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驚雷, 今日一早外面就下起了嘩嘩大雨,韓冬榮上午給孩子們授課,放學後還給他們一人分發了些奶糖, 讓這些孩子們高興地連道謝謝他這個先生。
鄭博彥這會兒跟着韓冬榮去了他的書房, 因爲鄭博彥說是有話要對他說。
書房中擱了冰盆, 所以二人都覺得舒適不少, 之前的教室中也是放了冰盆的, 可畢竟人多,放再多的冰盆達到的降暑效果也不是很理想。二人坐在了椅子上,韓冬榮問:“不知博彥有何話要對我說?”
鄭博彥喝了一口小丫鬟剛送上的蜂蜜薄荷茶後才道:“先生, 近幾日我聽我一個朋友說,司徒家大公子似是有心要奪先生手中的華夏馥郁坊和華夏傢俬坊這兩個產業。”
韓冬榮微怔, 而後淡淡一笑道:“哦?不知你這朋友如何得知的?”
鄭博彥道:“他與司徒大公子有些交情, 這話也是司徒大公子在明月樓的酒桌上聽說的, 那大公子還說,還說……”猶豫了一下他耳根有些泛紅道, “還說公子好顏色,比明月樓的花魁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接着的話他便不敢說,也不好說出口了,當時他聽他那友人說了這些話後也是氣憤難平,這司徒家好歹是名門世家, 怎的這大公子說話就這般的下、流!
韓冬榮見鄭博彥的話並未將話說完, 但心中已知那接下來的話並不是什麼好話了, 面上是不動聲色的將柔和笑意掛在嘴邊, 可眼中卻已經是寒芒閃爍了, 看來這司徒家的大公子這是看到蕭鴻煜不在京中就覺得他韓冬榮是顆好捏的軟柿子了。
“多謝博彥今日告知我此事。”韓冬榮轉瞬收起眼中的寒芒,平靜溫和地對鄭博彥道了聲謝。
鄭博彥連聲道:“不敢不敢, 這都是學生應當做的。”
韓冬榮微微頷首,見時辰不早了就留了鄭博彥在府中用飯,鄭博彥對此自是不會拒絕,他甚至覺得以韓府廚娘的手藝,韓冬榮就算再去開一個酒樓,那生意依舊會惹人眼紅!
用過午飯後,鄭博彥便向韓冬榮告辭了。之後韓冬榮便獨自進了書房思索了良久,這司徒大公子司徒南修是司徒家的庶長子,一直被司徒家二公子,也就是司徒家嫡子的司徒南風壓得死死的。司徒南修明明是個草包,在外卻總是裝的自己滿腹經綸,才華橫溢的風流模樣,他還是個明月樓的常客!他平日裡只一心流連明月樓這樣的地方,對家族的事情甚少關心,就算是當初司徒家爲他求娶三公主的事也是司徒家的決定,他似乎毫無發言權。
如今他卻毫無顧忌的高調喊話想要搶奪他的產業,甚至還說了那些個污他的污言穢語,韓冬榮修長的右手食指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着面前的書桌桌案,他在想這到底是這司徒家大公子的個人之語,還是司徒家背後有人授意?畢竟如今他韓冬榮個人是沒什麼身份,可他背後卻站着十皇子蕭鴻煜,一般有點眼色的人對他都是不敢僧面看佛面,即便再眼饞他的產業,也只會背地裡下手,絕不會如現在的司徒南修這般明目張膽說出來。
想到這裡韓冬榮又不由得有些想笑,他如今因着蕭鴻煜倒是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意味了。
窗外的雨似更大了些,竟大有一種要將天上之水一股腦兒全都傾瀉下來的意思。可這會兒即便是這雨下的大,空氣卻悶熱的緊。韓冬榮打算暫時不想這些了,若司徒南修真有什麼動作,他定是會知道的,何況他正愁找不到該如何去探司徒家風聲的機會呢,那司徒南修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韓冬榮起身去了一邊的小塌上,打算午睡一會兒,如今來了這個世界,他這作息時間倒是十分規律。
