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孚回頭,目光觸及到葉雨身形的那一刻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現在不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局長,而是一個走投無路的父親,一個窮途末路的官員。
阮家放棄了他便代表不會在讓他呆在現在的位置上,如果沒有羅萬成的事情,他大可以在阮家沒有行動之前,帶着妻子兒子逃到國外,可現在卻不行,他不能放棄他唯一的兒子。
然,能讓他兒子平安無事的人,只有她,葉雨!
羅孚對着葉雨低下了他高貴不屈的頭。
葉雨看着此時的羅孚,眼底沒有任何憐憫,早在最初她已經給了他機會讓他選擇,然可惜的是,他卻選擇了錯誤。
換上拖鞋,葉雨將外套掛在玄關的衣架上,賀俊鵬遞上一杯茶,葉雨暖了暖手,施施然的坐在沙發上,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落在羅孚的身上。
羅孚臉上的笑僵在了嘴角,他看着葉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身子就這樣的僵在了那裡。
葉雨抿了一口茶,當茶水的香醇在味蕾中散開之後,這才緩緩擡頭,“羅局長,請坐。”聲音清冷平淡。
鳳眸中,羅孚的身影有些蕭條,在她瞳眸的注視下慢慢的坐了下來。
望向葉雨,羅孚欲言又止。
“羅局長有什麼話便說吧!”葉雨放下茶盞,鳳眸斜飛,波光瀲灩,就像是細雨落入梧桐激起的點點波濤,其實羅孚爲什麼來找她,他們都心知肚明。
沉了一番,羅孚卻是站起身,對着葉雨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隨後說道:“我羅孚願意效忠葉家,永不背叛。”
他記得當初葉雨給他的選擇,他知道葉家想要他的歸順,這個時候,也只有歸順才能讓他,讓他們家在爾虞我詐的官場得以生存。
看着羅孚,葉雨卻是嘲諷的笑了,喪家之犬這個時候想要投靠葉家,他以爲葉家是什麼地方,阿貓阿狗都能收養的收容所嗎?
“呵呵!”葉雨冷笑,身子微微的向後一靠着沙發,看着羅孚依舊彎着的腰,語氣輕慢,卻是臘月寒風,寒冷而充滿戾氣。
“羅孚,你當葉家是什麼地方,收容所有被阮家拋棄的狗?”
耳邊的聲音似是悶雷炸響,靡靡之聲卻帶着滅天之威,讓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嗎,驚恐不安,她怎麼會知道他效忠阮家,又怎麼知道他被阮家拋棄?
羅孚赫然擡起頭,不敢置信的凝望着葉雨,這個一臉淡笑,目光卻鏗鏘冷冽的少女。
“怎麼,驚訝?”黛眉微挑,似是破開迷霧重露真容的山峰,帶着凌厲的氣勢直直射向羅孚,“那日在病房中我早就給你選擇的機會,只是可惜,你卻依舊選擇了阮家。”
“我,沒有!”羅孚壓下心中的恐懼,大聲的反斥着,做着無謂的掙扎。
“你以爲當我跟你挑明之後,就會這麼放任你獨自離去嗎?羅孚,你那天晚上是怎麼跟阮家彙報的?”
“葉雨找上了我,讓我效忠,葉家似乎有意要控制s市的高官!”葉雨開口與那日羅孚說的話一字不差,一字不多,就連語氣都是一模一樣。
“你,怎麼會……”羅孚踉蹌的後退了一步,他此時又驚又懼,驚是驚訝於她所說的話,完全與那天他所說的一字不差,懼是因爲羅孚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原來自己一直被人監視着!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面前坐着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而是一個運籌帷幄的軍師,將軍,她只是坐在那裡,便贏得他自投羅網。
淡淡的掃了一眼羅孚,葉雨殷紅的脣瓣如梅花般,仰着冷意卻絕美的弧度,“想救你兒子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你可以爲你兒子做到什麼地步了?”
