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曄這次來港都倒是沒有一來即走,在港都停留了好幾天,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任何的忙碌,不知道的還以爲特意來這裡度假的。
當然,唐靜芸很享受這樣的生活,男人在身邊的日子,就算只是睡覺都睡的比往日安穩許多。空蕩蕩的大牀,因爲他的到來而顯得很安心,再也不用在半夜裡警醒了。
兩人也去薑母那裡吃了兩頓飯,不過姜曄對待薑母的態度偏冷淡,薑母倒是激動的不得了,連連道“好”。對着唐靜芸這個兒媳的喜愛也是溢於言表,每到這個時候,唐靜芸發現,姜曄臉上的笑容都會真誠很多。
在薑母那裡吃完一頓中飯後,唐靜芸和姜曄相偎着走出來,唐靜芸掐了掐姜曄的腰,眯眼輕笑,“嘴脣再彎點。”
姜曄疑惑的轉頭,“嗯?”
“笑的真好看,我男人真帥!”唐靜芸笑着親了一口。
姜曄的大掌摸了摸她的腦袋,眼底帶着縱容寵溺的表情,“好看就多親幾口。”
孟麗珍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神色遺憾中帶着欣慰。要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除了那個男人外,就輪到自己這個兒子了。
當時到底年少意氣,爲了自己一時的婚姻快意,忘記了爲人母的責任,以至於讓這個孩子成長在一個無愛的環境裡。
後來靜下心來想想,如果自己當時能夠爲孩子多考慮一下,他的性格也不至於發展到現在。只可惜,悔之晚矣。等她醒悟過來的時候,兒子早就不親近她了。
哪怕是笑着,其實心裡都是隔着一層的。
現在看着這小夫妻倆這麼和睦的樣子,也感到欣慰,畢竟她曾經以爲,以她兒子的性格,這輩子都不一定會結婚啊。
每個人光鮮亮麗的背後,是誰也看不到的苦楚。孟麗珍二十幾年的避居獨處,一個女人支撐着一個偌大的集團,自然也是有着不能說的寂寞。
唐靜芸和姜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閒聊一會兒,唐靜芸便有些睏倦。
姜曄看到的時候,就發現自家豢養的小傢伙,正腦袋一點一點的往下垂去。鳳眸半開半闔的她,顯得很安靜,也格外的溫和漂亮。
走過去一把抱起她,唐靜芸的雙手下意識的環在他的脖子上,輕聲道,“做什麼?”
姜曄笑,“我抱你去牀上睡,沙發上不舒服。”
——
唐靜芸是被一通電話給鬧醒的,急促的鈴聲在安靜的房間內顯得很刺耳,她皺起眉頭,接起了電話,“你好,我是唐靜芸。”
“唐小姐,傅爺不見了!”電話那頭,鍾良的聲音急促傳來,還帶着行走間的風聲,似乎在趕路。
唐靜芸的眼睛猛然一睜,剛纔睡醒帶來的朦朧也瞬間消散,“什麼?傅爺不見了?!你們怎麼守衛的!”
鍾良那頭一陣沉默,傅爺不見了,沒有人比他更有壓力,也沒有人知道他的歉疚。
唐靜芸揉了揉自己脹痛的太陽穴,這麼關鍵的時刻,傅爺的不見可不是一件小事,不管對方出於什麼目的,對於離社來講,絕對不會是省心的事。
隨後出言安慰道,“放心,那些人既然沒有當場殺了,自然是有所求的,肯定會和你這邊聯繫,咱們到時候再做決定。”
鍾良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希望如此,不要讓我知道是誰做的,我一定要讓他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道最後的時候,他的語氣森寒,宛如地獄歸來。
傅爺至於他,是上司,是恩人,更是長輩,如果沒有傅爺,也就沒有他鐘良今時今日的地位,任何想要動傅爺的人,都罪該萬死!
唐靜芸默默的搖頭,輕嘆一聲,“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找你。”
鍾良沉默了一會兒,才報了一個地址出來。
唐靜芸沉聲道,“你穩住手下,離社不能亂,港都的黑道不能亂,不然,傅爺的危機更大!”
隨後她掛了電話,匆匆的去浴室洗了把臉。
走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姜曄在樓下看書。姜曄看見她,不由笑道,“醒了?這是怎麼了?”
唐靜芸抿脣,“外面有點急事要處理,我這幾天可能都要忙。”她是歉意的,姜曄來港都,她都沒有好好的陪過他幾天。
姜曄笑,“都老夫老妻了,你一輩子的時間都是我的,難道我還吝嗇那麼一點嗎?”
