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銘晨他們自己怎麼設想都沒有用,關鍵還是看李開發怎麼擺平村裡人,如何搞定李立剛,他們得出一個什麼樣的底線。
上次,李開發他們只隔了兩天就到城裡來拜訪,而這回,到了第四天,都還不見動靜。
胡銘晨自己心裡面就開始有點沒底了,是李開發擺不平李立剛,還是村裡面的反彈太大,這無從知曉。
這天胡銘晨下午放學,被張萌和餘思思追着去圖書館。
自從知道張萌的爸爸張偉東是很有實力的副市長之後,胡銘晨對張萌和餘思思的態度就好了很多,對他們總是纏着自己去圖書館,胡銘晨已經沒什麼意見了。
這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成胡銘晨有些勢利,但是又不能完全劃等號。至少,在張偉東露面之前,胡銘晨對這兩個小美女就已經接受做朋友了的。
再說從實際的角度出發,有張偉東的存在,作爲一個做生意的胡銘晨來說,把關係處好,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沒有一個人會在這樣的局面下,故意的去撇開和張偉東拉上關係的機會,現實生活中,沒有那樣的傻子。
胡銘晨不會找張偉東尋租,他也不指望張偉東能夠幫他整多大的金錢。起碼,如果遇到不公平對待的時候,有一個認識的大領導關係,關鍵時刻能夠幫不少忙。
胡銘晨和兩個女孩子有說有笑的走在城市主幹道邊的人行道上,可是,到了市醫院門口的時候,胡銘晨倏然看到,路邊的一棵梧桐樹下,蹲着兩個認識的人。
“張萌,餘思思,你們先去圖書館,我一會兒來。”
“胡銘晨,你要幹什麼去啊?這都快到了啊,難道你不去了嗎?”張萌問道。
“要去的,遇到熟人了,你們先去,我和他們講幾句話就來。”胡銘晨解釋道。
“熟人?哪個熟人?在哪裡?我們怎麼沒看到?”餘思思東張西望道。
“你們怎麼那麼八卦,難道我還騙你們不成?真是的,走,走,都說了你們先去一會兒,要不然我們就各自回家。”胡銘晨一時間就板起臉來。
見胡銘晨不高興了,張萌和餘思思就憋住什麼也不再問了。
胡銘晨可以和張萌他們走得近,但是胡銘晨並不會委曲求全的順着他們,他的個性,他的行事風格,還是那個樣子,並沒有過於因人而異。
“走就走,發什麼火嘛。”
“就是,這周圍也沒什麼美女啊。”
張萌和餘思思先後嘟噥道。
胡銘晨瞪了一眼,兩人就趕緊走開去。
等張萌和餘思思走出去十幾米了,胡銘晨這才朝蹲着的那兩人走去。
“孔哥,你們怎麼蹲在這裡啊?”胡銘晨從後面拍了一巴掌那個年長者的肩膀道。
蹲在樹下的這兩個人就是小鬍子燒烤店的老闆孔哥和他的員工小四。
此時孔哥的嘴巴里銜着一支菸,小四則是從梧桐樹上扒下一塊樹皮來捏成細小的碎塊。
孔哥一轉頭,見是胡銘晨,他急忙將嘴巴上的煙夾下來:“咦,怎麼是你啊?”
“呵呵,可不就是我嘛,孔哥,你們這是......”胡銘晨笑着道。
“我們就是在這歇一會兒,你呢,放學了?”孔哥若無其事的回答道。
歇一會兒?胡銘晨怎麼看也不像,這個孔哥還是神態如常,但是那個小四,內心的憂鬱就簡直是寫在臉上。而且,胡銘晨剛纔側面看見,孔哥抽菸時的神情,也彷彿不是那麼的自然灑脫。
胡銘晨腦子一轉,再看看這市醫院的就診大樓,他就想到了那晚上他們提到一個叫澤平的人,當時孔哥拿給黃總的那五千塊,據說就是要給澤平看病的錢。
“孔哥,你們是不是有親戚在這醫院裡面看病啊?”胡銘晨關心的問道。
“你怎麼知道?”那個小四疑惑的盯着胡銘晨問道。
“我聽你說的啊,你上回不是提到一個叫澤平的需要看病嗎?見你們蹲在這裡,我就猜一下。”胡銘晨道。
“是這麼回事,我兒子澤平得了胸膜炎,在市醫院裡面治療......我們這是從裡面出來透透氣。”孔哥瞪了小四一眼後,對胡銘晨道。
“哇,胸膜炎,那挺嚴重的啊。”
其實胡銘晨具體也不知道胸膜炎是一種什麼病,他只聽到和胸口有關,就覺得是大病。
“當然嚴重,要從胸口裡面往外抽水呢。”小四並沒有因爲剛剛被孔哥瞪了一眼,就閉上嘴巴不言不語。
“哦,那確實是很麻煩,這樣,遇到了,你們就帶我一下,我去看看他。”胡銘晨點點頭道。