望着她意味深長的鳳眸,羅孚沉默了。
龜縮在牆角的哮天犬縮了縮脖子,透過爪子的縫隙凝望着坐在沙發上那兩個狼狽爲奸的狗男…。不對,是男女,小心臟一顫一顫的砰砰直跳,他發現自己藍星人真是一種可怕生物!
腹黑冷酷邪魅,這跟狐星人有什麼區別?
哮天犬有種落入魔掌的悲情心裡。
第二天,總局局長羅孚自行認罪的消息就如旋風一般,將整個s市吹得人仰馬翻。
羅孚一系的人全都沒有沒有幸免,羅孚不知道是抽了什麼瘋,竟然將所有的罪行公之於衆,引起輿論的一片譁然。
有人說羅孚是自知有罪抵不過良心的責備而認罪,有人說羅孚是不知道得罪了什麼而走投無路被逼認罪,總之衆說紛紜,這次高官主動承認罪行並揭發下屬的舉動,掀起了一陣熱議。
羅孚一系的人現在就恨不得將羅孚扒皮拆骨,一個個恨得牙癢癢,然,他們卻沒有時間做任何事,當羅孚指認他們罪行的那一刻,一切已成爲定局。
一十五人,s市警視廳一共一十五人集體落馬,這是一件轟動整個z國的事件,然一手促成這件事的人卻優哉遊哉的遛着狗。
享受着午後的陽光,葉雨微微眯起眼眸,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
葉雨當初答應哮天犬建立收養所的計劃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僅僅一個s市,流浪動物的數量就有數十萬之多,這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可對於葉雨而言,這樣的開銷與其價值想比,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收養所會挑出適合人收養的動物免費讓人認養,而它們每一個都會是葉雨的眼線,當整個城市所有人手中的動物都成爲葉雨的眼線時,她便掌控了整個城市所有人的動向和一切深埋在黑暗中的秘密。
只是想想便讓人興奮。
對於哮天犬葉雨倒是很放心,只是在它的脖子上套了個項圈,每天單獨放它出門,到了吃飯時間它就會自己回來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陪同。
景泰園的住戶看着土狗的出現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了,每天午後它都會很享受的躺在草坪上,眯着眼,任由陽光傾灑在它的身上。
住得起景泰園別墅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倒是好奇得很,到底是誰癖好這麼特殊會養一隻土狗作爲寵物?
今天,他們終於看到了土狗的主人,卻是讓他們不由的大跌眼鏡,這樣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竟然養了一隻如此彪悍的土狗?這樣的衝擊力着實讓他們溢出一口鮮血。
景泰園的別墅被綠樹環繞,而此時,枯葉滿地,不見春日之綠,不過這樣的景象倒是別有一番蕭風瑟瑟的味道。
腳踩着地面,偶爾踏過枯枝殘葉便會發出輾壓脆響,似乎在爲此時此景奏上一曲悽悽慘慘的婉轉哀樂。
哮天犬走在前面,挺胸擡頭的藐視着周圍一切想要靠過來的狗狗,似乎在它的世界裡,它就是汪星界的國王,所有的狗狗都是它的子民,它們只能敬畏卻不能靠近。
對於哮天犬的傲氣,葉雨翻了翻白眼,它一隻土狗到底是什麼樣的心裡讓它能夠如此的高傲啊!
面前,一個青年人牽着一隻狗迎面走了過來,看到哮天犬的身影,葉雨明顯看到那年輕人的身子一顫,緊接着他牽着的狗慘叫一聲,撒腿就往回跑。
哮天犬擡了擡眼,看了一眼倉皇而逃的狗,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施施然的躺在了枯草上,獨留葉雨一個人在風中凌亂,她剛剛要是沒看錯的話,那隻狗應該是狗中之王的藏獒吧!
不一會兒,剛剛被狗帶着逃走的年輕人自己一個人走了回來,他目光一直注視着哮天犬,小心翼翼的挪着腳步向着葉雨走去,每走一步都戰戰兢兢的樣子讓葉雨不僅懷疑,哮天犬是不是不僅強了他家的狗,還爆了他的小雛菊,要不然至於連狗主人都這麼懼怕哮天犬嗎?
