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機場上空就響起了淒厲的防空警報聲,兩個團的官兵聽到警報,連忙放下手裡的工具,抄起槍支,奔向各自的戰位。軍官們則在大聲地招呼着部下。
沒有多久,克永岡機場周圍的槍聲就越來越密集了。不但有三八式步槍,還出現了歪把子機槍和九二式步兵炮的聲音。
“報告將軍,敵人果然從密林裡衝出來了。有不少人。”正帶着手下在機場北面執行破壞鐵路任務的李團長氣喘吁吁的報告。
“李團長,你帶着你的部下負責機場北面的防禦。黃團長,你帶着你的人負責南面的防禦,隨時準備支援工兵團。”劉建業簡短的下達了命令。
“太君果然厲害,一下子就把那些中國人打得措手不及。”一名穿着日式軍服的棕黑皮膚男子對身旁的一名日軍少佐說道。
“支那人的軍隊,不堪一擊,在所向無敵的大日本皇軍的面前,他們只能像英國人一樣倉皇逃跑。”帶着手下兩個中隊的官兵執行迂迴作戰任務的小野田少佐摸着自己的仁丹鬍子,趾高氣昂地說道。
“太君是否需要我軍協助作戰?”看到日軍的進攻比較順利,男子問小野田少佐。
“這一次還是讓你們見識一下大日本皇軍是如何英勇作戰的吧,想打仗,以後這樣的機會大大的有,不用着急嗎。”小野田少佐連忙阻止了男子的熱心。
實際上,小野田少佐根本就是害怕那些跟隨他們作戰的緬甸人如果上了陣,恐怕相反會讓他手下的日軍忙不過來。在他看來,那些穿着和日軍幾乎相同的日式軍裝的緬甸獨立軍和拿起槍的老百姓沒有什麼區別,連站隊列都夠嗆。他旁觀過這些緬甸人的訓練,向前衝的時候亂糟糟的像一羣散放的鴨子,後退的時後更像是一羣沒頭的蒼蠅,只知道悶着頭四處亂竄。如果讓這些緬甸人上戰場的話,打的順利還好說,大不了帶着他們分一些戰功;可要是打得不順利,那些緬甸人會不會像潮水一樣後退,反而衝亂了日本人自己的陣腳,這倒是很值得注意的。
“那我們就先看看你們是怎麼打仗的吧,也好讓我們多學習學習。”
機場的指揮塔臺上,劉建業用軍用望遠鏡觀察着眼前的戰局。
“日本人大概有500到600人,主要是步槍和機槍火力以及擲彈筒,有大概兩門山炮,5到6門步兵炮。火力並不算很強,但是問題是我們的手裡沒有多少可以壓制對方炮火的武器。”劉建業對補充團的黃團長說道。
“的確是這樣,不過,我們可以向戴師長請求派來炮兵。”黃團長說道。
“時間來不及了,日本人他們也要搶時間,所以他們的進攻聲勢很大。李團長的工兵到底不是步兵,能在日本人的進攻面前堅持多久,我也不清楚。”劉建業說道。
“我看不如先搞掉他們的炮兵陣地吧。”黃團長建議。
“只能這樣做了。黃團長,從你的人裡面抽出一個連來,從側翼迂迴到敵人的炮兵陣地上去,一定要把他們的炮兵陣地搞掉。”劉建業說道。
“好的。我親自去佈置。”黃團長說完,跑下了塔臺。
同樣急於迅速解決戰鬥的小野田少佐命令部下連續發動中隊規模的衝擊,試圖用蠻力一舉摧毀工兵團的防禦。在日軍的衝擊下,工兵團漸漸有一些支持不住了。