“不用了,不用了,他睡着了,有他媽媽在旁邊的。一個小娃娃,看什麼啊,謝謝你的好心了。”孔哥婉拒道。
胡銘晨與他們也不是什麼深交,只不過是覺得這個老闆處事還可以。既然對方不願意自己去看望,那胡銘晨也不再堅持,反正自己的心意表達了,人家接不接受,那就是人家的事情了。
“對了,孔哥,你們的燒烤店現在怎麼樣了?生意還行的吧?”胡銘晨轉移話題問道。
雖然上次他說燒烤店開不下去了,不過胡銘晨並不覺得那是多大的事,應該不至於到關店的程度。而且,一個點要結,也不是輕輕鬆鬆就結了的,起碼要找個合適的下家,然後收取一些轉讓費。
“還有什麼生意啊,燒烤店已經關了,而且,上回那個姓黃的還不允許我們轉讓,橫加阻撓,想完全結業還不給,照我說,就不該忍讓,直接把那混蛋廢了得了。”小氣火氣很大的說道。
“居然這樣,也太過分了,結束都還不給結束啊。”胡銘晨感到有些詫異。
“你的這個脾氣得給我忍着,廢,廢,你怎麼廢?你廢了他,你不得搭進去?到時候我還得替你艹心。”孔哥批評的喝止小四道。
“大不了我跑路出國就是了嘛。”小四不服的嘟噥道。
“出國,你以爲那國好出啊,你這腦子裡真是漿糊,就算你出去了,那邊的日子舒坦?什麼時候沒命你都不知道。再者說了,你出去就不再回來了?糊塗話。”孔哥戳了小四的腦袋一下道。
“是啊,能不犯法還是儘量不要犯法,有些錯誤,踏出去了,就無法回頭。”胡銘晨跟着勸道。
“聽到沒有,聽到沒有,你還沒這位小兄弟看得明白,糊塗蛋。忍一下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孔哥道。
“說得倒是好,可是澤平怎麼辦?今天醫生又喊交錢了,難道澤平就不管了嗎?”小四看起來與孔哥應該是一家人,否則說話不會這樣。
“那不用你管,我會想辦法。”說着孔哥又掏出一支菸來點上。
“如果有什麼我能幫的,儘管開口,要是差醫藥費的話,我可以......”胡銘晨看了看小四和孔哥道。
然而,胡銘晨的話還沒完全說完,孔哥就婉拒他的好意:“謝謝了,我們會自己解決的。”
對於孔哥來說,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找一個娃娃拿錢,他覺得,自己一個男子漢,要是拿了胡銘晨這個中學生的錢,簡直顏面無光。而且,他們所缺的錢不是一個小數目,胡銘晨家就算家境殷實,他也不太可能拿得出來。既然如此,那還是拒絕了好。
不到萬不得已,孔哥不願意欠人情。
“那......行吧,反正你們有聯繫方式,要是真的有需要,可以聯繫。”胡銘晨被堵得有些氣結。
自己好心,一再被拒,胡銘晨心裡也有點點不舒服,他最後說的話,就多少有點點場面話客氣話的意味。
胡銘晨離開了之後,小四抱怨孔哥道:“人家願意幫忙,幹嘛不願意啊,我看這小夥子挺不錯的人,我們現在本來就正需要錢啊。”
“廢話,難道我還不知道我們需要錢嗎,難道需要錢什麼不分,誰的錢都拿嗎?你怎麼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錢,就算有,這麼多錢,人家的大人家長找上門來,說我們騙錢,又怎麼辦?他就是一個初中生,你和我能這麼沒臉沒皮嗎?”孔哥一下子站起來道。
“可......可是......澤平怎麼辦嘛。再不交錢,人家醫生就不給用藥,就不抽水,弄不好明天人家連病牀都不給睡。那又怎麼辦?總不能看着他死嘛。”小四其實是被孔哥的理由說服了的,但是,一想到澤平的那副痛苦樣,他又有點接受不了。
這樣的矛盾心態,孔哥的內心裡其實更加熱烈,畢竟那是他兒子啊。只不過孔哥內心比較強大,不願意表露出來罷了。
“我想想辦法......你回醫院去,我去找公用電話打兩個電話。”孔哥將菸蒂扔在樹下,踩了踩道。
“......哎,那我進去了。”小四嘆了一口氣道。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指的就是這樣的事情,指的就是這樣的時候。
孔哥再不願意找人開口借錢,現在也不得不放下顏面和尊嚴,爲了他的兒子,這個時候,也只能找相熟的兩個戰友問問看,希望他們能夠相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