看着哮天犬沒有醒來的跡象,青年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他望着葉雨,欲言又止。
到讓葉雨有點不好意思了,如果哮天犬真的強了人家,這讓她怎麼說,問,您的小雛菊怎麼樣了?,這不是給人家的傷口上撒鹽嗎?
葉雨用鼓勵的目光凝望着青年,那神色似乎在說,沒關係你說吧,不要覺得難爲情,遇到這樣的事就要勇於站出來揭發暴行!‘
在葉雨鼓勵的目光下,青年終於開口了,“這位小姐,我想問問你,你家狗沒剃毛之前是不是叫老虎啊!”
“……。”葉雨抽了抽嘴角,整個人瞬間風化成雕像,老…。老虎。
葉雨回頭凝望着仰着肚皮,吐着舌頭一臉二樣的哮天犬,身上一個勁的往下掉着碎渣渣,它這個樣子哪裡像老虎啊?哪裡像!
“不,不是!”葉雨艱難的回道。
“這位小姐,您就別騙我了,它要不是老虎能把我家藏獒咬的讓人不忍直視,您不知道,我家那威武雄壯的金剛現在都不敢自己單獨出門了,哪怕一陣風吹過,它都嚇得直哆嗦,今天它好不容易願意出家門了,可好死不死卻又看到了這個祖宗,我求您行行好,我家金剛都快變成有被害妄想症了,就連自己呆在家裡都得躲進櫃子裡,我求求您了,能不能讓你家老虎在家呆幾天!”
青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着他家金剛的悲慘命運,葉雨大汗,哮天犬真的不是老虎,她家鵬鵬纔是啊!
葉雨瞬間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一隻土狗把藏獒欺負成那樣,也是難得,她是不是該給哮天犬頒發一枚最佳兇悍獎啊!
不過讓葉雨腦抽的不是這點,而是那隻藏獒的名字,金剛!
藏獒的身影與金剛壯碩的身形同時出現在葉雨腦中,不知道讓金剛知道他與一隻狗撞了名字,他會不會惱羞成怒的將那隻藏獒給撕了!
呲,真是血腥啊!
葉雨補腦着人類金剛與犬類金剛見面的那一刻的場景。
耳邊的噪音讓哮天犬不滿的睜開眼眸,看着站在葉雨面前的青年,他慢慢悠悠的站起身,前腿向前伸了伸,拉了一下腰,這才施施然的向着葉雨,不,應該說是向着青年走去。
餘光看到向他走來的哮天犬,青年一下子便躲到了葉雨身後。
臥槽!哮天犬大驚,這貨不想活了,要讓賀俊鵬那個惡魔看見,他一定會比他家的那隻沒用的狗悽慘百倍啊!
“這,這位小姐,你,你家狗醒了!”青年躲在葉雨身後,戰戰兢兢的說道。
她又不是瞎子!
葉雨白了身後的青年一眼,她走到哮天犬面前半蹲下身子,掐着哮天犬的大嘴,鳳眸直視着他那雙銳利的大眼睛,質問着哮天犬,“你都幹了什麼?”
看着她這動作的青年心頭一顫,尼瑪,她怎麼敢抓那個禽獸的嘴啊!
青年至今還記得,它一口咬斷拴在金剛脖子上那真皮項圈的場景,那可是他爲了讓金剛掙脫不了項圈,特意用犀牛皮定製的啊!那麼堅固的東西,竟然被它一口咬斷,要不是那項圈隔着,他家金剛的脖子非得被它咬斷啊!
“沒什麼,就是差點要死那隻沒用的狗!”哮天犬毫不在乎的說道,誰讓那隻該死的東西對它冷嘲熱諷的,還敢說它是雜種,這不是找死嗎?
葉雨,“……。”
差點咬死好叫做沒什麼?
當然,哮天犬也是誇張,它有嘴下留情,只是要了個半死。
臥槽!
葉雨知道哮天犬的戰鬥力很強,可她全沒想到,它竟然能將與狼對戰都不輸分毫的藏獒咬得半死?
好吧,雖然家養的藏獒沒有那麼兇猛,可絕對也不是一隻土狗能夠對付的了的!