“李團長,我命令你無論如何,必須頂住。不然,我就槍斃了你。”劉建業通過電話對李團長說道。
“明白了,我一定頂住。”李團長早就聽說過劉建業是一個下手從來毫不猶豫的人,所以,他並不認爲劉建業只是在說空話威脅他。
“弟兄們,和鬼子拼了。不怕死的跟着我和鬼子肉搏!”李團長放下電話就對自己的部下們下令。
在團長的命令下,工兵團的官兵們紛紛拿起工兵鏟和衝擊陣地的日軍展開了肉搏戰。第五軍的部隊是接受過德國軍事顧問訓練的,特別是工兵團,更是人手一把德國進口的工兵鏟。德國的工兵們除了要熟悉本兵種的業務,還會接受如何使用工兵鏟與敵人肉搏戰的訓練。德國顧問們也就自然的對中國的工兵進行了這方面的訓練。這一下,這種技術就派上了用場。
機場北面的陣地上到處都是中國的工兵和日軍的步兵在激烈肉搏戰。雙方一方端着步槍,一方握着工兵鏟,到處混戰成一團。
“全體衝鋒,務必一舉粉碎支那人的抵抗。”見到進攻不像開始的時候那麼順利了,小野田少佐抽出了指揮刀,高聲的喊叫着。
在指揮官的命令下,日軍開始了全力的衝擊。一羣端着步槍的士兵像蝗蟲一樣蜂擁上來。
“敢死隊,上!”見到鬼子開始全力衝擊,李團長也開始動了真火。
一個個抱着炸藥包的中國士兵,義無反顧地向集團衝擊上來的日軍對撞過去,拉響了炸藥包。
這時,李團長接到了電話:“李團長,讓你的人向陣地兩翼撤,讓開正面。”
“爲什麼?弟兄們還在和鬼子血戰。”
“執行命令,不要問那麼多。”劉建業在電話裡顯得很強硬。
“好,我執行命令。”放下電話以後,李團長向部下命令:“傳令部隊,讓出陣地正面,向兩翼撤退。”
接到命令的工兵們雖然對命令很不理解,但是還是出於軍人的本分,接受了命令。
“太君,中國人的陣地被突破了。”見到陣地正面的中國士兵紛紛向兩翼撤退,穿筒裙的男子向小野田少佐說到。
“那是自然的,支那人的,打仗都是怕死得很。他們的不行。”小野田少佐略顯得意地說道。
“那麼,我們是不是繼續突擊?”
“當然,我們要繼續突擊,一舉擊破敵人的進攻。”小野田少佐指着陣地方向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陣地方向突然傳來了沉悶而密集的槍聲。
“不好,支那人果然狡猾。”小野田少佐聽到這個聲音,就意識到對手先前的撤退顯然是有預謀的。
“好,打得好,命令高射機槍,繼續平射,成扇面掃射。”劉建業見到自己的招數果然奏效,高興得喊道。
劉建業命令工兵團向兩翼撤退,讓開正面,正是爲放低了槍管掃射的高射機槍讓出空間。這一招是越南遊擊隊在越戰的叢林戰裡經常用來對付美國步兵的,在中國與越南的邊界戰爭裡,越南人也時常這樣做。自然,中國軍隊也經常如法炮製,回敬對方。
放低了槍管平射的高射機槍,其子彈的大初速和大口徑給日軍以巨大的震撼,成片的日軍被像收割莊稼一樣掃倒。
“炮兵,覆蓋射擊!”小野田少佐一咬牙,命令道。
“太君,這樣做不好吧?”
