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烴出宮開府之後,明面上的確是蜇伏於敬肅郡公府中深居簡出,可實際上卻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他已經在暗中建立了一個只有十來個人的秘密組織。他之所以能在那麼短的時間中就能安排一次擄人行動,便是這個秘密組織發動起來的結果。擄人沒有成功,說明這些秘密組織還欠火候。
莊烴招來敬肅公府的二管事溫誠,這溫誠便是那隻秘密組織的頭領,是莊烴奶嬤嬤的兒子,他生了一張極具欺騙性的憨厚老實的臉龐,內裡卻是一肚子的陰險狠毒主意。
“溫誠,想盡一切辦法去收買季將軍府能近身服侍季夫人的丫鬟。”莊烴沉聲說道。
溫誠一句話都不多問,只應了一聲是,莊烴又道:“不必替爺省銀子,只要能收買成功,花多大代價都行。”
溫誠不緊不慢的說道:“殿下,其實不用花銀子收買。”
莊烴皺眉道:“怎麼說?”
“只要爺答應納那被收買的丫鬟爲妾,還怕她不死心踏地的爲爺效命麼。”溫誠一臉厚道的說着,語氣極爲平淡,彷彿只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之類的閒話。
莊烴笑着點了點頭,“許你便宜行事,只是要快,務必在初八之前辦好。”葉氏請年酒的日子定在正月初九,若不能在初九之前收買成功,便會誤了莊烴的大事。
溫誠領命退下。自去安排收買季將軍府一等丫鬟之事。此事雖然並不容易做成,不過溫誠卻沒有絲毫的擔心,他一直堅信世上沒有收買不了的人,只看籌碼夠不夠份量。
初二下午,溫誠突然來到莊烴的書房,恭恭敬敬的說道:“殿下,小人得到一個消息。”
莊烴沉聲道:“快說。”
“明日辰時初刻,睿郡王和忠勇郡王會陪萱華郡主出城去忠勇郡王府在城外南十坡的莊子。”溫誠老老實實的說了起來。
“這消息當真?”莊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才叫天隨人願,真是想什麼便來什麼。在城外擄人可比去收買季將軍府的丫鬟容易多了。
“回殿下,這消息千真萬確,小人今日遇到睿郡王府的管家丁伯,請他吃了頓酒,丁伯酒醉之後才說出來的。”溫誠和丁伯都曾在內府當差,因爲溫誠看上去極爲老實厚道,所以他在內府的人緣很是不錯,故而溫誠遇到丁伯之後,只說要請丁伯吃酒,丁伯便毫無遲疑的應了下來,兩個人去酒樓吃了足足一個半時辰,丁伯吃的酩酊大醉,溫誠趁機套話,才套出這個對莊烴來說極爲要緊的消息。
溫誠並不知道其實丁伯並沒有真醉,他之所以告訴溫誠那個消息,完全是受了主子莊煜的吩咐,只不過莊煜吩咐丁伯把消息透給敬肅郡公府的大管家,同樣是出身內府的蘇保,並非是二管家溫誠。
丁伯原想與蘇保來個偶遇,想不到卻遇見了溫誠,溫誠又極爲熱情的拉丁伯去喝酒,丁伯見溫誠一個勁兒的勸自己吃酒,便留了個心意兒,只吃了六七分醉便裝出了十分醉意。溫誠便開始套話。丁伯就勢將莊煜無憂初三出行去莊子上的消息告訴給溫誠。