雖說那隻藏獒嘴欠了點,不過看它現在這宛若驚弓之鳥的樣子真真是讓人可憐。
不過葉雨算是看出來了,哮天犬絕逼有王八之氣,她覺得將它扔在收容所,它一定會把那些流浪的動物管理的老老實實,現在倒是可以那小區中住戶家裡養的狗試試看效果。
“哮天犬,你想不想當大將軍啊!”葉雨誘惑。
哮天犬睨了她一眼,想都不想便道:“不想。”當大將軍幹嘛,受累又不討好。
葉雨摸了摸鼻子,“將人家藏獒治好,一個雞腿!”
“五個!”
“二個!”
“五個!”
“三個!”
“五個!”
“三個,你再說一個都不給了,也不用你去治了!”葉雨咬牙切齒。
“成交!”哮天犬幽幽說道,“不過是每頓三個。”
臥槽!它這是跟誰學的。
青年在一旁看着葉雨,目光有些怪異,她這是在幹嗎,跟她家的狗談條件,臥槽,是不是他腦子出現幻覺了,他爲什麼在那隻不知道是狗還是老虎的禽獸臉上看到這麼人性化的表情。
尼瑪,青年有種要掀桌的衝動。
“成了,去看看你家狗吧!”葉雨站起身,掃了身邊的男子一眼,語落施施然的向前走去,一點也不給男子反斥的機會。
看着葉雨與哮天犬的背影,男子欲哭無淚,只能默默的跟在後面。
金剛今年兩歲了,在這景泰園可是狗中一霸,被說是狗,就連人看到這個大傢伙都有些心顫,青年從沒想過,他的金剛竟然會被那個看起來比它要嬌小的多的土狗修理了。
聽到門響,金剛一下子鑽進了櫃子裡,葉雨只看到一抹棕色的身影,地上除了金剛的毛,哪裡還有它的身影。
青年抽了抽嘴角,無奈的撫了撫額頭,他威武雄壯的大金剛啊,怎麼就變得比他家的龍貓還要膽小呢?
動物對於氣息十分敏銳,哮天犬出現在它家的那一刻金剛就察覺到了它的氣息,整個人,不,是整個身軀都在顫抖着,它身上明明已經癒合傷口又在隱隱作痛。
對於金剛的膽小,哮天犬不屑的撇了撇嘴,腳墊踏着木地板,一點都不見外的走進了人家的家裡。
“(汪汪汪)膽小鬼,你給我出來。”哮天犬走到金剛躲着的櫃子裡,語氣輕蔑的叫着。
“嗚嗚嗚嗚(你個惡魔,你又來幹嘛)?”金剛悽悽慘慘的嗚咽聲從櫃子裡傳出,與哮天犬想比,氣勢當真是弱到爆。
“(汪汪汪)你個軟腳蝦,出來吧,我不咬你了。”哮天犬翻了翻白眼。
“嗚嗚嗚(不信,你那天說你見我一次咬我一次的)。”至今,金剛還記得哮天犬的威脅。
哮天犬動了動眼睛,他似乎是這麼說過,不過具體說的什麼它倒是忘記了。
雖然哮天犬忘了,不過金剛卻沒忘,它那天的話一直印在它的腦中。
他說:死胖子,你最好別讓我看見,否則見你一次咬你一次!
它是壯,真不是胖!
“汪汪汪(本大爺說話算數,你還是狗中之王呢,怎麼這麼慫呢)?”哮天犬翻着白眼,要不是因爲一頓飯三個雞腿的誘惑,它才懶得理它。
“嗚嗚嗚(真的)?”金剛小心翼翼的詢問。
“汪汪(真的)!”口氣越發的不耐煩。
葉雨聽到兩隻狗的對話,嘴角微抽,這完全是惡霸欺凌百姓的場景!
金剛小心翼翼的拱開櫃門,看着守在外面的哮天犬,它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不止,慢慢悠悠的走出櫃子,雖然哮天犬沒有看它一眼,不過它依舊是膽戰心驚。
青年只聽到一陣狗叫,他的金剛便自己走了出來,當即眼眸大亮,他的金剛終於男人的邁出着最重要的一步了!
