有帶。”
“那就好。”宣華帝笑笑,單手抱着小皇子,另一手不知什麼時候握住了崔皇后的手。崔皇后受驚了一下,試着想掙脫,可是宣華帝握得很緊,甚至讓她感到了一絲絲刺痛。
對方目不斜視,崔皇后卻不由自主地看過去。宣華帝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握她手是很自然的模樣往前看,崔皇后卻從那微微顫抖的手中感到了一絲不安和緊張。她到底不是會不給人臺階下的人,而且這人還是當朝皇帝。所以既然沒有掙脫開,她也就沒有掙扎,任由宣華帝握着了。
宣華帝如願以償,頓時十分開心,臉上的笑是擋也擋不住。他這份奇怪的好心情感染到了小皇子,小傢伙也是小嘴兒咧的開開笑得興奮,連帶着崔皇后也覺得心情逐漸好了起來。
外面和宮裡就是不一樣。真要論起來,宮裡的生活自然富貴舒適許多,可崔皇后卻很迷戀這樣簡單的生活,宣華帝牽着她走,周圍是有暗衛隨身保護的,但只要他們不出現,崔皇后就可以告訴他們不存在。
街上來往不絕的行人,路邊吆喝的小販,討價還價的客人,還有熱火朝天的小吃攤子……種種都讓崔皇后感到生氣盎然。
和在宮裡的時候不一樣,她似乎……也能稍稍讓自己放鬆些。
這樣的太平盛世,也有她的一份功勞呢。這樣想的話,好像也沒那麼不順心了。她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將來是要做皇后的,也一直努力做到最好,如今看到百姓安居樂業,崔皇后心中比誰都高興。
因爲這樣就能夠證明,她沒有白白付出努力,她的父親和兄長在邊疆駐守打仗,也不是平白浪費時間。
爲了這大好河山,爲了這人間煙火,便是犧牲性命也值得。
宣華帝沒看懂崔皇后眼中那種奇異的神采,卻有種自己和她漸行漸遠的感覺。爲了不讓自己顯得像個智障,他沒話找話說:“渾姬餓了否?”
的確,午膳還沒吃呢。
宣華帝眼睛一亮,趕緊跟崔皇后推薦說:“這兒有家酒樓,飯菜十分美味,我以往每次出宮都會來嚐嚐,待會兒你一定要嘗下他們家拿手的松鼠魚,那味道簡直是——”
話沒說完,在崔皇后的眼神中戛然而止。“往日,出宮?”
她一直都知道這位聖上不是那麼着調,但是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會偷溜出宮。看今天這熟稔的架勢,想必也不是頭一次,但是沒想到說得那樣駕輕就熟,這人到底是有多麼不務正業呀!
宣華帝舔舔薄脣,乾笑道:“體察民情,微服私訪……剛纔那是用詞不當。”
崔皇后搖搖頭不再看他。宣華帝也趕緊把話題岔開,免得再讓崔皇后深刻體會自己的不正經。他的心中幾乎是崩潰的,越是想在崔皇后面前表現,好像就越是會出糗。唉。
嘆了口氣,然後迅速復活,繼續討好。
很快到了酒樓,宣華帝很熟練地帶着崔皇后到了二樓包廂,從這裡往外看可以看到一片美麗的湖水,這二樓包廂臨水而建,不僅菜餚美味,就連景色也很是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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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皇后看起來很喜歡這裡,因爲她笑了。
宣華帝沒忍住一直看她,即使只看得到那張側臉,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情是放鬆而柔和的。小皇子一停下來就立馬開始嫌棄他,踩着他的手爬到桌子上,像顆球似的滾到崔皇后懷裡,跟着母后一起往外看。
宣華帝在心中罵了兩句小白眼狼,然後依然滿臉討好。
待到上了菜,他便停不下來地給崔皇后介紹,嘴皮子練得可溜,一旁的店小二險些都凸了眼。崔皇后時隔多年再一次感受到外面的世界,也就忍耐了身邊總有個人如此聒噪。
總之這頓飯吃的算是皆大歡喜。最後宣華帝還有些不捨得離開,因爲他知道,一旦回到皇宮,崔皇后就還是那個嚴肅正經的崔皇后,再不會有如此柔和簡單的一面。
在宮裡,除了皇帝,沒有人能真正生活的高枕無憂。
坐轎子回去的時候,宣華帝問崔皇后:“你今日覺得如何?”