溫誠立刻命小二進來扶着丁伯去休息,他自己則匆匆回了敬肅郡公府。溫誠走後,丁伯推開小二,直直的看着溫誠離開的方向,心中那種被欺騙的鬱悶實在無法排解,原來他一直都看錯了,這溫誠真不是什麼老實人。
回到睿郡王府,丁伯立刻向莊煜回稟,莊煜聽說消息已經透給了敬肅郡公府的二管家,便點頭笑道:“老丁你做的很好。”
丁伯忙惶恐的說道:“不敢當王爺誇獎,小人只是盡小人的本份。”丁伯是個極爲合格的管家,主子交待下來的事情一定會不打折扣的完成,而且絕對不會問原因。這也是莊煜最欣賞丁伯的一點。
“老丁,若沒什麼意外,本王將會在莊子上住個三四天,若有人到王府拜謁本王,你都推了吧。”
丁伯有些猶豫的應了一聲“是”,雖然他不認同莊煜的決定,可是做爲一個管家,服從主人是天職,所以丁伯不會有任何反對意見,只會盡力將拒絕客人給睿郡王府帶來的不好影響減少到最小。
“王爺若沒有別的吩咐,小的便下去爲王爺準備行裝了。”丁伯見莊煜沒有再說什麼,便躬身問了一句。
莊煜點點頭道:“也好,不過別準備的太多了,莊子上什麼都有的。”
丁伯應了一聲躬身退下,他立刻找到貴喜貴福,讓他們將莊煜平日裡用慣了的枕頭被褥包起來,又讓他們準備了至少十套換洗的乾淨衣裳和與衣裳相配套的冠帶佩飾,然後又命廚下準備了六大包糕餅點心肉脯等物,再去裝了四匣子各種丹散丸藥和人蔘雪蓮鹿茸三七等藥材。
貴喜和貴福目瞪口呆的看着丁伯跑進跑出,沒過多一會兒,丁伯便收拾出滿滿當當的十幾只大包袱,堆了滿滿一炕。貴喜瞪圓眼睛問道:“丁伯,這些都是要給王爺帶上的?”
丁伯搖搖頭道:“哪能啊。”
貴喜這才鬆了一口氣,誰知丁伯卻又說道:“這點子東西那夠用的,還差的遠呢,貴福,你怎麼沒把那條狼皮褥子拿過來,這天寒地凍了,不給王爺墊厚實些可怎麼行。”
貴喜和貴福同時哀叫起來:“丁伯,您已經準備了兩條熊皮褥子兩條一斗珠的蓋被,還要再帶上狼皮褥子,您以爲王爺要去冰原啊!”
丁伯眼睛一瞪說道:“出門在外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我們想的越周全,王爺便越不會受委屈。你們兩個還傻站着做什麼,快去收拾啊!”
貴福比貴喜老實,嗯了一聲便回去收拾,貴喜卻笑嘻嘻的問道:“丁伯,王爺只去莊子上三四天您就準備這麼多東西,那等王爺去鬼方,您得給王爺準備多少東西啊?”
丁伯招招手道:“貴喜你過來。”
貴喜湊到丁伯的面前,丁伯指指王府東北角的院子對他說道:“給王爺帶去鬼方的東西我早就備好了,知道騰霧院不?”貴喜點點頭,王府內幾個主要的院子以穆王八駿命名,分別爲絕地,翻羽,奔宵,超影,逾輝,超光,騰霧,扶翼,這個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因王府如今只有莊煜一位主子,所以除了莊煜居住的超光院之外,其他七個院子平日裡都是鎖起來的。
“我當然知道騰霧院,那與王爺的行李有什麼關係?”貴喜不解的問道。
丁伯得意的笑道:“騰霧院裡放的全是給王爺準備的行李,正好三十二車。”
“啊……三十二車!我沒聽錯吧?”貴喜驚叫起來。
丁伯白了貴喜一眼,不高興的說道:“你這是嫌少啊還是嫌多?”