“沒關係,就當時他們爲天皇陛下盡忠了!”小野田少佐說到。
在日軍炮火的無差別覆蓋射擊下,正糾纏在一起浴血搏殺的工兵團官兵和日軍官兵都來不及躲避,就被落下來的炮彈炸了一個同歸於盡。
在塔臺上親眼目睹這一切的劉建業沒有料到日軍的指揮官居然敢來上這麼一手,一時之間頭腦裡也出現了空白。過了一會,他纔回過神來,對傳令兵說:“讓工兵團撤下來吧,到機場南部重新編組。讓補充團頂上去。”
隨着工兵團的撤退,機場北部的陣地落入了日軍的手裡。
“太君,你看是不是可以讓我們也上去進攻?”上身穿着日式軍服,下面卻穿着筒裙的男子對小野田少佐說到。
“孟同君,那就拜託你們了。我們大日本皇軍將是你們的堅強後盾。”小野田少佐說到。
“我們還要感謝你們對我們緬甸獨立事業的大力支持和援助。”那名叫做孟同的男子說道。
1941年11月初,日本的陸軍和海軍總參謀部就總的作戰計劃達成最後協議,這個作戰計劃是在萬一同英國和美國作戰時要付諸實施的。目標是“削弱美國、英國和荷蘭在東南亞勢力的主要基礎;佔領南亞地區”。決定要佔領的地區是“菲律賓、關島、香港、英屬馬來亞、緬甸、俾斯麥羣島、爪哇、蘇門答臘、婆羅洲、西里伯斯、帝汶”。
在東南亞方面,這個作戰計劃規定先襲擊香港、菲律賓、關島和馬來亞,再佔領退羅(可能的話,和平佔領)。日本人一旦清除了任何可能威脅他們的交通的力量,並且佔領了爲掩護進一步推進所必需的飛機場以後,他燈就將開始征服的進程。婆羅洲東、西海岸上的戰略要地將被佔領,然後通過小巽他羣島向帝汶進攻,這樣就可以切斷澳大利亞和爪哇之間的交通。同時,將佔領南蘇門答臘的據點,然後就可以從東、西兩側襲擊主要目標爪哇。日本控制了馬來亞和荷屬東印度後,在暹羅的日本軍隊就可開始征服緬甸。爲了防禦來自西北方向的反擊,同時爲了切斷從仰光經由滇緬公路和昆明到中國的供應線,這個作戰行動是必要的。
征服東南亞後,日本將得到它所需要的大米、錫、橡膠,尤其是石油。東南亞以及日本軍隊已經佔領的地方合在一起,將構成大東亞共榮圈。這樣,日本就希望達到經濟自給,完全擺脫它以前對美國和英聯邦的使人討厭的依賴關係。
日本人一旦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地區以後,最初的計劃是就地駐紮,鞏固自己獲得的地盤。他們估計能建立足夠的力量來攔截並打敗盟國爲了想奪回被佔領的土地而派出的任何遠征軍,這樣的遠征是會遭到距離太長和供應困難的阻礙的。他們相信,假使能擊退這樣的反攻,他們最後就會使敵人同自己達成妥協的和平,這種妥協的和平至少能把原先獲得的土地中較大和較寶貴的一部分留歸自己。
這樣,日本是在打一場目標有限的戰爭;也許它是不得已而如此,因爲它不可能希望完全打垮它的主要敵手美國。對美國來說,在遠東被打敗,雖然是嚴重的,可恥的,但畢竟並沒有重大關係,因此日本相信它自己能堅持較長的時間,以磨滅美國人民繼續進行一場遙遙無期的、費用很大的戰爭的意志,就象日本在1904—1905年在類似的情況下成功地磨滅了沙皇俄國的戰爭意志一樣。至於英國,日本預料它或者會被德國完全擊敗,或者至少大傷元氣,以致無法挽回東南亞戰爭的命運。
爲了實現自己的這個目標,就必須在奪取東南亞的戰鬥力最大限度的減少自己的損失,這就需要利用在東南亞這片原先屬於歐美列強的殖民地裡已經存在的民族獨立勢力。因此,日本在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做了不少的文章。
