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倒了,一日之間就倒了,事先莫問並不知道,可是當他知道是佟夜冥要杜家死他就釋然了,杜家是清王的手下,那麼就註定了杜家必須完蛋,對於杜家的湮滅,莫問沒有一點的憐憫之心,這就是政治,本來沒有感情可言,莫說杜詩詩只是他莫府的一個小妾,就算是他的兄弟各爲其主也不能激起他絲毫的憐憫。。
他站在書房裡,想着怎麼跟杜詩詩說這件事,畢竟杜詩詩懷着孩子,那是莫府唯一的根,他怕她受了刺激而影響胎兒。
想了一會,他沉聲道:“莫濤,跟我去趟二姨娘那裡。”
莫濤是他新提拔上來的管家,已經在莫府做了十幾年了,一直兢兢業業從不多話,十分本份,讓他從衆多家人中一眼相中了提拔上來的,更讓他滿意的是莫濤此人不驕不餒,不卑不亢,不因命運不濟而嘆老嗟貧,亦不因飛黃騰達而沾沾自喜,始終如一,沉穩莊重,讓他用得趁手又十分的放心。
“是,老爺”
莫濤不緊不慢地跟在了莫問的身後,保持着三五步的距離,這是與主子最佳的距離,可以隨時聽到主子的吩咐又表達了對主子的敬意。
就在快到飄香院時,院門突然打開了,莫問下意識地往邊上一躲,這時從裡面探出個頭來,夜色之中雖然看不清楚,卻看得出是個男人而且不是僕人打扮,那男人左看右看了半天,熟門熟路地竄向旁邊的小路,只一眨間就消失了無影無蹤。
門攸然關上了,發了吱的一聲細響,一下敲擊在了莫問的心頭,他臉色鐵青,看着夜幕下緊緊關閉的門,那紅漆漆的門此刻刺眼異常,那詭異的靜讓他有種錯覺,以爲剛纔只是幻象。
他帶着希翼出口詢道:“莫濤,你可曾看到什麼?”
莫濤恭敬地低下頭道:“老爺讓奴才看到什麼奴才就看到什麼,老爺不讓奴才看到什麼奴才定然是什麼也看不到的。”
聽了莫濤的話,莫問點了點頭,可是卻更確定了剛纔真的有一個男人從飄香院中出來。
莫問想了想,對莫濤道:“你在這裡等我。”
說完輕身而起,飄入了院中。
“張嬤嬤,你說李郎可走了?”裡面傳來杜詩詩的聲音。
莫問聽了頓時氣得血氣上涌,原來這個賤人真的給他戴了綠帽子。
“二姨娘,你放心吧,這麼些年了,他都沒給府裡任何人發現,肯定沒事的。”
“唉,沒事就好,這幾日不知道爲何我的眼睛老是跳,明兒個你跟他說,讓他以後別來了,我都懷上了兒子了,別因小失大引起將軍的懷疑就不好了。”
“好的,放心吧,二姨娘,明兒個我就跟李公子說去,不過也難怪,他不是也捨不得你腹中的孩子麼!這天下哪有當爹的不疼自己孩子的?”
聽到這裡莫問如遭重擊,只覺耳邊嗡嗡作響,彷彿千百個大鍾子拼命敲擊着他的腦袋,原來杜詩詩懷的孩子不是他的兒子!
