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破壞和佔領日軍軍用機場任務的野狼部隊分成了四個小組,使用匕首,吹箭,繩索等工具,足足放倒了四十個以上的日軍,制高點只剩下了西北角的那個崗樓和飛行塔臺沒有清理。佔領了幾個崗樓以後,野狼部隊將崗樓下的高射機槍陣地能夠控制在了自己手裡的留下,不能控制的就將高射機槍破壞,絕對不能讓一旦反應過來的日軍利用這些高射機槍進行抵抗。
停機坪上的四十餘架九七式陸攻戰鬥轟炸機整整齊齊的停在了一起。兩架值班飛機停在了跑到上面,塔臺上的指示燈在不停的閃爍着,一切都好像沒有改變。不過,一條接一條的黑影在僅存的幾個哨兵的眼光掃視的死角不時的出沒,一個又一個的電啓動炸藥包已經埋設在了一些重要的部位,諸如彈藥庫、油料庫,還有緊閉着大鐵門的塔臺,還有好像是飛行員宿舍的房屋圍牆下。使用炸藥進行爆破,這是劉建業最擅長的,所以,在他的部隊裡,無論是工兵,還是這些特戰隊員,甚至是步兵部隊,都要學習如何使用炸藥,當然,不同的兵種,任務不同,對爆破作業的要求也就不會完全一樣。這一次,劉建業讓部隊用的就是相對輕便,爆炸威力很大的硝化甘油炸藥。
所有的偵察組和客串偵察兵的攻擊組的成員安放好炸藥和各式各樣的爆炸物,在主要道口埋設了地雷。準備退回安全區域讓爆破組的隊員進行引爆,然後集中火力打鬼子一個措手不及,配合外圍的進攻部隊進行攻擊,可是,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正當野狼隊員穿越機場外圍的鐵絲網的時候,不知道是誰一不小心,掛到了掛着空罐頭盒子的鐵絲網上面。聽到了罐頭盒子響聲的日軍警戒人員隨即拉響了警報。聽上去撕心裂肺的警報聲馬上在夜空中顫悠悠的響起。西北崗樓上的那名鬼子哨兵也不搭話,端起槍來就是一槍,“乒勾!”
“糟了,被鬼子發現了,弟兄們動手。”沈瑋面對這樣的情況,只能當機立斷,先打起來再說。
聽到隊長的命令,爆破組的三個爆破員馬上按下了起爆器,鬼子的崗樓、油庫、彈藥庫全都飛上了天,整個機場守備區的核心——飛機場在火光中顫抖着,一架架飛機傾斜、然後燃燒。
爆炸組執行完爆破任務以後,接下來就輪到火力支援組的戰士們使用所有的重型武器開始射擊。一時間,迫擊炮、火箭筒還有輕重機槍一起開火,飛機場內外的鬼子是鬼哭狼嚎。停在跑道上的兩架值班飛機因爲上面有飛行員值班,因此隊員們沒有辦法安裝爆炸物,在大爆炸中得以倖免。可是,這並不代表特戰隊員們拿它就沒有辦法了。特戰隊員帶來的火箭筒正好派上了用場。就見兩道長長的火龍在夜空裡飛過,在跑道上掙扎的飛機在火箭彈的攻擊之下,變成了一支低空火把,好似在夜空中放着燦爛的焰火。
日軍外圍據點上的鬼子正要向中心部位的遭受攻擊的地點開展救援,沒想到他們剛剛跑出陣地,就被劈頭蓋臉的迫擊炮彈好好的教訓了一通。爲了對這次襲擊機場的行動提供足夠的火力支援,張顯威讓他的手下迫擊炮連的弟兄,每個人都多背上了兩可沒有裝引信的迫擊炮彈,在發射前再行裝上,這樣,也可以保證彈藥運輸過程裡的安全性。
這樣一來,外圍主力部隊的主攻方向西南角陣地上的鬼子也就吃了更多的炮彈。鬼子一遭到打擊,馬上就呼叫支援,但是,鬼子的電話線路早就被有經驗的偵察兵們剪得成了破漁網,根本就沒有辦法通信,只好使用電臺拼命的呼叫。同時,機場外圍據點上的鬼子,打開了全部的火力點,拼命得向外面傾瀉着彈藥。