1941年12月8日,日本天皇對英美的宣戰詔書宣告:日本的目的是確保東亞的和平與安定,保衛這一地區不受英美的剝削。這就成爲日本人在國內和在他們佔領的國家的人民中進行宣傳的一個主題。的確,12月8日這一天,在日本佔領區是作爲“天皇詔書紀念日”來慶祝的。每逢週年紀念日,日本控制的報紙和電臺都要大談日本發動戰爭的崇高目的。這個戰爭被稱爲“大東亞聖戰”。它的目的是建立“大東亞共榮圈”。它具有文化、政治和經濟上的含義。日本發言人說,日本不僅是在努力把自己建成爲一個自給自足的帝國,而且是在努力建立一種新的道德秩序。因此,例如青木一男(大東亞相)在1942年11月26日宣佈:大東亞將以道德原則爲基礎,目的不僅是創造新的經濟秩序,而且要給予這個地區的每一個種族在世界上應有的地位。他聲稱,這與西方強國的殖民政策是根本不同的。幾天以後,東條自己在慶祝1941年12月11日德一意一日協定(在協定中三國保證共同作戰,不單獨媾和)一週年紀念日講話時,把日本在亞洲的目的和它的夥伴們在歐洲的目的聯繫起來,說都是爲了建設世界新秩序。他說:“當前的戰爭,不僅是爲了佔有自然資源而發生的衝突,而且是爲了建設新秩序的道德精神而進行的聖戰。在這種新秩序下,所有民族將獲得他們有權利獲得的一切,世界持久和平也將得到保證。”懷疑論者也許會認爲這種話完全是虛僞的,不值一顧;認爲這種話不過是一些政府慣於用來掩蓋其自私目的的騙人的面紗而已。但是,這種否定的看法在不少的西方人眼裡不是完全正確的,因爲在他們看來,日本軍隊對戰爭的看法確有其理想主義的一面。日軍宣稱,它在亞洲正如在本國一樣,承擔着一種天然的使命:根除它所認爲的西方對於東方社會的實利主義的和破壞性的影響。此外,成功地建設大東亞,對日本來說,不僅意味着達到它所渴望的經濟上自給白足的目的,而且也意味着滿足它內心的宿願,即承認日本爲亞洲的倫理上和文化上的領袖——實際上就是承認日本爲“亞洲的曙光”。從本質上來說,不管日本人對此是否意識到,他們渴望在亞洲起中國人在中華天朝全盛時期曾起過的那種作用,那時候,北京的天子“統治天下”,中國被它的鄰邦看作是文明的發源地。
這種把亞洲從與西方接觸的有害影響下解放出來的神聖使命的想法,影響了日本人對於他們佔領區的土著居民的態度。他們認爲,這些民族應該與日本合作,來建立共榮圈。任何對日本的反抗就是對亞洲的背叛,因此,用大屠殺來懲罰是合理的。例如,日本人對菲律賓人說:他們起初支持美國反抗日本入侵,日本人就有權把他們殺掉;但是出於親善友好,日本人並沒有這樣做,而且這種寬厚態度將繼續下去,如果菲律賓人“明白日軍的真正目的,並在建設新秩序中與日本合作”。反之,他們就會倒黴。同樣,他們也對新加坡人說:“所有那些沉迷於抗日運動的人都理應處死。然而,他們得到了日本的神聖的憐憫。只有那些擾刮治安的人受到了懲處。這是從大東亞共榮圈的高尚理想中產生的一種憐憫之心。”
既然日本人認爲這場戰爭是爲所有亞洲民族的利益而進行的,那麼,在它看來,它就有權利要求他們爲這一共同事業作出犧牲。在進行戰爭時,日本自己爲建設大東亞共榮圈而作的貢獻“大大超過了它應該承擔的份額”。所以,其他民族應該忍受戰爭所必然會引起的經濟困難,不應該因此而抱怨,他們也應該高興地爲共同事業提供勞役和其他一切力所能及的援助。那些不願接受這一原則、對日本自願承擔的任務不表示感恩的人,就受到日本人的暴行的答覆。例如,日本人對馬來亞人說,“完全是由於日本人的開明和仁慈,他們纔不至於拴着鎖鏈幹活,纔不至於象牛馬一樣被趕進拘留營,他們的女眷纔不至於被其新統治者及其士兵拿去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