“唉,這倒也是,誰讓莫問這個老匹夫不能讓我懷個兒子!要是我能先懷上一個兒子,我至於找李郎麼?我又何至於當年殺了秦飛燕的兒子,又何至於弄掉冷姨娘的兒子,又何至於置夏晚荷於死地呢?這些年我經常做惡夢,夢到三個血淋淋的男嬰向我討命,每每我嚇得半夜驚醒過來。”
“二姨娘,過去的事不要再想了,當年的事你還小,是夫人一手策劃的,不能怪你,至於這兩次更不能怪你,要怪只怪將軍太薄倖了,明明許你一生一世,卻納了一個又一個,你這麼做也是爲了自保,別放在心上了,等你生下這個兒子,到時多去寺廟添些香火就好了。”
“但願如此吧,我真怕那些報應會報應到我這兒子身上…。”杜詩詩這時的聲音變得有些驚恐。
“別胡思亂想了,把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纔是正經,到時將軍一高興,這府裡還不是你說了算?這些年你給秦飛燕下的毒,也快見效了,你想想沒多少日你就是將軍府的夫人了,從此將軍府還不是任你捏扁搓圓,言兒小姐聽說又深得太子的寵愛,每月裡必有一日陪她,等太子登基了你就是京城所有的貴婦人之中最尊貴的女人了。”
杜詩詩聽了大喜,笑出了聲道:“呵呵,是啊,秦飛燕,你永遠比不上我!你的女兒就算是西秦太子妃又怎麼樣?可惜卻是活不了多久了,你可知道你的女兒是被她的親爹下毒!你的兒子一出生就被我扔到了江裡,而你這個將軍夫人的位置也要讓我來當了!哈哈哈…。”
她的笑聲如夜梟般透着狠戾與惡毒,讓外面的莫問聽了頓時失魂落魄,羞慚,憤怒,噁心,厭惡,殺意瞬間浮上了他的心頭,原來他一直愛着的是一條美女蛇,原來他早就有了兒子,卻被杜詩詩這個賤人親手殺害了,原來這幾次的事真是杜詩詩一手策劃的,原來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是他的,他真是天下最可憐的人,竟然養了個蛇蠍之人在府裡,還自鳴得意,還千般寵愛萬般寶貝,而這個女人根本是來賤踏他的尊嚴,壞他莫家的根基的!
沒想到這個賤人居然想到了偷龍轉鳳一招!
莫問的臉上浮起了詭譎地笑容,那笑如夜般寒冷,讓人見之全身發顫。
他狠狠地盯了眼屋內一眼,冷冷一笑,轉身而去。
待他走後,如詩拍了拍胸口,長吁一聲道:“嚇死我了,真怕將軍衝了進來。”
莫離殤冷笑道:“放心吧,我這個父親陰毒的很,他受了這麼大的欺騙,戴了這麼綠的帽子決不會毫無頭腦地衝進屋裡來給杜詩詩一個痛快的,他會讓杜詩詩生不如死的。”
“唉,還是小姐瞭解將軍,算無遺漏啊!”
“算無遺漏?”莫離殤苦澀地一笑,要不是前世慘烈的教訓,她又怎麼會知道她的父親是這樣的一個人?
“對了,小姐,辰王一夜白了頭。”
莫離殤聽了默不作聲,回過頭看了眼躺在牀上昏睡不醒的杜詩詩一眼,脣間勾起冰冷的弧度,對如詩說道:“一會把解藥給佟夜冥送去。”
“小姐,你不報仇了?”
“報!當然報,不過我更想知道沒有了莫言兒這張王牌,杜詩詩會落下什麼樣的下場!”
“小姐是說……”如詩的眼一亮。
第二日一早,莫問對莫濤道:“去將夫人小姐從皇恩庵接回來。”
杜詩詩聽到莫問居然把秦飛燕與莫離殤從皇恩庵裡接回來了,大驚失色,她本來以爲莫問是想把秦飛燕送到皇恩庵後讓她就住在那裡修養,自生自滅從此不回來的,沒想到怎麼一夕之間卻動了讓秦飛燕回來的念頭!
她越想越不對勁,於是在張嬤嬤的攙扶之下來到了莫問的書房。
“二姨娘,將軍正在書房處理正事,閒雜人等請勿進入。”莫濤將杜詩詩毫不留情地攔在了書房外面。
“瞎了你的狗眼,我是閒雜人等麼?我是莫府的二姨娘,是未來小少爺的親孃。”
“對不起,二姨娘,將軍吩咐除了夫人與大小姐,別人都不能隨意入內,尤其是二姨娘你。”莫濤不卑不亢地攔着杜詩詩,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
“放肆,你這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敢胡說八道,我纔不信將軍會這麼說呢!”杜詩詩勃然大怒,回頭對張嬤嬤道:“張嬤嬤,給我掌嘴,讓他認識認識我到底是誰?哼,這年頭狗都敢騎在主子身上耀武揚威了!”
