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趙洞庭始料未及的是,這件事情的調查並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容易。
他帶着徐福興到府衙,然後對京西南路一衆官員的招待坦然受之。只讓大軍在城外紮營休息。
他沒打算在這襄陽府呆多長的時間,本以爲,入夜之前無名就能帶給他結果,但並沒有。
在江湖中有着極大網絡的天網,這回竟是讓趙洞庭“失望”了。
無名直到入夜時都沒有回來。
時間再回到趙洞庭在北城門外安排無名去調查此事。
無名領命後當即離開大軍,隱入人羣中去。至於他如何去聯繫天網的探子們的,自有他的法子。
天網不似是軍情處那般在各地都有堂口,也沒那麼繁雜,相應的人員也要少很多。但是,個個都是精英。
無名當初留下的那個網絡是難以想象的,現在有許多都已經是江湖中成名的前輩。縱然不是,也是老江湖。
用通俗點的話來講,這些在江湖上廝混數十年的傢伙,個個都已經成爲老麻雀。
天網裡面有這些暗探們的資料。而更詳細的資料,則是在無名的腦袋裡。
他閉着眼睛都能在這襄陽府城內找到他天網的那些探子。
至於行蹤,連綽號都是無名的他顯然不會被人發現。更莫說,如今他還已經學會易容術。
要想在人羣中悄無聲息的消失,於他而言是易如反掌的事。
入夜後,趙洞庭就在府衙內休息。徐福興被安排和武鼎堂的供奉們同住。
府衙內的環境還算是不錯的,趙洞庭也不是什麼貪圖享受的人,但隨着夜色越深,卻是越發沒有睡意。
無名那邊遲遲沒有帶回來消息,越是能說明那股“死士”不簡單。
夜深了。
“皇上。”
屋外縱是響起無名的聲音。
“進來。”
趙洞庭連忙說道。然後掠到門口將門打開。
無名正往裡面走,他緊接着問:“可是已經查出來了?”
這件事不僅僅是替徐福興找公道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救曹枕簟。趙洞庭心裡並不像他表面上這麼平靜。
無名興許看破了,但自不會說破,只搖頭答道:“回稟皇上,暫時……還沒有什麼消息。”
“怎麼說?”
趙洞庭不禁皺眉,“難道以你們天網的渠道,都沒能弄到什麼消息嗎?”
無名道:“臣只問過這襄陽府內的弟兄們,他們全都沒有消息,壓根沒聽說過這股死士。這些死士出處……”
趙洞庭微微眯起眼睛來,“你的意思,他們不是這襄陽府周遭的人?”
無名點了點頭。
趙洞庭自言自語般道:“可他們若不是襄陽府的人,又爲何會出現在這襄陽城,且對他們徐老和枕簟姑娘下手呢……”
這刻他自是意識到這件事情要查清楚定然是要費些功夫了。
這並不是襄陽城內的土霸主豢養死士,見色起意那麼簡單。又或者,背後的人不僅僅是襄陽土霸主這麼簡單。
趙洞庭稍微沉吟後,又對無名道:“無名前輩,那就擴大追尋範圍吧!這件事情,朕要以最快速度得知幕後真兇的身份!”
“是!”
無名拱手答應,然後不禁又有些疑慮道:“臣自當竭盡全力去辦,可……難道皇上您一直在這襄陽府逗留?”
“不。”
趙洞庭搖頭道:“朕要趕回皇城去。留下齊莊主及紫荊山莊的幾位供奉在這助你,記住,以救下曹枕簟姑娘爲首任。待查出幕後兇手,先將其擒住,待朕審訊發落。”
“是。”
無名又拱手,然後向着外面走去。
趙洞庭在屋內還是沒有什麼睡意。
他走到窗邊坐下,看着閃爍的油燈。腦袋裡始終都是曹枕簟這事在縈繞着。
光天化日,死士傷人,還擄走民女。這完全是目無法紀。對於這樣的行爲,他認爲自己絕對不能姑息。
但趙洞庭或許沒有想過,若是尋常民女,他這位皇上也許不會如此雷霆震怒。
而無名,離開趙洞庭這屋子後,便以他的口諭帶着齊武烈以及紫金山莊另外的兩個供奉出府衙去了。
當然,還有短腿的徐福興。
他是當事人,要查這事,有他在側或許能順暢許多。
翌日大清早,趙洞庭便帶着君天放、洪無天等人,再有飛天軍將士們離開襄陽府,啓程繼續往長沙去。
雖說心裡牽掛着曹枕簟那姑娘的生死,但國事無疑更爲重要。
他自是不想那個幼時飽經苦難,如今心腸大善的姑娘再經受什麼磨難,可眼下,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將朝中堂堂的僞極境高手,還有天網的掌舵人派出去調查。這已經是讓人匪夷所思的重視了。
大宋荊湖北路某處。
熱鬧繁華的城池之內的一處院落。
這院子裡亭臺水榭盡皆有之,外面看起來雖如尋常,但實是內有乾坤。光是這內裡裝飾,便需得耗費不少銀兩。
看得出來主人家是費了心思的。
只此刻,在這費了巧心的院落裡,卻有一穿紅裙的女子在涼亭下面若寒霜。
“姑娘……”
在涼亭外邊,有個還算俊俏的年輕人微微弓腰站着。臉上帶着討好之色,卻又難掩那份輕浮。
這樣的天氣,他頭上帶着簪花兒,手裡還搖着紙扇。
自趙洞庭執新政以後,頭戴簪花兒的男子在大宋逐漸少見。如今還帶着這玩意兒的,大多都是些騷包玩意。
這年輕人在這樣的大冷天還搖着紙扇,就更不用說。
不過這倒也能說明他是有些武道底蘊的。若是常人,非得把自己給扇出病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