貴喜立刻說道:“自然是嫌多,王爺只怕是連一車都不會帶的。”
丁伯皺着眉頭說道:“三十二車還嫌多,原本我準備的是六十車,已經精減了一半,怎麼還嫌多呢,王爺去鬼方那個鬼地方,什麼不得準備妥妥的,萬萬不能讓王爺受委屈的。這些東西也不讓王爺帶着,等王爺走後我自會安排人將三十二車東西送到鬼方去。”
貴喜知道丁伯是擔心王爺,倒也不好勸丁伯再次精減,他只能苦笑了一回,若是王爺知道他早就知道丁伯準備了這麼多的東西,只怕有他的苦頭吃了。
少時貴福將大狼皮褥子取來,貴喜已經沒有阻攔的能力了,他只垮了雙肩無奈的說道:“丁伯,王爺不會帶的。”
丁伯卻笑呵呵的說道:“沒事兒,不叫王爺親自帶上,讓王府的侍衛們押車跟在後頭就行了。嗯……差不多能裝一車,就這樣吧,王爺沒幾日就回來了,也不用準備的太多。”
貴喜和貴福看着那堆了滿滿一炕的各種包袱,極爲無奈的搖了搖頭,齊聲道:“這也叫不用準備太多?”
丁伯並不理會貴喜和貴福,一拍腦門說道:“哎呀,我怎麼把王爺最愛吃的醬野雞瓜子給忘記了。”說着,丁伯便飛快的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丁伯抱着一隻足有一尺多高的鬼臉青走了進來,邊走邊樂呵呵的說道:“還好沒等王爺出發了纔想起來。”
貴福驚叫道:“丁伯,您要把這一罈子醬野雞瓜子都給王爺帶上?”
丁伯理所當然的嗯了一聲,繼而說道:“王爺得意這口兒。”
貴喜和貴福兩人再度無力的哀嘆了一回,他們兩個一致認爲丁伯平日裡實在是太閒了,好不容易有件事情做,他就拿芝麻當西瓜了。
次日清早,莊煜起牀後用過早餐,便命貴喜備馬去隔壁的忠勇郡王府。莊烴剛走到中庭,便看到一輛寬敞油青壁雙轅馬車停在院中,丁伯站在馬車旁邊,正向車伕細細交待着什麼。
莊煜奇道:“老丁,這是哪裡來的馬車?”
丁伯見了莊煜,趕緊跑過來說道:“回王爺,這是給您拉行李的馬車,您不用操心,只讓侍衛們趕着車跟在您後頭就行了。”
莊煜愕然道:“本王的行李?本王不過去莊子上住個三四日,還需要行李麼?”
丁伯一臉嚴肅的說道:“要的要的,王爺,您是千金之軀,萬萬不能受委屈的,小人給您備了衣裳鋪蓋糕餅點心,還有其他您可能會用的上的東西,您要什麼,只要招呼一聲,侍衛們就會把東西送到你的手上。”
莊煜驚愕的臉都綠了,他怎麼就沒發現丁伯居然是這麼碎叨麻煩的人呢,帶上這一車的東西,天啊,他真沒臉見人了。
丁伯卻不覺得自己麻煩,還對莊煜笑着說道:“王爺,小人已經讓貴喜帶了六百兩碎銀子和一千兩的銀票,您要用錢叫貴喜就行了。”
莊煜忍無可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老丁,本王是去莊子上,你認爲本王會有要花錢的地方麼?”
丁伯卻笑呵呵的說道:“有備無患有備無患。”
看着丁伯那關切的神色,莊煜也說不出什麼重話,只得緊皺眉頭道:“丁伯,不用帶這些東西,快把車卸了,本王又不是嬌弱的姑娘家,出個門何至於這麼麻煩?沒的讓人笑話。”
丁伯苦惱的說道:“王爺,小人已經精減的不能再精減了,您就帶上吧。”
丁伯是皇后奶嬤嬤的兒子,莊煜出宮開府之時,皇后娘娘可是親自將丁伯叫到懿坤宮,命他好好照顧莊煜的,所以丁伯極爲盡心,而莊煜對丁伯也很寬容,王府的大小事情丁伯一般都能自己決定,並不需要事事向莊煜稟報。
“五哥,你怎麼還不走啊?”無忌從外頭衝進來,見莊煜站在階下與丁伯說話,並沒有動身的意思,便急急叫了起來。自從知道初三可以去莊子上之後,無忌合興奮的難以入眠,他可是扒着手指頭算時辰的,今天早上更是剛交卯時便爬了起來,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大亮,無忌便催着無憂動身,因不見莊煜如約前來,無忌這便衝到睿郡王府“抓”人了。
莊煜忙笑道:“我這就走,無忌,你們都準備好了吧?”
