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燧石航天的一角,有一個非常特殊的院子。
在普通的員工眼裡,那裡肯定是一個非常機密的地方,因爲常年有人在那裡值守。
今天,難得親自到燧石航天總部來的真老闆,和範元白一起去了這個院子。
站在院門口,範元白問道:“幹嘛把我喊來?”
顧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現在是女人心理專精,不妨聽聽看,回頭幫我分析分析。”
範元白呵呵一笑:“行吧,說實在的我也有點好奇,這女人在這裡被關了一年多了,會有什麼變化。”
院子裡,關着的正是西雅。
顧鬆除了好奇她真實的目的,也存着些很長遠、很大膽的想法。
當然,一切都建立在她是真的要擺脫過去那種生活的基礎上。
安保隊員把院門打開了。
院子裡,屋檐下的椅子上,正坐着一個身穿白色襯衣和極普通褲子的女人。她手上拿着一本翻開的書,非常愕然地看着走進院子裡的兩個人。
其中那個光頭的,到達這裡的時候見過一次,不知道是誰。
但另一個,她就非常清楚了。
去年初接受這個任務的時候,被重點培訓的內容,就是這個目標人物。
華國最優秀的一個年輕人,燧石集團的掌控者,現在僅僅年滿23歲的顧鬆!
只見他帶着微笑,很好奇地看着自己。
西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知道這個下令把自己關起來的人,和另外一個眼神很有些侵略性的光頭,是要做什麼。
顧鬆說道:“西雅小姐,不必緊張。你應該知道我吧?”
西雅點點頭,坦然地說:“知……知道。當時的……任務資料裡,對顧先生……有介紹。抱歉,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顧鬆看着她嘖嘖稱奇,這樣的日子是很令人難以想象的。
他也沒有介紹範元白,看了看門裡面的客廳,指了指裡面:“進去坐着聊吧。”
西雅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客廳,表情有些歉意地說:“房間裡……沒有多餘的杯子。”
顧鬆打量着房間,擺了擺手說:“不用喝水。西雅小姐有非常好的生活習慣啊,房間打掃得很乾淨,很整潔。”
他坐在了沙發上,就見西雅自嘲地笑了笑:“每天這麼多時間,除了看書,總要找些事情做。”
顧鬆看着她意味深長地問:“西雅小姐後悔當時的選擇嗎?”
西雅仔細地看這個手中掌握着龐大財富和能量的男人,只輕聲答道:“不後悔……事實上,這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原以爲,會遭受審訊和酷刑的。”
顧鬆扭頭和範元白對了一個眼神,然後才問西雅:“哪怕覺得會遭受審訊酷刑,也想走這條路。坦白說,這是讓人很匪夷所思的選擇。西雅小姐,你憑什麼覺得,通過這條路就能獲得你最終想要的生活?”
西雅聽了他的話,眼神似乎失去了焦點,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大海說道:“現在回想起來,我也很疑惑,那時候爲什麼會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選擇,爲什麼那個時候,會有一種寧可死也要逃離的衝動。”
範元白突然出聲說:“因爲你覺得以自己的美貌,不會遭受到極端的情況。所以,你的內心還是有不少樂觀,和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西雅吃驚地看着他,然後沉思了一會,喃喃道:“也許吧……”
顧鬆心裡一樂,就先不開口。
範元白早從簡玉書嘴裡知道了西雅的遭遇,於是代替顧鬆問道:“你是不是沒想到,最終處置你的,不是華國的官方,反而被軟禁在了這裡?”
西雅又有些失神地點了點頭。
想起了在這裡生活的這麼多個日日夜夜。
其實院牆外面是很熱鬧的。
她聽得到時不時響起的巨大轟鳴聲,也聽得到之前工地建設的聲音。
但她全部都看不到。
只有客廳和臥室窗戶的那一面,看得到大海。
沒有電話,沒有電視,沒有其他消遣,只有一些書。
這些書,都是華語的。
而且,還給她配了一本雙語詞典。
於是……百無聊賴的西雅,就用這本詞典,勉強學會了一些華語,反覆地看了許多遍那一套華國曆史書,和幾本小說。
在她原來的料想中,是沒有想過囚禁的方式會這樣的。
一個人都見不到。
範元白露出了一個顧鬆覺得很是邪魅的笑容:“你覺得這樣的生活再持續下去,你會發瘋嗎?”