唐靜芸走過去,摸了摸他的眼睛,笑罵道,“口是心非,難道你不吝嗇嗎?”姜曄這人最是佔有慾十足,她纔不相信他的故作大度呢。
姜曄將她拉過來,頭埋在她的肩膀上,輕嘆道,“誰讓我的老婆比我還忙呢?不過只要芸芸你過的開心就好,其他的,在你的開心之前都要退讓。”包括我的感受。
唐靜芸眯眼,在他耳側輕輕親了一口,笑着揉揉他的腦袋,“好了好了,這麼煽情,真還念那時候看我身體還要臉紅的樣子。”
說了幾句後,唐靜芸就匆匆離開了。
她一邊開着車子,一邊忍不住的就有些想念起那個男人,纔沒有分開多久呢,她就已經開始念着他了。唐靜芸捂臉,自己已經沒救了!
兒女情長,已經堂而皇之的排在了事業野心的前面。
這樣想着,她腳下的車子也加快了速度,一路開着車子快速的到鍾良說好的地方。
“滾!”
在被小弟接引進去的時候,唐靜芸遠遠的就聽到一聲暴喝,然後一個捂着頭的男人走出來,擦身而過的時候,唐靜芸能夠看見他捂着的額頭指間裡有鮮血流出。
唐靜芸推開門,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個菸灰缸,不由淡淡地道,“良哥好大的火氣啊!”
鍾良一看見唐靜芸走進來,臉上的怒氣消了不少,對着另一個挨訓的手下揮揮手,手下趕緊倉皇的溜走。再留在這裡,他真擔心自己就被良哥一槍斃了。
“來了。”鍾良拿起一邊的煙,煩躁的點了一根,抽了好幾口,想要彈菸灰的時候,才發現菸灰缸已經被他砸出去了。
只見菸灰缸被一隻纖手放到他的面前,“給我也來一支,順便說說傅爺那裡是怎麼回事?”
鍾良看了眼唐靜芸,“被人劫走了,看情況應該是熟人帶路。”他抽了一口煙,“這些個叛徒,找出來都該被三刀六洞!”
三刀六洞,是當年青幫發明的一個刑罰,離社一直沿用至今,是用來處置叛徒的。
唐靜芸眯眼,“不是我,不是淺戈,也不是你,那麼,只剩下那些貼身的人了。”淡淡的睨了一眼某人,“看來離社裡不安分的人很多嘛。”魑魅魍魎一個個的都跳出來了。
鍾良恨恨的咬牙,“等着,我遲早一個個的把他們都給弄出來!”說着又忍不住搖頭,“錯了,傅爺說,水至清則無魚,我要做的,只是將人的動靜都掌握在手裡。”
唐靜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明白就好!當下最重要的是你不要亂,你不亂離社自然不會亂,離社不亂傅爺也就更加的安全,畢竟,離社的報復不是誰都能夠承受的。”
一個人,只有背後有了支撐,纔會讓人忌憚。
鍾良自然是明白的,眯眼道,“這幾天就勞煩你多多指點了。”
唐靜芸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個菸圈,“指點說不上,頂多就是商量。”
於是,傅爺的失蹤,並沒有如某些人的願,離社沒有因爲他的不見而混亂分裂,有幾個小幫派的挑釁,也被狠狠的打回去。不僅沒有亂象,反而被清理出了好幾個其他幫派埋的釘子。
鍾良被傅爺帶在身邊多年,眼界還是有的,欠缺的只是獨攬大局的經驗,有唐靜芸從旁指點,也沒有犯任何的錯誤,穩穩當當的把握住了局勢。
離社好了,有些人就不好了。
沒有讓鍾良等太久第三天中午就收到了對方的電話,提出來交換傅爺的要求,要讓離社派人來,帶上李巖,只允許帶十個手下。
掛了電話,鍾良狠狠的吐了一口氣,冷笑道,“看來黃樂童那個混蛋對自己的小崽子還是很疼愛的嘛,一天一根指頭送過去,他也吃不消啊!”
看了眼某個安穩坐在那裡的女人,他覺得有些胃疼,一點都看不出來她是這麼兇殘的人!
唐靜芸正在用布擦拭着自己的柯爾特左輪手槍,“沒辦法,誰讓這個私生的兒子是他的最愛的女人所出呢?這就叫做真愛的力量!”
黃樂童的兩個兒子,一個就是李巖,被唐靜芸那天抓住了,還有一個就是黃煜,也被唐靜芸弄到了警署裡。
後來被保釋出來,路上被“不明人物”襲擊,失去了蹤跡。
眼看着自己拼死拼活打拼出來的江山要後繼無人了,他怎麼可能不着急呢?如果沒有了繼承人,豈不是爲別人忙活?
黃煜的蹤跡找不到,但是李巖可是知道地方的,所以哪怕是四海幫的黃樂童,也終究是要服軟的。這個昔年叱吒風雲的男人,如今早就有了弱點。
鍾良眯眼,“現在事情按着你的猜測走,你打算怎麼辦?”
唐靜芸吐出菸圈,靜靜地道,“你留着,我去!”