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唐遠峰笑着問，眼底卻有一絲莫名的意味。
顧鬆覺得他可能猜錯了，於是說道：“我的燧石航天，在特種船隻和遠洋航運方面，現在需要穩定的支持啊。船舶工業和船舶重工任務繁多，我只能到滬海來看看能不能找到合作。”
唐遠峰看了一眼旁邊的嵇宜修說:“滬海的好船廠不少。如果只是這點小事，顧總沒必要親自跑一趟吧？”
顧鬆嘿嘿一笑。
有些事又不能說開，總不能說，被劉玉恆一鬧，聽王培基說他大伯叫劉熙，才覺得也是時候和唐遠峰先接觸上了吧。
過去，顧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自己的老家中湖，還有爲了明年的事在西川佈局。加上燕京那邊事情也多，就沒顧得上到當時唐遠峰在的江東省去做什麼。
何況已經和保家齊建立了聯繫，等到唐遠峰也到了燕京，五年的時間裡機會並不少。
但現在唐遠峰到了滬海來過渡幾個月，顧鬆倒是可以藉機在滬海落地一些東西，來建立和唐遠峰的交情。
他笑着看了看唐遠峰和嵇宜修，然後說道:“是，造船和海運的事情，隨後我燧石航天的CEO簡玉書會過來滬海對接。我除了先來爭取點重視，還帶着三個項目過來。”
嵇宜修喜道:“三個？”
顧鬆點頭道:“一個是我私人來投資，嘗試一下生物科技方面的可能性。另外兩個，都與材料有關。”
連唐遠峰都有些驚訝:“顧總又要進入新的領域了？滬海及周邊的生物醫藥產業集羣在國內領先，顧鬆選擇在滬海做這一塊，非常合適。”
顧鬆點頭稱是，然後就沒再說。
嵇宜修問道:“另外兩個與材料有關的項目呢？”
“都是納米碳材料，這個都有些複雜，也有些敏感。”
唐遠峰聽懂了，舉起酒杯:“心裡踏實了，顧總親自過來的，不會是小項目。讓我們一起歡迎尊貴的客人，希望未來在滬海，能和顧總有廣闊的合作空間。”
顧鬆忙舉杯和他相碰。
飯桌上沒再聊材料有關的項目。顧鬆和其他領導互敬了一杯酒算是認識了，唐遠峰就問:“我沒記錯的話，顧總這是第一次進入生物科技領域吧？”
“是啊，航天涉及到的領域太多了，在這個方面我也得開始做準備了。”
唐遠峰若有所思:“看來不是製藥？”
顧鬆搖頭:“還是跟宇宙環境裡生命維持有關的課題。這個方面，去年在武湖，就和保元老聊過。”
唐遠峰心裡有點明悟，提起了保元老，那看來還並不是就這麼談點產業上的事情那麼簡單。他就說道:“顧總遠道而來旅途勞頓，我們也不把戰線拉長，淺嘗輒止。來，顧總試試這道八寶鴨。”
於是後面再沒聊到其他事情，只不過各敘見聞，加深瞭解。
飯局很快結束，唐遠峰自然地說:“我向顧總再學習一會。宜修同志，既然是生物和材料領域的，看明天怎麼安排一下，讓顧總瞭解滬海現在的產業現狀。”
嵇宜修點了點頭，雖然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敏感的材料技術，但還是帶着其他人先離開了。
顧鬆和唐遠峰上了一樓，進了一間佟立安排的茶室，就和唐遠峰坐在茶桌的同一面，佟立泡着茶。
顧鬆知道不必避開佟立，就乾脆地說:“唐長老，現在要跟您彙報的成果，我還沒有向保元老彙報。”
唐遠峰愣了愣，顧鬆這話說得似乎很有深意。他看着顧鬆含笑的臉，意味深長地說:“看來顧總非常看好滬海的未來啊！”
顧鬆也笑道:“那是自然，滬海將來必定是領袖全球的。”
唐遠峰又有點不確定了。如果說的是看好自己的未來，領袖全球這種話……
“那就借顧總吉言了。”
顧鬆望着他說:“兩種納米碳材料，一個是碳纖維。另外一個，是特種石墨烯。製備工藝都有，這些碳纖維，未來應用在航天、航空、裝備領域的會不少。”