這個時候哮天犬隻是擡起頭淡淡的睨了一眼金剛,後者身子一顫,條件反射的又躲進了櫃子裡。
青年,“……。”
“汪汪汪(老子沒要咬你)!”哮天犬氣急敗壞,這個膽小鬼。
哮天犬站起身,走到葉雨身邊,看都不看躲在櫃子裡的金剛,它就沒見過這麼慫的狗!
金剛透過櫃子的小縫向外窺探,這才舒了一口的大氣,怯怯的走了出來,身子卻是距離哮天犬百步開外,愣是不在靠近一步。
“乾巴爹!”青年衝着他的愛犬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這纔想起來葉雨還在站在那裡,於是連忙道:“你看我都忘了招呼你了,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了,快坐快坐,你想喝些什麼?”
葉雨本不想多留,可餘光掃到擺放在客廳角落的那塊最有一米來高的大石頭時,卻是改變了注意,“茶或者白水!”
葉雨不喜歡喝飲料,不過是果汁還是碳酸。
“碧螺春行嗎?”男子翻了翻櫃子,裡面便只有一包還沒有打開過的碧螺春。
“可以!”葉雨點了點頭,目光卻是微微眯起凝望着角落中的石頭。
透過瓦面風化的石壁,裡面刺目的紅色就像是炙熱的鮮血,讓葉雨體內的血液倒流,她是第一次看到成色與形狀都是極品的赤血翡翠。
石雨軒現在的發展僅僅限制在京都,雖然在業界已經小有名氣,可比起石邱澤與李澤時那樣的翡翠珠寶大亨還是沒有任何的可比性,錯過了幾年的緬甸賭石,這一屆無論如何她都要參加。
青年泡好茶端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葉雨在聚精會神的凝望着角落中的巨石,笑着解釋道:“我喜歡收集各種各樣的石頭。”
葉雨聽到耳邊的聲音,還未來得及收斂自己的透視眼,目光望向青年,五臟六腑頓時出現在她的眼中。
她甚至能夠看到鮮血在血管中的流動,所有的一切都是清晰可見。
尤其是心臟中那已經與心房緊密結合在一起足有手指肚般大小的腫瘤。
血管糾纏,他心臟上的腫瘤已經成爲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也許一輩子也不會發病,而如果病發,卻是必死無疑。
葉雨收回目光,看着男子的臉色紅潤而富有光澤,一點也不想久病纏身的人,也就是說,直到現在,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心臟上長着那麼一個東西。
有時候,人死不是因爲疾病,而是因爲心裡,一個沒有病的人,當醫生告訴他他身患癌症的時候,他的身體便會真的一點點變差甚至最終死亡。
人體極複雜而又充滿了未知,很難想象,人的腦子有多大的能力,腦子裡產生的信息能夠讓人的生活變得美滿,更能讓人死亡。
葉雨沒有打算告訴男子,他心臟處長了個腫瘤,別說是現在,即便是二十一世紀,都沒有哪個國手敢誇下海口說自己能夠將他心臟上已經與心臟長在一起的腫瘤摘除。
既然無人能治,她又何必讓活的好好地他從此背上陰影。
萍水相逢的人,她沒有必要出手相救。
接過男子手中的茶杯,葉雨垂下眼簾,接茬道:“不知你能不能割愛,將這塊石頭賣給我。”
男子微微一愣,卻是笑着搖了搖頭,“這塊石頭也許會超過你心裡的報價。”
葉雨心裡如同明鏡,這個時候她已經可以確定,面前的男子是個行家。
“你就這麼確定嗎?沒準它只是一塊石頭。”望着葉雨含笑的臉,男子品着她話中的含義,卻是收起了眼底的輕視。
“這塊石頭皮較粗,皮色灰黃,你該知道這樣的原石多出玻璃種,而且產量極低,其中的價值想必我不說你也該知道。”男子指着不遠處的大石,說着賭石之人才能聽懂的行話,不過顯然,他怕葉雨只是一知半解,說的並不深刻。
“你說這塊原石的場口是抹崗?”葉雨只是淡淡的掃了男子一眼,聲音中帶着一抹不敢贊同的語氣。
“你覺得不是?”男子語調微揚,似乎對於葉雨持有不一樣的意見有些詫異,這塊石頭他買回來之後已經給專業人士看過了,他們每一個人都說這塊原石的場口是抹崗,水頭足,坑品好。
“不是!”葉雨搖了搖頭,這塊石頭怎麼回事抹崗,應該是帕崗纔是,帕崗皮薄,皮以灰白及黃白色爲主,結晶細,種好,透明度高,色足;個頭較大,從幾公斤到幾百公斤,呈各種大小樂石。
雖然這塊石頭的色澤呈現的灰黃,不過看其紋路與所產的翡翠,絕對是帕崗無疑。
對於葉雨篤定的神色,男子瞪了瞪眼,“那你說不是抹崗是什麼?”
