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趙洞庭又叫人宣來宮廷內的樂師們,讓他們着手編曲國歌。
這是提高百姓們愛國之心最爲直接的辦法。
雖然現在大宋境內連廣南西路之地都沒有徹底掌握下來,但趙洞庭以後勢必是要在全國推行義務教務的。到時候,學生們每日上課前都要在國旗下高唱國歌,等長大,心中或多或少對有愛國之心吧?
過兩日。
鄭之因帶着畫師們率先將國旗畫作呈到趙洞庭書案上。
趙洞庭細細看過,多是大同小異。不過鄭之因的畫作卻着實符合他的心意。
在算盤、麥穗等外頭,鄭之因特意畫上邊框,是那種花邊紋的,金色,顯得是威嚴。
這讓得整個畫作都充斥着高大上的氣息。
趙洞庭當即拍板,“就是這副了。”
其後,少不得要賞鄭之因些華夏幣。
大年剛過,海康縣的百姓們已經最先接納這種新發行的紙幣了。
民坊間,用華夏幣交易的百姓、商人越來越多。
大年熱鬧的氣氛仍在持續,不見稍減。
又過數日,趙洞庭拍板將國歌也定下,並且着人在各地民坊間傳唱。
國歌歌詞由他親自譜寫,很是簡單,和前世的國歌有些相似。
趙昺出發去了邕州,僅帶着數百士卒。
趙洞庭親自送到城門口,又目送趙昺車輦遠去,眼神難免有些凝重。
經過吳連英的查探,竟是都沒能查出來趙昺這些時日和誰有過過多的接觸。
難道真的只是趙昺初生牛犢不怕虎?
趙昺的離開,並沒有在朝中掀起什麼波動。
他是親王,掌權是早晚的事。如今只不過是稍微提前兩年而已。
而且,邕州不過巴掌大的地方,在衆臣看來,趙洞庭也只是想讓趙昺下去歷練歷練。
皇上自己就是在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給弟弟的任務艱鉅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是?
出正月十五。
過年的氣氛過去,海康縣終於漸漸恢復以往的平靜。
而在這時,從福建路那邊也傳來讓宋朝君臣極爲振奮的消息。
建寧路管軍總管黃華終於宣佈抗元歸宋了。
他建立“頭陀軍”,軍民共計數十萬,在建州數縣豎起大宋軍旗。
雖然福建仍有元將高興持重兵把守,但起碼大宋的星星之火已經開始在那裡放出光華。
趙洞庭還記得史書上有寫過,黃華建立頭陀軍以後,在鉛山敗於元將高興之手,而後自焚。
這讓得他有些擔心,在得知這個消息以後,便將許夫人請到了自己的寢宮院子裡。
許夫人現在整日都面帶微笑,算是完全沉浸在和洪無天的愛戀當中了。
這輩子都沒談過戀愛的兩人,如今初嘗這般滋味,簡直比尋常年輕情侶還要更爲膩歪。
哪怕是來見趙洞庭,許夫人也拽着洪無天來了。
在院中,三人分坐在梨樹下。
許夫人問道:“不知皇上宣老身何事?”
趙洞庭道:“黃華將軍已歸宋的事,夫人應該聽到消息了吧?”
許夫人臉上並無波動,顯然已經知曉,“這件事老身確已得到消息,這是大好事。”
說着她微微沉吟,“皇上莫非是對黃將軍不放心?老身直言,黃將軍此前雖投元,但老身熟知他的秉性,將大宋看得比自己性命還要更爲重要,當初降元只不過是爲保存實力的無奈之舉,老身敢以性命擔保,黃將軍絕對不會負皇上信任。”
“不不不,不是這個。”
趙洞庭笑着擺手道:“朕此前也聽夫人你提及過黃將軍,對他,朕自然是信任的。朕請你來,只是想問問,在福建路的那位元將高興,本事如何?”
許夫人臉色微微凝重,給出四個字的評價,“能征善戰。”
“黃將軍可能勝?”趙洞庭又問。
許夫人遲疑道:“這點,老身卻是不敢斷言。”
當下,她的眉頭也是深鎖起來。
這些天沉浸在愛河裡不能自拔,她還真沒想過這事。
黃華雖然在福建路再豎宋旗,但終究還只是孤軍而已。隨時有被覆滅的危險。
福建沿海,距離南宋前都城臨安又不遠,元朝在那裡佈置的力量還是相當渾厚的。
頭陀軍軍民雖有數十萬,但真正的軍卒,怕是連五萬都不到。
黃華又是起義軍出生,行軍打仗多用的是野路子,面對高興,客觀而論的話,怕是真的勝算不大。
如此,剛剛在福建興起的力量豈不得又被壓制下去?