佟立泡好了茶，開始給兩人面前的瓷盞裡倒。
顧鬆繼續說:“另一個，是剛剛實現突破的。高溫超導石墨烯材料，量子計算機的一大難關被攻破了。”
佟立倒茶的手都抖了一下，較忙拿茶巾擦桌子上的茶水。
唐遠峰沒料到是這樣的大動靜，顧不上瞄一眼佟立，只輕聲的確認:“量子計算機？”
顧鬆點頭:“我還在等保元老回京再彙報，但想着不必耽擱時間，就先到滬海來一趟。未來，這種高溫超導石墨烯材料，就會像現在的超純硅一樣。超純硅是現在整個硅基半導體的原材料，而高溫超導石墨烯，就是量子計算機的芯片原材料。”
唐遠峰喝着茶，控制着心情。
顧鬆等着他消化。
過了有一會，他才說:“需要滬海怎麼做？”
顧鬆這才道:“可以開始規劃新材料產業集羣了，燧石科技會提供全方位的技術支持，燧石資本會參與投資，芯火科技……會借投資新廠的名義，修建一座實質上的量子計算芯片廠。”
“實質上？”唐遠峰抓住了關鍵詞。
顧鬆點頭，看着他的眼睛說:“作爲古元老和保元老去年定下的計劃的一部分。”
唐遠峰忍不住又端起茶杯來喝。
顧鬆第一個到自己這邊來，是要遞給自己一張牌。
在量子計算機最開始的階段、最源頭的地方進行佈局的牌。
而且，點名了碳纖維的應用領域，在防務系統，未來他也可以更好地施加影響力。
船舶工業和船舶重工，底下多家造船廠，哪裡會嫌訂單多？那麼，顧鬆是說未來也能在這個領域出力嗎？
唐遠峰看着顧鬆，心想他示好自己，是想要應對最近的風波嗎？那不應該啊，現在自己也起不到很大作用。
這張牌，給保元老和古元老打，不是更好嗎？
他和顧鬆初識，並沒有多問。放下了茶杯，就事論事:“遇到了這樣的機會，滬海肯定是會全力抓住的。我會親自來推動這個事，就是希望可以快一點落地。”
顧鬆想着他年底就會到燕京任職，笑着說:“可以非常快，只要程序走完，廠房隨時可以動工。”
唐遠峰越發確認，顧鬆就是在示好自己。他點了點頭，把這個信息記在心裡。然後問道:“現在風雲變幻，明年多個大國都要進行交接，未來局勢莫測。有了這樣的新技術，我們多少多了些聲音。”
顧鬆答道：“他們只是暫時聲音大而已，但我相信，先進的技術，是需要目光更遠大、胸懷更寬廣的人，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歷史終將證明，誰纔是真正的主人。”
唐遠峰內心一動，忽然舉杯到嘴邊，笑着問:“顧總聲名在外，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顧鬆笑道:“唐長老誇獎了，我只想把技術做好，讓自己的產業有好發展，實現自己的航天夢想。每個時代，都需要有仰望星辰的人。我願做新時代，航向星海的第一人，發現新大陸。”
唐遠峰瞭然於心，和他一起笑着喝下。
顧鬆擱下茶杯，一直聽得心神動盪的佟立繼續泡着茶，就聽見顧鬆笑着說:“很碰巧，從燕京機場出發的時候，碰見了劉熙部長回燕京。”
唐遠峰眼中精光偶現:“哦？顧總和劉部長認識？”
顧鬆搖頭:“不認識，他那侄子劉玉恆，我倒是見識了，很討人嫌。”
唐遠峰嘴角笑得耐人尋味:“顧總不像是喜怒形於色的年輕人，看來是真的與他合不來。”
顧鬆認真地點頭:“道不同，不相爲謀。我想看到的是四海歸一，盛世如昨，不是財富權威。我向往的是探索星辰大海哪怕九死一生，而不是傳承於一隅之地，享百年尊貴。”
唐遠峰聽完，搖頭嘆道:“顧鬆說得真好，希望我們都能得償所願！”
顧鬆笑了，他總算說了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