鳳眸斜飛,淡淡的睨了一眼男子,葉雨輕慢的抿了一口杯中之茶,隨後卻道:“這樣,我們打一個賭如何?”
趴在葉雨身邊的哮天犬身子抖了抖,又是這樣的語調,它擡眸望向葉雨身邊的男子,目光中充滿了憐憫。
施主,還請自求多福吧!
“怎麼賭?”男子不過二十四五,顯然還沒有成熟到可以理智的分析這件事的利弊,他只是不相信對方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竟然是會比他更懂得賭石。
“要是我說對了原石的場口並透過原石你就要將這塊石頭賣給我。”
“那要是我贏了呢?”男子不甘示弱的問道。
葉雨嘴角含笑道:“要是你贏了,哮天犬就歸你?”
“哮天犬?”男子疑惑。
葉雨指了指腳下的土狗,“它就是哮天犬!”
“好,一言爲定!”男子興奮的答應着,歸不得這隻狗這麼勇猛,原來它是二郎神君坐下的哮天犬啊!
有了這隻土狗,他倒是看看付凱那小子還敢不敢拿他家最爲純種的雪山藏獒笑話他家的金剛了。
看着男子眼角的笑意,葉雨伸手摸了摸哮天犬的腦袋,“放心,我不會輸。”更不會將自己的夥伴交給別人,即便它只是一隻狗!
哮天犬擡眸看着葉雨那雙深邃而自信的鳳眸,嘴角扯開一抹笑容,它當然知道她不會輸,不過就算是她輸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當它的主人!
“一言爲定!”男子伸出小拇指放在葉雨面前。
葉雨瞥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一言爲定。”
在哮天犬虎視眈眈的目光下,男子怯怯的收回了手,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袁叔,我有件事想請您幫忙。”葉雨看得出來,男子對於他口中的袁叔很是恭敬。
“哎呀臥槽,你小子又惹什麼事了,這纔是調戲了哪家的姑娘還是打了誰家的小子,又或者是拐賣了誰家到孩子!”還未等男子說完話,對面便怪叫了起來,完全沒有一個做叔叔的樣子,聲音之大就連葉雨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調戲姑娘,毆打少年,拐賣兒童!
看着葉雨的目光,男子一頭大汗,“袁叔叔,不是不是,哎呀您正常點成嗎,這麼大歲數了還爲老不尊。”
“你說什麼!”氣急敗壞的大叫!
“我錯了我錯了,袁叔叔,您讓司機將張伯伯送到我這裡來,我有點事得麻煩他老人家!”男子連忙點頭哈腰的道着歉,尼瑪他的這張臉都丟光了有木有!
“成,等着吧,半個小時就能到。”對方聽到只是這個事情,葉雨明顯感到對方鬆了一口氣,這不由得讓葉雨想,他面前這個人到底是多能惹事啊!
掛斷電話,男子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以此來掩飾此時此刻尷尬的氣氛。
望着面前的少女,男子默然,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跟他恨得癢癢的人坐在一起喝茶,要知道當金剛被哮天犬咬成那副慘狀之後,他可是恨死了哮天犬的主人,可此時他卻發現自己似乎恨不起來了。
金剛,老子對不起你!