無忌不無得意的叫道:“五哥你就放心吧,我們什麼準備都做好了,只等你一起上路了呢。”
莊煜立刻走下臺階,與無忌匆匆往外走,丁伯忙命侍衛趕上車子緊緊跟着莊煜,莊煜知道丁伯其實是個很執拗的人,便也不再說什麼,不過是讓馬兒來回跑兩趟,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睿郡王府和忠勇郡王府的馬匹混編成一隊,護着幾輛馬車往城門方向行去。
莊煜和無忌騎馬走在中間一輛七寶香車的左右,在莊煜的側後方,一個皮膚微黑劍眉星目的少年身着睿郡王府侍衛服,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悠閒自得的走着。
這少年便是無憂假扮的,她時常扮成少年出門,所以現在扮起少年來很是得心應手,若非是極爲熟悉無憂的人。要不然再難認出這個俊朗陽光的少年就是萱華郡主季無憂。
車隊出城之後,莊煜無憂無忌都不同程度的緊張起來。雖然他們計劃的很周詳,可是誰知道這裡頭會不會有什麼樣的變數的,任誰都不會有百分之百的必勝把握。
莊煜帶住馬繮讓馬的速度慢下來,他轉身對無憂低聲說道:“無憂,回頭不論發生什麼,你都要緊緊跟着我,不行就棄馬到我這裡來,免得被誤傷。”無憂微笑道:“五哥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麼保護好自己,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莊煜笑着點了點頭,指着前方不遠處的一片樹林低聲說道:“這條路上也就那個樹林裡可以設伏,無憂,你一定要特別小心,刀劍無眼,你可別傷着自己。”
無憂明白莊煜的擔心與緊張,便笑着應道:“我記住了,五哥,若是真有危險,我一定會跳到你的馬上。無忌教了我整整一年的馬術,你就把心安安穩穩的放到肚子裡吧”
莊煜自嘲的笑了起來,只要面對任何有關無憂之事,莊煜便發現自己會特別的緊張可以說無憂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牽動着莊煜的心。
無忌也知道那片樹林是這條路上最佳的設伏之處,便催馬來到莊煜和無憂的身邊,低低道:“五哥姐姐,回頭要多加小心。”
無憂笑道:“知道了,這話你們今天都說了幾百扁,難道我還會記不住麼?我可是做足準備的,已經穿了銀絲護身軟甲,還準備了特別暗器,但願那暗器不會派上用場。”
莊煜不知道無憂準備了什麼,便好奇的問道:“是什麼暗器,厲害麼?”
無憂抿嘴一笑,低低道:“五哥你別問了,若能用的上你自然會看見,若是用不說,那也就不必說了。”
莊煜越發好奇,只問無忌道:“無忌,你知道麼?”
無忌很歡快的笑道:“我當然知道了,可我就是不告訴五哥!”
莊煜笑罵了一句“臭小子”,便也不再追問了。無憂有自己的小秘密,莊煜是非常贊同的。
一行人說說笑笑,不覺便快要走入樹林了,莊煜向手下的侍衛們使了個眼色,侍衛們便散開拱衛着那輛七寶香車,看上去彷彿車中真有萱華郡主一般,無憂見了不由偷偷抿嘴微笑起來。
“無憂無忌,你們都準備好了麼?”莊煜低低問了一聲。
無憂無忌立刻說道:“我們準備好了。”
莊煜淡淡一笑,命車隊繼續往樹林深處走去。在走進樹林的那一瞬間,無忌和莊煜都聽到了來自樹梢處的異樣聲音。他們兩人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他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現在正是驗收成果的時候。
------題外話------
拔牙後遺症,發炎掛水中。這幾日可能會五千更,等月色炎症消了再繼續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