“是”張嬤嬤聽了欲衝上前去扇莫濤。
“放肆!什麼人在這裡喧譁?”書房內傳來莫問含着怒氣的聲音。
張嬤嬤被嚇得一愣,那一巴掌揚在半空卻不敢落下。
門吱呀一下打開了,露出莫問威嚴肅穆的臉。
“老爺…。”杜詩詩見了立刻換着嬌柔的模樣迎了上去。
莫問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側身避開了她,皺眉道:“你怎麼來了?”
杜詩詩先了一愣,隨即委曲道:“老爺…。能不能上書房裡說去?”
“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要去書房說去?”
“呃。”杜詩詩被莫問這種陰陽怪氣的聲音噎了口氣,半響才道:“我只是想着好久不見老爺了,想與老爺聊聊。”
莫問冷笑一聲道:“不見不是正好趁了你的心麼?”
“老爺你這是說什麼話?我天天念着就是老爺,老爺是我這輩子的天,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依靠,我不想着老爺能想誰?”
莫問聽了心中更是不屑,要不是昨晚聽到了真相,他真會被她所矇蔽了,現在想來,他真是可笑,他竟然被一個女人玩於掌股之間玩弄了十幾年。
他脣間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道:“你說吧,到底什麼事?”
“這…。”杜詩詩看了眼莫濤,猶豫不決。
“說吧,莫濤是我的心腹,沒有什麼可瞞着他的。”
“噢!”杜詩詩無可奈何地應了聲才道:“聽說老爺讓人把姐姐接回來了?”
莫問斜眼睇了她一眼,譏道:“怎麼?你有意見?”
杜詩詩微微一澀,強笑道:“老爺這是說什麼話來?我只是想姐姐身體一向不好,這好不容易在皇恩庵裡修養得好了些,如果這時候回來豈不全功盡棄了?”
“全功盡棄?怕是讓你全功盡棄了吧!”莫問聽了眉宇間更是透出無邊的冷寒,那一抹孤寒似乎要凍結周圍的空氣。
是的,他是不愛秦飛燕,可是秦飛燕只要是他莫問的夫人,卻不允許別人越俎代庖!這將他的顏面置於何地?
“老爺這是說什麼話,倒讓我有些摸不着頭腦了。”杜詩詩見說了這麼多的話,莫問的臉色依然不好,這是自她懷孕以爲從未有過的事,她有些丈二摸不着頭腦,想了想,也許是莫問心情不好,於是很乖巧地道:“既然老爺今兒個心情不好,我先告退了。”
“你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聽到莫問的話,杜詩詩心中一喜,看來莫問對她還是情有獨鍾,想來是覺得剛纔慢待了她,要補償她呢。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聽到莫問說:“莫濤去接夫人與小姐一起去祠堂。”
然後回頭對杜詩詩冷冷道:“你跟我來。”
杜詩詩與張嬤嬤兩人面面相覷了半天,不知道所以然。
突然杜詩詩喜上眉梢,她有意落後幾步,對張嬤嬤道:“張嬤嬤,你說老爺爲何要請大家去祠堂?”
“老奴不知道。”在人前張嬤嬤總是自稱老奴的。
“你說是不是秦飛燕在外面做了什麼不要臉的事了?”杜詩詩突然壓低聲音將脣湊到了張嬤嬤耳邊,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她的聲音雖低,人離得雖遠,但卻瞞不過莫問的耳朵,此時他更覺得刺耳莫名,第一次深深厭惡自己,恨自己當初瞎了眼睛居然愛上了這樣的女人,自己偷人還臆想着別人跟她一個德形!
他脣間浮起冷殘的笑意,走得卻是越加地快了。
而杜詩詩兀自還得意着呢,卻不知道她走向的卻是鬼門關。
祠堂,除了每年祭祖進來,平時都是關着的,那門更是用極品黑檀精工細作,其重無比,當四個孔武有力的家丁將門推開時,一股子的涼氣從屋內冒了出來,更是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莫問大踏步地走了進去,杜詩詩卻站在門口有些猶豫。
“你怎麼還不進來?”門內莫問的聲音透着陰森。
“老爺,這祠堂的門久未開啓,裡面陰氣甚重,我怕傷了孩子,想等一會,裡外的空氣對流一會再進去。”
“哼,這是祖宗的祠堂,是保佑子孫的,你怕什麼?”