如果在以前的情況下,鬼子一旦打開火力點,形成交叉火網的話,要想突破這道火網,中國軍隊只能使用人力爆破的方法,一隊不行就兩隊,連續不斷的派遣爆破人員,往往是損失相當多的人員,才能達到破壞敵人火力點的目的。在攻打崑崙關日軍陣地的時候,劉建業的部隊就在這方面沒有少交學費。也正是親眼見到了官兵們前赴後繼,不顧犧牲的奮勇攻擊,劉建業才下定決心,一心一意的帶着人閉關,硬是把火箭筒和火箭炮給搞了出來。有了這兩種東西,劉建業自信在對付日軍的一般工事的時候,就有了殺手鐗,不用再像以前那樣了。
兩個小組共六名特戰隊員,揹着火箭筒和火箭彈,藉着夜幕和彈坑的掩護,使用熟練的匍匐戰術動作,爬到了火箭筒的有效射程裡,在各自尋找好發射陣位以後,經過簡單的瞄準,立即向着鬼子的火力點發射出了火箭彈。
發射出去的火箭彈拉着長長的尾焰,在夜空裡用肉眼可辨的速度飛向日軍的陣地,最後與日軍精心構築的火力點發生了親密的接觸,爆發出燦爛的火花。在火箭彈的打擊下,日軍使用土木構築起來的半永久火力點,立即坐上了土飛機。
在野狼的特戰隊員們深入鬼子機場,準備進行破壞的時候,張顯威的596團主力部隊並沒有在一邊閒着。利用黑夜隱蔽接近了飛機場外圍之後,596團官兵們就開始進行土工作業。交通壕緩慢但堅定的前進着。爲了防止被敵人發現,所有的泥土都不能拋起來,只能通過慢慢的一鍬一鍬的拍實在戰壕壁上。就這樣,在野狼進行破壞工作的時候,596團官兵們將交通壕挖到了距離敵陣地僅四十米的前沿。鬼子進行火力偵察的機槍掃射長期在官兵們的頭上刮過,但是,官兵們無所畏懼,繼續默默的工作。凡是被補充到新20軍的新兵,一進入這支部隊,就會被安排接受教導隊裡的文化和政治教員的教育。劉建業對他們的要求也不算高,在經過三個月的教育以後,至少要看得懂簡單的軍事命令和文書,要明白我們爲什麼要和鬼子打這場戰爭,鬼子們在中國的土地上都幹了那些天怒人怨,人神共憤的壞事,我們如何才能打敗窮兇極惡的鬼子。劉建業向來認爲,一支知道自己爲什麼去打仗的軍隊,面對一支不知道自己爲了什麼去打仗的軍隊,即使裝備上差一些,最終仍然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美國人在二次大戰以後,在東亞所打的兩場戰爭裡,雖然在裝備,訓練和後勤供給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最後都沒有取勝,劉建業認爲最大的問題之一就在於美國的軍人不理解他們爲什麼要遠離家園,到遙遠的這兩個地方來流血犧牲,他們不清楚他們爲什麼要打這兩場戰爭。而在二戰裡,同樣是美國軍人,比起後來的朝鮮戰爭裡,他們的戰鬥經驗要少的多,遭遇的對手也更加職業化,可是他們的作戰意志就強了不少。這裡面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二戰時候的美國軍人,他們很清楚他們爲什麼要加入這場戰爭,他們在爲什麼而戰。當軍人知道自己在爲了什麼而戰的時候,他們的心裡就會有相應的信念。這種信念會支持他們戰爭所遇到的困難,直到取得最後的勝利。其實,在劉建業的心裡面,他一直認爲,後來的人民解放軍,被稱爲是世界第一陸軍,決不是武器裝備相對於對手有什麼優勢,對應起美國陸軍來,中國陸軍的裝備只能用簡陋和落後來形容;也不是訓練上有什麼秘訣,美國軍隊的職業化水準向來都是很高的;更加不是軍官們的指揮水平上比美國的那些久經戰陣的名將要高,如果一羣大多沒有上過正規軍校的軍事指揮員,能夠在水平上超越西點軍校的那些畢業生,那麼,美國國防部大可以把各軍事院校全部關掉,以免丟人現眼;其根本的原因就在於人民軍隊在打每一次戰爭的時候,都能夠通過自己的政治教育,讓官兵們明白自己爲什麼要參戰,在此基礎上來調動起官兵們的主動性,爲了爭取勝利,不惜付出一切代價。這一點,美國軍隊是無法和中國軍隊相提並論的。這大概也算是中國的特色了。
