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距離趙洞庭下達各軍陸續撤退的命令已經過去半個月的時間,前沿撤下的軍隊越來越多。
那些投降的元軍更是全部都被遣散回家,連那些將領都是。
在前沿主掌此時的文天祥並不擔心這些將領們回去以後還能鬧出什麼風波來。
元皇投降的消息已經傳盪開去,他們再無士氣。再者,他們也應該知道和大宋禁軍之間的差距。
在這場戰役中,四大藩國的軍隊沒起到什麼作用。元軍的落敗,並不是什麼意外。
這並非是戰之罪,而是實實在在的兩國之間的國力差距。
蔡州主府汝陽。
“終於都撤了”
文天祥站在南城門樓子上,看着城門外漸行漸遠的大軍,輕輕嘆道。
這支軍隊是建康保衛處的天罡軍,又文起率領,在最後面殿後。自他們後,便只有各軍留守的大軍未撤了。
“是啊”
就在文天祥的身邊,陳文龍撫着鬍鬚,面帶微笑道。
自趙洞庭在唐州泌陽見過他後,他便奉旨匆匆趕來這汝陽城了。只待元朝那邊有消息過來,便打算同文天祥進京。
此時距離年關尚且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前文有錯,漏算了一個月,已改,他們和留守在這蔡州的將士們肯定是沒法趕回家去過年了。但那些已經啓程的弟兄們,隸屬於建康、祥龍保衛處的,甚至還有部分蜀中保衛處、興國保衛處的將士,要趕回家去過年倒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看似不是什麼大事,但實際上是大喜事啊因爲能讓那些將士們的家人都吃下顆定心丸,安安穩穩地過這個年。
“元皇、噢,不,真金也應該快到中都了吧”
文天祥忽的又說。
陳文龍在旁邊點點頭,“按照時日,應該是差不多了。只要不是故意拖延,最多兩日之內應該能到。”
“嘿”
文天祥難得輕笑起來,道“到時候咱們率領這六萬大軍北上,接受了他們的投降,再沿路將他元朝各地的守將、守軍全部都給招撫拿下,這元朝,便算是真正初步落在咱們大宋手中了。老兄,咱們同朝爲官得有二十餘年了吧說實話,你可曾想過咱們大宋竟然能夠在如今就恢復當初最爲鼎盛之世”
“有二十三年啦”
陳文龍頗有些感慨道“愚兄我是鹹淳四年中的狀元,入仕爲官,從那時起,你我算是同朝爲臣。說句不自謙的話,你我都算是臨危受命啊,在大宋搖搖欲墜之際纔好不容易有發揮自己才幹的餘地。賢弟你是大才,愚兄遠遠不及,但要我說,以你我之力,再合陸兄等人全力抗元,最終只怕也對如今之盛況,我是真的連做夢時都不敢想。莫說如今,就算是定雷州、復臨安,那都是我在海外那段日子連想都不敢想的啊”
說到這話時,他眼中隱隱露出崇拜之色。
在他和文天祥旁側,還有文武將官,誰也沒插話。這刻,眼中也是神色各異。
有的如陳文龍這般崇拜,有的,複雜萬分。乾坤聽書網
他們這些人裡邊,成分駁雜。有些是一直跟着朝廷的,還有些則是半路提拔的。還有,是元朝投誠的。
他們聽陳文龍這番話,當然心裡的感受各自不同。
誰都聽得出來,陳文龍這是對趙洞庭推崇至極。不僅僅覺得自己不如,連將文天祥、陸秀夫等人全部加上,也遠遠不如。
“是啊”
文天祥道“當初你們在硇洲島,我在江西,雖然在率衆抗元,但心中實際上已經不抱太大的希望。直到硇洲見到皇上,看到皇上截然不同於以前的模樣,再有他研製出來的轟天雷,我就知道咱們大宋有希望了。如今,只待接受元朝投降,咱們這些人,便總算是可以徹底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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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擡頭瞧了瞧天空。
陳文龍面色微變,拽着文天祥就向旁邊走去,“賢弟你剛剛這話是何意思莫非你”
他和文天祥同朝爲臣數十年,又非政敵。如此稱呼更顯親近。此刻陳文龍臉色也滿是緊張之色。
那些文官武將們沒敢跟着。
文天祥呵呵笑着,“老兄不必緊張,文某並沒有什麼病痛在身。”
他知道陳文龍是會錯意,連忙讓陳文龍寬心。接着又說“只是說,咱們這些人可以放心交權了”
說這話的聲音很低。
陳文龍臉色剛剛松下去,聽着這話又微變,“愚兄明年便滿六十,自當交權。可賢弟你怎麼會有此想法”
作爲當朝的副國務令,他難免要聯想到很多東西。這刻,腦袋裡各種思緒紛雜。
他又想到趙洞庭讓他作爲此行納降的主使,而並非是地位、威望都要高於他的文天祥。
難道是皇上就已經對文天祥有所猜忌了
這尚且纔剛剛過河,就要拆橋大宋又要上演狡兔死、走狗烹這樣的從前又過無數慘痛教訓的事
好在文天祥接下來的話讓得陳文龍重重放下心去。
文天祥說“不瞞老兄你,這些年文某雖無重病,但卻也留下不少隱疾。之前尚且爲大宋之興盛時刻牽掛,便不覺疲憊,而如今大勢將定,這人一下子突然輕鬆下來,就覺得精力實在不如從前了。雖小老兄你幾歲,但着實心力俱疲,與其繼續擔任着這軍機令的職務,倒還不如讓他們那些有精力的年輕人上來坐這個位置。皇上跟我說要遷都中都,依我看吶,皇上還有更大的雄心壯志。而皇上每每如此,必是以新政爲基,我自覺跟不上皇上的思維了,還是早些回家養老的好。最多,也就在軍機內閣掛個職,替皇上出謀劃策,如此便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