聽了莫問陰陽怪氣的語調,杜詩詩本能的心頭有些怪異與害怕,她擔憂地看了眼張嬤嬤,張嬤嬤眉輕皺了皺,待看到杜詩詩的肚子時,卻又變得堅決起來,她挽着杜詩詩道:“二姨娘小心些,老奴扶您進屋。”
“跪下!”杜詩詩才一進屋,就聽到莫問一聲斷喝,把她嚇了一跳,回頭看到莫問鐵青的臉,她委曲道:“老爺…。”
“我說跪下,你聽不明白麼?”
見到莫問竟然如此疾言厲色,杜詩詩心頭狂跳,不知道怎麼一夕之間莫問對她如同仇人!她知道與莫問對着幹是絕對沒有好處的,於是在張嬤嬤地攙扶之下,小心翼翼地護着肚子跪了下去。
莫問坐在邊上的太師椅上,冷眼看着她護着肚子的樣子,眼中更是兇光顯現。
這時莫離殤與冷玉梅,柳如煙,及雲想衣姍姍而來。
看到莫離殤臉色煞白,卻相貌變化很大,莫問大吃一驚,他猛得站了起來,對着莫離殤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是離兒?”
“父親。”莫離殤在冷玉梅的攙扶之下微微斂身行禮。
“你爲何變成這般模樣了?”莫問看着如此美得絕色的莫離殤,那病秧秧卻更惹人心疼的模樣,心頭大悔,要是早知道莫離殤這麼美,他定要想方設法逼着莫離殤嫁給佟夜冥,這樣他就能高枕無憂了。
“女兒亦不知道爲何變成如此了,自從入了皇恩庵中,女兒的身體每況愈下,可是容顏卻每日都在改變,現在已然渾身無力,只是嗜睡,可是卻變成了這般模樣了。”莫離殤說完還配合的輕咳了數聲,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彷彿風吹就倒的紙片般。
莫問聽了,心中慚愧,雖然說這毒是他下的,但莫離殤畢竟是他的女兒,這一刻他心頭不免有些悲傷,嘆了口氣道:“你快坐下吧,冷姨娘你好好服侍大小姐。”
“謝謝父親。”莫離殤斜倚在另一座上,冷玉梅忙給她墊上腰墊,倒着水,伺候地十分殷勤。
“你母親呢?”看莫離殤坐定後,莫問才發現秦飛燕竟然沒有來。
“稟父親,母親這些日子一直照顧女兒,但女兒卻一直不爭氣,母親心力憔悴,身體竟然亦是十分疲乏,這纔到府裡就暈了過去,眼下正在牡丹園中休息着呢!”
莫問聽了狠狠地看向了杜詩詩,想到秦飛燕這輩子雖然沒有愛過他,但卻一直恪守本份,不爭不鬧,維持了莫府的榮耀,心中頓時對秦飛燕起了無限的憐惜。
他有些着急道:“可曾讓林太醫去看過?”
“父親放心吧,已然去人請林太醫了。”
“嗯,如此我就放心了。”
莫問心頭稍安,這時纔看向衆人,目光森然道:“今日叫大家到祖宗面前是爲了懲罰一個大逆不道之人!”
衆人面面相覷,待看到跪在地上的杜詩詩才恍然大悟。
“父親,二姨娘做了什麼事讓父親發如此大火?眼下父親國事煩忙,操心費力,千萬不要爲了一些小事而傷了無氣。”
聽到莫離殤寬慰他的話,莫問更是百感交集,這妻妾雖多,卻哪有這親生的女兒知道疼自己啊!想到那個無緣的兒子,如果當初活了下來,亦應該與莫離殤一樣大了,頓時他悲痛不已,恨不得上去剝了杜詩詩的皮。
他閉了閉眼,將淚往肚中嚥下,才惡狠狠地瞪着杜詩詩道:“杜氏,你可知罪?”
“老爺!”杜詩詩就算再笨也知道這莫問竟然要對她興師問罪了,於是嚇得渾身發抖,可是她做了這麼多的壞事,哪知道莫問問的是哪件?