這樣的大雨一連下了好幾日,如今朝廷上下都十分關注這江河水位的情況,以防水澇出現。這一日朝中衆人也可算是暫時放了心,這連着幾日的大雨終於是在這一日停了,天氣轉了晴,這氣溫又陡然高了起來。
韓冬榮在屋裡穿着薄薄的短袖衫,甚至還將自己空間裡沙灘褲都拿出來穿上了,惹的府裡有些小丫鬟看到就面紅耳赤低頭就跑,這讓韓冬榮很是無語了一番,最後也只得換上薄薄的棉布長褲,要知道這個時代的棉布可是十分貴的,好在他如今也不缺錢花。
書房中他安然拿着手中從空間拿出來的一本小說翻閱的,是關於華夏曆史的一本小說,小說寫的挺出彩,他看得津津有味。而就在這時外面念寒滿頭大汗走了進來,手裡還拿了一卷小小的竹簡對韓冬榮道:“公子,司徒家大公子讓人送了請柬來。”
韓冬榮一愣,放下手中的書籍,念寒其實也有些好奇韓冬榮手中那奇怪的書籍到底是什麼做的,他已經看到過好幾次了,但每次都忘了問出口,這會兒他也是顧不上問,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韓冬榮。
韓冬榮看着司徒南修讓人送來的請帖,裡面文縐縐寫了一堆,最終意思就是明晚請他到明月樓一敘,說是有生意要談。韓冬榮饒有興致地看着竹簡上這毛筆字比他還差的簡牘,又看着那最後司徒南修的落款,心裡好笑,這司徒家大公子草包之名當真是名不虛傳,這請柬中竟還有兩個錯別字,嘖嘖……也不知司徒家怎的就讓這貨自己親自寫東西了,也不知司徒家家主司徒蒼知不知道這貨的語文不過關?
“公子,這司徒大公子爲何會送請柬來?”念寒心有疑惑,他家公子與司徒家人並無什麼交集,而且司徒家向來視十殿下爲眼中釘,這會兒突然還送請帖,只怕沒安什麼好心。
“這司徒家大公子當真是沒什麼新意,爲何他請人都是去明月樓?”韓冬榮笑着將手中的簡牘拋給了念寒笑着打趣,心中卻在吐槽莫非這司徒大公子以爲這世間之人皆愛男風?
“公子這是打算去了?”念寒看完了簡牘上的內容,又聽韓冬榮這般調侃便知自家公子這是打算赴約了。
“去,爲何不去,我正愁找不到如何同司徒家的人接觸呢,這司徒大公子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韓冬榮笑眯眯,一副狐狸模樣。
念寒看着韓冬榮這模樣不由得爲司徒大公子在心裡默哀了一小會兒,他跟了韓冬榮這麼些日子,多少也清楚了這位韓公子的性子,平日裡待人隨和,對什麼都不太在意,但他卻是個極聰明的人,而且有時候做事的手法讓他都覺得有些神秘,看來這次司徒家大公子要倒黴了。
次日傍晚,趁着暮色四合,日落西山的美景,韓冬榮坐上了去往明月樓的馬車,身邊帶着念寒和念鬆,念柏被他留在了府裡看家。馬車內韓冬榮依舊是捧着之前看過的那本歷史類小說看得津津有味,全然的放鬆。
不多時,馬車行至到明月樓停下,念寒在外面道了一句:“公子,明月樓到了。”
車簾被掀開,韓冬榮將手中的書放在了馬車的一角,而後下了車,車裡之前放了冰盆,很是涼爽,這才下車,韓冬榮立刻感受到一陣熱風襲來,韓冬榮皺了皺眉,看着自己今日穿的這一襲據說已經是薄衫的裡外三層的淺藍色緞面衣裳,當真是無力吐槽!
才走到明月樓的外面就有穿得豔麗的小倌朝韓冬榮拋媚眼,韓冬榮看着這些最大也不過十八歲的少年,再想想還是和平時代的現代的這樣大的少年,只怕還被家裡父母保護的十分好,生活優越,天真無憂。
韓冬榮進了明月樓的大門,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秦主事秦青立刻迎了上來,依舊帶着那淡淡儒雅的氣質,只是那雙狹長好看的丹鳳眼中婉轉的媚意稍稍破壞了他那份儒雅的氣質。
“韓公子,您可真是稀客啊!”秦青似乎記憶力很好,韓冬榮只來過一次,而他也只是聽人這樣稱呼過他,他竟是記下了。
韓冬榮也是訝異這明月樓主事的記憶力,不由得微微一笑道:“秦主事好記性啊!”