隨着596團主力部隊的到位,團參謀長唐克帶着警衛抵進偵察了日軍的陣地,繪製了日軍的佈防圖,在圖上標註了所發現的火力點,那裡有鐵絲網,哪裡有壕溝,哪裡是地雷,那裡有機槍,那裡是敵散兵坑全部是一清二楚。
“不錯,到底是美國弗吉尼亞軍校出來的,基本功就是紮實。這圖非常好,傳遞給師裡的炮兵,讓他們按圖索髕,先把鬼子的重火力和機槍敲掉!”張顯威看着唐參謀長的圖上作業,連連地讚歎。唐克是美國的華裔出身,自打出生就從來沒有到過自己的祖國的他,在聽到日本人在自己遙遠的祖國裡所幹的那些缺德事以後,剛剛從軍校畢業,就馬上急不可耐的告別了美國的家人,搭上了回國的輪船,經過輾轉,到了國內,剛剛報名參軍,就被分配到了新20軍。劉建業對於自己部隊裡的少數幾個在外國軍校學習過的人,都比較看重,要不是這些人資歷還淺,劉建業能馬上把他們扶到中高級軍事主官的位置上。唐克就是這樣被派到下面來的,在張顯威看來,自己的這位參謀長遲早都是要被上峰提拔的,到自己這裡也就是曲線調動的步驟罷了。
“團座,下面是不是應該我來帶隊突擊了?你可是親口答應過的。”唐克雖然在參謀長的位置上一直幹得不錯,也表現出了很高的水準,但是在他的內心裡,他還是最喜歡帶兵在一線衝殺。在這個大時代裡,憧憬着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場面的人,可不在少數,尤其是爲了國家投身軍旅的年輕人,哪個不是懷着一腔的熱血。
“我說過的話,肯定算數。大男人說話,一個唾沫一個坑。”
“那我可就帶着一營他們上去了。團座,你就等着看吧,我肯定把仗打得漂漂亮亮的。”達到了目的的唐克興奮的一路小跑就跑了出去。
唐克來到了前沿,把一營的營長梅鵬浩和三個連長都召集到了自己的面前,壓低了聲音說:“各位,團座已經把這一次突擊的指揮任務交給我了,讓我全權負責。我不想多說廢話,你們誰要是不行,沒有哪個把握把小鬼子的機場攻下來,趁早之說,現在換人上還來得及。”
唐克的話,聲音雖然不大,可是造成的動靜可不小,連同梅鵬浩和三個連長一起全都打了保票,用梅鵬浩的話說:“就算是他天皇的近衛軍來了,老子也照樣給他腦袋上來一傢伙,叫他腦袋開花。”
隨着鬼子飛機場內的爆炸聲,兩發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戰鬥打響了,炮兵的火力急襲一下就打掉了一百多發炮彈,一營的前沿頓時給打開了一個安全通道,地面掀起了一股股的煙塵。士兵們隨着帶隊軍官“弟兄們,跟我衝!”的吼聲開始向着已經東倒西歪的鐵絲網和地雷區衝去。
擔任主攻任務的一連和佯攻任務的二連同時躍出戰壕,隨着彈幕向前衝鋒,兩支離弦之箭射向已經開始還擊的日軍陣地。日軍未被摧毀的機槍噴吐着火舌,子彈向下雨一般潑向了一連的刀尖,一連一排的戰士剛剛衝過外壕接近內壕的時候,突然被鬼子的交叉機槍火力給壓制住了。而二連一排的戰士這時觸響了日軍用航空炸彈改制的地雷,一下一個尖刀班全被炸上了天,連同旁邊未被引爆的地雷連環爆炸,二連的攻擊也被壓制了。
“弟兄們,我們一連,這次是擔負主攻任務,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有一個主攻的樣子。現在,鬼子的火力壓制住了我們的進攻。誰去把他們的機槍端掉?”一連長齊廣生對跟在自己身邊的官兵們說。
“連長,我去!”“我去!”“我去!”齊廣生的周圍接連響起了回答的聲音。
“弟兄們,老哥謝謝你們了。機槍,掩護!突擊隊,上!”齊廣生的聲音有一些哏咽。
第一組人員帶着炸藥包,沒有跑出去多遠,就被鬼子的機槍掃倒了。齊廣生衝着後面一招手:“第二組上!”