“杜氏,你可知道你的兄長已死,你的父親已然押入天牢,你杜府的男人均發配爲奴,女人都充爲官妓,你要不是莫府的小妾,現在已然去怡紅院接客了。”
“你說什麼?”杜詩詩聽了眼瞪得銅鈴般的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莫問,她不相信,怎麼一夕之間,杜家就沒了?爲什麼?
“你杜家完了。”莫問十分殘酷地重複一次,讓杜詩詩一下癱倒在地。
“不,不可能,你說謊……”
“哼!”迴應她的是莫問輕蔑的笑。
“不!求求您,老爺,求求您,快救救杜家,我無名無份跟着您十幾年了,沒有求過您一件事,如今只求您能救杜家!”杜詩詩彷彿清醒過來般立刻跪着行到了莫問的身邊,拉着莫問的衣襬哀求道。
莫問面無表情,慢慢地擡起了腳,移到了她高聳的肚子上,那腳正好頂到了她的肚子的最高處,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不知道莫問是不是發了瘋,竟然要踢杜詩詩的肚子!他不是一直想兒子想瘋了麼?這杜詩詩懷的可是兒子啊!
杜詩詩亦呆了,連躲避都不會了,她驚恐地看着莫問,不明白爲什麼昔日所情郎變得這般的冷酷無情。
莫問冷冷一笑,攸得收回了腳,卻快速地擡起,用力的踹向了她的肩頭,怒斥道:“賤人!你居然還有臉讓我救你們杜家!你們杜家讓我絕了後,還要我以德報怨麼?你們杜家把我莫問當什麼了?玩於股掌之間麼?居然敢害我兒的性命!要不是這次太子下手了,我沒插得上手,換我會讓杜家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解我心頭之恨!”
“老爺,你說什麼啊?我們杜家哪有對不起您了?什麼兒子?什麼害您?”杜詩詩聽了陰晴不定,嘴上卻毫不猶豫地辯解着。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莫問輕蔑一笑,對着外面吩咐道:“來人,擡木驢來。”
四個家人連忙擡了個凳子進來,只見凳子中央卻豎着一根手臂粗,半尺高的木棍。
杜詩詩一見之下面如土色,拼命地搖着頭,她不敢相信莫問會這麼殘忍,竟然不顧她身懷他的子嗣,要她坐木驢!
“怎麼?你害怕了麼?”莫問見她神色恐懼,心中有些變態地滿足,他斜着眼彷彿貓捉老鼠般的透着悠閒。
“老爺,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您的事啊!”即使是心中害怕不已,杜詩詩卻仍然一口咬定沒有做過,她知道一旦承認她做過,那麼就算是她懷了兒子,等生下來她依然會生不如死,沒有了莫問的愛,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哼,你放心,不會讓你坐的。”莫問的話讓她一下心定了下來,可是下句話卻讓她如墜冰窖“:因爲這個對你來說太輕了,你應該受到更激烈的待遇。”
莫問的話如此飄緲卻彷彿地上泛起了魔音,讓她渾身發抖。
這時莫問對四個僕人吩咐道:“把這個老虔婆抓住了,坐上去!”
慘絕人性的命令,讓杜詩詩一下驚叫起來,她哭道:“老爺,千萬不要啊!”
“將軍饒命啊,這與老奴無關啊!”張嬤嬤一見這木驢是爲她準備的,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剛纔她還慶幸來到了將軍府服侍杜詩詩,沒想到轉眼間就要命喪黃泉,而且還死得如此慘不忍賭!
莫問卻理都不理她,對着四人吩咐道,:“還不快點?”