崔皇后一本正經地說:“挺不錯,但是日後皇上切莫再如此了,臣妾想找您都要費一番功夫,保不準什麼時候便有大臣有事啓奏,若是皇上不在宮中豈不是會誤了大事。微服私訪,偶爾爲之尚可,次數多了卻是不必。”
面對崔皇后諄諄教誨,宣華帝不住地點頭:“渾姬說得是,說得是。”
他完全自來熟,崔皇后想糾正他的稱呼很久了,每次他喚她的小名兒都會讓她有種起雞皮疙瘩的感覺。渾姬這名字素來只有爹孃兄長叫,從宣華帝嘴裡叫出來總是叫崔皇后有種莫名的尷尬。
她性格便偏死板理智些,不大喜歡也不拘泥於兒女情長,沒有皇帝這樣多情。今天喜歡婉妃,明天寵愛韋妃,後天又被一個小采女勾去了心思……
任憑宣華帝心中得意,覺得今天和崔皇后之間親近了許多,崔皇后也沒有什麼感覺。不過微服出宮的感覺真是不錯,她其實也能理解爲何皇上如此熱衷,只不過要學會剋制,這種一次就會上癮的東西,還是少碰爲妙。
就這樣,一日過去。
第二日再請安時,諸妃們都發現韋才人不一樣了。
再不是之前那樸素到寒磣的妝扮,臉上連點胭脂都不擦,頭上也不戴首飾,就這模樣之前在後宮還被人暗地裡笑了好幾回,都不知道韋才人這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就從花裡胡哨的母孔雀變成了慘白無味的白飯粒。
要論美貌,韋才人絕對排的上名號,宣華帝之前寵愛她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爲她的美。所以對於韋才人突如其來的磕磣打扮,佳麗們嘴上不說,心裡都是高興的。皇上喜歡嬌豔之美,韋才人主動把皇上朝外推,她們當然高興都來不及。韋才人不去爭,她們的希望就大一些,這是天大的好事兒。
可今兒早上來毓秀宮給皇后請安的時候,衆人都驚呆了。韋才人早已在崔皇后身邊落座,用的是身子不適的名號,但讓人震驚的不是這個,畢竟昨天韋才人就坐過了,讓人震驚的是她今日的打扮又和往日不同了!
韋才人喜歡鮮亮嬌嫩的顏色,曾經還在後宮颳起過一陣扮嫩風。只不過韋才人是真年輕,而有些美人已經不再是二八年華的嬌俏少女了。今日的韋才人身着一襲粉綠宮裝,頭上的首飾少而精,恰到好處地襯托了她今日的髮髻與妝容。
因爲上了妝的緣故,氣色看起來也比昨日好了許多,微微一笑的時候少了過去的沒腦子,倒有幾分沉靜。
婉妃第一個有危機感。如今在後宮能與她一較高下的也只有韋才人,之前韋才人都夾着尾巴不敢出門了,怎麼今兒個突然就又張揚起來,難道之前都是在演戲騙人?想到這個可能性,婉妃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起來。她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下韋才人,看出對方神色中還有病氣,便對崔皇后道:“皇后娘娘,韋才人身體看起來是好多了麼?”
崔皇后看她一眼:“本宮覺着是好些了。”
太后厭煩了韋才人這件事兒如今宮中已是人盡皆知,誰都知道太后親自帶進宮的那個遠方侄女兒已經不得她老人家青眼了。既然沒有太后這個強而有力的靠山,婉妃不覺得自己還有必要忌憚韋才人。真論起來,雖然韋才人與太后孃家是親戚,但這種一表三千里的族譜上都沒記載,與出身貧寒的自己有什麼不同。
誰得到皇上的寵愛,誰就是贏家,其他都是扯淡。她不相信自己會輸給他人,她有十足的自信。
於是她現在可勁兒地將韋才人跟崔皇后往一條船上趕,話裡話外都暗示着崔皇后跟韋才人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說自己之前那次流產,雖然皇上告訴自己說是韋才人暗害,可婉妃不信。那會兒的韋妃多麼意氣風發,即使是恨自己也不會用這麼愚蠢的招數,更何況那時候崔皇后纔是承擔了韋妃更多仇恨的人,爲何最後中招的卻是自己?
再說了,即便真的是韋妃做的,她又爲什麼要主動承認,幫崔皇后背黑鍋?還不是被太后放棄了,覺得在宮中沒有前途了,於是纔要做崔皇后面前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她心中這樣想着,便極度瞧不起韋才人來。但她又自詡身份,不屑與韋才人說話,便轉向崔皇后,繼續道:“雖說看着是好些了,但皇上龍體爲重,還是等韋才人身子全好了再侍寢吧,皇后娘娘您說呢?”
韋才人一聽,急忙看向崔皇后,見崔皇后面無表情,才鬆了口氣,心中又將婉妃記上一筆。她一點都不想再跟皇上扯上關係,只擔心皇后娘娘會忌諱,婉妃什麼心思她是不在意的。
“這倒也是。”破天荒的,崔皇后贊同了婉妃的話。“本宮聽說婉妃最近幾日一直說着身子不爽利,可有召太醫看過?”
“謝皇后娘娘關心,看過了。“
“皇上龍體爲重,這樣吧,太醫什麼時候說婉妃的身子可以承歡了,本宮再命敬事房將婉妃的綠頭牌放上去。好了,本宮有些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說完,崔皇后以手捂口打了個呵欠,昨兒夜裡她是真的沒睡好,那一大一小兩人不住地興奮,都睡不着,睡不着就要鬧她。宣華帝鬧的話她還可以翻身就睡,可小皇子鬧,崔皇后就撐不住了,哄到後半夜,那小傢伙才睡着。他白天倒是可以補眠,可苦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