接連兩組人員都沒有能夠炸掉敵人的機槍火力點,齊廣生急得直罵娘。
“連長,讓我上吧。”齊廣生的身邊響起了一個嫩生生的聲音。
“小樑,你別湊這個熱鬧,你纔多大。”齊廣生說的是他的通信員,樑式昭。
“連長,我也已經十七了。再說,我的命也是撿來的,丟掉了也無所謂。”樑式昭本來是南京人,在鬼子屠城的時候,他也和家人一起被鬼子抓住,拉到了草鞋峽。鬼子在用機槍掃射完以後,又用刺刀刺殺僥倖還沒有死的人。樑式昭是靠着自己的父親用自己的身體蓋在他的身上,才僥倖逃生。在鬼子離開以後,他從死人堆裡爬了出來,見到草鞋峽四周全都是死屍,他的家人全都遇難了。看着陷入浩劫裡的故鄉,樑式昭只能給父母跪拜以後,隻身逃難。在逃到安徽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劉建業北上商丘的隊伍,被收留了下來。年滿十六歲以後,樑式昭穿上了一身軍服,成爲了國軍裡的一名通信員,跟隨在齊廣生的身後。
“不行,你太小了。”齊廣生衝着後面喊道:“第三組,上!”
第三組仍然沒有能夠完成任務。齊廣生剛剛想喊“第四組,上!”的時候,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自己的身後竄出去一條單薄的身影,衝出了戰壕,跑到了前幾組人員的屍體旁,撿起了他們的炸藥包,又向敵人的火力點爬去。
“小樑,你幹嗎非要去嗎?快,機槍掩護!”齊廣生看着那條身影,就知道是自己的通信員。
小樑的運氣似乎不錯,沒有多久,鬼子的一個火力點就被他炸掉了。
“小子,快回來,別再幹了。”齊廣生高聲的喊着。
小樑似乎沒有聽到自己連長的聲音,他又拿着一個炸藥包,向第二個敵人的火力點爬去。突然,他的身體似乎抽搐了一下。
“不好,小樑他被鬼子擊中了。快,第四組上,把小樑給我搶回來。”見到樑式昭被鬼子擊中了,齊廣生急得用緊握的拳頭捶擊着戰壕的壕壁。
“連長,快看,小樑他要幹什麼?”齊廣生身邊的一個士兵提醒他。
齊廣生擡起頭來一看,不僅吃了一驚。樑式昭用自己的胳膊支撐着自己的身體,艱難的在地上爬行着,向着敵人的火力點爬行。在火光的映襯下,齊廣生看到樑式昭的雙腿已經從膝蓋部位被完全截斷了。
“他是要和鬼子同歸於盡了。他幹什麼這麼傻,不就是鬼子的命嘛,值得嗎?”齊廣生痛心地說。
樑式昭儘量的壓低了自己的身軀,一邊用胳膊爲支撐,在地上爬行着,一邊用另一條胳膊夾着炸藥包,向着自己的目標爬行。陣地裡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的看着這個單薄的身影。
樑式昭終於爬到了鬼子火力點的旁邊,他翻過身來靠在鬼子火力點的外壁上,在火光的照耀下,向着自己的戰友方向笑了一下,拉響了炸藥包。那個最後的笑容,在所有的目擊者的心裡,是那麼的幸福和滿足。
“小鬼子的,我操你八輩祖宗!全體衝鋒!殺光鬼子!”齊廣生看到小樑的人生最後的時刻臉上綻放出的笑容,紅着眼睛,拿起了駁殼槍,操起了大刀,第一個衝出了戰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