“將軍,老奴說,老奴全說!”張嬤嬤見大勢不妙,忙不迭的跪到地上,拼命地磕着頭道:“當年秦飛燕懷上孩子後,杜姨娘怕秦飛燕生了兒子她就更加無望於主母之位,神情十分憂鬱,回到了杜府訴起了苦,這時杜夫人就出了個主意,說是將軍長年在外征戰,這府裡之事並不過問,如果生個女兒那麼就留着,如此生下兒子就直接殺了,這樣不是解了杜姨娘的心頭之患了麼?杜姨娘想了想就同意了,於是趁着將軍不在府中,將一些相干人員全都換成了杜府的家人,連穩婆都是事先準備好的,直到秦飛燕分娩那會,才發現她竟然是懷的是雙胎,那第一個就是莫大小姐,等第二個落地時果然是個男胎,那男孩出生時聲音極爲響亮,當時杜姨娘就把手矇住了他的嘴,直等到他無聲無息後,才扔給了當年杜姨娘身邊的丫環如翠去處理了。而秦飛燕因着分娩之痛,亦沒有發現竟然懷得是雙生子,一直以爲只有莫大小姐一個女兒!”
那張嬤嬤說得口齒伶俐,爲了活命更是細節周到,卻把莫問聽了肝膽俱裂,這一下證明了他確實有一個兒子,想到莫離殤的聰明睿智,想到莫離殤的絕世容顏,他更是恨得牙癢,如果這個男孩活着,該是如何的驚才豔豔,如何地光宗耀祖,將是如何的光大莫府的門楣啊!可是全是地上跪着了這個女人,卻毀了他的一切,他真是豬油蒙了心,竟然將她給接入了府內!
“來人,讓這老奴才坐木驢!”他怒火滔天大聲喝道。
“不,將軍,你不能這樣,當年的事與老奴無關啊,老奴將所知道的全說了,你不能這樣過河拆橋啊!”張嬤嬤聽了嚇得渾身發抖,拼命地掙扎,可是卻敵不過四個孔武有力的男僕,四人將她牢牢地固定,面無表情的將她兩腿一拉,用力往那棍上一坐…。
“啊…。”張嬤嬤一聲淒厲的慘叫,痛得全身縮成一團,可是卻被四人死死地摁住,血如小溪般順着腿往下流,發出潺潺地聲音,不一會,那血流了一地,張嬤嬤眼珠一突,倒了下去。
其中一個男僕伸手觸了觸張嬤嬤的鼻子,道:“她死了。”
“拉出去喂狗。”莫問毫無表情的吩咐了句。
除了莫離殤歪斜在椅上,脣角泛着莫測高深地笑,其餘的女人個個面色發白,渾身都抖個不停。
這世上誰都知道莫問是溫文而雅,人美如玉,沒想到這麼暴戾,這麼陰毒!
杜詩詩目光渙散,脣顫抖着,突然她匍匐到莫問的腳邊,哭求道:“老爺饒命啊,老爺你饒命,那會我是年青不懂事才犯下這般的錯誤,還望老爺你念着我多年服侍您的份上,饒我一命啊!”
“饒你一命?你可曾饒過我的兒?我的兒纔剛一出生就被捂死,你可曾想到他的無辜?”莫問聽了勃然大怒,他狠狠地一腳踹向了杜詩詩,慌忙間,杜詩詩反應得快,一躲間讓他踢到了腰間,避開了肚子。
但是就這一腳杜詩詩卻驚呆了,原來莫問根本不念着她肚裡的孩子,這一腳是要踢掉這個孩子啊!
她腦子飛快的轉,不,她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只要孩子生下來,只要是個男孩,莫問就算再恨她,也會爲了孩子原諒她的。
於是她哭道:“老爺,你恨我,怨我,甚至想殺了我,可是你可想想言兒,要是言兒知道她的父親殺了她的孃親,她會怎麼難過?這世上的人會怎麼看她?她可是太子侍妾啊,將來太子登基,她就是九嬪之一啊!”
莫問聽了微微一愣,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杜詩詩,慢慢地坐到了凳上,眉緊緊地皺着。
莫離殤淡淡地看着,知道他又在盤算了,可是杜詩詩今日卻是註定要失望了,因爲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應該馬上就有消息傳來了。
這時,只見莫濤匆匆地跑了進來,對着莫問耳語了幾句。
莫問聽了更是怒不可揭,上去對着杜詩詩的肚子狠狠地踹了過去,罵道:“你生的好女兒,果然跟你是一個德行,淫蕩無比,竟然跟王府的僕人通姦,被太子抓了個現行,真是丟死人了。”
回頭對着莫濤道:“你告訴太子,不用送回來了,直接沉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