秦青柔柔一笑,竟有幾分嫵媚天成的意味在裡面,當真是勾人的緊,不過這對韓冬榮來說只是覺得有趣,他對秦青道:“秦主事,司徒家大公子可來了?”在這裡他也不必拐彎抹角了。
秦青聞言含笑點頭說:“司徒大公子早已經吩咐,若韓公子到來,就讓秦青帶韓公子過去。”說着便做了個請的手勢,笑着爲韓冬榮引路了。
上了二樓沒走多久,韓冬榮就隨秦青來到了一個豪華的雅間,推門而入,裡面傳來了陣陣笑聲,韓冬榮聽着裡面只覺得有意思,他實在想不到一個男孩子怎麼會將這笑聲笑得如此婉轉動聽的。
進了屋,韓冬榮隨着秦青就來到了司徒大公子司徒南修所在的地方,司徒南修此時正是軟香在懷,而這軟香還是韓冬榮正巧認識的,這人正是當初他算計大皇子那日出賣初夜的清倌藍熙,當然如今恐怕這藍熙不能算作是清倌了。
韓冬榮見狀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司徒南修見了他立刻就認了出來,他一雙不大的三角眼上下打量一番韓冬榮,那目光並不是很讓人喜歡,他有些想讓念寒狠狠揍這人一頓了再說。不過到底是忍下了,畢竟好戲在後頭不是嗎!
“哈哈哈,你就是韓冬榮吧,一直聽說你模樣生的極好,甚是得蕭……額,十皇子喜歡,如今瞧着,你這姿色確實值得讓人收藏了!”不懷好意上下打量了韓冬榮好一會兒的司徒南修終於是大笑開口說了話,可聽他這話的內容和語氣能看出他對韓冬榮是相當不屑的,甚至只當他是蕭鴻煜收藏在自己身後的玩意。
韓冬榮磨了磨後槽牙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是風輕雲淡溫文爾雅的笑意說:“司徒大公子謬讚了,在下這皮囊還當真比不得司徒大公子的長得有創意,司徒大公子不必謙遜。”眼前的這司徒南修的容貌當真是及不上他二弟司徒南風的一星半點兒,這膀大腰圓的模樣可見他每日吃食用度是多麼的無節制,那臉大圓圓眼睛小的模樣韓冬榮也只能說這司徒家大公子若非是生在了司徒家,他懷裡的藍熙只怕對上他這張臉就能吐三斤!
司徒南修聞言覺得有趣,以爲韓冬榮是在誇他,直到他懷裡靠着的藍熙忍不住輕笑出聲,他才意會這不是什麼好話,立刻是沉了面色大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嘲笑本公子!”
我去,怎就碰到了這樣一個蠢人?韓冬榮詫異司徒南修的智商,這樣的人還放言要搶他的產業!韓冬榮眸光微斂,打算再談談這司徒大公子是不是扮豬吃老虎,華夏老祖宗有言:不能小看任何一個敵人!
韓冬榮淡淡一笑,一臉的無辜道:“司徒大公子爲何如此污衊在下,在下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大公子容貌確實生的不錯有創意,不然這明月樓有名的花魁藍熙公子對您如此情有獨鍾不是?”說着他還溫柔笑着對一邊時不時盯着他看的藍熙眨了眨眼,調皮又可愛。
藍熙俏臉一紅,隨即也抿笑幫了腔道:“韓公子說的不錯,司徒大公子您可不就是一表人才嗎!藍熙就喜歡您這樣的,瞧着多威武,藍熙每次見您都覺得自己特別的安心。”
韓冬榮聽了藍熙這話,深表佩服,這演技,這臺詞他都恨不得給他頒一個金馬影帝獎了。不過看藍熙偷偷朝他拋媚眼的樣子,韓冬榮心中得意,只內心腹誹道:“少爺我這無處安放的魅力,當真是慚愧啊!”
司徒南修看了看自己懷中的藍熙,又看了看一邊模樣甚是無辜的韓冬榮,最後咧嘴一笑道:“是嗎!韓公子不愧是我的知己,看來世人多眼拙,唯獨韓兄是慧眼之人啊!”
韓冬榮心裡直抽抽,最後也只是呵呵乾笑兩聲,心中腹誹:這司徒大少爺不愧是臉大之人,所以他臉大,他說了算。
司徒南風請韓冬榮坐下,不一會兒韓冬榮這邊也來了一個小倌兒,韓冬榮定睛一看,喲!是熟人,正是那日他同蕭鴻煜一起來時被派來伺候他的楚禾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