西雅精緻的面孔出現了明顯的掙扎和心悸的表情,坐着的身體繃緊了起來。
範元白又溫和地說:“不要怕,其實你應該想了無數遍,爲什麼自己會被這樣關起來?我們耗費人力物力看守你,給你提供生活物資,到底是想得到什麼,對吧?”
西雅看着他,又看着顧鬆,誠懇地說道:“我真的,只是想證明自己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我心裡,再沒有更多的秘密了。我不會再執行任何任務了!”
顧鬆開口說道:“你想家嗎?懷念莫爾斯比港嗎?”
西雅的臉上又露出茫然,雙眼卻紅了起來。她擦了擦眼淚,連忙又說:“抱歉……突然見到人,情緒太激動了。當然……當然想家,畢竟是我長大的地方。可是……”
顧鬆看了看客廳裡的小書架上,已經被翻得有些舊了的書,然後說道:“西雅,也許這是你第一次按照自己的選擇,過上了自己選擇的生活。我原以爲,你的內心會是足夠強大的,對未來生活更有規劃的。老實說,第一次和你見面,我有些失望。”
西雅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把你關在這裡,最主要的因素就是,我好奇你說的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因爲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就更加好奇,你這麼決絕地做出這樣的選擇,未來會爲自己規劃什麼樣的人生。”
顧鬆站了起來,說道:“現在看來,你彷彿並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如果你僅僅是爲了逃離某種生活,就做出這樣的選擇,那就讓我很失望了。”
西雅也跟着站了起來,很有些茫然無措的樣子。
“顧先生……”她本能地覺得,這個問題也許事關自己是不是能夠重獲自由,但確實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在自己還被囚禁於這個院子裡的時候,她又能怎樣去規劃自己將來的人生?
顧鬆看着她說:“人總要明確自己未來想走的路,然後付出自己的努力。雖然你現在沒有人身自由,但你的思想並沒有被任何東西禁錮。我今天過來,是期待一場談判的,期待你告訴我你想要做什麼,來獲得我對你初步的認可和信任。難道你以爲,你就這樣乖巧地呆在這個院子裡,就會呆到我主動相信你,放了你?”
範元白聽着這話,覺得非常有意思。
這個妞,現在像是傻傻的。
顧鬆又說道:“你接受過的最好教育和訓練,就是和間諜有關的技能。你以爲要過上一種新的生活,就需要完全拋棄掉過去嗎?當時在燧石島,你和我的助理侃侃而談。今天,我看到的你彷彿一個天真的小女孩。你再好好想想吧,在我離開這裡之前,你還有4天的時間。我會再來見見你,期望聽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說完,他就和範元白頭也不回地走了。西雅追到了房門口,也不知道說什麼,就見院門又重新合上了。
院外,範元白詫異地問:“這就完了?”
顧鬆點點頭:“先給她提個醒,過幾天再來。”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範元白有點好奇。
顧鬆笑了笑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觀察她說的話,有什麼感覺?”
“我感覺就是被咱們突然搞懵了。一年多沒見到人,也許還以爲會有一場長談的。結果還沒進入狀態,就被幾個問題一頓刺激,可以理解。”
“說得沒錯,先刺激她一下,讓她想想這些問題。”顧鬆扭頭看了看院子,“如果還是這麼渾渾噩噩的,那這個測試也就沒有必要了。”
範元白雙眉一挑:“老闆,看樣子你對她,心裡是有些安排的啊?”
顧鬆笑了笑:“當年決定咱們自己來關她的一個奇想而已。”
範元白笑得有些討打。
“別一臉我懂了的表情,老闆的心思,你還是別瞎猜的好。如果她真的有這個潛力,將來你就等着感慨吧!走,該我驗收你昨天努力的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