他當初信誓旦旦的說要給金剛報仇,可現在他卻跟仇人相處的這麼其樂融融。
不過所幸,金剛也不會怪他,因爲它壓根就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麼!
半個小時對於男子來說是相當的漫長,可對於葉雨來說不過是眨眼之間。
門鈴響起,男子起身打開大門,門外一名身着中山裝的老者面上帶着慈祥的笑。
“柯小子,叫我老頭子來幹嘛啊!”男子將老者讓進房間,唐裝老人掃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葉雨,衝着男子曖昧的眨了眨眼。
男子一頭黑線!
“張伯伯!”面對老者爲老不尊的打趣,男子無奈,別看面前的老者足有六七十歲,可奈何男子的輩分大,所以對於別人來說爺爺輩的人,他都已伯伯叔叔相稱。
“好好。”老者收斂臉上的曖昧,正經的問道,“什麼事啊?”
“張伯伯是這樣的,她跟我打賭,說我買的那塊原石場口不是抹崗,我這不是叫您來駁斥她的言論來了嗎?”男子名叫劉珂,而面前的老者名叫張維廣,是s市玉石協會的理事長。
“這樣?”張維廣詫異的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少女,看她年齡不過十五六歲,竟懂得賭石一道?
“好,我也聽說你買了一塊不錯的原石,我便幫你看看。”老者點了點頭。
一般觀看原石表象的賭石行家手中的工具很簡單,一把手電筒和一個放大鏡。
老者仔細的看了看原石的敞口,呈現灰黃色,少斑,多橫裂,所有的特徵都附和抹崗。
他放下放大鏡,對着劉珂說道:“據我來看,這塊原石的場口是抹崗沒錯!”
劉珂聽聞,自己揚起得瑟的笑,他轉頭望向葉雨,道:“是抹崗,你輸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葉雨慢慢起身,嘴角掛着淡笑,“這位老先生,你確定這塊原石的場口是抹崗?”
張維廣點了點頭,看了這麼多年原石,他雖不敢說次次賭漲,不過卻很少看錯什麼,“確定。”
葉雨搖了搖頭,身子與劉珂擦身而過,帶着一股淡淡地香氣。
“您看這裡,雖然這塊原石成橫裂,可其中斑駁着點點霧氣,而表面雖然沒有半點斑紋,可細小之處卻有如同蜘蛛絲的小裂痕,而原石呈現灰黃不一定是它本來的顏色。”葉雨指着原石中的細節之處,侃侃而談,她眼底的光芒太盛,竟讓人睜不眼眸。
擡起手,葉雨用手指輕輕地颳了刮石頭的表皮,手指尖沾染着淡黃色,“您看,着黃色根本就是石頭本身的顏色。”
“這些所有的細節雖然並不起眼,可所有的事情夾雜在一起便足以說明,這塊原石的場口不是抹崗而是帕崗!”
葉雨每指一處,張維廣便不由得用手中的放大鏡卻觀看她所說的這些細節,神色便越發的激動了起來,直到最後看到她白嫩的手指肚上沾染的黃色粉末。
“對,你說的沒錯!”張維廣凝望着葉雨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寶貝,是他忽略了這些細節,她說的沒錯,這是帕崗而不是抹崗。
張維廣沒有任何被人反斥過後的惱羞成怒,而是認真求證,在得知自己真的錯了之後非但沒有氣惱,卻是大笑了起來,葉雨看得出,他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張維廣怎麼能不高興,他們玉石協會中那些所謂的專家越來越垃圾,他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麼有趣的小丫頭了,小小年紀便如此的了得,張維廣真難想象,她長大之後在賭石一道上會成長到怎樣的地步。
對於張維廣的大氣,葉雨心生敬佩,得到他的贊同,葉雨轉頭望向劉珂,“你輸了,這塊原石是我的了!”
劉珂望着葉雨,目光哀怨的掃視着一旁笑得開懷的張維廣,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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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改正,我也不知道自己寫了很多遍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