大宋現在力量薄弱,還沒來得及穩固廣南西路,手要伸到福建去,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做到的事。
沉默過後,許夫人道:“皇上是想讓老身率領畲民援助黃將軍?”
她作爲畲民領袖,能夠在元朝打壓下生存下來,自然也是心思剔透之輩。
大宋兵力不足,距離福建又路途遙遠,怕是不可能派兵去幫助黃華。能依靠的,只有他們畲民。
趙洞庭點頭,“朕卻有此意。只是打仗勢必會有將士折損……”
許夫人道:“爲國捐軀,乃是爲民本份。老身這就趕往福建,協助黃將軍對付高興。”
“不。”
趙洞庭卻是又搖頭,“朕並非是這個意思。夫人和黃將軍都是能人,但各自爲政尚且不如齊心協力。”
他臉上露出些許愧疚之色,拱手道:“朕有意讓軍機令前去統帥頭陀軍和畲民義士,爭取將整個福建路拿下。如此不用兩年時間,朕便可以盡復廣南東路、福建路等地,還請夫人成全。等到戰勝元軍,朕立刻調回軍機令,頭陀軍任由黃將軍執掌,夫人您仍是畲民領袖,可立下憑證,如何?”
許夫人輕笑,“皇上這是擔心老身和黃將軍會心生不滿麼?”
趙洞庭沒有答話。
他真有這個意思,擔心黃華和許夫人是以爲他要奪他們的兵權。
以南宋現在的局面,剛剛纔得到喘息機會,若是引起軍中勢力猜忌,絕不是什麼好事。
許夫人又道:“皇上小瞧老身了,老身雖是女流,但豈是那般小肚雞腸之輩?軍機令乃是我朝名將,行軍打仗自然遠非老身能比,皇上有意派軍機令前往統籌大局,老身求之不得。如此,老身可將畲民信物交予軍機令,有此信物,便可指揮畲民軍民。如此,老身也不需要回去福建了。”
話到末尾,她杏眼輕輕瞥了眼洪無天。
顯然,她是捨不得洪無天。
洪無天撓着頭傻笑。
趙洞庭深深作揖,“多謝夫人大義。”
說着便向院外喊道:“去請文軍機令前來。”
他行事還是不改雷厲風行的本色。可惜,在感情上卻是做不到這樣。
文天祥曾在江南西路、福建路等地和元軍交過手,對那裡的情況頗爲熟悉,又是軍機令,在朝野都有赫赫威名,最可能讓畲民們和頭陀軍信服。大宋諸多將領中,派他前去,可謂是最爲合適的。
等門外侍衛領命而去,趙洞庭又道:“朕還有件事想勞煩洪前輩和夫人。”
洪無天眼放精光,“皇上儘管說。”
以他的性子,呆在這行宮才短短時間,就已經淡出鳥來了。
平日裡,除去陪着許夫人,就是和向東陽下棋。而且向東陽現在已是副國務令,在這大宋打根基的時候,說是日理萬機都不爲過,壓根沒多少時間陪洪無天嘮嗑。以洪無天喜動不喜靜的性子,如何受得了?
他只想着趙洞庭將他派出宮去就好。
趙洞庭也看出來他眼中急切,笑道:“朕打算過段時日前往江南西路龍虎山,但江南西路現在仍然有元軍鎮守,處在元朝統治之下。聽聞伯顏、也速兒兩人更是駐軍在那,率大軍前去顯然不妥當,所以,朕想要兩位前輩陪朕前往。”
“皇上要微服私訪?”洪無天有些驚訝。
趙洞庭道:“也算是吧,朕要去龍虎山見見張天師。”
洪無天不禁奇怪道:“哪位張天師?張天師不是已經羽化?”
張天洞的事,樂無償知曉,洪無天卻是不知曉的。趙洞庭本是有意帶着樂無償前往,但可惜,現在樂無償和樂舞都還沒有音訊。
那妮子,也不知道是跑到哪裡去了。
聽着洪無天的話,趙洞庭呵呵笑道:“那只是世間傳言而已。”
洪無天和許夫人對視,都看出對方眼中疑惑,然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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